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自始至終



手腕上幾道紅痕在白哲的皮膚上格外觸目驚心。

血珠自橫豎不一的創口中蜿蜒流出，匯聚成微型河川後順著指尖的盡頭滑落。蜷縮在床上的芽似對疼痛毫無知覺， 直至目睹一抹赤紅在床單上暈開，始眨動乾澀的雙目，不知是要表達惋惜抑或悲傷。

負面情緒好比駭人的旋渦，張開血盆大口將一切美好的事物吞噬殆盎；失去盼望的少年是風暴捲起的枯枝，載浮載沉地等待著墮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他偏過頭，視線落在自己珍而重之、洛然所贈的玩偶上。曾經得到的慰藉現今只餘下唏噓。

/

卧室的門扉被悄然推開，撲面而來的鐵鏽味以及割裂皮肉的窸窣讓洛然呼吸一滯，下意識地蹙起眉頭。哪怕他看不見，也不難拼湊出戀人正反覆在身體上來回切削的駭人畫面。

匆匆摸索到戀人所在之處，洛然從後將芽瘦小的身板攬在懷裏，掌心覆上他的，制止對方進一步自傷。

「停下來，芽。」縱使內心難過得瀕臨失控，他依然柔聲勸導，彷彿對待一件易碎品，稍大的音量都會驚動對方。數不清同樣的情景上演過多少次，然而每一次洛然的心臟都被緊緊揪住，好像被割開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的臟器。

從脊背傳遞過來的溫暖與令人安心的嗓音使芽的眸子恢復一絲清明，他往熱源又是蹭了幾下，才放鬆攥緊刀片的力道。只是他的疑慮尚未得到解惑：

「洛，我知道你早兩天悄悄地跟人通過電話……」芽囁嚅著，怯生生地把話說開，「難道你已經……」

短暫的疑惑過後洛然頓即跟上男孩的思路，同時了解癥結所在。「那是業主跟我商討租金的事。」

「抱歉，害你誤會了。」

原本逐漸迫近的旋渦在頃刻間因堵塞而未能運轉，爾後粉碎成不規則的粒子再也無法構成威脅。美工刀自芽手中脫離，發出「匡噹」的尷尬鈍響──猶如男孩得知真相後的心情。

於是他埋在男人的肩窩處，不忍直視戀人愧疚的臉龐，卻又壓抑不住深沉的戀慕，大口汲取對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