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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卓曉雷投胎的家庭不好也不壞，就是普通的家庭，至少不像上上輩子當人的時候壓力那麼大。

小康家庭，想學才藝的話也能拿得出手的家庭。

對雙親來說，卓曉雷是一個從小就過於老成的小孩，當別的家長追著小朋友跑的時候，她能安安靜靜的看書看一個下午；當其他小孩還在等晚餐的時候，她能簡單的給自己煎蛋做飯，只是偶爾會焦了蛋白；當其他小朋友還在學怎麼穿襪子的時候，卓曉雷已經可以自己穿上所有行頭等著被帶去上學。

她的老成讓家長放心的衝刺事業。

但卓曉雷知道，自己跟這個家庭緣分不深，等時候到了她就會不孝的縱身跳下。

正在忙事業的雙親，卓曉雷可以自理之後，更多的是當鑰匙兒童的時候。

自從八歲去過旺來之後，卓曉雷一個月的零用錢有一半會給飯店，她總會挑著雙親出差的日子偷偷的來到旺來大飯店。

起初因為她未成年的關係，闆娘總是拒絕她投宿，但在柯國隆的幫忙之下偽造了一張家長同意書，闆娘半信半疑的還是留了家長的電話以免出了什麼差錯。

在第17次見不到凱薩琳的時候她哭得忘了時間沒有準時回家，差點鬧成離家出走的時候，雙親帶著她來給闆娘賠不是，後來他們協議好了，她能來這裡留宿，只是要老實報備。

名正言順的能來旺來大飯店讓同學開心了好一陣子，雖然她始終沒有見到想見的鬼。

某個下午，晚上已經約了餐廳吃飯的爸爸，載著剛下課的卓曉雷往陌生的方向去的時候，她也沒有開口詢問，只是將注意力放在明天要考的英文單字上。

「您好，我是有和卓映雪律師約的⋯⋯」

跟著踏入某個事務所的卓曉雷在聽見了熟悉的名字的時候愣了好大一下。

看著事務所裡面的門被推開，走出來的是上上輩子的親姐姐，自己當鬼到後期幾乎很少回去，還有印象的時候外甥已經上了國中。

如今自己都投胎也上了國中，印象中的姐姐已經增添了不少歲月痕跡，但一身西裝也掩飾不住她渾身的幹練。

「您好。」卓曉雷喉間梗了梗，禮貌性的打了招呼。

看著自己的她明顯的愣了一下，但隨即又回過神的露出笑容。

「這是小女林彤雪，正好接她下課就一起過來了，這是律師您要的資料⋯⋯」爸爸從包裡掏出了一疊資料。

「真巧，我名字裡也有個雪字。」卓映雪說著，一邊確認資料一邊又看了卓曉雷幾眼。

是啊，上上輩子我還是妳親妹妹。

卓曉雷沒把話說出來，僅是點點頭的回應之後看著事務所內的裝潢神遊。

「您女兒跟我早逝的妹妹長得好像，沒忍住多看了幾眼真是不好意思。」確認完資料之後，卓映雪又看了正好推了一下眼鏡的卓曉雷。

「您妹妹也很優秀吧？」爸爸說著。

「她特別努力、也特別可愛，可惜就是早逝了，也好久的事情了。」卓映雪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苦澀，這個話題也就終止。

卓曉雷裝作沒事的先走出了事務所，背對著裡面的人偷偷抹掉眼角的淚。

13.

卓曉雷上上輩子的時候有個飲食上的壞習慣，大概是因為她不是能一心多用的人，她要是吃飯的時候做其他事會含著各種食物，但她又為了多念點書、多學點才藝，總是邊吃邊做事，在不知不覺中就養成了含著食物的習慣。

這輩子她的雙親也沒有特別去矯正她這個壞習慣，很早熟的她很快就學會自己吃飯不用餵，也可能因此雙親也沒有注意到她這個習慣。

把長高當成短暫人生目標的卓曉雷把牛奶替換成豆漿。

這個早上她起得晚了一些，沒能在超商解決早餐的她邊走邊吃，不方便拿著的豆漿放在書包裡，她吃了半顆的茶葉蛋還含在嘴裡，腦袋裡卻神遊著懷念她幸福快樂的鬼生。

「這時間薩琳姐應該在交誼廳吃早餐吧？」她小聲喃喃，抽了抽鼻子，她沒有一刻是不想凱薩琳的。

好希望每天的時間都咻咻咻的快點過，好希望自己趕快成年⋯⋯

噢，鬼界說的成年是十八歲，跟卓曉雷猜的大差不差，要是還要多當活人兩年肯定是更難熬的。

走在往學校路上的卓曉雷，嘴裡含著的半顆茶葉蛋一丁點都沒有吃下去。

等過斑馬線的她發著呆，舌頭轉了那半顆蛋半圈又慢悠悠的咬了幾下，吃掉了大半的蛋白，她把手裡的那半顆也塞進了嘴裡順手把塑膠袋扔進路邊的垃圾桶。

轉進往學校的捷徑小路，卻被巷子外的大卡車喇叭聲嚇得被茶葉蛋梗住了喉。

當鬼了已經不會再死一次了，梗了好幾次被罵了好幾次也沒有改掉的壞習慣，在活人身上卻可能是致命的死亡原因。

她用力捶著自己的胸口試圖讓茶葉蛋吞下喉卻感覺它卡得更深了。

完了，她真的要犯未成年保護條款強制重來這場鬧劇了嗎？

不要不要不要，她好不容易熬了這麼多年了！

她開始感受到自己發暈，她扶著牆面想呼救但完全做不到。

完了完了⋯⋯

感覺幾乎要暈眩過去的卓曉雷，看見了熟悉的一隻手在自己面前出現。

然後她被狠狠揍了肚子一下。

嘔的一聲將卡在喉嚨裡的茶葉蛋給吐了出來。

薩琳姐是怎麼做到只有部分現形的？

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的卓曉雷用力感受活著的事實，覺得慶幸自己不用重新來過、卻又覺得萬一她真的噎死了，她對凱薩琳的怨念能不能讓她法外開恩的成為最年幼的鬼？

不，未成年的話的確是很多事情很麻煩。

在陰間對未成年出手的話會被鬼委會抓走嗎？

嗯⋯⋯她還是努力活到成年再死吧，她不想看到薩琳姐因為自己被戴上手銬帶走。

這樣算是有見到薩琳姐嗎？

才不算，連完整的鬼影都沒見到，但被揍的倒是很用力，晚上洗澡的時候卓曉雷發現自己的肚子瘀青了好大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