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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ristmas Eve》


　　其實雪繪已記不太清，從什麼時候開始習慣回到透也公寓的這件事。也許契機是對方的心音，可隨著相處時間增多，即便透也只是朝他伸手並露出笑容，雪繪仍會自然而然地握住那溫暖有力的手。

　　褪下沾滿塵埃與髒汙的衣著，洗刷執行任務時染上的複雜氣味，雪繪泡入暖和的水中，任由身體與心靈浸在清淡香味的空間裡。直到放鬆後襲來的飢餓感使肚子咕嚕抗議，他才緩緩離開浴室，踏入早已被暖氣充盈的更衣間裡。

　　穿上透也幫自己準備的毛茸茸居家服，雪繪循著香氣走向客廳，看見正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味道好香……」

　　帶有些許慵懶的語調從後方傳來，透也亦自然放下手邊的工作，回頭朝著少年笑笑：「晚飯就快準備好了，雪，可以幫我擺設餐具嗎？」

　　不再像是局外人純粹在旁邊等候指令，與透也相處，總是時而感受到來自男人的溫柔與貼心。對方不會嫌棄偶爾忘記擺上刀叉的自己，也不會指正拿的碗盤大小不正確──即使沒聽見心音也能明白──透也的表情總是率先表達出來。

　　明顯與平時還要豐富的料理上桌，雪繪試著理解對方忽然這麼做的原因。直到轉頭注視牆上的月曆，又看了看窗外飄落的片片白雪──今天隱隱約約感受到透也不太一樣的理由才終於得到答案。

　　透也彎起眼角，看著少年穿上自己細心挑選的居家服，使用與自己相同的沐浴乳，放鬆身心、毫無防備地，坐在餐桌對面享受他親手烹煮的料理：「生日快樂，雪。」

　　明明沒有肢體接觸，單純兩人對視，竟不可思議地讓雪繪感到安心。從起初不明白特地慶祝的用意，到現在能夠坦然接受並且享受其中。不得否認有一部份是雪繪錯過拒絕的時機，直到發現所謂的慶祝不過是會在這一天吃到平時少見的料理，才開始習慣讓透也著手打理這一切。

　　「透，」大概是熱水澡泡太久，雪繪覺得心臟怦通怦通跳得極快。透也不像自己聽得到其他人的心音，所以若是有想傳達的事情，他就必須好好地開口說出來：「謝謝你。」

　　透也像是深怕漏掉任何畫面，又像是怕下一秒少年會如同窗外的雪片融化在溫暖的室內，不時利用餘光瞄向對桌的雪繪，同時啜著清爽的氣泡酒，以沖淡嘴裡過於濃郁的食物氣味。

　　直到兩人吃飽喝足，雪繪準備收拾碗盤，並催促透也去洗澡。

　　「今天就讓我來吧？雪好好休息。」明明是一年一度的日子，這樣的話不就跟平時相處一樣嗎？

　　透也已經為自己做這麼多事，雪繪也想要為對方做些什麼。而且……

　　「這跟平時不一樣。」雪繪走到仍坐在餐桌前不願移動的男人身旁，對於透也自然地摟住他這點也變得習慣且不會感到彆扭：「因為透讓今天很特別，所以我也想幫你分擔一些。」

　　雪好體貼。透也抬頭，盯著臉上浮滿紅暈的少年：「我可以提前跟雪要今年的聖誕禮物嗎？」

　　「那麼……透先閉上眼睛。」見到男人乖乖聽從指示闔上雙眼，雪繪才緩緩垂頭，直到挑染的瀏海前端與透也的黑髮交錯，彼此的唇瓣才終於相貼在一起。同時，男人也睜開彎成好看弧形的雙眼注視著他。「聖誕快樂。」

　　透也收緊摟住少年的雙臂，仰頭追上剛分離的唇。果然就在舌尖略帶強硬地越過齒列，勾起濕熱的舌腹時，雪繪亦舒服地享受這個吻啄。這無疑促使他貪婪地想要更多──尤其在知道少年清楚他內心想法的情況下──就教他更無法離開對方。

　　食物奶香、烤雞醬汁，與酒精的苦澀感在舌尖上交織。不喜厚重料理的透也卻主動想食入更多。小動物似的雪繪軟綿綿地坐在他的大腿上，透過親吻，品嘗到不該是他這年紀知悉的味道。透也內心掙扎，可能剛才的幾杯氣泡酒真的令他微醺。

　　「雪說得對，我先去洗澡。」順便讓頭腦冷靜，我不能仗著雪的溫柔繼續下去……

　　見到透也起身朝浴室走去的背影，雪繪依稀感覺出藏匿在表象與心音底層的真意。即便不是今天這種特別的日子，平時男人無微不至的照顧確實多少影響著他的心理。

　　透過肌膚傳遞的體溫、掛念與關懷，這些都是過去雪繪不明白的事情。在出聲呼喚之前，身體已率先做出反應。

　　雪繪快步追上，並緊緊抱住對方──只要感到不安時，男人總是會這樣安撫他──果然，背後忽然有股毛茸茸的東西衝撞，透也亦轉身察看是怎麼回事：「雪？」

　　為什麼忽然抱上來？好可愛。這樣我真的會忍不住的。救命。

　　透也耳廓明顯的紅潤與鼓譟的心跳，讓雪繪開始質疑自己是不是判斷錯誤。但從心音中判斷，男人的心情確實比剛才還要高亢許多。他深呼吸稍稍平撫被影響的自己，緩緩開口：「透……也別忘了我的生日禮物。」

　　怎麼可能忘記？我可以當作是雪主動要求嗎？明明我一直拚命忍耐。

　　透也揚起笑容，看見雪繪害躁地拉起連接在領口上的帽子遮掩表情，車縫在上頭的柔軟兔耳隨之垂在兩人之間，使心臟差點漏跳一拍。

　　恢復平常的男人頷首後安分地走往浴室，而在門關上後，從更衣室裡飄出的愉悅鼻音與心音，讓雪繪浮現出想要把這身居家服脫掉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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