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相擁入眠


「藤原樹。」
「嗯。」
「衣服還沒洗。」
「那裡面也有你的。」
「你去洗嘛。」
「不要，不公平。」
「我今天演了兩場耶。」
「我也是好嗎？」
「那怎麼辦。」
「不知道。」

話就停在這裡，整個房子又安靜下來。翔平躺在沙發上，膝窩架在扶手上，小腿懸空晃來晃去；樹則是坐在旁邊，腿上躺著貓，手上拿著遙控器但是像被定格一樣，連開電視的力氣都沒有。
開了電視還要選台，太累了。
舞台劇一天演兩場簡直不是人幹的事，翔平每天一早起床刷牙第一件事就是看見自己臉上兩個大眼袋，以前有的嗎？啊、太好了，我也要跟藤原樹一樣變成臥蠶美男子了。樹則是連最擅長的營業都快不行了，社群平台每天除了說謝謝大家來觀賞就憋不出第二句，一下班腦子裡就嗡嗡的。想到這裡翔平就得意起來。自己這點就厲害多了，每個文案都不重複的。
……剛才在想什麼來著。對，洗衣服。
翔平把手往頭上伸，摸到樹的大腿之後抓住搖了搖。
「你快去洗嘛。」
「那你一起來。」
「什麼嘛……洗衣服兩個人也太浪費時間了……」
他率先忍痛離開沙發，又把樹拔起來。「振作起來！不能再這樣懶散下去了！振作！」
然後一看自己的伎倆奏效，樹中計站起來了，就立刻就放開抓著樹的手，丟下一句「那我先去洗澡！不洗澡就不能上床！」就消失在浴室裡了。
「喂……」
只留下無奈又沒力氣跟他計較的樹。

公司發的衣服可以輕鬆照顧，但是名牌T恤就要翻面套洗衣袋……啊，自己的高級襯衫絕對不要跟翔平沾滿汗的衣服一起洗。
樹把蓋子蓋上，看著出水口源源不斷的吐出強勁的水柱，像一個小型瀑布，衣物漸漸被打濕，洗衣精的泡泡越來越密，是髒衣服的海底世界。看著看著他又出神了，奇怪，看著洗衣機的時候就是會忍不住手叉腰。
這時有人把手穿過他手臂跟腰之間的洞，熱烘烘的身體從背後抱住他。
「洗這麼快？」
「嗯。只有淋浴嘛。」
「那你怎麼不上床睡覺？」樹還記著剛才的仇呢。
「……怎麼可能。」
樹在等水放滿了，確認洗衣機有開始運作。但是一台洗衣機幾十公升的容量，放水沒這麼快。很快又是一片沉默，翔平把頭掛在他肩膀上跟他一起看洗衣機，平常一肚子廢話現在也都沒了。
等他想轉頭調侃兩句，才發現翔平睡著了。
他就這樣站著，抱著樹，把頭靠向他的脖子，呼吸越來越均勻。他的前胸還貼在樹的背上，樹都能計算他胸腔起伏跟鼻子呼吸之間的時間差。
於是他把叉著的手放下來，輕輕放在自己腰間的手臂上，怕翔平睡熟了，手就會鬆開掉下去。

洗衣機放水結束會發出砰咚一聲，接著是馬達運轉的聲音。水聲停下來，翔平反而被驚醒了。
「好了嗎？」
「嗯。」
說著樹就走進房間，躺在棉被上防止自己睡著，他們還得等四五十分鐘才能去晾衣服。翔平不敢走進房間，怕被床吸進去。
「你真的不會睡著嗎？」
樹把手舉高高的看手機，聽到他的話，頭都沒往他這裡轉一度，就輕飄飄地說一句：
「才不會，我又不是你。」
「哼哼。」
翔平不管他，繼續躺在沙發上看社群軟體。小貓大發慈悲的願意跟他親近，他就受寵若驚的摸起貓來。
等洗衣機發出嗶嗶聲的時候，小貓已經窩在他胸口睡著了。翔平拍了幾張照片，小心翼翼的把小貓抱進貓窩，又探頭往房間一看。
樹果然睡著了。
翔平又拍了幾張照片。
他把衣服晾好了，又巡了一圈把所有燈都關掉。回房間的時候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棉被蓋起來了。
他把房間的燈也關起來，房裡就一片黑暗。翔平正祈禱著自己有走對方向又不要踢到拖鞋絆倒之類的時候，樹打開了他手機的手電筒。
他把手機丟進棉被裡，於是房間裡看起來就像只有被窩在發光。被窩裡所有東西都被照亮了，包括樹。他往後挪了一點，挪回自己平常睡覺的位置，又朝著翔平打開手臂。
「快點，」他打了個呵欠。「太晚了。」
黑暗裡有了方向。翔平朝那邊走過去，又膝行著爬上床，然後分毫不差的嵌進樹留給他的空間裡。背後的手臂摟上來，翔平靠在他的臉跟上臂之間，找了個舒服的姿勢。
「明天加油。」
「嗯，你也是。」翔平說。他的聲音已經快要消失。「氣象預報說……」
「說什麼？」
但是看樣子翔平話還沒說完就睡著了。樹手上又抱得更緊了一點。
算了，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反正會一起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