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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球/月日】朝暮

  日向翔陽的世界裡,充滿了「喜歡」的東西——排球、坂之下商店的肉包和冰棒、媽媽做的三餐、自己重要的家人、幫助著自己的朋友,以及最強的隊友們。
  但是,這個詞語所含有的更遙遠的那個意思,日向翔陽一直沒有去意識過它的存在。
  然而,在某一天陪著小夏看電視時,節目上的主持人帶出了關於「喜歡」的話題。原先日向並沒有多在意,但再看了幾分鐘,才意識到主持人和來賓們所提到的「喜歡」,似乎是指戀愛的那種喜歡。
  本來日向並不打算深思,但是小夏轉過頭來,用閃閃發光的眼神看著他,問:「哥哥有沒有喜歡的人呀?」
  剛拿過桌上盤子裡的仙貝、正在撕開包裝的日向停頓了一下。
  戀愛啊。
  在他幾乎被排球擠滿的生活中,好像沒有時間或空間去容納這件事情。
  但是在這個當下,日向的心頭卻自然而然地浮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是月島。
  日向翔陽喜歡月島螢。
  好像該為此感到震驚。畢竟月島真的個性很差,對他的態度實在是不怎麼樣,老是對他口出惡言,偶爾也會捉弄他。
  但又覺得理所當然。因為他知道,月島……其實也很溫柔。無論是考試期間為自己進行的補救教學,或者是在比賽期間給予隊友們的信任,抑或是某些時刻不自覺露出的微笑。
  對月島的「喜歡」,光是想起來,就讓他不禁心生酸澀與甜蜜。
  只是,日向沉默了一下後,還是笑著對小夏說:「我最喜歡的就是小夏啦。」
  小夏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但是又忍不住開心地笑,哼了一聲後就轉過頭繼續看電視了。
  日向的嘴角弧度慢慢變得平直。
  因為他意識到,這份心意,並不能像平常馬上提出自己的想法那樣,直率地說出口。
  「喜歡」,這件事一旦說出來,就可能影響到自己和他人,也沒有辦法掌控它的走向。特別是他們現在為課業與社團忙碌著,並處於開始要思考未來的時期,戀愛好像並不是一個應該在此時展開的事件。
  所以日向翔陽下定決心,要將這份情感隱藏起來。

  月島螢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跟隨著日向翔陽。
  最初的時候,月島並不認為這個矮子能做到什麼了不起的事。但日向一步一步成長,展開羽翼自由地翱翔於排球場上,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而他也是其中一人。
  該說是日向的存在感太過強烈,又或者是自己太容易被牽動?無論如何,月島在克制自己的目光的同時,會將心神轉移到被日向刺激到的「必須做點什麼」的慾望上。並且隨著共同經歷的時光的累積,日向變得愈來愈強大。月島也受到了他的影響,做到了過去自己認為「做不到」的事。
  月島總是覺得,面對日向時產生的煩躁,大概是因為覺得他吵鬧,也可能是來源於對自己的不滿的投射,又或者只是單純地討厭著他的那份毫無來由的活力。
  ——想要讓他閉嘴、想要他不要亂動、想要他乖乖地待在原地。
  總而言之,似乎可以將其歸類成偏向負面的情感。經過一天天的相處,這些想法愈加強烈。
  可是如果要給這份心意一個名字的話,即使承認就像是輸了,但是月島的內心還是無比地清楚。
  其實這一切,都是源於某種與「負面情感」相反的存在。
  ——希望他能和自己安穩地待在一起、希望他不要離開、希望他能好好地待在自己的身邊。
  這份心意,就是「喜歡」。
  月島螢喜歡日向翔陽。
  在意識到了之後又能做什麼呢?那傢伙不一定會喜歡自己,也不一定能接受自己的情感。
  但他並不打算就這樣靜置自己的感情。
  莽撞地立刻去告白這種自爆系的方式一點也不適合月島,不過他可以慢慢觀望日向的想法。
  他都忍了日向在自己的視線所及之處吵吵鬧鬧這麼久了,接下來只是要等待時機而已,他不會連這點耐心也沒有的。

  月島思考著該如何去判斷日向的態度,也許是因為這樣,他的注意力有些從日向身上調整開來。以至於他某天才忽然察覺到,日向好像有點奇怪。
  他記得,以前在下課時間偶爾在走廊上相遇時,他會等著日向吵吵鬧鬧地朝自己小跑過來,兩人說幾句話後再分開。
  但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在對視到的瞬間,日向會立刻撇開視線慢下腳步,在快要撞到月島的時候停下來說幾句不知所云的話,又匆匆地跑走。
  好像確實也是日向這個笨蛋會做的事。但是,這之間微妙的差距,到底是他多心之下產生的錯覺,還是真的有什麼東西產生了變化?
  月島想:『無論如何,我還有別的事情需要確認。』

  高二的時候,日向很早就向月島說了他打算練沙排的事。雖然被月島懷疑了可行性,但是日向的眼神仍然無比地認真——並且好像看向了很遙遠的地方。
  畢竟他打算藉由訓練沙排來磨礪自己更加全面的能力,以便站上更加廣大的舞臺。在接受了無數人的幫助之後,日向畢業後前往巴西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所以當月島再問起的時候,日向沒有多少遲疑就回應了。
  「你沙排的事情怎麼樣了?」
  「啊,已經確定了!」
  一絲異樣感浮上月島的心頭,他追問:「確定什麼?」
  「我要去里約熱內盧訓練沙排!多虧了白鳥澤的鷲匠老師的介紹呢。」
  里約。巴西。南美洲。地球的另一側。坐飛機單程十幾個小時的國家。
  遙遠又未知。
  是一個始料未及的地點,但從日向嘴裡吐出這個詞,似乎又沒什麼好意外的。
  月島知道,日向未來也打算繼續打排球,繼續在排球場上和無數強者們戰鬥。並且為了這個目標,他會主動去挑戰常人不會想到的領域。
  可是月島並不只是作為他的「隊友」在聽這句話。
  「恭喜啊。」他最後僅僅是鎮定地恭賀了一句。
  看著日向一邊大聲喊著「哦哦——!」一邊露出笑容的樣子,他沒有再多說什麼。
  ……只是,月島相當清楚,自己也該做出決定。

  月島從以前就常常不自覺地注視著日向。但他從某一天開始,嘗試著在社團活動中去觀察日向對他的反應。
  以前日向和自己說話時,總是靠得很近,直視著自己;現在只說了幾個字,日向就會別開眼。
  社團活動中,偶爾自己不小心碰撞到日向的時候,他會感覺到對方輕微地顫抖,然後裝作沒事一樣,說一些有的沒的來帶過剛剛發生的意外。
  有時候自己似有所覺,抬頭時會正好對上日向的眼睛。他有時候會慌忙地移開視線,有時候會向自己揮手,有時候會微笑著喊「月島」。
  他猜測著,思考著,想要為這份情感的未來增添可能性,又在懷疑之下重重刪去。
  『戀愛大概真的會讓人變成傻子。』月島不無自嘲地想著。
  只是他仍然看著日向。

  二月十三日的夜晚,月島看著自己準備好的東西。
  『——日向。』
  『我可以認為,你也抱持著和我一樣的心意嗎?』
  然後下定了決心。

  二月十四日,星期五。
  社團活動結束,走出學校時,月島螢給了日向翔陽一個深藍色的紙袋。
  「這個給你。」
  「啊?喔,謝啦,月島!」日向不明就裡,但還是接過了袋子,並且直率地道謝。
  月島看著他,低聲說:「下週見。」
  「嗯,下週見!」
  日向收下那個袋子時毫無所覺,直到回到家裡,從袋子裡拿出盒子並揭開盒蓋時——他愣愣地看著盒中的東西。在將其中一個小塊放進嘴裡的瞬間,舌上化開的濃醇苦甜味道,開啟了他想要緊鎖的心意。
  日向終於真正地意識到,在這個用巧克力表明心意的日子裡,月島用若無其事的語氣交給自己的東西,正是巧克力。
  為什麼呢?
  答案呼之欲出,如果給予回應與他自己最初做下的決定背道而馳。
  只是,他也可以踏出這一步嗎?
  整個週末,日向都在煩惱著這件事。
  難道月島也喜歡他嗎!簡直不可思議!
  要如何回應才好?要怎麼樣回答,才不會辜負月島的這份心意呢?
  『我可以告訴月島我也喜歡他嗎?』這個念頭出現過無數次。
  每一次他的心臟都為之震顫,又被強行平復下來。
  日向無疑地喜歡著月島,這份心意每天都愈加強烈,但他並不希望這份喜歡會成為阻礙彼此的牽絆——他試圖去設想著未來的可能性,也許有迎來幸福的機會,但也很可能走向歪曲的結局。
  他就這樣在糾結中迎來了星期一。

  意外地,在星期一的下課時間,日向一直沒有偶然遇到月島,只能帶著忐忑的心情前往社團活動。
  但當他看到月島的時候,感覺到自己心臟跳動的速度微微加快。
  「那個……月島。」
  月島並沒有應聲,只是安靜地看向他——他看著日向有些緊張卻不帶喜色的表情,內心一沉。
  所幸他的下一句話並不是直白的拒絕。
  「……巧克力很好吃。只是我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月島聽了,沉默幾秒後才別開臉,點點頭。
  「不用急。」他低聲道。

  凜冽的寒風逐漸遠去,枝頭已經綴上了花蕾。
  有些過去的事物即將改變,並且迎來嶄新的——

  三月十四日,星期五。
  這天因為考試週的關係社團練習停止,大多數的學生們趁著考試結束還沒公布成績,早早就離開學校去盡情地放鬆了。
  而月島在前一天晚上收到了日向的簡訊。
  『明天放學後有空嗎?可不可以來一下我們班教室?我有話想對你說。』
  月島看著日期,多少有些猜測。所以他深呼吸一口氣,推開教室的門。
  日向靠在窗戶邊,看起來像在發呆,他注意到門的動靜,笑著喊:「月島。」
  「……嗯。我來了。」
  枝椏末梢結出的櫻花花苞被風吹拂著,微微顫動。從開啟的窗戶吹進室內的風,帶著花的溫柔氣味,鼓動著白色的薄窗簾,讓春天的和煦陽光灑進教室,也落在日向的頭髮與衣服上,逆光的效果讓他整個人顯得相當安謐。
  日向究竟會對他說什麼呢。
  月島忽然意識到,在這個狀況下,他感覺到自己竟然有些無法控制地想要別開視線,也許是因為有些情緒緊繃——
  但是,他所注視著的,站在窗前的日向,對著他露出了明朗的微笑。
  「月島。」
  「——『我也是。』」
  與此同時,日向的臉頰邊有什麼在閃著光。
  聽起來像是模糊不清的回應,但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所隱含的意思早已足夠。
  月島螢終於再也無法從日向翔陽身上移開雙眼。

  他很清楚為什麼日向會給出這樣的回應。
  日向早已告訴過自己關於他畢業後的進路,沙排也好,巴西也好,都是月島不會輕易去觸及的領域。
  但是日向很快就要遠行了,戀愛在這樣的情境下會變得困難。所以他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接下來的選擇則取決於月島——是要默不作聲地將那盒巧克力當作朋友之間的禮物,還是正式同意與他攜手面對未來將要共度的一切。
  這一串過程歷經一個月,或者將那些暗戀彼此的時間算進來後又要更長一些,沉默、迂迴又麻煩,和他們的性格不是很相像,所幸他們在彼此身上有無限的耐心。
  只是月島螢已經等得足夠久了。
  所以他往前走了兩步,牽住了日向翔陽的手。

  「……笨蛋。有什麼好哭的。」
  月島左手拉著日向的同時,伸出另一隻手,擦去了他臉邊的淚痕。
  日向抗議著:「你說什麼!」但是仍然非常老實地用臉頰蹭了蹭月島的手。
  月島沒有回應,只是說:「老實說,我很意外。」
  日向聽出了月島的弦外之音——他確實也有自覺,這件事跟他平常的行事作風不一樣——所以他說道:「我可是很認真地在想喔!……因為畢業一年後我就要去巴西了啊。月島是要繼續升學吧。所以我才……」
  「沒關係吧。高中後各奔前程是常態,只是你去的地方比別人要遠而已。」月島語氣沉靜。
  「……嗯。不愧是月島,說得不錯呢!」
  「所以,就算分開了,還是可以在一起的。」月島語畢,看著日向的眼睛,低聲道:「日向,我喜歡你。請你跟我交往。」
  實實在在地聽見自己喜歡的人這麼說,還是相當有破壞力的。日向覺得自己的眼淚又要落下來了,但是,有些話必須在那之前好好說出來。
  「——我也喜歡月島,我們交往吧!」
  日向說完後緊緊地抱住了月島,與此同時忍不住笑出聲來。
  他曾經無數次想像過,又無數次放棄過。
  但是月島牽住他的手的瞬間,一切幻想都成真了。
  「笑什麼啊。笨蛋。」
  「哭也不行笑也不行嗎?!還有,明明月島也在笑吧!」日向能感覺到月島的胸腔在微微震動,因為他們現在無比地貼近著彼此。
  一定是在笑吧,就和自己一樣。因為——
  「是啊。因為我很高興啊。」
  「嘿嘿,我也是!」
  好像是沒什麼意義的對話,但仍然從中感覺到無限的溫柔和愛意——也許這就是戀人之間的特權。

  在升上高三的前夕,日向翔陽和月島螢開始交往了。
  明明兩人的差異很大,卻仍然成為了戀人。
  並且即將一起迎來嶄新的關係、嶄新的生活、嶄新的幸福。

▷▷

  後來,維持著擁抱狀態一陣子的月島和日向互相鬆開,日向才如夢初醒一樣,把藏在抽屜裡的一個黃色小袋子拿了出來。
  「差點忘了,這是要給你的。」
  「什麼?」月島接過來,問:「我可以現在打開嗎?」
  「當然可以啊!」大概是因為兩人順利成為了戀人後放下心頭大石的關係,日向的表現又恢復成之前大大咧咧的樣子。
  月島應聲,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個用軟木塞封住瓶口的透明小罐子,裡面裝滿了淡黃色的球形糖果,微微轉動時,糖球會互相碰撞出悅耳的聲響。
  他挑眉,看向日向。
  日向笑著說:「是巧克力的回禮啦。」
  月島當然清楚他的意思。
  糖果在情人節回禮中的象徵意義,是「我也喜歡你」。
  「那我現在吃喔。」月島拔開罐口的軟木塞,從裡面倒了一顆出來。
  「好啊!!嘗嘗我的手藝吧!」
  「竟然還是你自己做的嗎?」
  「我媽媽有在旁邊監督,我和小夏試吃之後也沒問題。你可以放心吃喔!」
  月島將手上拈著的那顆硬糖放進嘴裡。
  淡黃色的檸檬糖,入口有些微酸意,但沒多久就泛出甜味。酸甜交織,確實是月島會喜歡的味道。
  日向專注地觀察著月島的表情,看到對方似乎沒有表現出不喜歡的樣子,相當高興。
  「好吃嗎?」日向滿懷期待地等著月島的回答。
  「還可以。」
  「真是嘴硬!看來是很好吃吧!」他得意兮兮地笑著。
  「……嗯。」
  「欸!竟然承認了,月島同學也變得坦率了呢。」
  『——如果要坦率的話,現在我應該這麼做吧。』這個念頭鬼使神差地出現在月島的腦海裡,然後他真的照做了。
  月島螢輕輕捏住日向翔陽的臉,並且低下頭。
  原本還在調笑他的日向大概是意識到了什麼,並沒有反抗。
  然後他們接了第一個吻,相碰的溫熱嘴唇令人心頭發顫。
  接近青春的末尾,從初吻中嘗出了檸檬的味道。
  酸澀又甜蜜。

▷▷

  日向從巴西歸國那天,前來接機的月島將準備已久的鑰匙遞給了日向。當時的日向看著手心裡的鑰匙有些怔愣,但很快就意識到這是來自對方的邀請。房租的分配月島算給日向看過,在具有共識的狀態下,兩人正式開始同居,並且為了這個空間一同添置了許多東西,一起構築起了他們的「家」。
  雖然在日向加入黑色狐狼以後,大多的時間都待在大阪,但是當他回宮城的時候,總是能坐上月島的車,回到兩人共同的家中。這段同居關係不知不覺便持續了兩年。
  在日向確定了前往巴西的行程,開始收拾行李的時候,月島並沒有多提什麼,只是坐在旁邊復盤著自己的比賽,安靜地陪伴著日向,偶爾應和幾句對方的詢問或閒聊。
  月島知道,自己不需要額外叮嚀什麼,因為這已經不是日向第一次孤身離國。
  日向翔陽比任何人想像的更加獨立又堅強。
  但是,看著日向忙碌的背影,月島想起高二那年的冬末春初。那時候的他為了是否訴說自己的情感而煩惱,與如今似乎有些相似。交往的這幾年,確實更堅定了他們的愛情,也更讓他們意識到彼此的不同。
  所以有些事情,他一定要在這時候說出口。

  日向將最後一道拉鏈拉上以後,一邊發出歡呼,一邊撲向沙發上的人——月島已經習以為常,抱住他後把他的重量轉移到身邊的位置。
  也已經習慣了被接住再放好的日向問道:「晚餐要吃什麼啊?」
  就好像今天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天。
  但月島神色比往常更嚴肅,他說:「那個可以等一下。在那之前,我有件事想要告訴你。」
  「什麼?」日向看見月島的表情,也坐直了身體,回以專注的目光。
  月島一反常態,語速有些緩慢:「我並不是想要束縛你。」
  「只是,和我做個約定吧。」
  日向聽著,心頭一跳。
  而月島也真的拿出了藏在旁邊抱枕下的米白色盒子,對著日向打開,在燈盞的照耀下,銀色的戒指閃爍著溫柔的光澤。
  日向摀住臉。
  「……怎麼可以這樣,告白和求婚都被你搶先了啊!」
  「不好意思啊。」月島有些得意地笑了起來。
  即使有些不服氣,但日向仍然忍不住露出笑容,他將左手放在月島的手上,讓他為自己戴上戒指。然後接過白盒,從中拿出另一枚戴在月島手上。
  日向看著被自己抓著的月島的手,兩枚戒指交相輝映,再抬頭看向月島有些難得的溫柔神色,忽然開口道:「我日向翔陽,向月島螢許下誓言。」
  「不管我在哪裡,在什麼時候,在做什麼,我都會一直愛著你。」日向看著月島帶笑的眼睛,真誠地說著——他不太記得電視劇裡面那些複雜的臺詞,所以只是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希望月島能夠知道。
  月島忍不住失笑道:「……竟然被你反將一軍。」
  「開心嗎?」日向眼神閃閃發光地看著他。
  「當然。」他回應,然後像是知道日向在期待著什麼一樣,月島說:「我向你承諾,無論富有或貧窮,無論健康或疾病,順境或逆境,我這一生都會一直愛著你。」
  「原來完整的是這樣講的啊。……真的好開心。」
  日向往前靠進月島的懷裡,月島環住他,問:「那麼,晚餐要吃什麼呢?」
  「我們買草莓蛋糕吧!」
  「好啊。」
  今天是再平凡不過的一天。
  因為月島螢和日向翔陽依然一如往常地愛著彼此。

▷▷

  排球論壇最近興起了一陣討論風潮。
  巴西超級聯盟ASAS Sâo Paulo的某位球員,在社交媒體上傳了與新加入隊伍中的日籍選手的合照。然後被眼尖的粉絲們發現,日向翔陽選手的左手無名指上戴著一枚戒指。
  這一發現被提出後就引起了無數熱烈討論,但日向本人尚無任何回應。過了一陣子,在日向轉戰巴西的第一戰,出現了一個驚人的動作——在比賽開始前,小心翼翼地親吻了戒指,然後取下將之放進戒指盒裡。在哨聲響起時,帶著微笑,意氣風發地走上賽場。
  並且與隊友們一同拿下了當天的勝利。
  親吻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這個行為所隱含的意義不言而喻。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什麼時候有了可以這麼做的對象?粉絲們完全不曉得,也無從猜測。
  日向本人的口風意外地很緊,賽後採訪時也都自然地將話題導向賽事方面,訪問其他相關選手也沒有得到過回應。
  久而久之,記者們也習慣了,回歸關注日向選手在賽場上的表現。

  直到當年該賽季結束,日向在休賽期回國時,這個謎底終於被揭開。
  某天,日向翔陽在社交媒體上一口氣上傳滿滿十張照片。第一張照片的正中央,站著一對身著白色西裝的佳偶,他們彼此相望。後面幾張也是專注於這對伴侶身上,各式各樣的照片。
  與此同時,月島螢上傳了一張照片,是並排在一起的兩隻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輝。
  雙方的共同點,就是在文字的部分,只簡單地寫著一句話:「我們結婚了。」
  而這兩則貼文再度在排球論壇掀起了波瀾。

  太陽與月亮並不是永不相會。
  他們會在獨自一人的時間裡各司其職,然後在重要的時刻一同輝耀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