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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色》
給朗逸,農歷生日快樂!
一個奇奇怪怪的跳著敘事的黑道p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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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喬瑟夫·諾蘭「因為看上司不爽而從警隊辭職」以後的第三年,當上維特斯托克家族暗子保鏢的兩週後。
腳步聲在空袤的廢棄廠房中迴盪。不知道是哪個狗娘養的走漏了風聲,他被差去拿了本賬簿的空檔,那個小少爺就成功被綁票了——白瞎了時侍這兩週費的工夫。

樓下那幾個看門的被他在沒有拔槍的前提下解決了,在盲點下的手,聲響應該不至於驚動上方的人;從他們身手來看倒不像是專業的,也不知是從哪聽說克勞澤的。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那小孩被關在哪個房間了。
總是一副溫呑模樣,只知道看書,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嚇哭......時侍腳步穩定地朝上層走去,瞬即在樓梯間頓了一下。

有液體滴落的聲音,就在近處,伴隨著淡淡的血腥氣和模糊的喊聲逸散而出。

......是了,即使他們不敢撕票,也定然有的是辦法去折騰克勞澤。
他皺起眉頭往樓上沖去,收緊了握槍的手直指向虛掩的門內,猛地踹開那扇該死的門。

「別動,把......」

話音戛然而止。

那個狹窄的空間內是一片血色。
而被時侍以為弱不禁風的克勞澤是室內唯一尚能站立的人——他有些亂了的白襯衫上濺了幾片紅,單手拿著一根有些鏽跡的金屬球棒,腳邊有把小刀,插在臥倒的兩個男人之一身上。

他見了時侍似乎鬆了一口氣,抬起手去擦自己頰側的那滴汗,反倒把手上的血沾到臉上去了。
在如斯滑稽的場景中,時侍不知自己應否給他遞一張紙;這問題很快被放棄作答,因為克勞澤走了過來主動去牽他的手,「喬瑟夫,既然你來了,那就先帶我回家吧。」

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如何,克勞澤的聲音稍有些顫抖。但他仰首去看時侍,竟還笑得出來。
「不用擔心的,我沒有受傷——嗯,也沒有殺人,我避開要害啦。」



「你是維特斯托克家族存活的最後一人了。」
「這樣啊,喬瑟夫。」

克勞澤,不,茶仙朝他笑了笑,看起來仍是那副溫和的樣子,語氣卻帶了點無可無不可的隨意,放柔語氣,問道。
「那麼,你要像你的同事一樣,朝我扣下扳機嗎?」

他一邊的手臂被射傷了,應當是很痛的;但在時侍面前,也不知道茶仙是為了什麼,縱然頸側冒了一層薄汗,也要作這副一如往昔的神態。

...是了,茶仙今年才十九歲。眼前被濃艷的淡藍色充斥的時侍毫無來由地想起了這一點,隨後才從說話內容意識到對方也許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手指就扣在扳機上,只要稍微動一下,接下來就能把茶仙抓回局裡。
但他沒有動,也沒吭聲,只是看著茶仙從他的視線範圍內離開。

那片正午的天空萬里無雲,亮得要刺痛人雙眼。



他的手臂上有一個針孔。
火勢已經開始漫延,雙手被反綁在喉管上的時侍卻只注意到這一點。

似是注意到時侍的目光,茶仙把那隻手背到身後,側首朝他笑起來,「要待在龍爺身邊,就算是我,可不能一點兒都不沾。」
時侍瞳孔縮了縮,隨即因空穴來風的怒氣而激烈地掙扎起來。

直至茶仙抬起槍管。
槍聲連響了五下,無一落空,都穿在周圍或臥倒或昏迷的人咽喉中央,準得就像他已經做過許多次同樣的事。

該到第六槍了。

茶仙緩步朝他走過來,皮靴在地板上踩出的響聲與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便是室內唯二的聲響。
他走得很慢,周遭四面八方都是跳動的火焰,身上也因而被鍍了一層橙黃的柔光;唯獨腳下的影子濃黑得出奇,好似踩著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沼,教人疑懼於他甚麼時候會被這片深潭渣也不剩地呑噬。

槍管抵住了時侍的胸膛。
「喬瑟夫,你會對我生氣嗎?」
時侍不語。

茶仙的手指放到了扳機上。
「喬瑟夫,你會......恨我嗎?」
時侍仍然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就好像要趁自己尚有時間再端詳一番似的。
然後扳機被按下——

咔㗳。

是空槍,茶仙看起來卻對此毫不意外。
他邊換彈夾邊往門口走,一條腿踏出門外了,這才回首看時侍。

「騙你的。我前幾天感冒了,跑醫院𥚃輸了個液。」
他笑起來時臉上仍有幾分孩子氣,「沒事,接著割你那繩子吧——我先走了,我們很快會再見的。」




茶仙就此消失在那晚的夜色之中。


時侍打開睡房門,隔著幾米距離喊了站在窗邊看外頭鵝毛大雪的男子一聲。

「克勞澤,有你的信。」
被喊到的人便回過頭來看時侍,一縷髮絲滑到頰側去。

他的長髮攏在一側的肩膀前邊,赤腳站在木地板上,身上純白的高領毛衣顯得寛鬆又溫暖,一點看不出幾年前那曾經滿手鮮血的模樣——就好像他們共有的過往只是一場荒唐的惡夢似的。

克勞澤接過信件,又朝時侍笑了一下,神態仍如往常一樣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