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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踏入樂園。



  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在此先不贅述,太過冗長且無趣,只知道回過神自己已經以這種方式生活了好幾年,甚至有種一生下來就是這麼活著的錯覺。
  E握緊拳,以半蹲的姿態緩慢前進,將一切音量減到最小,在無人的廢工廠貨櫃倉中跟蹤著在前方的人們;一共有四位,穿著打扮就是普通的街邊小混,為首的那人手上拿著一只不透光塑膠袋,小小的,神情興奮,其餘同伴囔著要趕緊打開來享受。
  E抹去後頸緩緩流下的濕黏,咬著牙,回想方才被他們暗算壓在地上猛打的情況。
  原本只是受老大的命令來這裡交個貨沒想到卻被這幾個小毛頭暗算,錢還沒到手就被打了一頓,心裡是一陣怒,眼看為首的那人就要將塑膠袋打開,繃緊大腿肌肉一蹬腳,衝出去直接往為首少年的腦袋灌了一拳,順手奪過他手中的塑膠袋。
  少年應聲倒地,抽蓄了下就沒了反應,可能暈了或者傷到頸椎神經掛了,不清楚。
  其他人一瞬間全散了開來,有一個跑了,另外兩個則是拿出小刀和槍準備應對。
  「讓他死!這次一槍讓他死!」拿刀的少年叫喊著,只聽見一聲槍響,拿槍的少年也被打倒在地,臉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由左至右地橫劃在他的眼上,他張嘴哀嚎頓時間慘叫讓無人的廢工廠熱鬧了起來。
  拿刀的少年見苗頭不對轉身也想開溜,卻聽見『碰、碰』兩聲,隨即自己的小腿感到一陣灼熱疼痛,直接跪地。
  「抱歉本來想說直接讓你死的,但我真的不太會用槍。」聲音由後方傳來,伴隨著悠閒的腳步聲,少年在地上攀爬著想要逃離,卻在下一秒頭髮被狠狠揪起,喉嚨一陣痛,就此沒了意識。
  「接下來……」E轉過走到摀住臉哀豪的少年旁,握緊手中的拳刃指虎,一樣劃過頸部終止慘叫。
  「還有一個。」站起身望著剛才少年逃跑的方向,E跨出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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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將沒有交出去的貨和一筆錢丟到桌上,幹部看到也沒說什麼,揮手示意E離開。
  自己身上的傷多但不深,回到簡陋的住處沖個澡往床上躺睡一覺便沒事,只是正進入淺眠當中手機便響了。看了來電顯示、是老大,瞬間精神都清醒了,接起電話應答。
  「嗯,我過去。」邊說邊起身穿起褲子衣服,又回到幫派集合處。
  被招進了裡頭的房間,老大似乎正跟其他人談事情,E站到一旁,直到事情告一段落老大揮揮手,其他人全都出去了,他才跨步走到老大跟前。
  「交易失敗了?」老大問著。
  「他們埋伏,貨沒有少我都拿回來了,順便也將錢搶了過來。」如實回應。
  「這些我都知道,那也算了,反正也只是群小毛頭,本來想看看是不是可用之才招近來的。」老大捻熄菸。
  「我把他們都弄掛了。」E深深鞠躬,他不知道老大原本的用意。
  「沒事沒事,不是責怪你,只是他們厲害嘛?怎麼你身上會那麼多傷?」老大盯著E的手臂和脖頸,不少的黑青淤傷。
  「就是普通的小混混,不強,只是來陰的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的能力算不錯,但面對措手不及的暗算也只能先暫時吃些苦頭再找機會解決對方。
  「這樣啊,沒事,只是想了解一下。」老大擺擺手,E點了頭後準備步出房間。
  「欸,對了,明天西邊廢棄酒店那邊還有一筆交易,一樣你去行嘛?」老大提問,雖是疑問句但卻是命令形式。
  「像今天這種嘛?」坦白說自己還是第一次遇到像今天這種的簡單交易,雖然輕鬆但反而絕得古怪。
  「不是,是和另一個幫派的正式交易,我之前跟他買了些貨,你明天去取貨。」
  「瞭解了。」一聽是和別的幫派的正式交易,自己反而放下心來。
  「交給你我就放心了,怎麼?要不要考慮當幹部?」老大望著E嘆息著,他身手不錯做事也用心,但就可惜他並不是幫派裡的人,只是拿錢辦事的游擊打手,不然依他的能力仍夠加入無疑是替幫派增加一股強力。
  E輕笑了聲回應:「我不適合當幹部,腦袋不好。」點點自己的頭腦。
  「這跟腦袋好不好又沒關係,重點是會做事會管人,如何?你當幹部我給你三倍的錢,比你現在領得還要更多。」
  錢的確吸引人,但仍比不上不屬於任何地方的自由之身,自己微笑拒絕老大的提議之後便離開房間。

  「這小子……」老大坐在皮椅上,望著闔起的門扉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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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走在接上回想著老大方才那番提議,自己對他是挺佩服的沒錯,但那也僅止於幫派裡的階級關係,若是將這一切抽離,老大對於他來說只是個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影響力。
  E總是如此,拿錢辦事留連於各幫派之間當作臨時戰力;上禮拜在這位大哥底下做事,下禮拜可能就拖著他的屍體去給另外一位首領,變化極快。
  看似隨時都有可能叛變但卻是忠誠的表現,只要不出賣或者危害E,他就能爲該幫派付出全力,畢竟道上人都知道他只要拿了錢就絕對忠誠於對方,在用錢買來的時間裡。
  因此不少幫派總是開出高價想讓E留下,一個一個爭相恐後拿著錢到自己面前談條件,以為只要有鈔票的堆切就能買到他絕對的忠誠心。

  事實上只能買到一半,而另一半是忠誠於自己。

  曾經、很久之前的事了,自己也有完全忠誠於別人獻出一切的時候。最後發現那人不如自己所想的完美,只能親手終結對方,至少如此他在自己心中依然是那個完美的形象。
  自此之後,無論多麼怎麼忠誠,總有一部分是忠於自己的。

  目前這個老大是開價不是最高,但對於幫派指揮行事倒是很有自己一套作風,E看了也佩服,便加入他們之中,但仍只是暫時。
  這次結束之後呢?自己又要棲身於哪個幫派之下?還是暫且就流浪荒唐不做事?
  反正隨意就好,說實在也沒有特別想做些什麼,只是控制自己去向的小小自由,是在這樣的失序世界中唯一能夠覺得慶幸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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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依約到了西邊廢棄酒店,但面對的卻不是交易人而是龐大警力;E窩在一旁,猜想是否消息走漏所以警方先行前來,但若真接收有交易毒品的消息,警方應該是埋伏等雙方交易時再一網打盡,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明目張膽的在廢棄酒店外設下警力包圍。
  E先打退堂鼓,想先回聚集地一趟跟老大商量過後再看要怎麼辦。
  回到聚集地,見到的卻是幫派弟兄錯愕的臉孔,E愣了下後隨即意會過來,直接衝進裡頭房間,看到的是老大和穿著警官制服的男人正談笑著。

  一切都不用再多說,自己被當作商品交易了,換取的價值八成是要警方無視幫派的所作所為。

  只見兩人錯愕,老大隨即張口喊著外頭弟兄,而自己繃緊每一條神經握緊手中的刃拳指虎,奮力跨步揮出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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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了嗎?」不知名的男聲傳入耳裡,E只能晃著腦袋張不開眼,感覺眼皮上有什麼東西黏住了。
  「看來是醒了,跟你說明一下目前情況,你被捕了、判了刑,刑期多重我就不多加說明了,相信你自己心理應該有個底。」男聲伴隨著些許笑意這麼說,E則是輕緩地動了下手腳,感受到手腕腳踝上都冰冷的金屬觸感、相當沉重。
  「但恭喜你,你被選進樂園之中,那裡的生活其實跟外面差不多啦!只是活動範圍有限制還有警衛會管教你們。」男人解釋道。
  「……瞭解了,我可以坐起來嘛?」本想說什麼,但聽完解釋後也沒有詢問的必要,反正自己被捕就是了,早料到會有被捕入獄的一天,只是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當然可以,你坐得起來的話。」聽見許可,E用手肘撐起身子,感覺到身體多處酸麻刺痛,遲緩了一會習慣痛楚後,覺得只是些小傷不妨礙行動。
  坐起身聽著男人解釋自己昏迷這段時間的事情,自己是如何宰殺老大和幫派弟兄以及那位警官,又是怎麼被警方拘捕。洋洋灑灑地生動描述,但E僅是輕應了幾聲,那些事情他記不清楚,只記得幾個模糊的血腥片段,但感覺又像是之前的記憶。
  恐怕是被捕之後警方在自己身上又動了什麼手腳吧,算了不死人就好,自己被拘捕也不能做什麼反抗,至少目前不能。
  聽男人方才的解釋,自己是要到「樂園」裡生活了;反正在哪都無所謂,自己向來不在乎身在何處。
  「到了,請你自己下去吧。」男人邊說邊去撕開黏在自己眼皮上的東西,伴隨著笑聲,E感覺到強風吹拂而過緩緩地睜開眼,自己手腕腳踝上的沉重也被解開。
  映入眼簾的是飛機機艙以及一旁敞開的落下出口,接連著繩索。
  穿著的軍警制服的男人指著出口,笑道:「下去吧,你之後的生活地、你的樂園。」
  自己探過頭望著下方,空曠的地面揚起塵土,站了一個人正等待著,一旁還有些人張望著,這畫面看起來有些寂寥。
  這就是自己往後的樂園了?E心想,攀著繩索落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