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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化人】

仲夏時分，午後的太陽毒辣，曬得市集上擺攤的收了一半，幾位來客稀稀零零地在攤與攤前穿梭，有些晚到的人們，因為錯失清單上的預定辦理事項擺出一臉顯而易見的懊喪，又有像等待農夫收割完畢後飛落田裡撿拾殘剩稻穀的狡猾鳥雀的角色，趁著老闆們預備收攤，歸心似箭，在收攤前打折便宜賣出殘剩的貨物時，這類精明的買家就會從街頭巷尾出現，還有幾個固定號的，熟得這周邊的商家見了都會打招呼。
滯悶的空氣蒸得人昏昏欲睡，果餅舖的小伙計整臉頰趴在冰涼多的木頭櫃檯上，試圖降低腦中接近沸騰的溫度。半睡半醒間，他在夢海理沉浮，喚人的銀鈴忽然一聲響起，打破了這蒙昧人的氛圍。一個穿著荷綠色寬掛的清瘦女孩捧著一口樸素的三層木方盒，趁他睡著之際把店裡的商品給巡了遍，手裡早自動自發地將她中意的物事都挑進盒子裡，這會兒拉鈴才是叫醒他讓他結帳的。
「阿璽，這回買得挺多啊？」見來者熟客，小夥計也就閒聊似的搭話。
「嗯，前些日子端午節姑姨她們吃得差不多了，最近又多了些新朋友，想帶你們家的甜品給他們嚐嚐。」
「唉呀，這還真是榮幸，承蒙妳看重小店了。」
年輕的夥計忍不住微笑，將推上櫃台的點心盒一層層拆開，點數涼糕的數目和甜品的品項，撥打著小型算盤，習慣性地咬著筆桿寫下蠅頭小楷。
「吶，再包幾個冰心包子給妳。」以白布裹起重新落好的大方盒，夥計從身後的櫃子裡拿出幾個竹葉裹起的小綠囊，也放進布包中。
「這可是我們店裡新試做的甜點，給妳和朋友嚐嚐，看喜不喜歡。」
「謝謝方哥。」阿璽看著那些小包子，瞇起眼笑。
見她笑得淘氣，方夥計臉頰微熱，胡亂回答：「哪裡哪裡，阿璽家一直都是小店的大主顧啊。」
「因為好吃。」面容清秀的少女抬起頭，認真地看著他。她睫毛分明下的眼睛閃爍，像有火焰跳動，巧唇如春末的海棠花色微微開著，露出花心般的白牙，像是要說——
「下回見。」

等夥計從他的幻想裡回過神，那抹水綠色的身影早轉了個方向飄出店外，彷彿炎夏中的海市蜃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