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 金髮男人猛地暴起,從原本蹲坐著的角落直接蹬地衝向剛開牢門的男人,男人端著一盤飯菜,就站在那裡任憑他方才仔細為金髮男人調味的食物翻倒在地。 男人披著匆匆歸來未摘的紅色斗篷,整個人被撲倒,頭部重重落地,金髮男人喘著粗氣,連續幾天不願多碰食物的身體沒辦法好好地控制雙手,好以緊緊地勒住對方的脖子,他顫抖著,沙啞著聲音問:「非羅希恩在哪?他怎麼了?」男人安靜的黃褐色眼睛看著他,就只是看著他,他一怒之下掄起拳頭揍了對方臉頰,男人還是安靜著,「你!」他抓住對方的衣領,慢慢地伏下身,頭頂著雙拳,瞪著眼睛看著眼前距離極近的胸膛──只要他有刀,只要他願意,他就能把那把刀狠狠地刺進去…… 他記得刀是怎麼樣切開一個人的胸膛的,開始的瞬間是沒有阻力的,然後握著刀柄用力下壓,血液的潤滑和肌肉被剖開的彈力,最後他放開深深沒入不知名的少數民族胸膛的刀,然後抬頭看著那雙眼睛看著他,只是看著他,沒有控訴的安靜。 他開始啜泣,小小聲的,被壓著的男人聽著啜泣一抽一抽,然後是哀號,像負傷的幼獸,喊不大聲,奄奄一息,男人胸膛的布料被淚水一滴一滴浸入,他的心口一點一點地涼下,他抬起手,把哭泣著的金髮男人抱住,一手輕輕地、緩緩地,像是安撫著孩子似的拍打著對方的背。 金髮男人的呼吸慢了下來,歸於平靜,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帶來了漠然的涼意,從他被磨破皮的腳底的傷口侵入,像慢性毒藥一般沿著組織進入血管,從血管蔓延到胸膛,胸膛一片寒汗,上升到喉嚨,他想起眼前在他身下的男人在前幾天是如何對他施以灌食,而他又是如何在男人離去後把食物摳挖出來。 他又想起當他昏昏睡去再茫茫醒來時,他的牢房一點穢物也無。 他有些困惑地鬆開拽著對方衣服的手,撐在對方身上,歪著頭看著對方金褐色的眼睛,問:「你是紅帽。」「是。」「是你給我灌食的」「是。」「那,是你幫我處理穢物的?」紅帽停頓了一下,低聲說:「是。」 「為什麼?」他沒有問出口,那只是一瞬間的反應。他的右手摸上對方的臉,從下巴到嘴唇,從嘴唇到鼻尖,從鼻尖到眉間,從眉間到有些陳舊的紅色斗篷的帽沿,他掀開對方的兜帽,昏黃的燈光下男人的眼睛淌入了流金,與棕色混成了樹脂的顏色,他看見自己的眼珠子映在那雙眼睛裡,就像是藝術家把一片湖泊封印在琥珀裡。 「你想對我好。」他說,紅帽沒有開口,琥珀色的眼睛看著他的湖水,「你對我好。」他喃喃說道,退身而去,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紅帽腳底後面一點的位置,紅帽站起來想直接向他走去,可又在一瞬間停了下來,拍拍身上可能在地板染上的髒汙,走過去蹲下,帶著試探的意味把雙手伸過去,男人的湖水看著他,抱著自己沒有動作,於是他把對方擁入懷裡。男人沒有反抗。 紅帽知道對方奶金色的頭髮在陽光下是怎麼樣的,像是陽光所形成的髮絲,在雨天則蒼白許多,而現在在昏暗的燈光下,帶著在穀倉裡的麥穗的暗色。「這不適合他。」他心裡想著,把人抱起來,走到床邊放下,小心翼翼地給虛弱的男人枕好枕頭、裹好被子。 湖水看著琥珀,水波盪漾,乖順地引頸,仿佛下一秒會出現寂靜的屠戮,又像是下一秒他會摘掉紅色的斗篷,合衣而臥,就像當初一樣,他們相擁入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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