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ユキモモ，学パロ
折笠先生ｘ春原くん



00

「⋯⋯春原くん，最近先不要到音樂準備室來。」
折笠老師背對著我坐在鋼琴椅上，用初次見面時的冷淡語氣說。
我看不見折笠老師的表情。不過，折笠老師就算是生氣的樣子也很帥氣，所以，如果看到的話，我可能會比現在更受傷吧。
「啊⋯⋯我打擾到折笠老師了吧，對不起。」我後退一步，對仍然背對我的折笠老師用力鞠躬。
是我太得意忘形了⋯⋯因為折笠老師很溫柔，所以才放任我總是來音樂準備室聽他的曲子。但對每天都在認真創作的老師來說，一直被人打擾或許很礙事吧？明明我自認為對人際關係很擅長的，卻在不知不覺中讓折笠老師感到困擾了。
在無法參加足球社的活動之後，是折笠老師和老師的音樂拯救了我。如果沒有辦法再來這裡聽到老師的音樂，對我來說像是又失去了一次夢想一樣的痛苦。
但是，比起這個，我果然還是更不想被折笠老師討厭。因為，我對折笠老師⋯⋯
「對不起，造成老師的困擾了，我以後⋯⋯我以後不會再來了。」雖然鼻子酸酸的，我還是努力在臉上掛上笑容。這時候哭出來應該會很丟臉吧。再說，我也不希望折笠老師覺得是他弄哭我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一定會讓折笠老師更加煩惱。
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我不是——」
在我準備要離開時，老師突然轉過身，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右手就被折笠老師抓住了。是我的錯覺嗎？他的視線掃過我的臉時，似乎有點⋯⋯驚訝？還是難過？我分不清楚，只知道好像還是讓折笠老師看出了我眼睛裡溫熱的液體。
折笠老師抓著我，張了張口好像想說什麼的樣子，但最後他還是放開了手，冰藍色的眼睛也沒有像平常那樣注視著我，或鋼琴，只是看向一旁，不知道視線落在了什麼地方。
或許正是落在了我不明白的地方。
「沒什麼⋯⋯你下週就要回足球社了吧。加油。」
「⋯⋯謝謝老師。」
向他道謝之後，我慢慢走出了音樂準備室。在推門出去時，我還是不敢回頭看折笠老師有沒有再看向我，如果有的話，我一定會忍不住像小孩子一樣哭出來，追問折笠老師是不是討厭我了吧。
我沒有馬上離開，而是靠在門外，聽到教室裡傳出斷斷續續的鋼琴聲。是我沒有聽過的曲子。對音樂其實一竅不通的我不知道這首曲子有沒有名字——也有可能是老師新作的曲子——我只覺得它聽起來太悲傷了，像是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那樣的悲傷。
我站在音樂教室外，左手緊緊抓住剛才折笠老師握過的右手腕，把聲音藏在鋼琴聲中，忍不住哭了出來。


01

「妳看到新來的音樂老師了嗎？超帥的！」
「咦～我覺得還是大神老師比較帥吧！」
「明明是折笠老師更帥！」
「我兩個都喜歡⋯⋯」
「不行！必須要選一位！」

唔哇，女孩子真可怕。
新學期的第一天，我坐在座位上，聽見女同學們為了新來的音樂老師所引起的騷動，忍不住這麼想。
她們說的大神老師，是我們班上的數學老師兼班導師，大神萬理老師。萬理老師是我家非常非常非常遠房的親戚，簡單說起來應該算是我的表哥吧。不過，在進入這所學校前，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他了，也不知道他就在這裡任教。一年級開學在學校見面時，我們兩個都嚇了一大跳。
萬理老師⋯⋯萬さん從以前就是個大帥哥嘛。現在在學校也是超級受女同學歡迎，聽說女孩子之間還有萬さん的後援會什麼的，每次數學課的下課時間，講台旁邊也都會擠滿找萬さん問問題的女生。
從小就受到姊姊「顏面教育」薰陶的我完全可以理解。畢竟萬さん是藝人程度的大帥哥，性格也很溫柔，聽說高中時代還曾經和朋友一起玩過樂團，一直都是我憧憬的對象。
至於女同學們在討論的另一位，是今年新來的音樂老師，似乎是叫折笠⋯⋯什麼來著？

在我努力思考新音樂老師到底叫什麼名字時，教室的門唰地一聲打開了。
「啊！」
「折笠老師⋯⋯？」
「啊啊超級大帥哥⋯⋯」
「咦？大神老師呢？」
「不會吧？這學期的導師是折笠老師？！」
走進來的人又引起了教室裡的另一陣大騷動。照理來說，這時間會來教室的應該是班導師萬さん，但走進來的卻是剛剛眾人口中、傳說中的大帥哥新音樂老師。
お　り　か　さ　ゆ　き　と
折笠老師只是在黑板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全班就自動安靜了下來。他放下粉筆之後轉過身，把手裡的一疊紙放在講台上。
「折笠千斗。這學期開始擔任你們臨時的導師一年。」
折笠老師淡淡的一句話，又引起班上一陣驚呼。但我並沒有聽清楚同學們在說什麼，而是被站在黑板前的男人抓住了目光。
我第一次看到像折笠老師這樣的人。
折笠老師和萬さん一樣留著一頭長髮，在腦後束成銀白色的低馬尾，右前側的瀏海挑染了一撮純白；白皙的皮膚幾乎有點不真實的透明感，就算是面無表情，端正的五官也像是雕塑一樣漂亮，尤其是一對灰藍色的眼睛，看起來就像畫一樣夢幻。雖然是穿著普通的白色襯衫和長褲，整個人卻散發著一股縹緲憂鬱的氣質，左眼下角的淚痣又帶著一點大人的色氣。
總之，是個超級大帥哥。
就算是雜誌上的模特兒或電視裡的藝人，我也從來沒有看過像折笠老師這樣虛幻朦朧的人。
「這學期的班級幹部還沒有選出來吧？上學期的班長負責選出幹部，午休的時候到音樂準備室告訴我。今天最後一堂課是音樂課，不要遲到。」
折笠老師連聲音都是帥哥的聲音啊⋯⋯咦，不對，他怎麼就走掉了？！
留下讓我們自己選出班級幹部和上課不要遲到的叮囑之後，折笠老師就離開了教室。好像只是出門散步順便去公園繞了一圈一樣，輕飄飄地出現不到五分鐘又輕飄飄地離開。
真是⋯⋯該說是超級有自己步調的人嗎？到底為什麼會來當老師啊？
看見去年擔任班長的佐藤くん一臉困惑地被大家起哄著推上講台，我想著折笠老師面無表情自我介紹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

「音樂準備室⋯⋯啊，到了。呼⋯⋯」
我站在音樂準備室門口做了兩次深呼吸，才勉強平靜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要單獨跟折笠老師說話，我就莫名地緊張。
不過，要跟那樣的帥哥講話，不管是誰都會覺得緊張的吧！雖然萬さん也是大帥哥，但折笠老師，該怎麼說呢⋯⋯要比喻的話，就是散發著一種孤高王者的氣息吧。如果是在其他場合，絕對是別人不敢輕易去搭話的類型。
雖然班上的女孩子已經分成了「大神老師派」和「折笠老師派」，但下課時間也只有一群人跑到老師們的休息室，去問萬さん這學期為什麼不擔任班導師了，卻沒有聽到有人跑到音樂準備室來找折笠老師。明明大家一直在討論折笠老師的事情啊。
一整個上午，我已經從同學們口中聽到了超級多關於折笠老師的情報。聽說折笠老師就是萬さん高中時代的樂團搭擋，這次折笠老師會到這裡代課也是因為萬さん的推薦。至於萬さん似乎是因為Ｃ班的導師請了產假，而去擔任Ｃ班的代理導師了。
——千他只是看起來性格冷淡，其實是個好人。你們要和他好好相處哦。
據說萬さん是這麼說的。
「⋯⋯好！」
我又深吸了一口氣，敲了敲音樂準備室的門。
「進來。」
一門之隔的教室裡傳出折笠老師的聲音。

折笠老師是天使、還是精靈嗎？
我推開音樂準備室的門，看見裡面的情景時，在腦中閃過了這樣的疑問。
音樂準備室的窗外正好是一棵滿開的櫻花樹，陽光從櫻花的隙間穿過，落在鋼琴和背對著我的折笠老師身上，留下金粉色的光斑。折笠老師就坐在那一團朦朧的光裡彈著鋼琴，長髮披在背後，閃爍細碎的銀光。
我站在門口聽著折笠老師指尖彈出的鋼琴曲，不知名的音樂輕柔得像一戳就會破的泡泡，讓我連招呼都忘了打，只覺得這時候不管發出什麼聲音，都會讓那些彩虹色的泡泡消失。
直到折笠老師停下彈奏的手指，轉過來看著我，我才從那段曲子裡醒過來。
「哦，你是新的班長啊。」
「啊、是的！老師好，我是Ａ班的春原百瀨！」
「春原百瀨⋯⋯百瀨⋯⋯」折笠老師一臉若有所思地唸著我的名字，然後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眨了眨眼睛，「就叫你百くん吧。」
「咦？！」
「不行？萬也是這樣叫你吧，我聽他說過。」
「不不不不是！沒有不行！」
看見折笠老師偏著頭一臉疑惑的樣子，我連忙揮著手否認。啊啊啊，要是讓折笠老師誤會就糟糕了。雖然萬さん也是這麼叫我的沒錯，但折笠老師明明不像會叫學生綽號的那種類型啊！明明現在看起來還是很冷淡的！
「你很緊張？」
「沒、沒有！」我違心地說，然後馬上試圖轉移話題，「折笠老師，這學期的班級幹部——」
「哦，不用特別告訴我。」
「咦？」
「總之有什麼事我找你就行了吧。」
「啊⋯⋯我知道了。」
這麼說好像也沒錯，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不在意班級事務的老師，讓人有點一頭霧水的感覺。我原本準備好要向折笠老師報告的事似乎都沒有說的必要了，但是該不該問他有沒有事要交代呢？雖然我猜應該沒有吧。大概。
「還有事？」
糟糕，不小心在折笠老師面前發起呆了。
「沒有⋯⋯啊。」我忽然想起剛剛聽見的鋼琴曲，向譜架的地方瞄了一眼，發現那裡空無一物，「那個，老師剛剛彈的曲子，是今天音樂課要用的嗎？」
我腦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現了那段輕柔的音樂，和彩虹色的泡泡。雖然折笠老師看起來不像喜歡閒聊的樣子，但剛剛的曲子實在讓我很在意，在意得忍不住問出口。
可以彈出那樣的曲子的人，想必也是溫柔的人才對。
「不是。」折笠老師眼中似乎有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但是太快了，我沒有辦法肯定。在我以為老師要下逐客令之前，他再次開口：「是我自己作的曲子。」
「咦？老師自己作的曲子？！」
我感覺自己的臉頰有點興奮的熱度升起。折笠老師不只是大帥哥，還是超有才華的大帥哥？！這不是超級厲害的嗎！啊啊，這個人果然是天使或精靈吧。普通人絕對不可能擁有這樣的長相，還能做出那樣的音樂。
「⋯⋯怎麼了嗎。」
「折笠老師、超級厲害的！我第一次聽見那樣的曲子！像陽光下的泡沫一樣，彩虹色、亮晶晶的——啊。」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一時沒有忍住激動的情緒，在折笠老師面前滔滔不絕起來。唔哇，太丟臉了。而且老師既然是作曲家，一定聽不下去門外漢的幼稚評論吧。我連忙用力向老師鞠躬道：「對不起！打擾到老師了！我、我先回教室了！」
「要再聽一次嗎。」
「咦？」
我抬頭，看見折笠老師一臉認真地注視著我。原本以為他是要我離開的，但他卻重複了一次我以為是錯覺的邀請，「要再聽一次嗎？午休還有半小時才結束吧。」
「真的可以嗎？」
「百くん、喜歡這首曲子？」
「嗯⋯⋯！雖然我不太懂音樂，但是很喜歡！」
「那麼，再聽一次吧。」

折笠老師彎起嘴角，在有櫻花散落的春陽照耀之下，露出我見到他以來的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