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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月 | 結婚paro

淺灰色的長髮向後挽起,露出纖細而潔白的頸項,尼諾拉著毛巾的一角,堪堪遮蓋著裸露的身軀,水聲嘩啦啦地響著,幾個模糊的人影在氤氳的蒸氣裡忽明忽滅,她伸腳探探水溫,不是很燙,宜人的水漫過她的肩,她背倚在一面石牆旁,微微闔眼,這是他們蜜月旅行的第一天晚上。尼諾環顧四周,這座天然溫泉半倚山而建,繞著池子,木製的柵牆隔開了男湯和女湯,幾個療效不同的溫泉連著,被人工砌起的石欄分開,有的散發著藥草味、有的散發著硫磺的味道、有的則是如一池清水,尼諾正泡在其中一個溢散著淡淡花香味的湧泉裡,她看著身旁那不斷冒著泡泡的泉眼,忍不住伸手碰碰,水柱在掌心滾動的觸感使她發癢,尼諾咯咯笑了起來,她不禁想起稍早前,水草的髮在她手中被揉得亂七八糟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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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諾?」尼諾抬頭望向丈夫,水草微微向前傾身,鏡片後的棕瞳帶著滿滿的疑惑望著她,他那同髮色的耳朝她彎了彎,一副認真貌,可他潔皙的面龐上沾著一抹醬汁痕跡,楞是給水草正經的臉增添了一番趣味,尼諾噗哧笑出聲,指指丈夫的嘴角:「水草的臉!」而後者後知後覺地往唇邊一抹,這才意味過來,「妳還笑我!」水草從包裡抽出幾張面紙,由於看不見的緣故,他在臉上胡亂擦了一通,那抹紅色的醬汁仍頑強地留在了原地。尼諾噙著笑:「你沒擦掉啦!」說著便接過那張紙巾,仔細地為水草拭淨唇畔,水草像是很享受般,腆著臉接受了尼諾的幫忙,「諾諾如果一直都對我這樣,那該有多好?」「我甚麼時候沒有對你好了?」尼諾將紙巾揉成一團,扔進了街角的垃圾桶,一藍一紅的眸子裡盛滿了嗔怪。

看著眼前的妻子,新婚妻子,水草如此想道,前幾日才在眾人的見證下、神聖的聖壇前宣告了將對彼此至死不渝的妻子,善良、樂天、又迷人的他的愛人,水草溺愛地伸手摟住尼諾,在妻子灰色的髮頂蹭了蹭,如同一隻大型犬在表達喜愛那般;尼諾被抱得險些喘不過氣來:「水、水草!我手上還拿著食物呢!」她將手上的熱狗移了開來,免得沾到丈夫的衣衫,但抱著自己的人仍沒有鬆手之意,反而擁得更緊,尼諾空著的那隻手拍了拍丈夫的後背,「水草,我們還站在路中間……。」路人紛紛繞道經過兩人,雖沒人出聲,可尼諾彷彿聽見行人發出:羨慕、好羨慕的心聲。確實是該羨慕,尼諾雖然有些害羞,不過她對於水草已成自家郎君這件事還是非常自豪的,水草是那麼的棒!尼諾還能清晰看見褐髮的青年為她戴上戒指的神情,期盼、還帶著一點激動,她聽見自己說:我答應……。

最終,尼諾被丈夫緊擁了有一刻鐘,才鬆開她,尼諾不禁說了丈夫一句:「我們還在逛街呢,還在街道正中央。」可話是這樣說,面上卻不是這樣的神情,水草看得出尼諾其實是半羞半惱地說他,並不是真的動氣了,水草漾起一個大大的笑:「抱抱不行嗎?那,摸摸頭總可以了吧?」邊說邊彎下腰,將頭抵在尼諾眼前,兩隻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像是在邀請尼諾觸碰。

尼諾應了一聲,「可是我手上還拿著食物——」後半句還未說全,面前的男人三兩口便將熱狗啃得剩下竹籤,罷了還順手抽起竹籤,往剛才的垃圾桶一扔,「好了,現在妳兩手空空,可以摸我了吧?」

望著丈夫撒嬌般的模樣,尼諾揉揉水草褐色的頭髮,柔順的髮在她的掌心滑過,她本想粗略地拍拍對方的頭頂,可一個有些壞心眼的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尼諾這邊揉揉、那邊搓搓,將水草滑順的褐髮弄得蓬亂,活像剛起床、沒整理儀容似地,查覺到有些不對勁的水草猛然收回頭,但為時已晚,鳥巢般的亂髮豁然頂在他的頭上,與他整齊的衣襟有著天壤之別。

對水草使了壞的尼諾呵呵笑了起來,看著妻子笑出了眼淚,水草只能無奈地用指梳順頭髮,「諾諾還說會一直對我很好……。」他拖長了尾音,讓整句話變得有些嬌怪。

笑了好一陣的尼諾才從兜裡拿出梳子,「我會呀,我一直都對你很好,」梳理末了,還用梳子敲了敲水草的臉頰,「你嘴邊又沾上醬汁了。」

「又有?」水草再次抽出一張紙巾,尼諾伸手接過,仔仔細細地為水草擦乾淨了嘴角,「我一直都對你很好呀。」

水草輕笑,「是,妳一直都很好。」

他牽起她的手,像那日他執起她的手那般,珍重、肅穆、愛意。兩人再次在商店林立的街頭漫步散著,忽高忽低的嘻笑聲隨著兩人漸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