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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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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之后克劳德便不敢再睡，直到天亮闹钟响起的那刻，他直接走出了大门，往货仓走去。

他来到的时候，一同前来的长官在跟村长交谈着什么，克劳德向他点头打了声招呼，便等在了车旁，直到另外两名队友就位，便开始了最后装车的工作。

一名队友在驾驶室内控制着拉杆，而克劳德拿着钥匙和剩下的那个队友负责站在车旁，以防万一。

车辆运作的轰隆声响起，克劳德站在一旁看着小型集装箱倾斜着缓缓的装上托架，就在平稳安放，锁扣发出“咔哒”一声时，他精神域内突然闪过一阵锐利的刺痛，有什么东西在涌入他的脑海。
他反射性的用手扶着额头，此时一声低微的声音在传来，“救救我……”
“啊？”他讶异一声，往四周望去，只见长官此时还在跟村长攀谈，而本来站在集装箱另一侧的队友正向车头跑向。

“救救我。”声音再次传来，克劳德视线迅速从破旧空无一人的仓库移开，转到了身侧集中箱上。

他鬼使神差的把手贴在了后门上，此时脑海中闪过一个漆黑的身影躺坐在地，向他伸过手来，说着：“救救我。”

克劳德一惊，马上把手缩回，后退了两步，双眼错愕的盯着紧闭着的后门。

他回想着这次列表上标记的是回收玻璃器材，但……克劳德皱起了眉头，探出触丝，却在靠近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干扰，这是屏蔽装置惯有的频率。这不对劲，普通的器材根本用不上这些高级装置，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克劳德没有犹豫，直接向前一步用，用钥匙把门打开的瞬间，一丝冷气泄出，门后的铁门紧锁，几个精神虚弱的人正蜷缩着靠坐一起。

在外面光线照进那刻，靠着车厢侧的女性，微微睁开眼睛，当她隐约的看到站在门前的人影时，挣扎着爬起扶着铁门向克劳德伸手，虚弱的说着：“求求你帮帮我……”

克劳德僵硬的站在门边，看着女人带着渴求的眼神向他靠近，但就在指尖快碰触到他的时候，对方眼睛突然瞪大，露出了害怕又惊讶的神情，狼狈的向后退去。

克劳德下意识向她伸手，然而女人此刻更加惊慌，向后缩着手脚猛的摇头。

“你在做什么？！”长官严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克劳德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拉着肩膀往后退去，瞬间“砰”的一声，面前的门就在他眼前再次紧闭。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长官用力拉着克劳德肩膀让他转过身来。

克劳德猛的把肩上的手甩开，“我们到底在运送什么？！”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长官看着克劳德突然的强势，皱起了眉头。

“新一批实验物品？”

克劳德语句看似疑问，但更像肯定，长官不由一愣，眼神闪烁一下，迅速端起架势警告道，“你只需要按规定做事！”

但那些微细的动作没有逃过克劳德的眼睛，看来长官对这一切都知情，那之前的那些运送任务……克劳德不由得冷笑一声，既是自嘲也是讥讽：“真差劲。”

长官瞬间被激怒，扯着他的衣领，斥道：“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士兵！”

只是一句话便让克劳德身体一怔，他突然明白到刚刚女子为什么惊恐的退开，只因为他还穿着神罗的衣服，士兵的衣服。在她眼中，他们都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加害者……

此时另外两个队友听到情况不对，从车头跑了过来，担扰的问到：“没事吧？”

长官看了他们一眼，再转头看着克劳德沉默的神情，以为他已经开始反省，便一手夺过他手上的钥匙，冷哼了一声，“这次的事就算了，不能有下一次，反正你也没办法反抗。”

说完也没有等克劳德回答，便往车头走去，向其他队友说着，“准备回去了。”

队友视线在长官与克劳德身上晃了一下，向长官低声问道：“他……没事吧？”

“哈，不自量力而已，能有什么事，最后还不是只能跟我们回去。”长官轻蔑一声，步伐一刻没停。

是的，克劳德很清楚他做不到什么，但他做不到助纣为虐，也做不到跟他们回去。即使这途中危机漫布，困难重重，他都不会、也不能回去。

但此刻口袋里的戒指还磕得他生痛，他很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如果车厢内的人都还没被实验，那或者还有得救。最后，他沉着脸跟着队友上了车。

*

坐在车上时，他还在考虑着方案，现在以一对三的状态，他必须谨慎，
最恰当的时机，就是峡谷那个经常有怪物徘徊的地带。
只是昨晚一夜未睡，加上晕车的坏习惯，还是让他精神有点恍惚，他揉了揉眼角，闭上眼睛，不自觉把手伸入裤袋中握紧了戒指，利用凸起的棱角刺激手心，来保持集中。

车辆稳定行驶着，风声、引擎声都有着规律，就在他们来到峡谷的时候，克劳德突然睁开双眼，几只变异鼠就在此时突然窜出，驾驶中的队友一个转弯急刹，车就这样停靠在了悬崖边缘。

长官看着围上来的变异鼠，迅速让大家做好迎战准备，在开门下车那一刻，克劳德眼睛扫过身后的装备箱，一抹亮光闪过他湛蓝色的眼眸。

变异鼠对他们小队来说并不难对付，只是这次数量有点多，而他们又靠近着悬崖的位置，所以还是花了一点时间。

而战斗结束那刻，克劳德就站在了队友们后面的位置，他乘着身边的队友松了一口气时，直接用手上刚拿到的电击棒敲在了身边的两名队友颈上。

在正前方的长官察觉不对转身防备瞬间，克劳德已经抬手用电击棒敲在他手背把武器打落，一个反手在他下巴上重重一击，长官还来不及惊呼，便已经向后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克劳德看着晕过去的三人，迅速用绳子把他们绑着，从他们身上搜出了钥匙，把后车门打开。

当光明再次从门缝照进集中箱时，里面的人已经因为刚刚的动静而完全清醒，现在正颤抖着抱作一团，畏惧的看着门外背光的黑色影子。

克劳德手上动作一愣，随即把门完全打开，侧过身站在一旁，避开了他们惊慌的视线，看着来时的路说了句：“走吧。”

里面的人面面相觑，一脸警惕不敢乱动，就像害怕外面会是更大的陷阱。

“沿着那边的路就能回村里去。”克劳德用余光看了他们一眼，再催促一句：“乘他们还没醒，快点走。”

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匆忙的往外跑去。

克劳德回过头准备离开时，却发现刚刚求救的女子停在了他的面前，皱着眉头，嘴唇半开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吗？”克劳德停下了脚步，平静的看着她。

而女子只是表情复杂的抬头看他，最终点了下头，什么也没有说，便向其他人跑去。

而克劳德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直以来沉寂的内心，却恢复了点温度。

那个点头可以是认同，也可以是道谢，在他们眼中他的角色或者并没有改变，但至少，这个微小的动作让他愧疚难受的心，得到了片刻的救赎。

或者他不值，或者他不配，但这样，便已足够。

最后他看们他们完全消失的背景，才走回去把还没清醒的队友扔进了车厢，拿起为数不多的行李，独自走上了旅程。



21、

克劳德知道他的行为，必定会引来神罗的追捕，所以他只趁着他们还没正式发出通缉令前，最后回一趟第七区。

来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他绕过不眠的游人，掩饰着行踪，在匆匆经过原本的家前，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环顾四周。

上次来时，这里还是一片废墟，残骸堆积，而现在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变成空荡荡一片，地面上仅留下的焦黑痕迹，也被新土掩饰在了下面。

曾经这里屋子鳞次栉比，充满烟火气息，而现在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一切就像时过境迁，无所停留。他所活过的种种痕迹，他所留下的种种回忆，都灰飞烟灭，不复存在。

遥想当初他为了理想而离别他乡，怎料回来时却是空无一物，只剩一身狼狈。最后还把归处，丢掉了。

克劳德深深的看了一眼，把这个开始的地方深的记在脑海里，便继续向前走去。这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回忆，而现在也不能拥有他的未来。

在漆黑的墓场中，克劳德再次来到了克劳迪亚墓前。但这次他看着墓碑上的尘埃，却不能为她抹去，看着玻璃瓶上的鲜花已经枯萎，却不能为她换上。
他只能如上次一样颓然的站着，任由内心思念回转。最后在又一次乌云过去，月光撒下时，他伸出指尖在准备碰上墓碑上的名字时停了下来，轻声道了一声：“再见，抱歉。”
心里的话百转千回，但能说的只有这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再回来，他不知道以后他会去哪里，但这里是绝对不能停留的。

临走的时候，街道上的商店已经关门了，唯一还在营业的只有第七天堂。

此时酒吧内还放着舒缓的音乐，里面客人们带着欢笑在热闹的庆祝着什么，而蒂法拿着酒水忙前忙后，微笑着招待着在此停留的人们。
克劳德就站在对角的位置，远远的经过洞开的大门看着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最后还是移开了步伐，朝着街道另一端走去。他知道他还欠她一声道谢，但现在，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离开后，克劳德一路沿着山路走去，直到身边再次只剩下赤裸的岩石时，他才慢下了脚步。此时夜空繁星满布，星光闪烁，银河交织，他不自觉走近悬崖边缘，抬头望去，如同那晚一样。只是星空并不会因你而改变，而你却从满怀希望，到了绝望失意。

曾经在温柔下自然的相处，脱口而出的话，暧昧的碰触，期待又紧张的心情，还历历在目，然而如今却都物是人非。

是真的……物是人非吗？还是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对方真正的样子。又或者仅仅是因为憧憬是距离理解最遥远的距离，而天空，永远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半敛下眼神，垂下头去，此时悬崖下的万丈深渊跃进他的视线。他突然一愣，突然回想起那晚他看着夜空时，萨菲罗斯低头凝视悬崖的那一眼。瞬间醒悟过来，或者那晚的话语，就充满着诱导，而他却毫不知情深陷其中。

此时此刻他不得不自嘲一笑，曾经以为的心动、以为的靠近，不过是无疾而终的感情，甚至连真假都分不清楚，竟还曾把对方当作唯一的支柱，想要向前一步，甚至想与对方共同对抗。

然而一切颠覆之后，什么都不是了……

他低头看着空着的双手，随后一手握着发尾，拿出小刀简单划过，毫不留恋的向前张开，任由碎发在山谷中落下，带着他的感情，飘散在空中，零落，最后腐败如残渣。

从此以后，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