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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妃禍國》(三)

作者:海鮮面怒鎮夷陵老祖


  21.
  晚宴。
  其實也不是什麼正式宴席,頂多算是只有帝妃與親貴的家宴,只是昏君沒有什麼血緣兄弟,妃嬪也無太多,所以席上頗顯冷清。
  昏君坐於主位,皇后於他下手,主位之下眾妃嬪依位分入席。昏君平日不怎麼見其他妃嬪,於是那些女子更是各個盛裝打扮花枝招展,就等著藉此機會在皇上面前展示一番,吸引皇上注意以得關照恩寵。
  直到將要開宴,藍婕妤的位置一直無人。

  曹才人看了一眼那空位,又看看主位上撐著頭假寐的昏君,道:「今日皇上難得與姐姐妹妹相聚同喜,怎不見藍婕妤呢?」
  羅美人橫了她一眼,說:「藍婕妤身體不適,也不喜人多,不想來湊這個熱鬧。皇上是知曉的。」最後半句是朝主位上的昏君說的。
  劉昭容道:「早有聽聞藍氏一族最是重禮。藍婕妤身為皇上寵妃,又是藍氏後人,此等場合不露面,不會是得了天子眷顧就忘根忘本,不顧禮數吧?」她唇角閃過半分得意淺笑,「或者是罪臣之家,根本無暇教育一個旁支的女兒。」
  這話著實有些出格難聽了。其他妃嬪大氣也不敢出,生怕皇上怪罪。可她們中的大部分人或多或少受了幾個煽風點火的妃子的影響,對那不怎露面的藍婕妤抱有些不滿,此時的寂靜也都有等著看好戲意思,甚至有火上澆油的想法。
  羅美人不服氣,正要開口反擊,主位上的昏君突然睜開眼朝她眨了眨。羅美人斂目,昏君便再闔眼,假裝剛剛並未發生任何事。
  皇后出來打圓場:「罷了,都是一家人,何必拘泥那點禮節呢?今天是同樂的日子,都要開開心心的。」說完執起酒盞,向昏君示意,「臣妾先敬皇上一杯,祝皇上福澤萬年,龍體康健。」
  昏君也順勢懶洋洋抬了抬酒杯,一飲而盡,並不多言語。
  他重重放下酒盞,揉了揉眉心,道:「藍婕妤此時不來,確些失了興致。」他叫來一旁隨侍的內監,「去,差人去請藍婕妤來。」

  22.
  過了些時,助興的節目開始,幾名舉著扇子的美豔舞姬隨著樂聲碎步踏入殿門,裙擺蕩漾,腰肢婀娜,眼波流轉,笑意盈盈。於殿中變換幾番,始終包裹圍繞著中心起舞,最終在弦音回蕩的餘韻裡展袖四散而開,從中顯出一個高挑的人來。
  那人面戴白紗,只露出淺色的眼睛;頭束抹額,長髮高綁成一束,英氣十足;身著寬大飄逸的白衣,衣擺大袖以銀線藍絲繡成團團卷雲,款式雖飄逸卻沒有半分累贅,動作間仙氣十足。他手執長劍,拔劍而出時劍光於刃上流轉而過。
  他的目光落在昏君身上,昏君與他對視,眼角笑得彎彎。像是得到允准,那人竟行一武將的抱拳禮,隨即提腕,劍勢將出。
  座下妃嬪皆小聲驚呼,皇后掩唇驚道:「這是……」
  昏君笑瞇瞇:「自然是,藍婕妤。」

  宮中妃子多善女紅、舞蹈、音律,也有善繪畫者,而能舞劍的幾近沒有。刀光劍影,不是尋常閨秀應接觸的東西。因此見那藍婕妤舞劍,其他妃嬪又驚又異,也被那陣陣冰冷劍氣駭到,也因一向看不順眼的藍婕妤居然有如此她們無法相比的才能而咬牙切齒。
  舞劍,從前重的是「舞」字,多為觀賞助興,女子大多身姿輕曼,姿態翩翩,宛若執劍起舞。而藍婕妤出手便是相當沉穩有力的武功劍式,一招一式都裹著騰騰殺氣,劍刃橫掃而過帶起氣流,使桌面上的杯盞皆在震顫,有膽小些的女子已經不小心驚呼出聲。藍婕妤分了她半眼,目光冷淡,白衣翩飛,實為天人之姿。

  這哪是在舞劍,那氣勢仿佛是要把在座的妃子全部活剮冰凍了。

  23.
  舞畢,歸劍入鞘。藍婕妤抬頭看了昏君一眼,才後退半步,屈膝行了大禮下去。
  「曾聽故人言,他們藍家不論男女皆要練武習樂。朕有幸聽婕妤撫琴,未曾想有生之年也能見婕妤舞劍!好!實在是好!」昏君鼓掌起身,幾步奔下主位,伸手將藍婕妤虛扶而起。

  昏君面前的那位「故人」:……

  他躲在袖口裡的手捏了捏藍婕妤的手背,口中道:「你身子不適,也辛苦了,快去換身衣服來,今日好好陪朕喝幾杯。」
  二人視線交匯一瞬。藍婕妤頷首,再向主位上的皇后與一眾未反應過來的妃嬪一行禮,退出了大殿。

  24.
  昏君神清氣爽昂首挺胸回了主位,如同剛剛灌了三瓶風油精一樣精神,如果他上朝時也這麼清醒,估計群臣都要感激涕零。
  席上一片尷尬的寂靜,無人說話,也無人敢說話。最後是羅美人緊急救場,笑道:「早聞婕妤……姐姐自幼習武,今日一見,果然是英姿颯爽,難怪皇上如此寵愛姐姐。」
  昏君比起剛剛,心情頗好,美滋滋自己剝果盤裡的葡萄吃。劉昭容原本端了盤剝好剔籽的葡萄要呈上來,昏君揮揮手把她打發了下去,道:「朕比較喜歡自己來,勞你費心了,你自己吃吧。」
  劉昭容面色青紅一片,她當然明白這是皇上不滿之前她所說的一席話,故意下她的面子。她也不敢多言,隨即趕快退了下去。

  過了一刻,一高挑女子邁入殿來,身後跟著一名丫鬟。女子一襲月白銀紋宮裝,外罩一層光華流轉的雲紋輕紗;面紗未取,額束抹額,眉心墜一枚寶石墜子,烏髮以銀飾與深藍絹花點綴,簪一支玉蘭雕花的玉簪,其他妃嬪相比簡直素淨得過分。她款款入殿,行一大禮,女子聲音平靜無波:「臣妾靜苑藍氏,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昏君道:「既然來了,便入座吧。」
  女子搭著丫鬟的手起身,在藍婕妤的位置落座。
  曹才人道:「藍婕妤來得好生遲,大傢伙都在等你呢。」
  女子垂眸不語,只是掀起眼睛輕輕看了曹才人一眼。
  又聞那曹才人笑吟吟道:「既然婕妤來遲,需罰酒一杯呢。」
  女子依舊不言,她背後的丫鬟一禮,出言解釋道:「回小主,依藍氏家訓,不可飲酒。我家小主雖已入宮,仍要遵循祖訓,因而這酒是喝不得的。」
  斜前座中的姚婕妤道:「入宮這麼久,之前竟未見過藍妹妹。妹妹方才劍舞得確實好,白衣勝雪,生得高挑,眼睛也漂亮,宛若月宮仙子呢。」
  丫鬟答:「謝娘娘謬贊,我家小主自幼練劍,習武之人總是比尋常女子身量高些的。」
  她人望去,那女子交疊的雙手確實也不比旁側妃嬪柔滑細膩,只是手指纖長,看得出來是雙彈琴握劍的手。
  女子平淡道:「皇上不厭臣妾不如她人賢良溫婉,做不成嬌柔女兒家,還一身陳年舊傷,實屬臣妾之幸。」
  皇后道:「藍婕妤能來,本宮著實高興。聽皇上說你身子不適,本宮還準備等著宴席結束後差人去探望,誰知婕妤竟如此出現,真讓本宮吃驚。」她笑。
  女子起身行禮:「讓皇后娘娘憂心了。」
  劉昭容經了剛剛一茬仍沒幾分好氣,不屑道:「在殿中藍婕妤依舊蒙著面作甚?都是一家人,有什麼遮遮掩掩的。」她輕哼一聲,「難不成是婕妤面容有瑕疵,不宜見人?」
  昏君眉頭輕輕一皺。
  女子抬手,指尖碰了碰自己臉側的面紗,聲音冷靜:「藍氏家訓有雲,藍氏女子之面紗僅能在血親與伴侶面前摘下,所以恕嬪妾失禮。」
  羅美人冷笑道:「平日聽不到劉昭容說幾句,今日明裡暗裡諷藍婕妤話倒是挺多。昭容可別是嫉妒姐姐有才有貌又得皇上寵倖。要知道,在這後宮裡最忌諱爭風吃醋了。」
  劉昭容氣結:「你!」
  羅美人故作不理。
  「羅美人伶牙俐齒,」昏君悠悠道,「朕從前還擔心藍婕妤性子清冷不喜交友,朕又不能時時陪伴她,在宮裡難免寂寞孤獨。如今你與婕妤交好,真是再好不過。」
  羅美人起身行禮:「平日姐姐對臣妾頗為照拂指點,維護姐姐是應當的。」
  藍婕妤也行禮:「謝皇上關懷,也謝謝妹妹。」

  25.
  這次宮宴之後,羅美人受封為正三品婕妤,昏君賞了她不少珠寶首飾胭脂水粉,不少好玩意兒通通送進青玉軒,羨煞旁人。
  定封的時候昏君在和羅婕妤一起玩絕交廚房。昏君在靜苑,羅婕妤在青玉軒,一邊端著菜跑來跑去一邊在語音裡吵架。
  灶台著了火,羅婕妤搶先一步奪過滅火器,旋轉著對著灶台和旁邊端著鍋的昏君一頓旋轉猛噴。「你還不如多賞我點銀子,」羅婕妤說,「最近steam打折我要窮死了。」
  「誰不是呢,」昏君歎一口氣,把鍋裡的洋蔥湯盛進盤子裡端去送菜口,「我上個月氪金給含光君買skin,順手氪了個648,被藍湛發現了。他居然給我支O寶綁了親情號你知道嗎!綁的他自己!我一有大額支出他那裡就收得到消息,完全無法愉快的氪金。」
  他的聲音離遠了些,像是回頭說話:「藍卿,朕覺得你有謀反之心!
  羅婕妤聽不見那邊藍婕妤說了什麼,但是依照對方的性子,猜測應是「何以見得」之類的話。因為接下來昏君就扯著嗓子喊:「你綁親情號!你這是想當我爸爸!」
  羅婕妤「噗嗤」一樂:「直男之間都喜歡當對方爸爸。」
  昏君理直氣壯:「你看我倆是直男嗎?」
  羅婕妤瞬間面無表情:「我是你爸爸,我直男嗎?」
  昏君:「好啊你們!一個個反了天了!」
  羅婕妤操控人物直接撞開原地打轉的昏君,踩著倒數計時把最後一道菜裝盤往外端。她聲嘶力竭:「你快點!讓開!要輸了!!這關要打第三次了!!不行就換藍二公子來,你好搗亂啊!!」
  「我和藍湛就不會這樣!我們分工明確!是不是啊藍湛!」
  「快閉嘴——!!」
  「啊,輸了。」
  「魏無羨!再重打你就給我打錢!!我不陪你了!」

  26.
  昏君夜宿靜苑。

  燭光昏黃,床簾落下,四下寂靜,僅有枕邊人的呼吸。
  皇宮水深,只有相愛的人的體溫可以相互取暖。

  藍婕妤:謀反?
  藍婕妤:當你爸爸?
  昏君:沒想到愛妃你居然好這口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昏君:我錯了藍湛我錯了我不該亂說話啊——嗯……哈……嗚……不要……輕點……
  昏君:嗚爸爸我錯了……嗚……你想讓我叫你什麼我都叫!唔啊……嗯……叫爸爸叫哥哥叫夫君都行!哥哥,好哥哥……慢點……夫君!相公——

  27.
  蒼蒼,是個宮女,在靜苑做事。
  她出身為奴,但有幾分姿色,生得好看。自信以為來到靜苑這個皇上日常出沒的地方,可以憑藉臉蛋引起皇上注意從此一路攀著枝上去走上榮華富貴路。結果事與願違,她的規格連藍婕妤的寢殿都不允許進,只能在後廚打下手。
  三日前,劉昭容遣人找到了她。
  劉昭容當前位九嬪之首,皇后下尚未封妃,因而數她位分最高;家世又好,自然幾分驕矜,拉攏他人說話時也一副命令般的口氣。她給蒼蒼幾份藥材,要她在為藍婕妤煎藥時把這幾份藥材的汁水混一些進去。
  劉昭容信誓旦旦:「等藍氏被除掉,本宮自然能分得皇上寵愛,到時候本宮便把你引給皇上,從采女做起,也能爬上高位。」

  蒼蒼:媽的智障。

  她出身低賤,不曾讀過多少書,但一直在宮裡做事自然也知道如此做法是掉命的死罪。而且這份計劃實在太愚蠢,稍微去搜查自然水落石出。劉昭容眼界實在不高,覺得只要自己本人不去做便能瞞過一時,也不知是不是背後有人指使,故意成了槍。
  蒼蒼不想去做,不敢去做。她雖然也有過得天子眷顧的期望,但不願意利用這種方式去奪去陷害。藍婕妤盛寵,她依附靜苑雖不能榮華,卻能保住一條命和衣食無憂的生活。
  而且有次她偶然起床早了些,不經意看見藍婕妤在院中練劍。

  惹不起惹不起惹不起……

  但是手裡的藥她不敢不煮,劉昭容那裡指不定有人在暗處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如果直接告訴藍婕妤,她可能會直接被劉昭容解決掉。
  如此,只有直接告訴皇上,這一條路了。

  28.
  「事情便是這樣的。」
  蒼蒼跪在昏君面前,一旁小桌上仍放著那碗冒著熱氣的褐色藥湯。
  昏君沒說話,殿裡其他人也不敢說話。

  方才蒼蒼卡著時間煎好了藥送去寢殿,剛一進去便拉著門口的宮女求見皇上與婕妤,稱有要事稟報。過了一會僅是昏君從內室繞出,她便直接捧著藥碗跪下,一五一十全部說了。
  過了片刻,昏君緩慢開口:「朕知道了。」
  他似乎沒有生氣的跡象,只是摸了摸下巴,眉頭都未皺一下,反而還朝蒼蒼笑道:「你揭露劉氏有功,想要何賞賜?」他本就是相貌十分俊俏的,一笑更是丰神俊朗,引人注目。
  蒼蒼聽了他的話,瞠目結舌,一時說不出話。
  昏君見她沒有反應,自己歪著頭想了想:「你心地純善,不適合繼續留在宮裡。況且等劉氏落網,與她交好的妃嬪說不定會以你為報復對象。」
  蒼蒼周身巨震,頓時大哭著猛磕幾個響頭,急道:「皇上!皇上!請皇上幫幫奴婢!奴婢自幼喪父,家中還有雙腿殘疾的老母,奴婢不想死!奴婢不想死啊!」
  「你幫了朕,朕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昏君道,「朕可以除去你的奴籍,賞你些銀錢放你出宮,帶著你母親離開也好,嫁個好人家也好,不要留在宮中人的勢力範圍裡。你看這般如何?」
  「這……」蒼蒼沒有想到昏君居然會答應得如此乾脆徹底,還為她安排好了後面的路。她想起宮中富貴,雖有一瞬猶豫,但立刻意識到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便忙回道:「可……可以!奴婢多謝皇上恩典!多謝皇上恩典!今日之恩奴婢永生不忘!」作勢又要再磕幾個頭。
  昏君笑著擺擺手示意不必,旁側便有侍女上前扶起她。又交代了幾句後,蒼蒼擦著淚千恩萬謝退了出去。

  昏君看了那碗藥一陣,忽然展顏一笑。
  他端起碗,繞進了內室。

  29.
  劉昭容派來的人躲在暗處側耳聽著。從蒼蒼送藥進殿已過半個時辰,如果藍婕妤真的喝了藥,也快要發作了。
  突然,殿中傳來了瓷器破碎的清脆聲響。
  隨之而起的還有宮女疊聲呼喚「小主」「小主」的哭喊。皇上的聲音也在顫抖,幾乎是撕心裂肺:「太醫!!叫溫太醫過來!!」

  得手。
  撤退之時。

  只是他未逃太遠,侍衛的長劍便抵住了他的脖子。
  「皇上有、有令,可疑人員,帶……帶走。」

  30.
  實際上,半個時辰裡,靜苑裡什麼也沒發生。

  昏君剛端著碗進內室,轉手把藥遞給一旁侍立的宮女:「拿去,倒一半。」
  藍婕妤本在幫他批閱奏摺,抬頭看了一眼那碗藥:「為何?」
  「劉氏買通了你宮裡的人,加了東西。既然這樣,我們順水推舟,演戲就要演得像一些。」昏君倚到桌邊,隨手拿起一本奏摺翻了翻,「喲,這本還正是她爹的,這麼巧,說了什麼?」
  「……藍氏惑亂後宮,迷惑皇上心神。」藍婕妤手下筆一頓,幸虧沒在人家摺子上留下一個墨點。
  昏君朗笑,伸手要勾藍婕妤的下巴調戲人家,被對方不動聲色閃過去。見失手,昏君也不惱,一個俯身鑽進藍婕妤懷裡,蹭上人的大腿摟著脖子,笑嘻嘻道:「對啊,朕就是被你迷惑咯。婕妤該當何罪?」
  「別鬧。」藍婕妤停了筆,搭在一旁的筆架上,空出了手扶住昏君的腰,這才任昏君在他臉上親親啄啄了好多下。
  眼看昏君還有變本加厲之勢,藍婕妤低聲提醒:「還有人在。」

  牆角端著半碗藥的侍女原本一臉嗑死我了,見狀連忙用手裡的帕子捂住了臉,裝作自己不存在。

  昏君:……
  昏君:「咳。」
  昏君:「那個,藍湛啊,之前溫情說的你想了沒有。」
  「嗯。」藍婕妤點頭,「計劃可取。」
  昏君道:「前朝我已經削了溫若寒不少勢力,警戒如他必定有所察覺,不過也不能輕舉妄動。溫家倒臺是必然的趨勢,溫情念及她嫂嫂腹中是她剛逝的表兄唯一的骨血,哪怕他們要被溫若寒株連,也想藉咱們的手護住那個孩子。」
  藍婕妤道:「稚子何辜。」
  「哪怕不計從前的舊情,只算她位列太醫院首位的醫術,和她與溫寧在咱們的計劃裡出的力,都不應該坐視不理。」昏君道。
  「胎兒已滿三月,胎像安穩。可將溫夫人暗中送入靜苑,由溫姑娘親自照料,皆可安心。」
  昏君捏捏藍婕妤的手指,朝他眨眨眼:「這樣的話還不用浪費朕賞的補品藥材,打得一手好算盤啊婕妤。真是勤儉持家,賢良淑德的美人。」
  「而且溫太醫時常出入靜苑,藍婕妤閉門不出也不會引人生疑。」他們說著,看向了宮女手中的藥碗,宮女立刻上前將藥遞在昏君手裡。
  「畢竟『藍婕妤』馬上就要重病不起,臥床養胎了。」

  昏君手一揮,立刻有人上來把奏摺和筆墨撤下去,擺了茶點與茶具上來。藍婕妤褪了外袍坐在榻上,手中拿著那半碗藥。昏君站在旁側,兩三個服侍的宮女內監立在門邊的不遠處。

  「三。」
  藍婕妤與昏君對視一眼。
  「二。」
  宮女向他們點頭。
  「一。」
  藍婕妤手中瓷碗重重砸地,清脆碎裂,藥汁飛濺。
  同時宮女得了昏君眼色,驚呼大哭起來:「小主!」
  「小主!您醒醒啊小主!」
  「來人!快來人!」

  女子聲音尖利,淒淒慘慘哭泣著格外刺耳。

  昏君強忍著笑意,也高聲喊:「太醫!!叫溫太醫過來!!」
  藍婕妤:……

  31.
  藍婕妤中毒一事很快傳遍了後宮。皇帝震怒,下令徹查,輕而易舉將劉昭容及她同謀的下人揪了出來。
  與此同時,前朝言官彈劾檢舉劉昭容的父親受賄貪污勾結官員等數樁罪行,拔蘿蔔帶泥拉出不少相關官員,統統下獄。劉家一夜之間頹塌,前朝勢力換血。攝政大臣明裡暗裡被打壓,臉色黑如了鍋底。
  不過對於後宮而言,這不是最主要的。
  對於宮妃們而言,藍婕妤的身孕,才是最令她們震驚的事。

  溫太醫診斷出藍婕妤已有兩月身孕。

  孕育皇嗣,是後宮多少女人都期盼的事情。一個孩子不僅代表著一個與自己血脈相連的生命誕生,在這後宮裡更是有了穩固地位與保命的底牌。若是好運,是個皇子,未來如有機會登上皇位,那等待著的,可是皇太后的寶座。藍婕妤顯然是這宮裡最幸運的。
  只是,因毒素深入,雖然孩子保下了,但藍婕妤身體虛弱臥床不起。昏君為補償,越位晉封藍婕妤為貴嬪,孩子生下來便直接封妃,到時靜苑還要翻修擴建,更名雲深殿。他更是在愈發繁忙的政務裡抽出空,去靜苑探望陪伴。
  別的妃嬪心中五味雜陳,尤其是皇后。藍貴嬪雖病重,從此與承寵幾乎無緣,但膝下育子,又無人可撼動藍貴嬪的位置。

  所以,要從這個孩子入手。

  32.
  「這玩的哪一齣?」
  昏君看著氣勢洶洶進來的羅婕妤,不知所措撓頭:「哦對,我忘記給你發修訂過的新計劃了。」
  與昏君相對而坐批奏摺的藍貴嬪看了一眼圓桌旁的椅子,示意羅婕妤坐,一旁侍女立刻上來倒水遞點心。
  「《魏無羨壓榨公務員你不是人再改魏無羨吞狗9.76》?」羅美人看了一眼文件名,眉頭一皺,「誰改的名字?」
  「江澄,」昏君執一支筆龍飛鳳舞寫寫畫畫,「我們是輪流根據討論結果改計劃的。江澄前一天晚上改了通宵,補覺沒補幾個時辰又被我們連環奪命call起來改計劃,因為一晚上輪了一圈。」
  羅婕妤眉梢一抽:「這是不是意味著你們幾個也差不多一晚上沒睡?」
  昏君擺擺手,把剛寫好的那張紙封好塞進一旁放著的信裡:「特殊時刻,通宵情有可原啦,大不了早朝補覺。」
  「藍二公子,你都不攔他?」羅婕妤驚歎。
  「特殊時期,偶爾可以。次數不宜過多,損傷身體。」藍貴嬪道。
  昏君撓撓臉頰:「那天不是說得有點太激動了嘛……畢竟勝利在望,比較亢奮。」
  「那你們也可以給我說呀,我也能幫點忙的,如果是匯總根本沒問題。」羅婕妤道。
  昏君搖頭:「白天他們都沒時間,我們主要是晚上在小群討論。江澄最近回京城了還好,藍大哥他們離得太遠網路差,說五句卡十句實在llllllb,主要這個費時。」
  「而且你是女孩子,熬夜對皮膚不好。溫情我們也沒讓她加進來,我師姐更是被瞞得好好的,她到現在都以為我是拋棄了藍湛另尋新歡呢。」說著他還故作委屈,湊過去要藍貴嬪摸摸臉。藍貴嬪替他揉了揉發漲的額角,昏君這才瞇著眼笑開了。

  33.
  羅婕妤歎一口氣,「我當時真以為是……啊,我就說你也沒那麼膽大包天。」
  昏君:「什麼膽大包天?」
  羅婕妤:「逆cp還生子,著實膽大包天。」
  昏君:……
  昏君:「等下,你們為什麼這麼篤定是我生孩子?」

  羅婕妤的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
  昏君:「以天地作證?你們怎麼知道我倆第一次是野唔唔唔——」
  藍貴嬪忍無可忍捂住了他的嘴。

  羅婕妤:「上面標題打的忘羨,下面tag也是忘羨,誰生孩子不是一目了然嗎?」
  羅婕妤:「我們看過老O特,不用擔心,不會誤會你的。」

  昏君:「唔唔唔——!」
  
  (全文後續見實體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