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卡薩長途跋涉,旅行的足跡遍佈世界各地,從艾歐澤亞到遠洋國度,從炎夏國都到凜冬之城,一路上僅單單靠著自己臨時起意的表演接洽與獻技委託過日子,就像個十足的流浪藝人。

每個國家的獨特風情,使他的旅行充實許多,而除了遊歷富饒之地外,他也曾造訪過貧瘠村寨,他並不是一位多富有之人,但在踏足那些地方時,人們銳利打量的眼神仍令他感到有些害怕。

他偶爾會停下腳步為他們進行免費的表演,在那之中也有許多執意選擇要與他一同離去,或者被卡薩邀請結伴遠行的幼童,他竭心盡力地教導給那些孩子自己的豐富閱歷,以及生存技藝。若他們有朝一日學會了,便能像現在的自己一樣不但能夠自食其力,也能自由決定是否踏上旅途增廣見聞;不知不覺中,他也帶上了許多孩子,漸漸的變成了像是小型表演藝團那樣的存在。

在過了兩年這樣的生活,那些聰明的孩子在旅途之中找到自己的人生目標,或者能夠捨去依賴變得獨立,毅然決然地選擇離去,但也有孩子決定傳承卡薩的技藝,像他一樣做一個流浪藝人。韶光荏苒,時間轉瞬流逝,他又再度踏上了那片曾經熟悉卻又陌生的凜冽大地,這是他生命中第一次跟著導師們表演的國家,僅是寒風刺骨,但可惜雪白尚未降臨,他卻早已離去。

眼前環顧著已被冰封覆蓋的無垠蒼茫,雖這已不是卡薩第一次見到雪,但這個充滿回憶及夢想的起始原點,始終令他無法忘懷、記憶猶新..........當然, 這是在當地閒逛了一個鐘頭且導致自己後知後覺地發現嚴重受凍前,尚還能如此天真地充滿著熱情與期待,......沒有事先料想到得先準備好渡冬裝備與保暖用品,是太看得起自己面對急遽氣候變化時身體可能反應的不適了。

卡薩以厚重大毛毯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坐在旅店的大廳爐火邊取暖,一小口一小口啜著好心店主所給予的伊修加爾德風味熱奶茶,但在寒意尚未驅逐之前,卡薩仍舊遲遲無法停止打顫的牙關與抖得搖搖欲墜的身姿,眼睛微眯著看向窗外,外頭又再度下起了風雪。

吱呀一聲,旅店的門被推開了,一個略顯遲疑的聲音:「請問.....有人在嗎?」
坐在爐火邊上的卡薩順著聲音抬頭看了一眼,是隻白髮白膚的兔子,雖然是雪白色的,但看起來像是同族。
白髮雪兔:「那個........外面有個走失的小孩,他好像....一直在哭.....請問這裡有人認識他的親人嗎?」
聽到關鍵字的卡薩也跟著遲疑的回想了一下,顧著找避寒的地方,但他好像.....忘記了什麼東西?卡薩站了起來,往男子走去並向後張望著,果然發現了....那顆早被他遺忘的馬鈴薯。
卡薩轉過身,不置可否的看了一眼男子:「啊,抱歉,我認識,這是我的小孩。」
白髮雪兔略顯驚訝:「呃.....你的小孩?你看起來還這麼年輕.......已經有了小孩?」
卡薩聳了聳肩,不在意似的回答:「哦,都是路上撿來的。」
白髮雪兔猶猶豫豫的聲音傳來:「......嗯.....喔,我還以為...........那個.........」
卡薩狀似不耐煩:「有話快說。」
白髮雪兔似受到驚嚇,聲音竟是有些泫然欲泣:「沒有,我就是....覺得你長得很像我從前的一個朋友,跟你一樣,都是奶金色的頭髮,小麥色的皮膚,異色的眼瞳,感到特別親切。」
此時卡薩才總算正眼看向可憐的雪兔:「所以?」

亮了亮眼神的雪兔遲疑地開口:「如果你方便....或是你有空的話,願不願意來我家?讓我招待你?」


「在...還是下著雪的時候?」他將店家給的毛毯放回沙發邊上,很顯然他穿得並不是十分防寒的裝備,稍已回溫的卡薩將哭鬧的孩子牽回暖爐前取暖;先不管這個人究竟是不是認識的,但他確實幫自己把孩子帶回來,只是得評估自己的體溫與戶外的溫度,是否能夠再次踏出這個門口,他思考著並望向了仍飄著雪的窗外「我不確定再次踏出門是不是一個好主意....」

卡薩說著並將視線集中在那名男性身上,白皙的皮膚與雪白的頭髮,與雖然穿著不厚重但卻沒有受凍的樣子,記憶中依稀有著相似的人,他不能斷定,但隨意的邀請不熟悉的外地人到自家作客也是這裡的民族風情嗎?似乎是視線注視的有些過久,雪兔顯得有些不自在,卡薩才挪開了自己的視線。

「我可以借你外套,這個天氣我還可以的。」似乎是觀察到了卡薩對於冰冷空氣的不適應,他主動提出了可以借出自己保暖衣物的表示,既然對方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也不好拒絕「寒夜我們...........」正打算轉身告知孩子要出門,卡薩便看見了孩子已經躺在暖爐前玩起了自己的掌上遊樂器。
孩子收起了稚嫩的情緒,只是抬頭看了一眼卡薩「沒事馬麻你去玩吧,我在這裡就好」似乎看穿了一些什麼,孩子直接拒絕了要一起出門的提議,更露出了一抹不明的微笑。

卡薩有些無語的接過了雪兔的外套「房租我也付了,就讓他在這吧,他暫時是不會離開那台遊樂器了。」語畢便套上了外套向外走去「帶路吧,這裡我可不熟。」他看向了那位還沒反應過來的雪兔說道。
雪兔張大了眼睛瞬間驚喜:「好!」
兩人漫步在街道上,儘管效果不大,但雪兔仍撐著傘為卡薩遮擋風雪,為免凍壞了他的新朋友並打壞對這個地方的印象,他甚至殷切的祈禱風雪能夠直接消失變不見。

「離晚餐還有些早,為了消磨剩餘時間,有點東西想讓你看看。」雪兔沒有先進入宅邸,而是轉進了另一側方向 「請隨我來。」雪兔放緩腳步不時回頭,似乎是正在等待卡薩跟上。
一棟半圓頂透光的霧白色的建築展現在卡薩眼前......這是---?

溫室花房裡,紅色玫瑰盛開。
單是進入花房,便能感受到暖房室溫適宜,乾爽和煦地讓卡薩忍不住為此深深吸了一口氣,挾帶滿室馨香令人心曠神怡.......若是能徹底忽視室外那正霜雪滿佈的門窗正在衝擊自己視神經的話,卡薩不免遺憾的想。

「這些.....是玫瑰吧?真漂亮。」卡薩好奇地盯著玫瑰花叢瞧,這些嬌貴的花朵能在嚴寒的伊修加爾德如此盛開綻放,有些花朵上甚至還沾附著水珠,想必主人的精心養護不在話下。
「這裡所有的玫瑰,我曾經都送給同一個人,但是他走了。」手指輕捻著玫瑰花,雪兔似是懷念又有些悲傷,轉過身,他直直地望向卡薩:「他去了很遠的地方。」
「不過沒關係,他總會回來的。」雪兔輕輕地笑了,凜冬雖至,卻如沐春風。

正式進入宅邸,隨著雪兔忙碌的吩咐管家與傭人們家裡來了位新客人,宴客的晚餐菜色務必鮮美齊全等等的話語聲落入卡薩耳裡「你有什麼喜歡吃的或不喜歡吃的東西嗎?」面對雪兔那對淺白金色的眼瞳亮晶晶的瞧著自己,卡薩客氣的回答:「都可以,我不挑食的。」「那好,抱歉得讓你再稍等一會兒,晚宴的準備.....還需要一點時間。」......卡薩有些無語,明明說是招待晚餐,簡單吃頓便飯就好,怎麼就突然到達宴會規格了呢?

「若是你不介意的話,一起在宅邸內走走?」雪兔又再次邀約。
卡薩不禁愣了一下,雪兔這人....真的相當熱情好客啊,但是.......心中微微泛起一絲說不出異樣的感受,或許是自己想多了,明明才是第一次見面,孓然一身的自己,雪兔又有什麼好索求的呢?暗笑自己的多餘想法,「嗯,好啊。」卡薩輕鬆應下了。

推開厚重的雙面木面大門,迎面而來像是一間相室,四周的白色牆面佈置著各種人物及風景畫框,邊角則有幾個簡單的桌邊櫃及沙發椅,落地燈靜靜佇立在旁,地面上甚至還擺放著綠色植木,看起來相當雅致。

「 這裡則是我經常待著的地方。」雪兔小小聲地,像是正在分享什麼驚天秘密般的告訴卡薩。
「我曾經是一個.......嗯,算、算是我朋友的粉絲?他舞蹈真的跳得很好。」似乎是有些難為情,雪兔竟羞赧得連耳朵尖都染上粉色,神色雖驕傲,眼神卻依舊清亮。
「舞蹈?」再次聽到關鍵字的卡薩忍不住動了動耳朵,彷彿正在確認它的靈敏度。
或許是舞蹈的話題吸引了卡薩,又或者是他形容過的,相似的面容點醒了他的思緒,在踏足這塊土地的時間已過去許久,可能只是一些巧合?畢竟自己並不認識這個有錢的人,他這樣想著。


環顧著建築的四周與忙碌的傭人,卡薩決定暫時放下思緒,停止試圖勾起模糊回憶的自己「聽起來,你十分喜歡那個朋友。」他淺淺的回應道。
「......他是很特別的,從第一眼開始。」雪兔輕巧地拉開桌邊櫃抽屜,發出些微聲響,裡頭有數張照片,甚至有一張像是特地裱框起來的小型宣傳海報。
「那也挺好的,有關注的人。」自己似乎在踏上舞蹈這條路之後就沒有特別專注看過誰了,畢竟練習的時間總是不夠,哪來的時間去看著誰呢?

卡薩面無表情只是木然地隨口應著,為什麼沒有拒絕雪兔的邀約自己也不是很能明白,只是當見著他無比期待的眼神時想也沒多想地同意了,接著現在又開始後悔自己的衝動行徑。卡薩心中翻騰,為何會犯下如此低級的失誤?而雪兔說的這些其實又與他有什麼關係呢?就算再相像,畢竟自己並不是誰也不是誰的代替品,甚至雪兔本人於自己也不過是形同陌路的路人而已,何至於此?沉重的不明壓抑感促使卡薩面有不慍:「嗯,或許是吧,雖然你可能要失望,但事隔已久,畢竟不一定有機會再相見。」聞言,雪兔只是不發一語,安靜的看著卡薩。

卡薩並沒有特別注意著雪兔的狀況,屋內太多讓他分神的事物,管家隨後向雪兔悄悄說了些什麼,他點點頭,右手放在胸前深深地向卡薩躹了一躬:「很抱歉讓你久等了,那麼,尊貴的先生,你現在願意與我共進晚宴嗎?」
隨著傭人們推著晚餐入內整理,卡薩想著這人肯定是地主什麼的吧?滿滿一桌的晚餐不曉得究竟能不能吃完⋯⋯。

兩人在晚餐過後,雪兔紳士的將卡薩送回了旅店,並得知了卡薩可能會在這待上一陣子的消息之後便互道分別。
「我是神宮寺遙,神-宮-寺-遙,記住了。」微微一欠身,抬腳走入滿天霜雪的白髮雪兔像被吞噬其中,微弱的聲音也同樣消融在風雪裡,已經有些模糊。
「這雪總像下不完似的.......」卡薩口中喃喃一嘆。
而在對方離去後卡薩才想起「啊,我還穿著他的外套呢⋯⋯」算了,反正還會遇到的吧?他在心裡想著默默的把那件可能很貴的大衣掛進了衣櫃裡。




昏黃不明的內室裡---
「別開燈。」
雪兔垂下長長的睫毛掩飾眼底的不明神情,許久不語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手指輕輕撫上照片裡已然是成年模樣的卡薩帶笑的臉頰,一次又一次毫不厭倦的重覆著。
「所以說,你怎麼就忘了我?沒關係,因為是卡薩,無論如何都是可以的。」
雪兔又輕輕的笑了起來,抬起頭對著候在一旁已久的管家吩咐,那帶笑的眼睛顯得很是愉悅:「旅館店主倒是知情識趣,就隨便賞點什麼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