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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2）
CC时期，SC only，原作向年上，小兵云片的青少年恋爱故事，也可以看作是乡村小孩的米德加职场奇遇记XD

私设一箩筐，画风可能会在《罗马假日》和《闪灵》间来回跳跃，阅读中如觉不适请随时退出

如果可以再继续↓







03



除了在傍晚七点，与母亲通了一次电话，克劳德没有庆祝8月11日，也没有对追问的扎克斯据实相告。



克劳德所撒小谎的内容是：“谢谢你，扎克斯，我的生日已经过了，明年再说吧。”



扎克斯相当惋惜地挠了挠头：“本来听你的语气，还以为是今天……那就等明年再庆祝——等等，你多大了？”



克劳德抿了抿唇，瞥开眼睛说：“我已经长高了很多，再过两年就能和你一样高，扎克斯。”



黑发支棱的1st“噗嗤”一声就笑了：“比我小两岁，明白了明白了，不过一般问‘多大’，不就是指年纪吗？你怎么这么别扭啊陆行小鸟。”



“……呃。”克劳德转身背对笑嘻嘻的好友，不再搭理他了。







8月11日之后，是8月12日，13、14、15、16……克劳德的每一天还是那般，从训练场到宿舍再到任务地点，是一成不变的三点一线，每一天的醒来都好像是活在昨天。虽然据说萨菲罗斯也是如此，顶多穿插着大量的“图书馆”、“图书室”和“古籍整理研究所”，但神罗将军的“任务地点”，显然与普通兵的“任务地点”有着云泥之别，低级士兵像是挤挤攘攘的沙丁鱼，整日忙碌于执勤、巡逻、跑腿、打杂，或许还有被神罗宣传部拉去当群众演员/背景板，或许还有被武器开发部点名为“幸（小）运（炮）儿（灰）”，或许还有被生物研究部找去……不知做了些什么但结局一般是“失踪”，总之普通兵们活得像是雾，分明存在着，却毫无存在感，倒地不起就会被踩进泥土，可在茫茫人海中随时刷新。



克劳德身为“雾”的一份子，很遗憾自己无法名副其实地畅游天空，而只能与尘埃一道漂浮于地。他虽有成为“英雄”的愿望，却被普通兵的身份规矩禁锢太深，多次路过LV49训练室都只对自己说：“那是1st才能进入的地方。”也因此，他不仅没去取萨菲罗斯在PHS中提及的“生日礼物”，还把萨菲罗斯的生日贺信拖进了“禁止删除”子分类，闭着眼睛设了个密码，永远封锁了其内容，当作自己丢失了钥匙的梦。



——他也的确从未拥有过那把钥匙。



——还不如多看看萨菲罗斯的广告牌来得实际。



——就趁轮休时间可以到处走走，去第五区的那个可以看到萨菲罗斯巨幕广告牌的街心小广场吃便当好了。



——顺带去附近的神罗巡回咖啡餐厅特种兵限定主题店碰碰运气，看这次能不能抽中萨菲罗斯稀有闪卡杯垫绝版不补限量7777抽中就是赚到。



于是，在生日的七天之后，克劳德离开宿舍，抵达第五区的主题店，为自己买了一份陆行鸟纸杯蛋糕，怀着激动的心情“又”抽中了扎克斯——



“唉……”克劳德垂头丧气，然而——



“打扰了，不好意思，你是抽中了扎克斯·菲尔吧？可不可以和我的小女儿换一下？她最喜欢扎克斯了。”



“哦……好的。”



——萨菲罗斯稀有闪卡杯垫绝版不补限量7777抽中就是赚到，到手。



克劳德抽了抽鼻子，与那对和善的父女挥手道别，感觉自己得到了最好的生日礼物，是某种恰到好处的幸运。因此，在广场上找座位的时候，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陆行鸟进行曲》，并将洒水车经过时播放的音乐，当作自己迟到的《生日快乐歌》。



“新的一周岁，也要努力成为特种兵。”克劳德在吃蛋糕之前，用双手的拇指与食指比出个相框的手势，又将远处广告牌上萨菲罗斯的背影一“框”，小声说：“明年的今天，一定会实现和妈妈的约定。”



他放下双手，捧起搁在腿上的纸杯蛋糕，蛋糕有着陆行鸟新羽的明媚颜色，蓬松柔软又撒着糖霜，让他心情很好地微鼓腮帮，准备撕开纸杯就咬一口蛋糕——



“呜！”



异变突生，耳鸣如汽油爆燃，克劳德的视野在瞬间扭曲，化作黑白噪点与万华镜交织的污浊画面，少年唯一能做的就是撑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呻吟，可另一个声音却像是回旋飘落的羽毛，坠入风暴眼般传来支离破碎但清晰的讯息：



“不要……信任……谎言……”



“……欺骗……停止……”



“萨菲……罗……斯……”



英雄的名字让克劳德铆足全力抬头，剧烈的眩晕感令他眼角落泪，他忍着翻滚的呕吐冲动睁开眼睛，却看见米德加第五区街心广场的景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幅烈火熊熊的诡谲画面、一辆冲出火焰的巨型摩托，以及从摩托上一跃而下的黑衣人，身负一柄眼熟的大剑朝他奔来——



“离开他——克劳德！”



黑衣人朝他伸出了右手，一双筋骨暴突的惨白的手，被呼唤的少年眼睁睁地看着手主人的面容完全被兜帽遮掩，像是来自惊悚异界的无脸生物，可黑衣人却试图用那只手抓住他，并在他惊恐后仰之时，以某个极为耳熟的声音朝他大喊：



“快点——别犯傻！”



“走啊，快跑，快逃走——”



“快离开他——克劳德！”



“……你怎么了，克劳德。”



自后方而来，另一只黑色的手突然按上了他的左肩，沉重又轻灵得像是猛禽华丽的落地。



“克劳德？你的面色很差。”属于萨菲罗斯的气息与力道刚烈如锋，在瞬间便冲溃了少年眼前的异象，自幻觉中挣脱而出的陆行小鸟浑身冷汗，堪比历经暴雨，怎料又一道阴影压上他的额头，让他的哆嗦刹时间停滞——站在他后方的萨菲罗斯，用褪去手套的左手掌心，按住了他的额头，在量他的体温。



“不像是发烧。”萨菲罗斯低声说，“但若是白日噩梦，你的反应未免太大。”



“呃！”克劳德一个弹跳就拉开了距离，躲避萨菲罗斯如逃离无尽的回廊，他的纸杯蛋糕掉在了地上，摔成了软烂的一摊。



萨菲罗斯凝视着瑟缩在长椅角落的少年，缓慢地直起腰身、戴回手套，“你很怕我？”他询问少年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克劳德闷不吭声，埋头就做鸵鸟，男人便原地后退，至少与克劳德所在的长椅拉开了三米的距离，这才驻足后平静地说：“任务归来，恰好遇见你。礼物取走了吗？切花无水活不了多久，我想你应该知道。”



克劳德猛抽冷气“唰”地抬头，来不及掩盖后悔莫及的神情，萨菲罗斯见状便勾了勾唇角，不咸不淡地说：“无妨，反正你在离开米德加之前，总有去收尸的机会。只不过可惜了那些来自第五区贫民窟教堂的花朵……哼，扎克斯的女友倒是很会漫天要价，我很好奇她的胆量究竟能持续到何时。”



“如果你不想看见我，我也不便多留，保重，克劳德。”似乎对满脸不安的金发少年失去了兴趣，萨菲罗斯转身就要走，他银发的末梢在膝弯划过流光，边缘倒映着浅蓝的天色，看在一肚子愧疚的克劳德眼里，就像是一只纡尊降贵亲近人类、却被无理拒绝的大型白毛猫，连离开的姿态都那么盛气凌人，但软绒绒的长尾巴却失落地略有下垂。



“萨菲罗斯！很抱歉，请等一下！”



克劳德翻身跳下长椅就冲向银发男子，抬手便揪住他肘弯皮质衣料的一点褶皱，少年必须将头扬起超过四十五度角，才能迎上他俯视的绿瞳，亦必须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你突然出现，我被你吓了一跳，但我并没有害怕，你并不可怕。我只是在刚才头疼的时候……”



克劳德突然一停顿，喉头滚动，将已经滑落舌尖的“听到有人在我脑袋里说话，让我远离你”又吞回了心里，转而嘟囔道：“是我反应过度了，对不起，请原谅我的失礼，萨菲罗斯。”



“还、还有你的……礼、礼物……我，我以为那条信息只是……只是在……开、开玩笑……”



“非常抱歉！我该怎样补偿你？”克劳德猛地脚跟并拢、立正鞠躬，将头扎得极低。他因嘴笨而想不出还能说些什么，但又不甘心就这样让萨菲罗斯失望地一走了之，因此干脆动用肢体语言，倾尽全力向憧憬的英雄表达“是我错了原谅我吧不要扣我的印象分”之意。



然而萨菲罗斯俯视着少年人的发旋，抬手一勾克劳德的下颌，又令那金色的脑袋昂了起来。



一时间，绿瞳与呆愣愣的湛蓝双眸四目相对，就像是仲夏夜的绿意向天空投射。萨菲罗斯端庄凝望克劳德圆圆瞳孔中映出的自己，矜持地说：“对我道歉的时候，直视我的眼睛。”——可他却很恶劣地抬高了下颌，让克劳德更难“直视”到他的眼睛，少年被迫原地踮起脚尖，颈椎骨因大幅度后折而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



“你饿了吗。”欣赏了一阵少年在踮脚时努力保持平衡的战战兢兢面容，萨菲罗斯大发慈悲地松开手指，让少年的脚跟落回了地面，“我……”克劳德刚想回答，萨菲罗斯就抢先道：“很好，你饿了。原地等待，我一会回来。”



克劳德眼睁睁地看着银发男子转身就一阵风走远，又在三分钟之内拎着一只纸袋回到他面前，萨菲罗斯抬手一指距离最近的长椅，对克劳德说：“请你吃午餐，请坐。”



“请”字从高高在上的英雄嘴里说出来，那杀伤力很有点可怕，对听着英雄的名字长大的少年而言，活像是偷溜出宫殿的王室贵族猫对一身穷酸的乡下少年主动伸出了肉掌。



克劳德的内心已经有一群小锡兵在跳踢踏舞，但他接过萨菲罗斯递来的纸袋、随男人一起走向长椅并坐下之时，表情还是木讷得仿佛无动于衷，似乎让萨菲罗斯也产生了误会：“你不喜欢神罗巡回咖啡餐厅的食物？但那是距离最近的餐饮店。虽然杰内西斯对其中某几样固定菜品表达过讽刺，但我更倾向于采纳安吉尔的判断——有着米德加平均水平的性价比；只要不在意赠品，就不会被宰。”



“可是没有走进神罗cafe的人会不在意赠品吧……”克劳德假借查点纸袋内食物的种类，把纸袋当树洞以耳语嘀咕：“你就是神罗cafe最锋利的宰客刀，萨菲罗斯……你的闪卡也太难抽到了，你真的好坑我（的钱）。”



“啊。”吐槽着萨菲罗斯的周边，克劳德却从纸袋中翻出了随餐品附赠的主题餐垫，款式是……杰内西斯·拉普索道斯，以及，安吉尔·修雷，两位据说已经叛逃神罗的前·1st特种兵，亦是萨菲罗斯公认的唯二两名挚友。神罗cafe保留了这两位知名前·1st的赠品周边，恐怕是出于封锁消息、使米德加市民不起疑心的考虑。



“呃……那个……萨菲罗斯？你抽中的赠品，是……唔……”克劳德捏着两张印有帅气大头的主题餐垫，既想照顾萨菲罗斯的心情又不知该如何照顾，他的嘴唇嗫嚅半天，终于憋出个拙劣的善意谎言：“你的手气不太好，只抽中了两张‘疯狂摩托手’罗榭，据说抽中罗榭的，家用摩托车都会在三天之内爆胎，所以……我帮你丢了？”



在帘幕般银色侧发的掩抑下，刻意坐在长椅最左侧、与最右侧的克劳德拉开了最大距离的萨菲罗斯，露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我不认为我抽中了罗榭，但还是多谢你。克劳德，收下他们吧。那两位若在我手里……总觉得某一位会以餐垫的形态，无时无刻不碎碎念，另一位也许会自焚后烧了我的房间。”



萨菲罗斯说罢便抬起左臂，搭上了长椅的椅背，他将左腿叠上右腿，上身向后伸展，姿态像极了毛发蓬松的大猫在挺直地伸展前肢——简单地说就是伸懒腰。他那极长的银发除了被压在背后一部分、被和风撩起既几丝缕，剩余的全在座椅上尽数铺开，如银色水光漫延向克劳德所在的长椅另一侧，撩得少年心底直发痒，很想偷偷摸一根头发回去，留作一次银光闪烁的纪念。



“那是什么味道？”萨菲罗斯突然发问，自细密发丝的间隙向克劳德投向余光，“你手上的餐点。”



走神的少年这才回到现实，他低头一瞅手心，“啊……这是‘莫古力豆包’，味道的话……”



“‘莫古力豆’味？”萨菲罗斯给出了很不“萨菲罗斯”的猜测，“神罗培育出的新型豆科品种？生物研究部已经疯狂到无视生殖隔离，将莫古力与豆科植物杂交了吗。”



克劳德：“……”



克劳德欲言又止。



克劳德突然感觉萨菲罗斯对米德加生活常识的缺乏程度有点厉害，难不成神罗英雄是单纯看餐点名+简单粗暴直接翻译（Steamed Bun Stuffed with Moogle Bean）去理解某种带有装饰性噱头元素的食物的吗。



克劳德有点艰难地说：“……呃。是，‘莫古力·豆包’，而不是，‘莫古力豆·包’。喏。”



少年撕掉了豆包上粘着的莫古力面部贴纸，拔掉了象征莫古力耳朵的小立牌，揪掉了倒插在豆包上、象征莫古力头顶触角的红樱桃，随即咬了一口，露出雪白软包中的红豆馅，鼓着腮帮递给萨菲罗斯看，口齿不清地说：“没……吃过……吗？这个……很常见。”



萨菲罗斯用比往常慢很多的反应速度“嗯”了一声，随即便不再说话。他那月光银的侧发略一移动，表情便扑朔迷离再看不清。



克劳德不出声地嚼着豆包，嚼完了又咬一口，边嚼边盯着萨菲罗斯被银发挡了大半的侧颜瞅，边瞅边琢磨出了个孩子气的鬼点子：“萨菲罗斯，你吃过cafe期间限定的‘魔晶石小笼包’吗？有五种颜色，搭配五种味道的酱汁，据说吃之前要购买强制保险，不然被小笼包里的魔晶石磕断牙齿，神罗不会赔偿。”



萨菲罗斯转过大半张脸，直勾勾地望入克劳德一本正经的蓝眼睛，“哦……？”神罗的将军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极了努力换乘人类思维轨道的猫星人，他过了一会儿才颔首道：“杰内西斯提过‘魔晶石小笼包’，说那是做成了魔晶石形状的小笼包，并使用人工色素模拟出魔晶石的色泽……比起杰内西斯，我还是相信你吧。”



克劳德：“……”



嘴巴里的莫古力豆包突然不香了，真的不香了。



隐隐惭愧的金发少年咽豆包如铅块，萨菲罗斯以为他突然哽住，长臂一伸就从克劳德腿上的纸袋中拎出一罐外带款“魔晄饮料”，单指掀开拉环后插入吸管，再将易拉罐放至克劳德手边，简单地说：“喝吧。”



克劳德嘴里塞满了东西，道谢听起来“嗯嗯呜呜”，他捧起饮料，叼住吸管，突然又有股拨拨猫胡须的冲动，于是他吞下嘴里的东西便对萨菲罗斯说：“神罗Cafe宣传魔晄饮料的广告词，是你每天都喝，所以才变得那么强。这是真的吗，萨菲罗斯？”



神罗的活广告一听克劳德的疑惑便笑了，优美的唇形咧开一个轻蔑的弧度：“假的。我的‘食物’以片剂为主，针剂只在小时候大量使用。就算真有类似的常规饮品，宝条也会直接采取静脉注射的手段，那样更有效率，不是么？”



萨菲罗斯轻哼一声，收回目光望向了天空。克劳德虽听不太懂他的话，却也从扎克斯和“银发精英后援会”处，略知萨菲罗斯是神罗实验室的常客，日常任务的重要一环就是配合各具特色的神罗科学家们的……五花八门人体研究。也许“食物”的概念对萨菲罗斯而言，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色香味”，食物背后的数据与可验证的理论才是“食物”带给他的全部，或者绝大部分。



“嗯……唔，那个……”这一歪向沉重的话题让克劳德在长椅上不舒服地扭捏了起来，他用指尖拨弄着魔晄饮料的吸管，看着那易拉罐中的青苹果苏打水泛起细密的小泡泡，忽然就想到了另一个主意：“要尝尝看吗，萨菲罗斯？这款饮料在夏天很受欢迎，大家都喜欢苏打水。”



少年在长椅上挪了挪身体，主动靠近男人，又双手捧上饮料，真诚的蓝眼睛像是小鹿在眺望，可萨菲罗斯直接甩出冷淡的一句话，让小鹿金色的犄角都要弯成两个巨大的问号：“赤藓糖醇，二氧化碳，碳酸氢钠，柠檬酸，安赛蜜，三氯蔗糖，苯甲酸钠，食用香精——不过如此。我对这些成分的水溶液不感兴趣。不尝。方圆一千米内也没有药店贩卖注射器，放弃吧克劳德。”



克劳德：“……”



克劳德挑起一根细眉，似乎感受到了某种别扭。



若是以往的克劳德，一被拒绝就顺其自然，再也不会尝试，但少年好歹也与男人有来有回了几轮，紧张的心态放松下来，胆量的阙值便“噌噌”向上。这次，少年瞪着萨菲罗斯的侧颜，蓝眼珠一转，学着萨菲罗斯的语气，压低了声音说：“哦~？你~怕~了~吗~？萨~菲~罗~斯？这可是一款你从来接触过的——碳酸氢钠水溶液！而且这次不能注射，要自己喝，就像这样。”



克劳德低头含住吸管，吸了一大口魔晄饮料，还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吸引萨菲罗斯的注意力——“呜噜呜噜”，“嘟嘟噜噜”——他将苏打水含在口中，腮帮嘟成了只河豚，嘴唇离开吸管，又将易拉罐举高，递向萨菲罗斯，用清澈的眼神示意：尝一尝！



转过头来的萨菲罗斯看见克氏小河豚就笑了。他先是盯了一会儿克劳德的眼睛，又伸出左手食指，轻轻戳了戳克劳德因苏打水而鼓起的右侧腮帮，随即接过易拉罐，用右手的食指与中指夹住吸管，低头舔了一口吸管末端，就将易拉罐还了回去。



“甜味。”萨菲罗斯一边评价，一边又戳了戳又开始走神的克劳德的左侧腮帮。克劳德“咕咚”一声吞下嘴里的苏打水，呆愣愣的眼前似乎还残留着萨菲罗斯舔舐吸管的景致，那两瓣嘴唇因为唇形的缘故，从他矮小的角度看去，似乎在非常诱惑地朝他微笑——迟钝的少年这才想起，自己把自用过的吸管递给尊敬的英雄了。



“呼吸，克劳德。”萨菲罗斯装作没看见少年一秒烧红的脸蛋，他用左手指尖一抵少年的心口，“心跳也是。”魔晄饮料折射出的点点绿光蹦出易拉罐，跃上他长发的丝绦，他像猫一样弯曲脊背，凑近了少年屏息羞窘的面容便笑着低语：“不要忘记上次教你的内容，尤其是下次指导即将开始之时。”



萨菲罗斯说话间，两人的距离如此接近，克劳德几乎能闻见男人带笑嘴唇上青苹果苏打水的淡薄香气，亦能清晰看见萨菲罗斯唇间的水色与唇纹的光泽，他更在心脏几乎停跳的空茫感中，发现萨菲罗斯的上唇很薄，下唇却丰厚，这样显得唇角自然就上翘，难怪很多时候都像是在有意无意地微笑。



这让他情不自禁便联想到往事——克劳蒂亚曾在他小时候教过他的“豆知识”：



“妈妈的手伤还没好，帮妈妈涂下口红好吗，克劳德？记得上嘴唇只用涂一点色，但下唇可以多涂一些、超出去一些。这样就显得上唇薄一点，但下唇厚一点，看上去是个微笑的唇形，非常亲切可爱，很讨大家喜欢呢。”



“克劳德如果以后有机会，为喜欢的女生涂口红——”



“——我会用PHS提前告知你时间地点。”



“一定要温柔，要耐心，要有绅士风度，不可以板着张脸，吓到女孩子——”



“——如你不能赴约，不来即可。”



“妈妈真希望早日看到克劳德将喜欢的女孩带回家！妈妈亲自为她挑选口红做礼物，克劳德觉得好不好呢——”



“——但如此便没有第三次机会，克劳德。”



“妈妈希望会是一个常怀微笑的女孩，成为我们的一家人，跟随克劳德姓‘斯特莱夫’——”



“啪！”萨菲罗斯突然一个响指，打在明显神游天外的少年耳边，惊得少年“啊”的一声，白日梦如泡泡糖般涨破，还险些弄洒捧在掌心的魔晄饮料，手忙脚乱之际又听到了萨菲罗斯的轻笑：



“说不定夺取你的注意力，比夺取星球还要难。你觉得呢，克劳德。”



落下一句似乎饱含夸张成分的叹息，萨菲罗斯起身便离开了长椅，他的步伐向来猫科般矫健，很快就与金发少年拉开了一个挥手道别的距离。



克劳德听见他不回头地说：“稍晚我还有任务，先走了。回宿舍小心。”



然后他就不回头地走远，路人们纷纷侧目他过分高挑的身形，但他目不斜视，颀长的银发随步姿摇曳，仍轻盈得像是鸟类轻扬的尾羽。他迈向广场尽头的地平线，让金发的少年觉得世界仿佛在拓宽，希望在无限延展，自己的心也好似要随他而去，一起突破这黯淡未来的庸俗围困。



“萨菲罗斯……”直到男人的行迹完全消失，克劳德才发出含在舌下已久的声音，“谢谢你，你果然……是我的英雄。”



他低头便含住魔晄饮料的吸管，用牙齿咬了好一会儿，做贼心虚般观察了一下四周，这才小蜂鸟吃花蜜般一点点、一点点地吸起了苏打水。



他吸得很用心，像是在反刍依旧鲜活的珍贵回忆，也吸得很慢，慢到裤兜里的PHS已经收到了萨菲罗斯用自己的号码发来的讯息：



包括时间，地点，和署名。以及——「期待与你再度重逢，克劳德。」



少年边盯着那条讯息看，边喝完最后一口。他将空罐和吸管放进纸袋，准备连同纸袋一起带回去珍藏，却又在离开长椅之前，挪了挪身体，将自己挪到萨菲罗斯曾落座的长椅左侧，学着萨菲罗斯那样仰望天空——“不行，我得站起来一点，不然高度不够”——



然后他看到了一朵云彩，一朵只有从长椅左侧、萨菲罗斯的角度看去，才最像是陆行鸟脑袋的云，这让他在蓝色的天光下揉了揉依旧红扑扑的脸颊，这才自言自语地给出了对魔晄饮料的评价：



“好甜……为什么这次这么甜。”



“难怪萨菲罗斯只尝了一口……”



“我要甜到……长蛀牙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