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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妳所願 》 / author:佳籘
佔有慾過高病嬌M女×沒有自我只愛對方S女 甜餅
莉絲洛特.范.拉姆斯拉爾 彌生 / 亞尤伊.桑索姆  
Liselot van Ramselaar × Yayoi Sansom

  

─────



  無邊的戀慕。

  永無止境的春夢。

  腥紅交織的雙手,金髮的少女朝她微笑,舔舐著她手上蜿蜒流下的紅色液體……

  她總是在這樣的夢中醒來。

  躺在床上,雙手交扣在腹前,亞裔的褐色眼眸空洞無神,沒有焦距,只是愣愣盯著天花板。

  「桑索姆。」隔壁床的蒂芙妮已經洗漱完畢,挑起一邊的眉看著她,「這堂課是魔藥學。」

  就算石內卜教授再怎麼偏愛自己學院的學生,膽敢在他的課遲到都是死路一條。

  「我知道。」她邊回應邊下床,赤腳踩在地上,冰涼的地面迫使她意識迅速清醒,她不舒服地皺起眉,抿緊了嘴唇。

  史萊哲林宿舍位於霍格華茲的地牢,濕冷陰鬱的環境很合她心意,如果可以的話,她會想在這裡飼養她的蛇,那可憐的小東西在家裡也不知道過得怎麼樣。

  「我要先走了。」蒂芙妮抱起課本,色素極淡的眼睛猶如爬蟲類般怪異寡情,目光筆直盯著正慢吞吞地收拾儀容的室友,「我會警告其他人不准坐門邊最後一個位子,下次記得回報我。」說完轉身,如一陣風般遠去。

  她表情淡漠望了一眼蒂芙妮離去的門口,放下纏著頭髮的梳子,隨意綁了個髮辮,枯槁的頭髮亂蓬蓬的,從辮子縫隙東岔一根出來西戳一根進去,她褐色的眼睛是沒有血色的臉龐唯一看起來像生物的東西,但不是什麼普通的生物,而是一隻躲在枝椏上伺機捕獵的貓頭鷹。

  魔藥學課要用的東西全都被她捆成一包塞在床底下,她彎下腰將東西抱出來,身影從門口轉出去,路過交誼廳靜悄悄的,窗外有什麼生物游動的影子,她瞥了一眼沒放在心上,繼續走往教室。

  魔藥學教室一樣在地牢區,她熟門熟路抵達,在門口停了一下,站在前排宛如巨大蝙蝠的男人正背對著她點名,她抓好時機彎腰竄進去坐在最後一個位子。

  「亞尤伊.桑索姆。」但很顯然,她的小動作沒能逃過石內卜的法眼。

  石內卜合上名冊,黑色的眼睛瞬也不瞬看向她,那雙眼睛深處似乎有著什麼令人害怕的東西,像是長長的隧道,盛滿黑水,在人一個不注意時就會被拖進去。

  「是的,先生。」她應聲,大部分學生一被點名聲音都會不自覺高上幾度,她的聲音倒是依然軟弱無力,若不是眼睛回望過去,可能不會有人覺得她是在跟石內卜說話,畢竟──沒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跟石內卜說話。

  「告訴我,既然妳膽敢在我的課堂遲到,是否代表妳對於本日的課程瞭若指掌……請妳替各位示範一下該怎麼以戈巴洛特第三定律調配出解毒劑。」

  在死一樣的寂靜中,她站起身,在石內卜審視的目光下沉默地走到示範用的大釜前。全場鴉雀無聲,同堂的葛來分多的學生中有些人露出擔憂的表情,相形之下,史萊哲林學生就顯得冷淡多了。

  坐在中間的學生裡有一名身穿史萊哲林衣袍的金髮少女更是眼神無趣,只是礙於石內卜站在前面,沒有直接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她有條不紊地計算、測量需要的物質,空洞無神的眼眸在此時光芒熠耀,整個人沉浸在過程裡,直到大釜冒出泡泡滾騰呈淺褐色的液體,眼中的光隨之黯淡消逝。

  她退後一步,向冷眼旁觀的石內卜頷首示意。

  「妳不尊重師長,史萊哲林會因此扣掉五分,但解毒劑做得不錯,史萊哲林加三分。」漆黑眼珠的視線在挑不出缺點的解毒劑上轉了一圈,最後,石內卜黏膩而帶冷意如同地牢空氣的嗓音說道。

  「是的,先生。」

  「回座吧。」

  她彎了彎腰行禮,本想走回原本的位子,中途突然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低頭一看,是剛才坐在中間、一臉興趣缺缺的金髮少女。

  「陪我坐這裡。」她一把拉下她,向後面的人勾了勾手指,立刻就有人幫忙把放在後排的東西傳了過來。

  少女的面孔精緻得像是一具瓷器人偶,白皙的肌膚,眼眸如藍寶石般美麗,透著股不容人輕易觸碰的尊貴傲慢,她體內也確實流淌著與眾不同的血統,古老、歷史悠久、據說出身於奧地利但在二戰時遠離故土的拉姆斯拉爾家族。

  少女名為莉絲洛特.范.拉姆斯拉爾,是史萊哲林除了馬份家族的人以外,最沒有人想靠近的對象──除了她。

  「莉絲洛特。」她微笑,憐愛的情緒溢滿雙眼,將所有的溫柔都凝聚成花束,奉獻予她。

  少女因她突然的呼喚而一愣,注意到她滿溢著憐愛的眼神後,回望的目光柔軟又欣喜,單薄的嘴唇勾起,朝她淡淡笑了笑。

  「上課吧。」她輕聲道,莉絲洛特點頭。

  教室迴盪著石內卜教授慢條斯理的講課聲,學生們一如既往沒半個有勇氣在他課上混水摸魚,望過去個個都是挺直背脊專心聽課,只差沒把專心兩個字貼在臉上。

  她很喜歡魔藥學,但長時間的專注對她而言有點困難。轉了轉酸澀的眼珠,她瞥見莉絲洛特為求上課方便捲起袖口後的手腕,一道道醜陋如蜈蚣定居在血管般凸起的紅色傷疤斜橫在上面,她有些恍惚。

  她們第一次見面時,也是這樣的。

  如此醜陋,如此美麗。

  多年前那場父親極盡哭泣的葬禮,身穿黑色洋裝,被打扮得像專屬於哀禮的人偶的她,在大理石墓碑後遇見了以割腕當有趣的她。

  嘴裡銜著紅色的果子,手腕橫著同樣紅色的傷痕,她吐掉果子,慵懶咬扯下絲質白手套,鮮紅汁液裹合血液,滴落在與自己截然相反的白紗裙,美得怵目驚心。

  那一刻,跟隨母親死去火化的心臟,因而從灰燼重生;從此以後,她愛上了那名以疼痛為食的少女。

  「彌生。」她的名字,只有她會正確無誤地發音,並知曉其意義。

  三月出生的孩子,彌生,是她來自東方的母親給予的名字。莉絲洛特絕不是母親的替代品,唯一無可否認的,是她確實豐饒了母親位置空缺帶來的荒蕪。

  「傷痕又淡了。」她趁大部分人在調整大釜火候、心浮氣躁時,悄聲對她說道,「我不喜歡妳給我的禮物消失。」

  手心觸及熟悉的涼意,她低下頭看了一眼,莉絲洛特最喜歡的那把小刀就在自己手中。

  「下課後到我房間來。」

  曖昧的吐息拂過耳根,彌生循聲望過去時,莉絲洛特經過她到鄰桌拿了一袋月桂葉,彷彿剛才不是在和她說話,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孤身一人的她的,錯覺。

  但當視線觸及莉絲洛特手腕的上的傷時,甜蜜湧上心臟,她知曉那並不是錯覺。

  她也在乎她,她們對彼此都是全心全意。

  幸好。

  她不能失去她。

  莉絲洛特是她的唯一,更是她的命。


  §


  每位學生都是四柱大床,學校給的物品都是一致的,再加上學生自己帶的行李都不會太多,很少會有人將自己的區域弄得多華麗,但她們身下所躺的可就不是這樣了。

  銀綠刺繡滾邊的床單,冰絲質的薄被和柔軟厚實的絨被,不論是哪個,光從視覺都知道昂貴不菲,堪稱是把住宿當成住家,甚至還比那更誇張──同樣是住這間寢室,她在的時候,除了就寢時間,其他室友沒一個敢進來。

  「喏。」

  她接過莉絲洛特遞來的茶杯,花茶的香氣四溢,她嗅了一下然後送到嘴邊淺嚐一口。

  「妳不喜歡?」

  「不是。」她搖頭,「我很喜歡。」

  莉絲洛特不以為然地笑了,隨手將茶杯放在床頭櫃上,那雙眼睛──她感覺自己像是墜入深海──被莉絲洛特指尖碰觸的每一寸都失去力氣,只知道下墜。

  莉絲洛特拉著她倒在自己身上。

  笑嘻嘻地,引領著她的手來到纖細的頸子。

  纖細、白皙,彷彿一折即斷,如此脆弱,惹人憐愛。

  她的呼吸隨著雙手力氣加重,但在少女生理性流出的液體和反射性弓起的身軀無預警映入眼簾後,她一下子奪回理智,像被燙到一樣將那雙下墜的手收起。

  一鬆開手,氧氣急不可待湧入大口呼吸的嘴裡,灰塵和冷意刺激了氣管和喉嚨,莉絲洛特劇烈地咳嗽,咳得眼淚都掉了下來。

  她著急卻不知道該做什麼,正想伸手拍她的背順氣,莉絲洛特卻忽然兇狠地撲了上來。

  「啪!」

  視野瞬間劇烈搖晃,再次聚焦時眼前是少女美麗猙獰的面孔,緊貼在她面前。剛剛那一眨眼的時間,莉絲洛特推翻她,反過來壓在她身上,眼神陰冷。

  「刀子呢?」

  她從口袋緩緩抽出那把她鍾愛的小刀。在她身上看到屬於自己的物品,莉絲洛特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下來,但還是抓住她的手,這次用了極大的力氣不讓她再次臨時逃脫──絕不可能再忍受一次那種被拒絕的感覺──然後,將自己好不容易癒合的手腕傷口劃開。

  滿足的嘆息從微張的嘴中逸出。

  即使如此,還是無法完全抹滅剛才課堂上所有人都聚焦在她身上時的記憶,她當時只是暫時因彌生的呼喚而壓抑住──嫉妒與佔有慾將她灼燒得體無完膚,彌生鬆開手的拒絕更加劇她的憤怒──她該做點什麼在她心底埋下根。

  「為我立下誓言吧,彌生。」

  被血迷惑了心神的她聞言恍惚了幾秒,回神後反覆咀嚼著那句話語,毫不猶豫抽出魔杖。當然,只要是莉絲洛特想要的,就算是賠上性命的不破誓也無所謂,她已在腦中排練過好幾遍怎麼做。

  從相識以來她就一直在等待莉絲洛特開口。

  「不需要不破誓。」莉絲洛特卻搖頭,「給我妳真心的誓言。」不破誓沒有用,她不需要在咒語約束下奉上的性命,她要的是在沒有咒語的約束下也會為她自我了結,與她同等執著的愛戀。

  「永遠,只為我一個人活。」

  她引領著她在自己完好的地方一刀割開新鮮的血肉。

  「永遠,只為我一個人死。」

  一刀,割開那些陰暗蠶食的空洞。

  「永遠,給予我疼痛。」

  最後,莉絲洛特貼在她耳邊輕聲訴說,伴隨劃過鎖骨直逼脖頸的淺淡一刀,滲出殷殷血絲。

  嘴角肌肉顫抖著,不由自主上揚,狂喜。

  她想起了每晚的夢。

  無邊的戀慕。

  永無止境的春夢。

  腥紅交織的雙手,金髮的少女朝她微笑,舔舐著她手上蜿蜒流下的紅色液體……她吻了上去,輕輕啃咬,聽著少女的喘息拔高、變調,愉悅中夾雜痛苦。

  唯有活著,才會感受到痛楚。

  她心滿意足地在少女期盼的目光下再次動手。

  哭腔瀰漫在那熟悉的嗓音裡。

  她笑得更明顯。

  但腦子卻更模糊了。

  那如同蜈蚣般醜陋傷疤的誕生,到底是因為她喜歡疼痛而自己心甘情願奉陪,還是因為自己貪戀她因活著而痛苦掙扎的低鳴?

  無所謂了。

  她只需要知道──

  少女任由傷口綻放,在自己這雙手的操弄下。

  她們是無限循環的共生體,只要能讓對方活下去,她們共享痛楚,奉上自己,以換取另一個人活下去的意義,即使已經陷入無以復加的瘋狂。



  「如妳所願。」

  也如我所願。



  她品嚐著自己的性命的味道,將彼此融進彼此身體。

  浴血相擁,如妳所願。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