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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三月中旬,一個學年結束,以往牧跟藤真在這段時間,都在忙著練球,校隊集訓或是自主訓練,可以說不是在體育館,就是在前往體育館的路上。
但高三結束的這一年,好像可以不用如此,高二的學弟要升上三年級,突然有一段閒暇的時間可以運用。藤真非常認真思索,這幾天該去哪裡做些什麼,但還沒想到答案,牧先提出了一個想法:去看迷你籃球全國賽。
迷你籃球其實就是小學生的籃球賽,一二月時會有地區選拔賽,三月時舉辦全國賽,也算是籃球界的一大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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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真和牧在體育館找位置坐下,看著場上奔跑的小朋友,兩人都露出了懷念的笑容。地區代表隊不需要受到學校限制,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兩人參加的球隊都順利取得神奈川的代表權。
迷你籃球男子組的賽事,也可以有女生參賽,而且有些女生的基本動作、跑位觀念都不輸男生。場上正在進行的,其中一隊有兩個女生在場上。
「欸藤真,」牧語帶笑意,「你知道小時候我第一次跟你一起練球時,感想是什麼嗎?」
「覺得我很矮?」藤真皺眉想了想,「但你也不高,而且你以前也不黑。」
「不,我以為球隊又收了一個女生。」牧的笑容有點欠揍,「那時球隊還有另一個女生,頭髮剪很短,大概是去女廁會被大家投以異樣眼光的外型,所以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又有一個女生要加入球隊。」
藤真瞇了一下眼睛,壓低聲音「牧、紳、一!」
「別生氣嘛!」牧的道歉完全沒有誠意,「但看到你開始打球,就立刻知道我想錯了。」
就算是小學生,男生和女生的投籃姿勢、運球動作,都還是有差別。而牧沒說出,他印象中最深刻的,是藤真控球節奏、指揮球賽的霸氣,耀眼且不容忽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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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上的小球員,其中一個小女生和隊友在無球區做空手擋人,製造出空檔,接住隊友吊高球,在籃下擦板得分。藤真專注地看著,點頭喝采,「好球!控球後衛的視野跟傳球都很厲害,現在的小朋友好像比我們當初強?」
牧思考了一下,「我覺得打球的模式不一樣,以前我們就是個人能力夠突出,就能掌控比賽;現在小朋友可能因為接觸的資源更多,有很多影片可以看,戰術、跑位都很多元,團隊合作更多,不用靠一個人單打獨鬥。」
「講得一副以前你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拼一樣,明明我們也有很優秀的隊友。」藤真摸著下巴回憶著,「我記得有個中鋒,瘦瘦高高的,很討厭在禁區跟對手碰撞,但是搶籃板卡位超紮實。」
「還有一個跑超快的小前鋒,轉換快攻只要把球往前拋,他幾乎都能追到球,雖然都會放槍,但是跟上去就能撿進攻籃板跟得分,不過他們現在都沒在打球了。」牧也開始回憶,「但我覺得打最順手的,還是跟你一起在場上的時候。」
「真的嗎?我記憶中,我們兩個只要同時在場上,就會為了誰要控球先吵架,然後就會被教練罵。」藤真忍不住笑了出來,「但我有點忘記,為什麼最後都是讓你控球。
牧也陷入苦思,「好問題,我也想不起來。但是現在看起來,應該是要讓你控球控制節奏,我負責往裡面切入得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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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兩個人認真陷入回憶時,有一個小小的身影靠了過來,「請問你們是藤真哥哥跟牧哥哥嗎?」
牧愣住沒有回話,藤真反而很熟門熟路地跟眼前穿著球衣的小男生打招呼,「是啊,你找我們有什麼事情嗎?」
小男孩瞪大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將藏在背後的筆記本和筆往前遞出,「我、我是你們的球迷,請問、請問可以跟你們要簽名嗎?」
藤真促狹地眨眨眼,「簽名沒問題啊,但是你要先告訴我,你支持翔陽還是海南?」
小男孩原本就很緊張,聽到這個問題,更說不出話,抿著嘴眼神不斷左右飄移。
「藤真哥哥在跟你開玩笑,你不要緊張。」牧哭笑不得地從小男孩手中接過筆記本跟筆,先看了封面的姓名,「你叫佐藤嗎?」
小男孩點頭,「對,我叫佐藤,現在五年級。」
牧跟藤真輪流在筆記本上寫了幾個字,再把筆記本還給佐藤,目送小男孩興奮又強裝冷靜地離開。
「我覺得該離開了,或是至少得換個位置,不然等下就不能看球了。」藤真拿起背包,一臉無奈地說。
「怕什麼?又不是沒幫你驅趕過瘋狂球迷。」牧好整以暇地說。
「如果來10個剛剛那樣的小孩,你有辦法對付?」藤真翻了個白眼。
牧聽完,毫不猶豫地拿起背包,「走走走,你想換去哪裡?」
藤真看了一下計分板,場上兩隊分數已經拉開,但離比賽結束還有一段時間,離開體育館的誘因大於看完比賽的念頭,「先離開體育館吧,晚一點再決定要不要回來看冠軍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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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體育館後,兩人去附近的商場逛了一圈,等到冠軍戰開始前,重新回到體育館,這次找了更偏僻的角落坐下。
「我第一次遇到這種小球迷欸。」想起剛剛的小朋友,牧難掩笑意,「原來被人要簽名的感覺這麼有趣。」
「都沒有人找你要過簽名?不可能吧,海南附中又不是沒有女生,而且男生也可能找你簽名不是嗎?」藤真露出狐疑的表情,依照他的經驗,球迷不分男女。
「在學校的話,我應該比較常幫清田的勞動服務證明表簽名吧。」牧想到自家的新人,翻了一個白眼。
腦中浮現今年神奈川縣裡高中的幾個高一新人,藤真和牧相視而笑。藤真靈光一閃,「你覺得,如果清田、流川或櫻木任何一個進了翔陽,今年的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你可能會先氣死,然後就沒辦法帶球隊練球。」牧給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太可怕了。」藤真笑著搖頭,「這可能再來一個專任教練都沒辦法解決問題,還好我只要對於練球跟戰術傷腦筋就好。」
牧伸手摸了摸藤真的頭髮,「有一個好的教練真的很幸福,翔陽的球員很幸運,這一年是你當教練。」
「少來這套,大家明明都在看翔陽會不會撐不下去。」
牧沒有再把話題延續下去,翔陽在神奈川縣選拔賽的失利,一直都是藤真心中很大的一個坎,就算他自己可以用愜意或揶揄的語氣說起這件事,那個坎依舊在。
「走吧,回體育館看比賽,現在應該要打決賽了。」藤真察覺到氣氛有點尷尬,轉移話題,順便把那隻揉亂自己頭髮的手抓下來,改成握在手中。

決賽的兩支隊伍勢均力敵,分數差距在4到6分之間,兩隊多次互換領先。
比賽最後剩下12秒,兩隊平手,客隊取得球權,要發端線球,客隊教練喊了暫停。
「你是教練的話,會下什麼戰術?」藤真提出問題。
「我會讓中鋒直接卡位要球,籃下打掉,主隊的球員都比較瘦小,今天禁區都被這個中鋒吃死了。」
「我會叫中鋒要位,但是讓另一個前鋒從反向空手切入,原則上對手一定會包夾中鋒,趁大家都在注意禁區,在中距離做第一個空檔,有機會就出手。」藤真用手指朝球場比劃,「如果被守到,代表禁區的中鋒可能只有一個人防守,就可以傳球進去;如果中鋒還是沒機會,這時候空檔就是在外圍,傳出去之後拉開,讓後衛切入,自己上籃或是小球給中鋒,盡量把時間用完。」
「當教練的大腦迴路都這麼複雜嗎?」
「廢話,你以為高中生很好帶嗎?」
場上比賽開始,客隊的中鋒遭到兩個人防守,發球的後衛一時不敢給球,眼看就要5秒違例,前鋒如同藤真剛剛說的,從三分線弧頂擺脫防守者,往禁區空手切入,產生一個空檔。
「傳給他!」牧眼睛一亮,「接到就可以投了。」
然而這個投籃彈框而出,中鋒又沒搶到進攻籃板,主隊搶到籃板球時,已經有一個球員偷跑準備快攻,接到隊友長傳,穩穩放進2分,比賽終了。
「可惜,但這就是籃球。」藤真輕輕嘆一口氣,「小朋友很優秀,戰術執行很成功了,就是沒投進。」
「跟你說的幾乎一樣,那個教練跟你有心電感應嗎?」牧打趣地說。
「等你哪天也要當教練,你就學會這種心電感應的能力了。」
兩人一派輕鬆地聊著,跟場上一邊激動狂喜、一邊崩潰落淚的激情形成對比。
「要看頒獎嗎?」牧看了一下手錶,詢問藤真的意見。
「不用啦,可以準備去搭車了,晚一點可能還會遇到下班人潮。」藤真站起身,覺得不要讓人潮擁擠破壞今天愜意的好心情,拿起背包要往出口移動。
「欸,藤真。」牧看著場上工作人員忙著搭設頒獎舞台,突然叫住了藤真。
「怎麼了?」
「等上了大學,我們要一起站在頒獎台上領獎。」
「喔?以對手的身分還是隊友的身分?」藤真促狹地笑了,大學還沒放榜,兩人是否會進同一間學校也還說不準。「上次我們一起站在頒獎台,就是迷你籃球賽了。」
「以國家隊隊友的身分,如何?」牧似乎也覺得自己剛才的發言有點不合邏輯,給了另一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