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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人&勇者】


1.

在剛被旅人撿回來的那段時間，除了養傷，尤萊亞每天都眺望著遠方。只有吃飯與換藥時間才會同旅人說上兩句話，雖然不否認是惟有那時候旅人才會出現的緣故。

兩人基本上沒有任何交流，但旅人並不著急，他看著那孩子的眼睛，從最初難看的死灰色，到最近已經變得稍微清澈了些，起碼這時候去逗弄的話，得到的反應會有趣許多。

後來那孩子在完全養好傷後，從樹林中撿了一根木頭削的尖銳，對著空地揮舞起來。

嗯，看來是學用劍的類型吧？然而無論力度還是章法都有許多漏洞，要非看在混血bug的份上，旅人連一分眼光都不會落下。

於是他把那孩子拘了起來，先是用觸手矯正他的姿勢，而後纏上他的身體，示範出完美的攻擊技要求對方學習。儘管尤萊亞起初反抗的激烈，然而後來倒也能安靜地吸收教授的知識，起碼攻擊起來能勉強防禦住了，唔，還算是個不錯的孩子。

後來旅人找來了成堆的書籍，天文地理植物動物應有盡有，歷史的書籍也有一些，但有幾本書上的文字並不能辨認，只是旅人不在乎這些，尤萊亞也就勉強記了些許，剩下的時間繼續磨練他的戰鬥技，力求能將這個收留他的怪人反揍回去，好早日擺脫他。

「不錯嘛，比上次要好一點，姑且能多活個一分鐘吧。」

又一次被擊飛後，旅人懶洋洋的坐在樹墩上，身後揚著張牙舞爪的黑色觸手，他看著遠處那被他八成力道打趴下的孩子動了一下，先是將木棍插在地上，而後慢慢爬了起來，那張年輕的面孔燃燒著不屈的眼神，生機盎然的模樣很像過去不知什麼時候、或許是很久以前，在他還年輕的時候遇上的某些事物。

那時候的生命力可真旺盛啊，充滿著愚蠢且虛幻的理想與希望。

嘛，那真的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了。

久到旅人自己都模糊了記憶，直到遇見面前的孩子，勾起了一時的好奇心。現在則多了些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情緒，或許是有趣？也可能是其他東西，但那不重要－－

他只知道，這孩子必須得多活一點時間，起碼在他失去興趣之前都要好好活著。

否則他又要繼續活在這厭倦的世界裡了。


2.

不知道是混血特別聰明抑或天賦異稟，尤萊亞把那些知識都學得很好。不過缺點就是只會使用蠻力橫幹，嗯，或許還有無知的勇氣吧。

有時候旅人會布置一些作業，比如清掃某片森林，或是摘朵花回來。只是那片需「清掃」的林子裡滿是個頭壯大的魔獸，而要摘取的花朵除了生長在險峻的峭壁上外，攀爬中還要對抗時不時冒出的毒蟲與天然的瘴氣等等。

尤萊亞在完成任務之餘，總會忍不住猜測對方是不是故意要弄死自己。

最近他還被要求要毫髮無傷的回來。問題是，光要顧全自己就很困難，還加上這種荒唐的條件，尤萊亞反應過後，旅人只是露出那令他膽寒的笑容，而後殘忍地加上了時間的限制。

「你是存心想玩死我嗎？」

面對尤萊亞的憤怒，旅人慢悠悠地伸手揉了把他的頭髮，在對方伸手揮開前便收回了手。

「怎麼會呢，我還想讓你活久一點。只是現在的你愚蠢地像隻奶貓，揮著爪子就想和龍單幹……不死掉才奇怪吧？說出去我都覺得丟臉，你有試著使用你那生鏽的腦子嗎？」

「哈啊？你想吵架是不是！」

「安靜一點。」旅人指揮著觸手將面前的孩子吊了起來，「單打獨鬥是可以，但是，你要聰明一點……學會利用身邊的事物，無論是人還是物品，任何能讓你活命的存在都是你要仰賴的對象。只有這樣，你才能留住你的小命，懂嗎？」

「比如現在，試著從上面下來。」

「我怎麼可能做的到啊！快把我放下來啊你！」

尤萊亞扭著身體，他的手連同身體被觸手牢牢捆著，唯一能活動的腳也因為懸在半空中失去作用，就算想要踢擊觸手也是徒勞。他試著找出觸手的弱點，卻發現他似乎與面前的人戰鬥多次，卻好像從來沒有了解過對方。

所以他連觸手的弱點是什麼也不知道，觸手的主人有什麼可以威脅的武器……他也不知道。

不，倒也不是。

他雖然不清楚對方救了自己又這麼教導的目的，但就現今而言，或許……這人對自己還是有一定的重視吧。然而究竟有多少，尤萊亞無法估算。

但總要試試看，或許奶貓真的能打敗龍呢？

「……喂，那個。」他說，「你的觸手一直都在腐蝕我，我會死掉的。」

旅人挑了下眉毛，他對混血的資料能掌握的僅有可憐的一小點，由於混血的特殊性，要想找到更多資料並不容易。雖然不排除對方說謊的可能性，不過或許真的會死呢？畢竟那孩子是如此弱小。

想到這裡，那連通意識的觸手便鬆了些許，尤萊亞趁機掙脫，自半空中摔下時做了數個緩衝的動作，碰到泥土後抱著頭滾了幾圈，迅速跳起對著旅人擺出戒備的姿勢。

「嗯？你的身體看起來很正常啊。」

「誰知道，但我下來了，這樣就可以了吧？」

捕捉到面前孩子眼中一閃而逝的狡猾與得意，旅人聳了聳肩，「好吧，不過作業還是得交，否則我會好好處罰你喔。」

「知道啦！」

尤萊亞後退兩步，很快轉身消失於樹林之中。旅人並沒有打算追上去，只是目送著對方消失的方向。他收起觸手，撿起一根樹枝甩了兩下，破空的聲響聽著讓人心悸，但他臉上卻掛著一抹興味的笑容。

這算是動了腦袋嗎？雖然只是小聰明而已。不過今天倒也讓旅人發現，其實他收留的孩子不但堅韌耐玩，偶爾逼迫的話還會出現令他驚喜的變化。

「我更看好你了，我的好孩子。」


3.

對旅人來說，勇者是個可愛有趣的好孩子。

而對勇者來說，旅人是個複雜且討人厭的存在，但他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