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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軟

　　Brian收到了一個小盆栽作為禮物，小盆栽的造型是一隻酣睡的棕熊，可愛的模樣顯然是為了孩子設計的，隨禮物附上的還有一小袋種子，檢視了種子的品種後，他將盆栽和種子一起送給了Witt。

　　Witt貓兒似地圓眼眨了眨，深邃的綠眸裡漾著點點璀璨的光芒，被他這麼看著，Brian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孩的腦袋，柔軟的深褐色髮絲搔弄著他的掌心，讓他微微揚起了嘴角。

　　「爸爸，這是什麼植物的種子？」褐色種子是圓胖水滴型，Witt仔細地數了數種子的數量，他捲翹的髮尾隨著小腦袋晃動而緩緩地搖擺著，那模樣像極了貓咪抖動的鬍鬚。

　　「等它發芽長大你就知道了。」Brian賣關子，打算讓小孩有個驚喜。Witt平時成熟地像個小大人，他想讓他的生活裡多點樂趣，讓他像個被寵愛長大的孩子自由地展露情緒。

　　從那天起，Witt每天都會和盆栽一起待在窗台邊曬太陽，澆水時還會喃喃地催促著種子發芽長大，因為是爸爸送給他的種子，他格外用心對待。有次Witt抱著小恐龍不小心趴在窗台邊睡著了，月光透過窗稜灑落在小孩身上，整個人像是鑲了層銀邊，小孩的睡顏變得更加柔和。

　　Brian悄悄地把Witt抱了起來，單手抓住差點落在地上的小恐龍，小孩很柔軟但和布偶不同，懷中的重量和溫度是種會讓人心底融化的柔軟。Witt身上帶著淡淡的奶香，或許是因為今晚的甜點是米布丁，那股甜甜的香味和孩子很相襯，柔軟的幼崽似乎都是這種味道，有時候Brian也會覺得Witt像是某種小動物，香香軟軟的招人疼愛。他將Witt和小恐龍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後在孩子額頭上落下一吻，唇瓣像晨露落在花瓣上──輕盈地、溫柔地，飽含了憐愛之情。

　　種子和孩子一樣在不知不覺中成長，那天一大早，Witt像往常一樣，漱洗完拿著小鱷魚澆水壺到窗台邊，小盆栽裡不再只是黑褐色的泥土，翠綠的幼苗冒出了頭，那點點的綠意讓Witt揚起燦爛的笑容，喜悅宛若碎金落在了他的眼眸裡。

　　「爸爸、爸爸──種子發芽了！」Witt撲進Brian懷裡，白皙的臉龐染上一抹粉色。Brian抱起Witt伸手抹去他額角上的汗水，難得能看到小孩活潑的模樣他心裡也很愉悅，想不到小小的種子能起這麼大的效用。

　　父子倆待在小盆栽旁，認真討論的模樣彷彿在研究什麼重要課題，Brian拿了本子給Witt當作植物的觀察日記。小孩用彩色鉛筆畫下幼苗的模樣，還仔細地量了每株小苗的高度，他每天發現幼苗長高都會欣喜地和Brian分享。Brian看著Witt認真的側臉，享受著此刻寧靜但溫馨的時光。

　　直到一顆顆幼苗長出了嫩葉，Witt才敢伸手碰那看起來十分嬌弱的綠意，翠綠的嫩葉細微地顫抖彷彿在回應小孩的觸摸，葉子撓過他的指尖，泛起一陣搔癢，小孩忍不住笑出聲來。那軟糯的笑聲宛若柔軟綿密的布蕾，讓人心裡甜絲絲的，Brian喜歡Witt的笑聲，那會讓房子裡充滿了快樂，只可惜那孩子平時太過拘謹，很少笑出聲來。

　　「爸爸，你摸摸看，葉子好柔軟！」Witt拉起Brian的手，讓他一起觸摸嫩葉。

　　比起指尖觸碰到的葉子，Brian的關注全落在Witt握著他的小手上，他想起了第一次遇見小孩時，他驚訝於掌心下柔軟溫暖的觸感。直至今日他仍然對人類男孩的柔軟感到不可思議，那是種棉花比不上的溫暖，小動物比不上的細嫩，他一直找不到適合的描述，但此刻他覺得Witt就像是嫩芽，柔軟又堅韌，並且在未來的某天會開出美麗的花朵。

　　「嗯，很柔軟。」Brian這麼說著，不曉得他腦袋裡想的是葉子還是小孩很柔軟，但肯定的是──只要看著Witt，他的內心便是一片柔軟。小小的孩子，早已在他的心裡佔據了重要的一角。

　　雨季來臨，外頭陰沉沉的，水珠順著窗戶玻璃滑落，即便外頭大風大雨室內依舊乾爽溫暖，小盆栽不必和街上的植物一樣面臨嚴峻的考驗，而是在安逸的環境裡成長茁壯，就像Brian給Witt的家一樣，讓小孩能無憂無慮地長大。

　　小盆栽裡一片繁盛的景象，打從Witt認出小盆栽裡的植物後，他每天都會問一句：「爸爸，這些可以吃了嗎？」

　　「你就這麼迫不及待想把它們拔出來？」Brian雖然覺得那些植物還可以再長大些，但小孩仰著頭直盯著他，眼眸裡閃爍著期待的光。認了吧，誰能抵抗得了那柔軟的目光呢？拒絕的話就這麼吞嚥下肚，最後他仍是寵溺地應許了：「摘吧，今天中午吃奶油菠菜。」

　　Witt開心地歡呼，他抱住Brian的腰撒嬌地說著：「謝謝爸爸！爸爸最好了！」

　　Brian摸了摸Witt蓬鬆的頭髮，換來小孩親暱地磨蹭。父子倆抱著小盆栽到廚房裡開始準備午餐，Witt將菠菜從土裡拔出來清洗，新鮮的菠菜帶著晶亮的水珠，看起來格外可口。當初小孩可沒料想到一袋不起眼的種子能變成美味的料理，小盆栽帶給他的驚喜從心裡滿溢而出，化作實際行動便是他再次撲進Brian懷裡，並開心地親了爸爸一下。

　　小孩的親吻落在Brian臉頰邊，宛若花瓣般柔軟的唇瓣帶著乾淨清爽的香氣，溫暖、輕盈地停留在肌膚上。Brian將Witt攬入懷中，貼在胸膛上柔軟的重量是他珍貴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