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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離】《殤凜》毒癮 6  
六、被切開的真實

  相傳當年的窮暮之戰,率眾抗衡魔人的那名義士,曾以一介旅人的身分在西幽遊歷,他極富有正義感,雖手拿木劍行俠仗義,卻為人低調神秘,而在人魔戰爭爆發之後,成為了眾所皆知的人物。

  人魔之戰禍延大地,導致板塊一分為二,再也無法相通,當時受害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導致後來的民怨四起。

  然而事實上,當時烙下的詛咒卻不僅僅如此,魔物用最後一絲力量化為血紅的怨氣,開闢詭譎莫測的鬼歿之地,除此之外,他為復仇降下了永恆之命,最終鎖進了一把木劍之上,使得木劍的主人將擁有無窮無盡的不死之身。

  殊不知,這樣的生命卻終要嘗盡人間百態,備受折磨,卻無法得到解脫進入輪迴。

  首當其衝的那名義士,為了保守自身的正義,終究要付出不死的代價。

  他原以為西幽的人們會因此感謝他,至少接受這樣命運的他,但沒想到的是,人們卻將他視作怪物,排擠辱罵,怨恨他的出頭抵抗,造成了鬼歿之地的存在,甚至結黨率眾地狙殺他,欲將他永遠逐出西幽。

  後來,那名義士莫可奈何,卻也不忍傷害這些人,他避無可避,毅然決然地闖進了鬼歿之地。

  從此之後此人銷聲匿跡,再無他的任何消息。



  殤不患可以說是驚醒的。

  本以為中了毒後竟是如此舒適的一覺到天亮,但在眼睛微睜,不經意地看到了某人衣衫不整的景況,他彷彿七月半看到鬼,當下一臉青綠地猛然從地上彈跳了起來。

  他不小心一屁股跌坐,卻意外發現自己幾乎袒胸露背,涼快得緊,二話不說地匆忙一把抓起身旁的衣服往身上一擋。

  他不敢置信地逼問道:「凜雪鴉你……你對我做了什麼人神共憤的事?」

  凜雪鴉似是愛理不理地抽著煙,反道:「怪了,你怎麼不想想是不是你對我做了什麼事?」

  殤不患一聽,不禁瞪愣了眼,滿臉不信,有些語塞地道:「你……你少來,我怎麼可能會對你……」

  話還沒說完,昨日的窘迫回憶已開始一幕一幕地浮現在他的腦海,讓他重新找回了當晚的一切記憶,再加上他瞥見了身上的斑駁痕跡,顯然是讓人狠狠地抓得之外,還多了些許往常不曾有過的的痠疼。

  他頓時閉上嘴,內心卻不住地在驚吼,詫異得再也說不出話了。

  此刻猶如石化的殤無患,十足就像個因為打擊太大,不自覺地陷進了自己世界的受挫男子。

  凜雪鴉就這樣一臉悠哉、不慌不忙地全程看著這人的表情變化,只見對方可憐兮兮地縮在一邊,搞得好像一副受害人姿態一般,令他忽然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殤不患聽了猛然抬起頭,質問道:「為什麼你還笑得出來?」

  明明就是自己把他給那個了,就算他再怎麼不想面對,事實還是這般清楚明白地呈現在眼前。

  「看你這個樣子,我不笑難道還哭嗎?」凜雪鴉語氣輕鬆,故意不平地道:「搞得好像是我的錯似的。」

  「就是你的錯啊!」殤不患開始冷靜分析,預設立場道:「你為什麼不逃?為什麼不想辦法阻止?你可以掙脫我啊,不是很會跑很會飛,怎麼昨晚都不使出來?」

  連珠炮似地劈哩啪啦說了一堆,他幾乎腦子想了什麼就說什麼,絲毫沒有邏輯可言。

  「你巴著我不放啊,你不知道你力氣多大嗎?然後又拚命地跟我說你想要想要的,我能怎麼辦?」凜雪鴉聳聳肩道。

  「你閉嘴!你胡說!」殤不患漲紅著臉,果斷不信地道。

  凜雪鴉一聽這才不再回嘴,安靜地猶豫了一會兒,坦言道:「嗯嗯……這句是我胡編的沒錯。」

  「你!」殤不患不禁惱羞成怒。

  可惡,他差一點就要信了……果然這人嘴裡就沒一件可信的!

  霎時間,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片沉默,彷彿誰再多說一句都只是徒增尷尬而已。

  看不出對方就竟是受到了打擊還是自責,凜雪鴉稍微地收起玩心,不再刺激對方,緩聲道:「你放心好了,我又沒要你負責。」

  畢竟他是個男人,對這檔子事並沒有十分在意,就當是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吧。

  不過他也從來沒有這般好心過倒是事實。

  不知道為什麼,畢竟在知道對方的真實身分之前,他純粹只是好奇在東離竟然出現了這樣一個神祕角色,手上拿了把似劍非劍,卻是把受詛咒的劍。

  曾經嘗盡了世間冷暖,以及那遭人背信棄義的過往,到了這裡居然還能對一個幾近陌生的人釋出善意,義無反顧地出手相助,一想到這裡,他就實在是忍不住地想要看看對方的大腦構造究竟是如何簡單,如何的愚蠢。

  但說到底,同樣出手相幫的他,又有什麼資格說別人蠢?

  而這時,彷彿是經過了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一樣,殤不患終於壓低了聲音道:「我沒有說我不負責。」

  凜雪鴉一聽,意外地「哦」了長長一聲,隨即反問:「那殤大俠打算怎麼負責呢?」

  「呃……」殤不患愕然,他心直口快,倒還沒想到這個問題,只好搔著頭悶聲道:「你是個男人吧……」

  「這不是廢話嗎?」凜雪鴉差點被打敗。

  雖說他是長得好看沒錯,但從行為舉止來看,哪裡不像個純正的男人?對方用這種疑問似地口吻簡直是存心討打。

  不過殤不患倒一副不覺得自己問得哪裡有問題的模樣,彷彿真的在苦思怎麼個負責法。

  凜雪鴉實在看不下去,決定開口指點道:「不然你養我啊,供我吃,供我住,無聊時找樂子給我,如何?」

  殤不患卻看似不樂意,很快地道:「我沒錢……還有,我這人單調無趣,沒什麼好玩的。」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簡直就擺明了要啥沒啥。

  「唉,殤大俠啊,你的誠意呢?」凜雪鴉故意嘆氣,直搖頭道。

  殤不患莫可奈何地道:「不然就當我欠你一件事,只要你開口,我無條件幫你。」
  
  「只有一件,不多幾件嗎?」凜雪鴉試圖得寸進尺。

  「少囉嗦,要還是不要?」殤不患冷冷識破。

  凜雪鴉露出一副早知道的表情,勉為其難地思考了一會兒,再一次反問道:「什麼事都可以?」

  「只要不害人,不違反做人的道理,還有不違背正義的原則,這三點之外都可以。」殤不患不假思索地道。

  「你倒是個好人。」凜雪鴉想起對方的過去,不以為然地道:「但你這樣對人,別人可不一定會這樣對你,到現在你還沒吸取教訓嗎?」
  
  一聽對方如此直言不諱,意有所指,殤不患不禁猛地一震,疑心道:「你知道了什麼?」

  沒等對方回答,他又接著搶道:「你偷看了我的劍?」

  凜雪鴉向來誠實,自然不否認地道:「就稍微借看了一下。」

  「只是稍微嗎?」殤不患不禁哼了一聲,臉上全寫著不信。

  但他也同樣心知肚明,若是沒有相當見識的人,就憑那把毫不起眼的木劍,也的確看不出什麼所以然。

  不過既然對方已然知道了自己的來歷,那他也不用再刻意隱藏什麼,相處起來倒是舒坦了許多,眼看他倆的關係剪不斷理還亂,如今又多了這麼荒唐的一樁,他不禁仰天試問,難道一切都是天意嗎?

  看來他多少也該相信孽緣一說,原來很多事都不是他不聞不問,東閃西閃就可以擺脫的。

  所以若是對方不問,或是問了什麼,他都不打算回答,但就算他不回答,難道對方就猜不出來了嗎?

  思及此,殤不患才忍不住大大地嘆了口氣,就見對方已緩緩起身,拍拍屁股地一副打算離開此處的樣子。

  沒料到對方什麼也不問,他一陣詫異,當下沒忍住就衝口問了:「你要去哪裡?」

  不過話一問完,他馬上就後悔了。

  麻煩精要主動離開,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只不過他既然答應要負責了,就不能違背食言。

  凜雪鴉這才道:「趁著天還沒亮,趕緊去換一身衣服,不然給路人撞見了,你解釋?」

  殤不患這下被問得啞口無言,想來對方說的倒也沒錯,不只凜雪鴉,就連他身上的衣服也得換掉。

  於是他也跟著起身,追了上去。

  凜雪鴉見狀,心裡暗道著稀奇,故意調侃道:「怎麼,現在換你尾隨我了?」

  「自然是為了換衣服,不然到時候你解釋?」殤不患瞥了對方一眼,刻意學著對方的語氣道。

  「好好,讓你跟。」凜雪鴉只道自己占了上風,眉間的神色顯著一絲愉悅,忍不住微微一笑。

  「不過我沒錢。」

  「……」

  凜雪鴉這會兒不禁領悟到,原來這人也有厚顏無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