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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圓舞曲】

　　蘇已經過這樣的日子很久了。

　　一早起來，床邊不見枕邊人，大多時候對方總是在客廳悠閒吃早餐，看見她坐下後，也不會多說任何話。頂多只會在出發前到她身邊，俯身輕輕給她一個義務性的吻，然後再說我要出門了。

　　今天也是一樣。

　　「我要出門了。」他的語氣雖然帶著笑意，卻讓她感受不到任何感情，她僵硬地站起身子，將他送到門口。

　　一關上門，她就微微倚靠在門後，抬頭望著天花板，深深嘆了一口氣。她早該知道這場婚姻容易演變成這樣，有一點點虛偽，但她卻仍然愛不釋手。因為每當她感到沮喪時，賽凱總能好好地陪在她身邊，精準道出她受傷的點。

　　有點太精準了，精準地讓她無所適從。

　　賽凱這段時間並非對她不好，一樣會和她說些甜言蜜語，一樣會和她親密互動。只是在她來看，賽凱的眼睛儼然已經不像剛開始新婚時期一樣明亮，那時他的瞳孔裡裝下了一整個宇宙，銀河閃爍無比，如今他的眼睛只是邁向老化的星星。

　　她摸了摸她的右眼，空虛無比，但同時又充斥著愛意，和些許的優越感。就好似她挖掉的不是眼球，而是跟賽凱之間的距離，現在她比任何人都還要靠近他，沒有人能做到的事，她做到了。

　　一想到這，她又輕輕笑了。

　　敲門聲突然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趕緊戴上眼罩。一開門，就是一名男子掛著商業笑容，紳士地對她敬禮，見她滿臉疑惑，才補上遲來的自我介紹。

　　「您好女士，我是里歐，是一名偵探。」

　　「您好，我是蘇。」她雖然懷疑他前來的目的，但還是照著他的話繼續講了下去，「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我能否問您幾個問題呢？」

　　「可以。」蘇吞了下口水，假裝鎮定，並邀請他進來家中坐坐。

　　「不好意思，由於最近這附近發生了幾起殺人案件，都找不太到線索，才來想問問您一些問題。」

　　「殺人案件？」她雖然是張嘴表示驚訝，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些底。

　　「是的，而且幾乎都是少女。」他拿出筆記本，「接下來我會問一些基本問題。」

　　「好的。」

　　蘇深呼一口氣，不斷告訴自己要鎮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要和賽凱一樣面不改色。

　　「請問您是一個人住嗎？」

　　「不，我結婚了。只是我丈夫白天不會在家。」

　　「那平常他大概都幾點回家呢？」

　　蘇愣了一下，在心中周旋一秒，「大概晚餐時間就會回家了。」

　　里歐的手停了下來，緩緩抬起頭，眼睛就像鷹一般銳利，似乎是注意到了她那短暫的停留。

　　「是嗎？」里歐持續盯著他，蘇又吞了一口口水，呼吸變得有點紊亂，她深知自己如果搞砸了，會失去她最愛的人。她沉下心，沒有把視線移開。

　　「我知道了。」里歐低頭做了下筆記。

　　蘇小小鬆了一口氣，但沒有做出動作。

　　里歐收起筆記並起身，她也逐漸放心，心想自己這次為賽凱做了件好事。蘇一面道謝一面送客，在他走到門口之際，她下意識偷偷瞥了向左後方的門。

　　「那夫人，沒有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里歐轉頭，蘇迅速將眼神偏回來，禮貌地對他敬了禮，「請慢走。」

　　「等等。」

　　蘇的心跳漏了一拍，心想他又有什麼問題，難不成自己剛剛的行為太明顯了嗎？

　　「那個房間⋯⋯是什麼房間呢？」他指向走後方的房間。

　　「喔，那通往地下室。」蘇泰然地應答，雖然心跳事實上跳得飛快。

　　「能讓我看一下嗎？」他笑著看著蘇，「沒有要懷疑你們的意思，只是上層的命令要我們查得透徹一點。」

　　「嗯⋯⋯可是那通常是我丈夫工作的地方。」

　　「我保證不碰任何東西，只看一下就好。」

　　「啊⋯⋯好的。」蘇不敢再反駁，深怕他起了疑心。她只能不安地跟在里歐後面，雖然平時賽凱都處理地很乾淨，但地下室盡是賽凱的一些「小收藏」，一旦開燈就會暴露在光源之下。她一直都相信賽凱不會被懷疑，沒有想到現在政府查這麼嚴。

　　一步一步，雖然是在前進，但她彷彿是被逼著後退，退到懸崖邊。比起會被當成共犯或者被賽凱責怪，她更怕自己失去賽凱。她深愛他到不可自拔的地步，無法想像自己離開他身邊任何一秒，更何況現在還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幸福從手中流失。

　　她不能放任這個情況繼續惡化下去，她得保護自己的幸福，得保護賽凱。如果說犧牲某些事能換取她的愛人安全，那她想，整個世界在她眼裡根本不值得一提，更何況是道德呢？

　　在里歐打開地下室的門之際，她抄起桌上的檯燈，狠狠往里歐的後腦勺敲了下去。里歐瞬間失去意識，跌落樓梯，但還留著一絲氣息。

　　蘇走下樓梯，一步一步，鞋跟的聲音聽來都刺耳，可是那些聲音不屬於她的世界，所以她什麼都聽不見，只是默默地把他拖到椅子上，並綁了起來。

　　*

　　「我回來了。」

　　賽凱約莫十點才到家，一踏進家門，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客廳一片黑暗，蘇也沒有跑出來迎接他，這太過反常。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也不敢開燈，只怕今天在他不在的時候，是出了什麼岔子。

　　他下意識先往地下室移動，但一開門，他就發現地下室並非漆黑。蘇一聽到賽凱開門的聲音，便興高采烈地跑到樓梯口迎接他。

　　「甜心，你能否和我解釋發生了什麼事呢？」他笑著，但依然非常虛假。

　　「你下來就知道了。」

　　賽凱沒有生氣，反而有耐心地慢慢走下樓，不知道為什麼，他異常興奮，越靠近樓下，他的心跳就越快。

　　一下樓，他就知道自己的期待並沒有落空。看見一個人被綁在了椅子上，他是何等訝異，又何等激動，感受到自己的血液再次沸騰起來。蘇從背後環抱住他，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一切，但沒有等她說完，賽凱就一個反手將她單手摟進懷中。

　　「喔，親愛的，那都不重要了。」賽凱勾起滿意的嘴角，沒想到蘇比他想像中還有趣太多了。他盯著她那空著一邊的眼睛，越發開心，從袖子拿出一把刀子。

　　「接下來，只要用心享受就好。」他劃開里歐的喉嚨，鮮血瞬間濺灑了整個空間，他給了蘇一個深吻，並伴隨著點點紅雨，愉悅地輕輕搖擺，就像這世界只剩下他們倆一樣，如此瘋狂——

　　也如此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