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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Notes:
这部分内容是最初始大纲删减了的部分,因为正文大纲我后来改了不下三次,所以会出现与前文矛盾、不合理的地方。
大概下面内容说是番外,倒不如说是IF线。
(只是随便找个理由让老萨放飞,逻辑不严谨,理由不充分,但随便吧,就是个IF。)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more notes.)

Chapter Text
1、

克劳德坐在芬尼尔上,戴上护目镜便发动引擎沿着公路驶去。他一下子就调到最高速穿梭在车流中,即使遇到往来车辆也只是技巧性回避,没有减速。

然而这样危险的行为,还是在隧道里被拐弯处突然变道的新手司机给制止了。他一个急刹堪堪避开,一阵刺耳响声,随后水泥地上画出了黑色的痕迹,最后车身差点撞在了隧道壁上。

新手司机急刹后停在了路中间。他急冲冲下车围着自己的新车绕了一圈,发现没有任何伤痕后,怒视着一脸面无表情的克劳德骂骂咧咧的。
“你怎么开车的!不长眼吗!……”

克劳德原想下来看看他的情况,怎料对方先他一步走了过来。他任由他骂了一阵,看他如此精神,也没有心情与他争论,便道了声歉。

“你这人怎么这样!”那个司机上前想要扯着他胳膊,然而没等他接近,克劳德便转过头来警告他一眼。

司机动作一顿,原本还想要克劳德赔偿,但现在看到那视线里透着的冷意,他身体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匆匆跑回车上,留下一句:“下次小心点!!”



克劳德看着他用着生疏的技巧匆匆离开后,便再次转动芬尼尔的手柄,继续朝着隧道出口驶去,只是这次他减慢了速度。

他知道自己有点烦躁,而原因不在刚刚那人身上,而是在萨菲罗斯身上。



那次驿站相遇之后,他们经历了一段无效沟通的时间。虽然他已经选择面对,不再害怕萨菲罗斯,但每次发现对方根本说不通时,还是会马上离开。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直到萨菲罗斯因为任务外出才消停了点。而那段时间,他也终于空闲了出来搬进了蒂法与爱丽丝为他安排的临时房子里。

他原本以为至少能过段安静的生活。谁知道几天后的一个晚上,他便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打开门便看到穿戴着一身装备的萨菲罗斯站在了他的门口,毫不狼狈地说了句 “借住一晚”便不等他回答,直接堂而皇之地登门进屋。不但使用了他的浴室,还霸占了他的单人床。最后还隔三差五地拜访,甚至搬了些用品进来。

想到这里,他啧了一声,如果不是萨菲罗斯以帮他修复精神域为条件,他当初或者就不会退让了。

但,或者也是这个原因,他们的链接变得更加紧密。所以他现在才莫名地感到烦躁与不安,才会预感萨菲罗斯那边出了问题。

虽然他不会理会萨菲罗斯那边发生了什么,但始终两人算是命运共同体,有事也必会牵涉其中。

去找他吧。

这么想着,克劳德心里叹了口气,把芬尼尔推到最高档驶上了山路。





2、



克劳德凭借着哨向链接来到了荒漠中的一座废弃研究所。

他看着在外巡逻的人员,偷偷抢来一套神罗的衣服,穿戴上久违了的装备,潜入其中。幸亏神罗的头盔把大部分脸容都遮盖住了,他的行动并没有被人发现。

当他凭借直觉走到了研究所下层,看着躺在休眠舱里的萨菲罗斯时,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站在休眠舱旁,扫过附近的显示屏,翻了翻挂在旁边的记录,然而上面并没有萨菲罗斯受伤的记录,也没有他异常的情况,只有“哨兵计划”几个字样,和麻醉药剂注射的记录。

这并不像是在治疗,更像是在研究。

克劳德抿了抿唇,按停了睡眠舱,看着里面的气体完全泄出,等着萨菲罗斯醒来。

然而萨菲罗斯还是没有动静。

他感到不对劲,看着萨菲罗斯的睡颜,额头贴上睡眠舱的透明玻璃闭上眼睛,直接让云狼进入他的精神域内把他唤醒。

果不其然,萨菲罗斯白色的屏障外筑起了一层又一层异色的围墙,克劳德冷笑一声,金色的触丝伴在云狼身边,直接打碎那些高竖的禁锢,潜入他的精神域中。

一秒、两秒……
时间静默流逝。

直到薄汗从他额边流下,他缓缓张开双眼退后一步,看着透明玻璃后的萨菲罗斯慢慢地睁开双眼。

突然附近的显示屏上数据不断转红,随后尖锐的警报声传出。瞬间几队警卫冲了进来。



克劳德迅速转身,抽出背后的大剑。



“发现入侵者!!他……他……”带头的警备兵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随后看到睡眠舱门突然打开,一下子身体颤抖,说不出话来。

萨菲罗斯缓步走了下来,看了克劳德一眼拍了怕他的肩膀,便向前走去。

他经过时毫不收敛的气场,让克劳德瞬间一愣,愕然地看着他站在了自己身前。

萨菲罗斯可怖的精神力向对面那些警备兵压去,瞬间前面一排的人便倒下了一半。后面那些勉强站着的人明显是训练有素,迅速拿出武器向萨菲罗斯攻去。

而萨菲罗斯闪避开来,直接捡起掉落在地的长剑,毫不犹豫地刺中攻击者的胸膛。

血花四溅,原本干净的研究室,渐渐被红色染上。



萨菲罗斯毫不留手,干净利落地把那些警备完全抹杀。
动作冷静从容,与以往一模一样,但克劳德却感到他越发疯狂,甚至沉溺于杀意之中。

转眼间最后一名警备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萨菲罗斯并没有停止,而是拿着长剑往外走去。

克劳德感到不对劲,喊停了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萨菲罗斯停下步伐,转过身来对上克劳德探究的眼神,稍微收敛起杀意,“神罗背后一直靠人体实验走到现在这个地位。但他们并不满足,现在想要拉拢自己的军事力量控制政府。而我就是他们第一个不安定因素。无论我如何选择,他们都会以我为首要目标铲除。”

克劳德皱起眉头,“这些你一直知道?”

萨菲罗斯摇了摇头,神罗也是藏得深,早就对他隐瞒了事实。“当然他们想要提取我的数据量产更多的哨兵,就不会轻易让我死去。”

说的话过于冷静,一下子让克劳德不知道萨菲罗斯被从小养育的地方背叛,是不是也在憎恨或者悲伤。

“那些屏障对你来说毫无难度,为什么不反抗?”

“我需要时间。”他本想将计就计理清一切。只是没有料到克劳德会先一步来到这里。

果然,相处久了,他也开始接受了吧。

“接下来你要怎么做?”克劳德问,他有很不好的预感。

“纠正错误。”萨菲罗斯突然一笑,笑容后理应拥有的愤怒,都被困在睡眠舱时消磨了一通,现在他只有冷静和在沉睡中计划好的一切。

他向他伸出了手,“克劳德,跟我来吧。”



克劳德一愣,面对神罗他也曾想过与萨菲罗斯携手对抗,但任意杀戳并不是他的期许。此刻的萨菲罗斯只有冰冷与陌生,或者说,更加疯狂。

“我拒绝。”这是下意识的答案。



萨菲罗斯半垂下眼眸,随后又看着克劳德露出笑意。

克劳德竟从那片刻感到他有些许的失落,但随后脑海中如山体泄洪般汹涌的疼痛让他不得不跪坐在地。

他明明早已学会怎么对付萨菲罗斯的精神力。然而这次从根本上崩裂的疼痛却让他束手无策。
一切如翻江倒海,他的精神域再一次开始崩塌,疼痛如锋利的刀刃割着他的皮肤。

这是精神图腾的撕裂,是他们结合的断裂,是不惜自损也要的决裂。克劳德咬紧了牙,尽量维持着逐渐模糊的意识。

但对比克劳德,萨菲罗斯只是虚晃一下,便拿着滴血的刀,转身向大门走去,却又在听到身后的痛呻时,停了下来,

“你已经没有价值了。”他不需要向导更不需要束缚。

“我的意义由我来定。”云狼嘶吼着挡在他前面,克劳德利用大剑撑起身体,颤抖的剑尖对准萨菲罗斯。他有预感让他就这样离开,必定会带来不可挽回的后果。

但萨菲罗斯毫不停留地往外走去。



“等等!”克劳德想追出去,然而刚迈开脚步,便直接倒在了地上,随后黑暗袭来,云狼突然消失。他模糊的视线中只有萨菲罗斯离开的背影和最后侧过头来挑起的唇角。





3、



克劳德是被一阵议论声吵醒的。他模糊的视线扫过白色的天花板,身边的一些医用器材,再到自己穿着的一身病人服,便知道这里是医院了。
他掀开被子,准备从床上坐起,然而身体的酸痛让他一下子软倒在床上。他只好暂时扶着床栏再靠坐在床头上。

此时外面的议论还在继续着。

“医生,他的情况……”这是蒂法的声音。
“他精神域撕裂的情况很严重。”一把稍微苍老的声音,说着:“如果没有跟他结合了的哨兵帮忙,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可是,他不是哨兵吗?”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的数据那么奇怪,应该是参加过什么奇奇怪怪的实验吧。”医生停顿了一下,“但基因是不会骗人的。他是一个向导,而且已经跟哨兵绑定了。”
外面突然陷入一阵沉默,随后爱丽丝的声音响起。
“如果他是哨向的结合体呢?”
“那他还是能配合向导的辅助靠哨兵因子撑一段时间。”
“时间有多久?”
“大概一年。只要他的精神域根基仍然是向导的基因为主导,那最后还是会崩溃,变成植物人。”
“那还有别的方法吗?”爱丽丝的声音显得有点着急。
“他现在的精神图腾已经碎裂了一半,如果能挺过去,或者可以试着与更高配合度的哨兵结合,再度重建。”

然而这个如果的几率就如九死一生的赌局,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清楚。

“他肯定不愿意的。”蒂法说。
“我们帮他好好引导哨兵这边吧。”爱丽丝建议着。
“嗯,我们解决过很多事情,这次一定可以……”

克劳德听着外面的对话,视线飘向窗台外在太阳下飘散的云层,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他伸手想把窗帘拉上,然而当他侧身靠过去时,贴在身上的贴件被拉扯着掉了下来,监测器随即响起了警报,外面突然静了下来,几个急促的脚步声后,他的房门便被推开了。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蒂法与爱丽丝站在门边一扫脸上的担忧满脸欣喜。
而克劳德只是默默地收回手,静静地看着他们。

4、

疗养期间,克劳德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了蒂法与爱丽丝,包括那些实验的事情,还有萨菲罗斯的事情。在谈话最后还拒绝了他们想要帮忙照顾的好意。
他的反应在意料之中,爱丽丝及蒂法也当然不会轻易放弃。但就在谈话的三天后,克劳德却突然消失了。他们让人帮忙寻找,最后还是爱丽丝在教堂里逮到了他。

爱丽丝站在门边,看着那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花田前的背影,走了进去。“你果然在这里。”
“爱丽丝……”克劳德一惊,立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没有料到深夜时分爱丽丝还会在这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
“回来拿点东西。”克劳德看着爱丽丝走到他旁边坐下,便也跟着坐了下来。只是这次稍稍坐开了点,视线有点飘忽。
“为什么要突然离开。”
“没什么。”
“不想拖累我们吗?拖拖拉拉的。”明明是抱怨的话,爱丽丝的语气却带上笑意,“你还是个小孩子吗?”
“当然不是。”
爱丽丝笑了几声,“那你为什么这么做?”
克劳德不自觉地再次看向沐浴于月光中的花田,停顿片刻,声音变得低缓,“我什么也做不了。”
爱丽丝没有马上回应,而是跟着他的目光看向前面黄白色的花海,待到那抹偶尔飘过的乌云离去,银白色的光轻泻流下,驱散教堂中的阴霾。
“克劳德,”她轻声说着,“那你想做什么?”
“……”
想做什么。
是想配合治疗勉强维持生命,还是独自寻找恢复的方法,又或者是早早告别挥霍最后的人生……他竟一下子不知如何应答。

或者他更加想的,是去阻止一个人。

“克劳德,”爱丽丝看他逐渐消沉的样子唤了一声,随后转头对上他略带疑问的视线,“你不需要独自承担一切,你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克劳德稍稍一愣。他们一次次地拉着他融入其中,又一次次地支持他所有的选择,陪他走过了很多的路。这样的羁绊已经在身边很久很久了。
他看着那双墨绿色眼眸里涌动的流光,随后又看向前方因夜风拂过而汇聚而成的黄白色花海,低声道:“我知道。”
“那跟我一起回去吧?回第七天堂去。”
“嗯。”



5、

克劳德跟着爱丽丝回到第七区静养没几天,就开始闲不下来地东奔西跑。

这天他刚跑完第五区回到第七天堂,一推开门便看到蒂法皱着眉头看着什么。



“蒂法。”他唤了一声。

蒂法闻言抬头看着已经走进来的克劳德,身体一顿,说了句“辛苦了”便把桌面上的报纸收到柜子里。

克劳德看她动作有点慌乱,便问道:“在看什么吗?”

“最近的账单而已,没什么。”蒂法笑笑,顺手递给他一杯清水。

“关于萨菲罗斯的新闻吗?”虽然克劳德五感受到影响,但也没有衰退到这几米的距离也看不清报纸上萨菲罗斯的那几个大字,“叛变、屠杀昔日同僚,炸毁基地导致多人伤亡……”

蒂法张了张口,一时间不知所措。

而克劳德看她略带歉意的样子,便解释道:“过来的街道屏幕上,都在播关于他的新闻。”

“对不起,克劳德。”蒂法看他说得这么平静,语气反而有点迟疑,“你……”

咿——

然而她话还没说出口,大门便再次被推开。她转头看着穿着一身白色风衣,梳着背头的年轻男子,又看着此刻坐在吧台前晃着杯子的克劳德,犹豫了两秒,最后带上礼貌的笑容对着那个男人问道:“需要点什么吗?”

而那名男子并没有理会蒂法,而是看着克劳德背影说道:“能跟你单独聊聊吗?克劳德・斯特莱夫。”

“我跟神罗高层没有什么好说的。鲁法斯。”克劳德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视线。
鲁法斯无所谓一笑,“神罗……”
“没兴趣。”
“以前的事情……”
“你走吧。”
“那关于萨菲罗斯的事情。”
克劳德冷笑一声,“这不是你们造成的吗?”
蒂法听着他们的对话,马上跑去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把大门锁上。

鲁法斯没有理会他拒绝的态度,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萨菲罗斯从实验所逃出后,一直在追查神罗私底下的交易。神罗视他为眼中钉想要铲除,派了很多人追捕,甚至放出了各种新闻引起舆论。”他突然嗤笑一声,“但最后全部都起了反效果,不仅折损了很多士兵,还让很多看不惯神罗做法的人聚到他身边形成了一股势力。”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克劳德听他语气里略带着嘲讽,有点不耐烦。

“萨菲罗斯就在第七区。”
克劳德身体一僵,皱着眉头看向鲁法斯。

而鲁法斯看他起了兴趣便继续解释道:“神罗有意进行剿灭。第七区很可能会成为战场。但我并不认同他们的做法,所以想跟你合作,又或者说让你帮个忙。”

“雇佣吗?”克劳德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凭什么相信你?”



“神罗会不惜一切抹杀不利的存在,你身为萨菲罗斯的向导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倒不如和我合作。”

“话说完了吗?”克劳德直接起身经过他身边走向大门,“你们的内部斗争如何我没兴趣。”



“有传言萨菲罗斯要对这里出手,当然这个只是传闻,但无论如何他们的斗争都会波及很多无辜的人,这样你不在意吗?”鲁法斯故意停顿一下,再意味深长地说:“譬如,你身边的人。”



克劳德握上门把的手一顿,随后才把门推开,“不劳你费心。”

“再好好想想吧。”

然而克劳德并没有理他直接离开了第七天堂。



*



午夜时分,房间内没有开灯。

克劳德坐在地上,背靠着落地窗边的墙壁,右手拿着啤酒支在曲起的右膝上,双眼看着对面的墙壁出神。

墙上被透进来的光映得忽明忽暗,他看着那些斑驳的痕迹,晃了晃手中的罐子,感受到液体碰撞罐壁轻微的震荡,再举到唇边把剩下的半瓶完全灌下。

地面上空罐东倒西歪的越积越多,此时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破了晚上的寂静。

“克劳德,睡了吗?”

克劳德原本不想理会,但当他听出是蒂法的声音时,还是把手中的啤酒放下,走去开门。

“你果然还没睡。”蒂法看着站在门内带上些酒气却不见醉意的克劳德说道。

“这么晚了怎么来这里了?”克劳德侧过身,让蒂法进屋。

“顺路过来看看。”蒂法说着,走进客厅,“你今晚没来第七天堂,还没吃饭吧?”

“嗯……”克劳德跟在她后面,把门关上。

蒂法走到饭桌刚想把食盒拿出,转眼看到桌子上放满了萨菲罗斯的剪报时,她的动作硬生生停了下来。

克劳德一看急匆匆走了过来,把桌面上的东西推开。“放在这里就可以了。”

蒂法看着空出来的位置,把东西放下。随后坐在了克劳德对面,看着他一点点把那些纸张叠好。

“你想去吗?”她问。

“我不会和神罗合作。”克劳德头也不抬直接回道。

“你想阻止萨菲罗斯吗?”

他没有回答。

“克劳德,”蒂法看着那些剪报上萨菲罗斯的样子,斟酌着问道:“你在担心他吗?”

他却嗤笑一声:“怎么会。”

“因为你是最了解他的人啊。”

克劳德叠着资料的手一顿,随后摇了摇头,“不,我不是。”

“小时候收集对方的剪报,为了追逐对方而加入神罗,最后还……”蒂法知道,无论他如何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都无人能插足。但克劳德总是在逃避。

“蒂法,”然而克劳德直接打断了她,“你们有在隐瞒什么吗?”

“恩?没有。”蒂法疑惑道。

“当时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蒂法一愣,“因为我们一直没有收到你的信息,有点担心,所以就靠着最后一次联系的定位去找你了。”

“研究所吗?”

“嗯。”蒂法敛下眼神。当时他们去到的时候,研究所里到处都是血迹和死人,充满着腥臭的味道,而克劳德就躺在了里面。“我们看到你失去意识,就马上把你送到医院了。”



“你们在那里看到了什么?”

蒂法摇了摇头,并没有打算告诉他。

但克劳德看她回避的眼神,便知道她在隐瞒着什么了。大概也是怕他会因为无法阻止萨菲罗斯而内疚吧。

此时挂在墙壁上的钟敲响了凌晨的钟声。

克劳德看了眼外面漆黑的街道,对着蒂法说道:“现在已经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不用。”蒂法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我自己就可以了。你好好休息。”

说着便往大门走去,最后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记得要趁热吃,还有下次不要空腹喝那么多酒了。”

克劳德点了点头,看着大门关上。

客厅内再次回归安静,只留下指针走过的滴答声。

克劳德看了眼吃盒,最后还是直接拿着叠好的资料回了房间。

他啪地一声打开了头顶上的白炽灯,随后走到落地窗对着的那面墙壁前,一手扯下挂着的黑布,露出了后面画着红线的地图和一张张关于萨菲罗斯的情报。

他把手上的资料归类贴在墙上,随后后退了几步,视线扫过上面的每一份资料,最后拿起笔在地图上圈出了一个区域——第七区下层。

看来鲁法斯并没有骗他,以他收集到的情报,萨菲罗斯的确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这里。

只是这里有太多他想要珍惜的东西,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地点。

他静静地看着那个标记着的地方,脑海中重复又重复地响起萨菲罗斯的话:
“如果我与神罗决裂,你会怎么选择?”

如果是以前,他只会嗤之以鼻。但现在要伤害到身边的人,这里就没有选择。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不自觉凌厉了起来。此时云狼从他背后走出,蹲在了他旁边。他低头看着精神萎靡,身形小了一圈,只能勉强凝形的云狼,摸了摸他的头,最后呢喃一句:

“我会以自己的方法解决。”



7、

克劳德为了找到详细地点,奔波了两天。最后还是从鲁法斯寄来的信得知了情报与目的地。

他扫过信件上那几行字,最后发现神罗行动的日子就在后天,便打算瞒着其他人连夜出发,赶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找到萨菲罗斯。

然而深夜时分,当他走出街道,便看到了爱丽丝他们站在了路口。

“太慢了。”爱丽丝双手背在身后,向他靠近了点。

“为什么你们在这里?”克劳德停下脚步。

“在等你啊。”爱丽丝笑着后退了两步,催促道:“出发吧。”

克劳德一愣,“你们回去吧。”

“事情就发生在我们身边,我们不能袖手旁观。”蒂法走到爱丽丝旁边,对着克劳德说:“我们也想保护这里。”

克劳德有点犹豫。

此时坐在吉普车上的巴瑞特探出头来,催促一句:“真不像你。快去把事情解决掉吧。”

“你想去阻止他吧?”爱丽丝作为向导知道克劳德与萨菲罗斯联系有多深,所以无论如何,现在的结果他都会感到内疚。但如果屹立不前,那就无法改变。那也不是她一直认识的那个克劳德。

“一起追上去吧。”她说。



在那三道催促的目光中,克劳德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他想要阻止萨菲罗斯,可能仅仅是为了当时的失败而后悔,但现在,他有了不同的意义。

“走吧。”他说着向前走去。



8、



根据情报,萨菲罗斯就在边缘地区的一间机械工厂里。克劳德他们连夜赶来时,已近正午。

他们停靠在稍远的地方,从高地处观察着这间平平无奇甚至看起来经营不善的工厂。然而一阵枪声与爆破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已经开始了吗?”蒂法略带惊讶,明明神罗的行动日期是在后天。

“神罗果然不讲信用!”巴瑞特说。

“不能等了。”克劳德皱起眉头,站起身指着正门,“他们的突破点在背后,我们从那边进去吧。”



“嗯。”



9、



因为神罗的入侵点主要在背后,虽然前门也布满了硝烟的痕迹,但那只是佯攻,所以克劳德他们来到的时候,前门区域根本没人。

他们很顺利地潜入,偶尔遇到几个敌人也不成威胁。只是越是深入,里面打斗的痕迹越是明显,墙壁上布满弹孔,染上血迹,各种被爆破的门,还有地板也变得坑坑洼洼,出现了裂痕。

“走吧。”克劳德并不想久留,他有感觉,萨菲罗斯就在最上层。

然而越是靠近顶层,追兵越来越多,无论是追随萨菲罗斯的人还是神罗的人都把他们当成敌人看待。

混乱之中,先脱队的是巴瑞特。

明明还差一层,便能到达萨菲罗斯的地方,但那些人对他们穷追不舍。

“你们先走吧!”巴瑞特啧了一声,停下脚步,转身举枪对准身后的追兵,说道,“这样打来打去的,萨菲罗斯很可能早就走了!”



克劳德看着巴瑞特的背影,犹豫了两秒,最后说道:“这里就拜托你了。”

巴瑞特一笑,按下了他们之间连接的铁门,“就交给我吧!!”



随后火光乍现,硝烟漫起,爆破的声音最终被铁门隔绝。



他们看着紧闭上的门,转身继续跑上顶楼。然而顶层地面的皲裂越发厉害。跑在最后的爱丽丝一不小心踏空,地面直接碎裂开来。

克劳德在她稍前的位置,立马反应过来转身伸手,但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爱丽丝往下坠去,旁边一个黑影闪过,直接跟着跳了下去。



“蒂法!”他喊了一声。

此时蒂法已经单膝着地,冲过去扶起坐在碎石堆中的爱丽丝。

“没事吧?”

爱丽丝撑着地面慢慢起来,看着蒂法摇了摇头,略带担忧道,“你呢?”

“我没事。”蒂法说。

幸亏下面是夹层并不算高,两人都没有受到什么伤。他们看着对方脸上沾上的灰尘,对视一笑,随后一同转向还在上面一脸担心地看着她们的克劳德比了个拇指以示安好。

克劳德松了口气,伸手把她们拉了上来。

然而他们刚站稳,两侧的楼梯便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克劳德凝神举剑,把蒂法与爱丽丝挡在身后。

就在此时,蒂法与爱丽丝从他身后走出,站在了他身前。

“你去吧。”蒂法背对着他拉了拉拳套。

克劳德一愣,“不行。”蒂法只是普通人,即使带上隔绝精神力的装备,对着这么多训练有素的人,还是很危险。

“不相信我的实力吗?”蒂法侧头对他笑着说。

“去吧。”爱丽丝走到蒂法旁边,拉着她的手,与她对视,“我也会留在这里。”

那两双眼眸里酒红色与绿色碰撞,涓涓细流萦绕在她们身边,这是别人无法进入的境地。



克劳德看着她们两人,最后咬紧牙关,转身向着背后透着不详气息的铁门走去。



10、





铁门后,是一个空旷的房间,除了一片往外蔓延的血泊、划上剑痕的墙壁、崩裂的石柱,和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人外,就只有萨菲罗斯背对着他悠然自得地站在中央。

“萨菲罗斯。”克劳德踏上那一片染红的路,提剑对他。

“你还是来了,克劳德。”萨菲罗斯转过身来,左手向地上一挥,粘稠的血液沿着刀刃滑下。

“你到底要在这里做什么?”

“第七区是神罗人体实验的主要区域。他们知道我在这里,必定会想抢先毁灭证据。”

克劳德抿紧唇。这么看来神罗的目的除了萨菲罗斯,原来还有第七区。

“只是实验的罪证根本无法对付神罗。”萨菲罗斯突然笑了一声,“所以真正的罪证,是被毁灭的第七区。”

政府一直都默认着神罗的实验,即使以后他们把握了神罗的罪证,最后还是会因为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放过神罗。所以萨菲罗斯想要一个最直接而不可饶恕的证据,最简单的,就是一个被摧毁的区域。

“开什么玩笑!”克劳德双目怒视。

“要来阻止我吗?”而萨菲罗斯只是一笑,举起正宗。

克劳德咬牙向前冲去。他别无选择。

大剑与太刀碰撞,瞬间蜂鸣而起。克劳德挥剑垂直而下被正宗正面挡下、挥开,他后退两步再次挥下,白色的剑刃上,映出了他凝重的侧脸。

而萨菲罗斯看似在试探,但下手的力度完全不见收敛,只是简单的一挥,剑气所及的墙壁便崩裂开来,夕阳余光照射进来,映出了里面的斑驳,剥落而下的碎块,和争斗的身影。

不用多久,克劳德衣服、皮肤都有了割破的伤痕,气息也开始不稳了。原本的快攻以他的身体状况根本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看似向前的攻击,脚步却在不断后退,最终还是被一次正面的砍击逼到了边缘。

碎裂的墙体在两边落下,他靠着断裂的墙壁时,已经开始感到力不从心。但抬眸看着含笑踱步而来的萨菲罗斯,他仍冷静地握紧剑柄,摆出攻击的姿态。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沙堆,看准时机一手扬起,借着对方回避的一瞬,阔剑对准他的心脏挥去。

然而萨菲罗斯的长刀先他一步,穿破尘埃直直刺进他的胸膛。只是或者尘埃起了作用,剑锋差了一分偏离了主动脉的位置。



克劳德痛呻一声,一手握紧正宗的刀刃用力拔出,身体后退再次撞在了墙壁上。

而萨菲罗斯视线落在他痛苦的面容上,看着他在墙角挣扎。

“还不放弃吗?”他抬剑对着克劳德,脸上的笑容没有变过。

而克劳德咬牙向侧翻滚拉开了距离,以大剑撑地站起,喘息间视线也没有从萨菲罗斯身上移开。

此刻血液沿着伤口流下,一股血腥的味道从喉咙涌出,但都被他强行压下。精神域的崩裂因为他一次次强行的使用而越发严重,他的触感已经不比以前,身体也变得更加沉重。但他仍然凝视着前方的人,拿着剑,一次又一次地向前冲去。

而萨菲罗斯只是抬手挡下那些看似猛烈而又杂乱无章的攻击,随后一推,看着克劳德退后了两步,说道:“太轻了。”

克劳德用力蹬地再一次向前,再一次与他剑刃相碰。但他知道这样并不是办法,身体已经成了拖累,倒下只是时间的问题。

既然哨兵的能力不足以对抗,不如……

他转念一想,瞬间收紧放在萨菲罗斯身边的触丝,把他包饶着试图与他链接。

萨菲罗斯只是一笑,毫不在意。

锵——

剑刃的声音一直在耳膜响起,火花在划过的剑锋亮起,剑间较力推拒。就在他越发力不从心时,最后大剑还是被对方一挑,脱手飞开。

但克劳德一刻不停,直接向前一步抱着还没收刀的萨菲罗斯,在他略带惊讶下收紧身边所有的触丝。

“去吧。”

到你的精神域去。



11、



漆黑的虚空中,寒光还在闪现,剑刃之间相触的鸣响还在回荡。

克劳德挥动的大剑再一次被对方挡开,眼看着距离再次被拉开,他喘着气,目光紧紧锁着对面的萨菲罗斯。同样的局面已经发生好几次了,当初把萨菲罗斯拉进精神域内是想把他锁在这里,争取时间,然而每次相遇,最终都只会变成战争,被他刺中,被迫消散。



“凭着我们残留的链接想把我困在这里吗?”萨菲罗斯笑了一声,“那你能坚持多久?”

克劳德咬牙并没有回应。

萨菲罗斯看着他抿紧的唇,轻笑一声,“为什么不想战斗?”

“我可不记得对你有留过手。”克劳德皱眉,瞥了一眼萨菲罗斯身后的白虎,而他却无法唤出云狼。不过白虎貌似也没有攻击的打算,只是一直盯着他,甩了甩尾巴。

“是吗?”萨菲罗斯一笑,举起正宗他正面攻了过来。

克劳德举剑相挡却仍然被逼退了几步,脚边扬起些尘埃,而萨菲罗斯已经改了攻势。

剑刃碰撞的声音急促奏起,在昏暗的环境中划过一道道银光。每一次用力砍下,都能感到振动的共鸣传到手心,紧绷的力度让肌肉颤抖。

正如萨菲罗斯所说,克劳德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在再次侧手挥剑挡下迎面而来的攻击时,他的身体慢了半分,被对方的剑刃割破了脸侧的皮肤。此时割裂的痛疼,血液的温热,还有击打的力度,让他明白到原来精神状态的触感也会如此真实。

但他并没有停止,刚站稳脚便向萨菲罗斯攻去。而萨菲罗斯却突然后退了一步,他趁机挑开了他的刀刃,一跃而起,直直向着他颈部砍去。只是在靠近那刻,无来由的心慌让他剑锋突然转向向他肩部划下。

萨菲罗斯垂下眼眸只一侧身,随后长刀刺入克劳德的胸膛,再毫不犹豫地抽出,转身一句:“追上来吧。”

克劳德跪在地上,刚想喊一句等等,但咽中涌上的腥味让他忍不住咳嗽。他一手掩着嘴巴,血液还是滴在了地下。

他抬头看着萨菲罗斯离开的背影,才刚刚站起,身体已经开始虚化,随后涣散。





12、



克劳德再一次醒来时,站在了第一次经过过的地方。只是现在那些神罗大楼、实验室、图书馆全都只剩下残砖败瓦,如果不是看到一些象征性的标记,他根本不会认出这里。

胸膛的疼痛还没完全褪去,他下意识摸了摸那残留的痕迹,不明白萨菲罗斯明明有多次把他驱逐的机会,却每次都不会刺中他的要害。

但想一想,以对方的个性或者只是在玩乐,想看着他在痛苦挣扎罢了。不过也说得对,他仍然要去寻找他。

只是他的意识每次消散后再次凝形时,免不得一次比一次虚白,身体一次比一次沉重。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抓紧,可能就会直接在这里消失。

他往四周看了一眼,想找到萨菲罗斯的线索。突然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他眼神立变,抽出大剑转过身去,只见要寻找的人就站在了他不远处,弯身捡起地上摊开的书,翻了翻。

“太慢了。”他说。

“你什么都没有。”克劳德看着四周被摒弃的一切,说不出的荒凉,到底这个人拥有什么,又或者什么样的东西才能留在对方心中。

而萨菲罗斯仍然翻着那本书,“为什么要犹豫?”



克劳德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他知道萨菲罗斯说的是刚才突然改变攻势的事,这不是第一次,但他却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说你在期待着什么?”说着,萨菲罗斯合上书,抬眸看向一脸呆愣的克劳德。



“没有!”接触到他探究的视线,克劳德立刻厉声反驳。



而萨菲罗斯把书放下,随后一笑,“认真点吧。”

克劳德皱着眉提剑向他冲去。而萨菲罗斯侧身用正宗挡开他刺过来的剑刃,随后抬手挡下他正面的砍击。

克劳德不断追击,剑刃贴着萨菲罗斯面容划过,瞬间他发现他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失望。他不明其意,但感到有点恼怒,握剑手一紧,蓄力从右侧挥去。

萨菲罗斯刀刃下来,他手腕一转向上一挥,锵一声撞开防御,剑锋一转从右侧空挡直靠着他腰际下去。眼看皮衣边缘已刮出裂痕,他手竟再次轻微颤抖,只是一瞬破绽,便再次被对方推开,锋利的刀尖刺入他的肩膀。

克劳德咬牙压下疼痛。

“你还抱着能说服我这种的想法吗?”萨菲罗斯抽回刀,冷漠地看着血液从克劳德捂着伤口的指尖渗出,“太过愚蠢了。”



“我根本没有这种想法。”克劳德粗喘着再次拿起大剑。他还记得当初萨菲罗斯离开的那个背影有多么决绝。



“那你在等什么?”萨菲罗斯只是看着他,拿着正宗的左手低垂,“你根本没有杀意。”

对他没有杀意?克劳德冷笑一声,等萨菲罗斯回心转意机会微乎其微。

“这样有什么意义?”

“战斗的意义吗?我可以给你。是蒂法,还是爱丽丝,还是巴瑞特,还是所有曾经与你相关的人?”他看着克劳德变得凌厉的眼神,笑着说道,“绝望会让你有了意义。疼痛会让你感到活着,克劳德。”

克劳德表情变得凝重,果然,比起沉入那些无谓的思考,身边人被威胁的作用比什么都大。

他想保护那些想保护的人。

这本来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他的眼神闪过锐利的光,向前攻去的气势更盛,下刀更加狠厉,景物的残骸都被他混杂着精神力的剑气所及直至粉碎,地面崩裂,空间开始错乱。最后这个曾经盛载着萨菲罗斯寥寥无几痕迹的地方,真的变成了空无一物。

克劳德一开始还有点慌忙地凭着蛮力攻击,不过须臾已经适应了节奏,把萨菲罗斯凌厉的攻击完全挡开,在沙石横飞的空间中跃起,挥剑打下从下方追上来的攻击,看着萨菲罗斯下落的身影,一个转身借着飞来的巨石,用力蹬地,空中接下萨菲罗斯挥来的剑气,在两人再次接触地面时,先一步向前挥开他的刀刃,用阔剑拦腰刺入。

鲜红的血液溅出染上他的手臂是如此温暖,手下破开皮肉的感觉从刀尖传入,皮肤之下坚韧的肌肉,再到柔软的内脏,最后坚硬的脊髓都是如此的真实。

而克劳德一瞬震惊,视线一直落在萨菲罗斯脸上,看到他露出惊讶的表情那刻,世界变得无比安静,就像只有他心跳的声音。

然而他的内心却是空落落的,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心脏剥脱下最后一片感情,是痛苦的,是破碎的,是隐藏在伤疤下不愿承认的存在。

疼痛涌出,脑海中却闪过几个画面。

那些安宁日子里,坐在一旁等他醒来的侧影;静默午后,坐在沙发上静静翻书的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桌面上换上的鲜花;受伤时,抢过绷带帮他包扎伤口的模样;还有莫名其妙地陪他走过那一段段无聊路程的时候。



虽然他都在嫌弃,只觉麻烦,但久而久之,竟然也就成了习惯。



一切微小的发生麻痹了他的抗拒,那间小屋子里不经意间留下的痕迹,都证明着萨菲罗斯还是渗入了他的生活之中。



他握剑的手开始颤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接近要害总会下意识移开。

仅仅因为对方遵守过他的承诺,那个甚至不能算是承诺的承诺,不过是单纯的一句话——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



原来,他追着他的脚步并不全是想要阻止他。原来,除了厌恶,他对他竟还有一份深藏着的感情。说是恨,却在长久陪伴下不断消磨,说是爱,却又拥有着无法愈合的伤痕。

但现在,没有了永远。

克劳德敛下眼神像要逃避些什么,也像是疑惑着什么。就在此刻,一声不易察觉的笑声从前方传来。他向前望去,只见萨菲罗斯突然露出了笑容,随后如黑雾般消失。

他一个愕然,身后却突然响起了对方带着笑意的声音。

“你终于下定决心了,值得表扬。”

克劳德想转过身去,却发现身体被禁锢着不能动弹。

“但我不想让你消失。”

“你想说什么?”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克劳德开始焦急。

“你一生最勇敢的事情是什么?”

“别废话!”脚步声停在身后,对方的气息就贴在背后上,克劳德眉峰蹙紧。

“不是参加人体实验加入神罗,也不是为了无意义的理由跟我战斗,”萨菲罗斯贴近他耳边,说话间右手沿着他腰线向下覆在了云狼图腾的位置上,声音也变得轻柔,“而是对我……”



“住口!”克劳德一瞬心惊,精神力猛地冲出破开了萨菲罗斯的压制。他有预感那句话会如锋利的刀片割开他的伤疤。

而萨菲罗斯看着他向后跳开的动作,绿眸里盛载的是自信和肯定,“我比你更懂你,克劳德。”

“你根本不懂。”他们总是理念不同,无论是神罗时期,还是被迫相处的时期。

“神罗的做法你认同吗?”

“你们没有区别。”说着克劳德便冲了过去,跳起劈下,眼看萨菲罗斯转向左边,剑刃紧紧跟随。

克劳德不断追逐着他的身影,不管身上的疼痛,任由血液流下,直到剑刃再次贴近他的皮肤,他的血肉,他的心脏。每一次血花绽开,都是一次心慌。但不同以往,此刻他无比冷静,冷静得知道每一次挥剑的颤抖都是他不想下手的证明。

也是,他对他的感情从来复杂,只是一直没有面对罢了。他对他的仰慕贯彻了他的青春,根本无法完全磨灭,总有些美好还藏在心底,保存着那份回忆。

那,曾经尝试付出的感情。

然而现在,染血的黑衣还黏在了身上,锋利的刀刃仍悬在他身边的人头上。他要做的只有挡下对方高扬的攻击,再向前冲去。

即使下不了手,也不能退缩,脚再麻木,也只能向前,手再颤抖,也无法停止。

直到眼前一片血红,他不再有心慌。



13、



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变成白雾在黑暗中醒来了,他走在这片黑色之中,甚至有点忘记了为什么要来到这里,他只记得他要找一个人,他想见一个人。

他开始寻找,却找不到出路。在越发慌乱时,云狼突然背对着他蹲在他的面前。

克劳德习惯性伸手想抚摸,然而云狼扭头看了他一眼,便向前奔去。他愣了一下,匆匆跟着跑去。

在一片又一片的黑暗中穿过,身边除了虚无再无其他,眼看一切不复存在,他不禁在想,这里除了萨菲罗斯,到底还剩什么。

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紧锁着的褐色大门,眼看云狼直接冲了过去,大门敝开消失,随即耳边传来一丝风声虫鸣,他停了下来,低头看着着脚下一片茂盛的百合花海,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一处悬崖上。

此时微风从身后撩过,带起了几片绿叶和黄白花瓣。他用手接着,又任由它随风飘走。最后抬头,入目一片银色星辰。

繁星汇聚成河,向远处延伸,夜空寂静,只有几声鸣响相伴,克劳德焦急的情绪莫名地安静了下来,只感到似曾相识。

断崖之上,银河之下,深刻的记忆中,他有过心动,有过伤痛,有过想向前一步的冲动,最后又折于现实之中。

但无论何时,他还是会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天空,看着星海流动。

在回归到平静时,云狼再次从他身后走出,蹲在了他的旁边,歪了歪头。

克劳德伸手抚摸着它蓬松的毛发,随后看着云狼抖了抖身体,站起绕着他走了一周,再停在他前面,抬起那双有点暗淡的蓝眸。

他静静地与它对视,记录下它淡去的身影。

这是最后一次了。
刚刚滑过手心的花瓣触手可及的细腻,证明着精神域的主人仍然强大。而他的精神域已经崩塌。
到头来还是谁也保护不了。

他垂下眼眸,难掩失落。此时一道蓝光穿过,他再次仰头时,几道流星划过,像海面上升起的磷火,灿烂而短暂,却把四周再次照亮。

这就是萨菲罗斯精神域内最后存有的景物吗?
即使断裂了链接,摧毁过后,仍然能清晰地留下的,是那片诉说的星空,那个决别的悬崖,那片重遇的花海——无一不是与他相关的痕迹。

平静已久的心绪终是起了涟漪,脑海中不断闪过第七天堂的记忆,最后都被萨菲罗斯无数次向他伸手的画面占据。他突然忆起了蒂法的话——你是最了解他的人啊。

他稍稍一愣,心思一沉,在这个无人知晓的世界里,就这样立于断崖之上花田之中,静静地看着远边天际,直到星空渐退,旭日初升。

此时身后一阵微动,绿叶黄花在他脚边扫过。他转过身去,看着白虎振着翅膀落在云狼消失的地方,而他要找的人正赤裸上身站在他的身后。

他从来没有主动对他伸出过手,而现在想赌一次。
“走吧。”他缓缓抬起右手。
虽然只有一年。

阳光如水流泻,从他左侧镶上金边,再描绘过眉眼,照亮那一片如海般的碧蓝。此时他紧绷的脸色少有的放松了下来,露出里面最真实的姿态,面容上的伤痕血迹也难掩那刻的释然。

在磨灭之前再次滋生的感情,或成畸瘤,或成最好的疗伤药,也只有时间能证明。
如果萨菲罗斯仍然执迷不悟,那就由他亲手了断。

萨菲罗斯看着克劳德在晨光中如透明般不似真实的身影,有了触动。

此刻他不得不感叹哨向结合之间的奇妙,或者他可以为他的向导,选择一个比较缓和的方式。

但也不对,克劳德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向导。他为的是一个人,一个名为克劳德・斯特莱夫的人。
萨菲罗斯向前走去,银丝在他身后扬起。
那么接下来,你会为我带来什么。

此时白虎突然蹲坐在云狼消失的位置,那张开的黑翼再次收紧,露出了底下淡灰的颜色。
(END)

*以神罗为目标两个人是没有冲突的,只是方法不认可。所以克劳德有了这个举动。而萨菲罗斯目的是不会变的。
那之后就是两人合作斗神罗的故事了。
(其实我很想看他们共同作战,但我不会写,所以最后开了个头满足自己。)

Notes:
以下可以算一些废话:

对于他们两人,克劳德应该是爱恨纠结的。但对于这篇文章里的老萨,说爱恨可能不适合,但他精神域内唯一留下的东西是与克劳德相关的事物,就已经足够说明了。

整篇文对克劳德都不友好,我曾经自认是一个会下意识虐攻的人,但对上老萨,我确认过眼神,我真虐不到他。

大概对他不友好的地方,就是正文他都不能完全放飞,带着面具在这个世界孤独活着,就像风筝般到处游走飘零。所以克劳德就是风筝线,是他与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