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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小小犧牲




  望著正在跟佩爾頓上將爭論的托洛斯,拿齊極罕見的湧起了關於慶幸的情緒……倒並不是說他羨慕或在乎托洛斯那點頭銜帶來的好處,不過顯然格溫芮安子爵這幾個字對於驍勇善戰、聲望在前線一直很崇高的少將來說還是有些作用的。

  至少佩爾頓上將對他們的稱呼從垃圾變成了蠹蟲,並且願意拔下頭盔跟他們說話。

  「不,上將。」要不是平時聽習慣托洛斯的惡毒言語,拿齊有時候真的會覺得他是上流社會出身的菁英份子……不,他確實是,只是在面對自己人的時候往往表現得沒這麼明顯而已。「把我的人交出來,我們再來談你的軍團存在的問題。」即使面對脾氣火爆並且聲勢盛大到能無視調查局權威的上將,托洛斯語氣依然如此愉悅且客氣。「相信我,上將,我們對於帝國的忠誠不輸給任何一位前線將士。」

  佩爾頓上將望著托洛斯,表情毫不掩飾他的厭倦。要拿齊來說,佩爾頓確實就是那種真真實實從前線磨礪出來的將軍;他並非純然的武勇,能在前線與皇室以及各方勢力間坐大,政治嗅覺往往才是最終的關鍵。

  顯然佩爾頓上將不只在軍事戰略上有自己的建樹,對於政治也保持著他長年來的敏銳與專注。這也是他為何敢對調查局擺出此番嘴臉的原因;政治上得罪調查局當然不是什麼好事,但佩爾頓更需要自己的將士看見他為自己人挺身而出的樣子,他非常明白自己的實力來自於忠誠與軍功,只要少了他的士兵,他所擁有的一切都將不值一提。

  這位上將非常明白自己需要的與想要的是什麼,而這種人往往是最難操弄的。

  「你們指控的是我的人。」佩爾頓上將將頭盔交給一旁的副官,斑白的鬢角並沒有讓他增添多少滄桑,反而有種久經沙場的幹練。「你明白嗎?調查局的指控對我與我的軍團而言……是非常嚴重的褻瀆。」

  托洛斯沒有接口,他只是一臉微笑的看向拿齊。「這是已知真理之花的教義第一次在帝國軍團中傳播,調查局只想分辨這是獨立事件或是一場邪教運動開啟的浪潮之始。」拿齊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他一向如此;話說回來,拿齊也不在乎托洛斯推給自己的是不是差事中較為艱難的部分。「上將,我們是來幫忙的。只有調查局能將您的損失減到最小,並且洗刷腐化的惡名……只要您將您擅自扣留的調查員還給我們,我們能協助您彌平這次的腐化與反叛。」

  對拿齊來說,所有的差事都是對於皇室的效忠與犧牲,不論艱難與否。「上將,您是前線將士,我明白您要維持士氣與忠誠。」托洛斯一臉大義凜然,與他平時那副欠扁的樣子完全天差地別。「可我是調查局長,我要維持的是帝國不至傾塌與衰敗。」他左手握緊腰間的劍鞘,十足騎士風範的說道,「我以我的劍立下誓言,絕對會給予您的將士一個公平且公正的審判。」

  不,才不會。拿齊不必低下眼就能看出托洛斯的左腳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些許……只要上將繼續否決或是展現出反抗,托洛斯會直接抽劍了結他。

  話說回來,拿齊也不會阻止他。即便這一劍下去代表他們倆與那些被軍團扣留的調查員都會被氣瘋的士兵給當場處決,但調查局完全承擔得起這樣的代價。應該說,調查局本身存在的意義就是如此。

  為了皇室,身心靈一致且完全的犧牲與奉獻。

  「……你們的會面必須在我的士兵監督底下進行。」幸好佩爾頓上將最終讓步了,即便他讓步的幅度完全不符合拿齊的期待也無妨;他們需要的是證據,必須要有佩爾頓軍團被腐化的證據才能將事態一次上升到反叛,也才能藉此調動其餘軍團來徹底確保腐化不會蔓延開來。「格溫芮安子爵,我希望你的名譽配得上你的誓言。」

  這就是政治,拿齊望著托洛斯與上將達成共識,突然很慶幸與他一同出勤的是格溫芮安子爵。

  雖然不論是上將或拿齊都知道,格溫芮安子爵從來都沒什麼名譽可言。




  「你剛有發現我想砍他嗎?」站在拿齊身旁聽著那些情報員的匯報,托洛斯顯然對於這些人的情報沒什麼興趣;早在他們啟程前,千面就做了次足以讓托洛斯幾乎當場逃跑的簡報。「就差一點,差一點我就拔劍了。」

  「我不會阻止你,但依調查局規定,你還是會受到應有的處分。」拿齊擺擺手,讓被扣留的情報員們先行一步集結並各自比對各自發現的調查結果。「就算是我們,濫殺帝國將領也會被追究與處分。」他頓了一下,「噢,不,沒有我們,只有你。」

  「噢,我真傷心。」托洛斯一臉誇張的捂著胸口道:「那你呢?我親愛的副局長?調查局是來幫忙減少損失與洗刷罪名的?該死,你比我還要理解政治啊,拿齊?」他將臉貼到拿齊面無表情的臉龐前,「說實話,你對這些人有沒有一點良心不安?」

  拿齊推開他,「我認為在那樣的狀況下使用政治話術是一種權衡之計,總比你一劍砍死他好。」他望著不遠處奉令監視他們的帝國士兵們,對於那些揣揣不安的眼神非常心安理得,「局長,請你保持專業與專注,良心並不在我們的職責之中。」他向走過來的情報員領隊點了點頭,「所有被腐化與有反叛跡象的軍團都應當被清理,這是帝國律令明文規定的。」

  對於他千篇一律的發言,托洛斯也不知道為何笑得非常開心。拿齊放棄尋找他那無來由的愉悅,而是專注在手中的匯整情報上;大體來說,千面培養的這批人確實有讓托洛斯與拿齊走這一趟的價值。他們不只掌握了軍團內部被腐化的人數,連帶連源頭與這些腐化者的親族痕跡都一併寫了出來。

  「情況比我們想的還嚴峻。」拿齊將報告塞給托洛斯,用眼神逼迫他至少速讀過一遍。

  「有什麼想法嗎?」托洛斯打了個呵欠,他總是缺乏睡眠……不,長時間的超勤與人手不足深深困擾著調查局,並且成了一場從上至下都難以倖免的瘟疫。「跑?」

  「先退出佩爾頓的勢力範圍,再聯合其餘軍團來處理。」拿齊分析道:「雖然屆時佩爾頓的指揮能力會是心腹大患,但眼下我們並沒有能與之對抗的能力。」

  「這是你的推薦嗎?拿齊?」望著佩爾頓上將一臉怒氣沖沖地走過來,托洛斯一派輕鬆的說道:「夾著尾巴逃跑,把風險留給其餘軍團?」他眨眨那雙掛著沉重黑眼圈的桃花眼,「要我來說,現在就了結佩爾頓,失去指揮的叛軍與腐化者不過只是一盤散沙……」

  「千面不會高興的。」拿齊提醒道,「他覺得這批調查員很有資質。」

  「這就是當局長的好處。」在佩爾頓上將開口前,托洛斯早已先一步抽出劍,令他們沒想到的是,佩爾頓上將居然能夠一把握住劍鋒,堪堪避過胸口的要害。「噢,我沒想到這招。」托洛斯居然還有餘力讚嘆,佩爾頓上將憤怒揮拳,一把將他打倒在地。

  「這就是你的誓言嗎?格溫芮安子爵?」佩爾頓上將將刺入左肩的劍緩緩抽出,一把折斷並丟在托洛斯面前。「公平公正的審判?不,調查局的蠹蟲盡是些暗殺與權謀的下三濫勾當!」

  「當然。」拿齊邊說邊從後方偷襲,然而即使他雙手都握著匕首,也依然無法壓過佩爾頓上將用手臂格擋的蠻力。「這就是我們的職責。」

  「眾將士!」佩爾頓上將不愧是一代武勇之士,在托洛斯握緊斷劍刺進他左腹的時候,他就瞬間理解自己的死亡難以避免。「聽我號令,殺光這些蠹蟲!」他吼道,同時將拿齊與托洛斯摔飛。

  「你得手了?」躺在堅實的土地上,拿齊感覺自己的肺部彷彿被搾空了般難以呼吸。他瞪著沒有痛覺所以一臉不痛不癢並躺著與他對看的托洛斯,問道:「你確實得手了,對嗎?」

  「當然,我是誰?」托洛斯用舌頭挑出藏在臼齒後方的毒膠囊,毫不猶豫地咬破。「希望千面不會太生氣啊。」

  聽著調查員們被憤怒的士兵屠殺的哀號,拿齊也跟著咬破自己的毒膠囊。佩爾頓上將注定要因托洛斯劍上的毒而死去,而這些陷入瘋狂的叛軍與被腐化者則會在一陣混亂的內耗後被其餘趕來的帝國軍團通通剿滅。

  當然,對於死亡的恐懼與復活的痛苦,拿齊跟托洛斯一樣,更加擔憂千面的憤怒。

  好吧,至少他們還有能擔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