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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至彼岸7　實玄


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小小可人兒就這樣睡死了，縮成一團的模樣彷彿春日前冬眠的松鼠，只差沒有一條蓬鬆大尾巴將自己捲在裡面。

好可愛，好可愛啊！

盯著玄彌犯規睡姿的實彌咬緊牙抿住唇，發現自己正經八百的三十年生活，卻因為一場不期而遇要全然改觀了──原來大叔也是可以有少女心的啊。從遇見玄彌到現在，「可愛」這個詞已經快要成為他字典裡唯一的一頁了。

是不是應該把小傢伙換個地方？不然餐桌無法收拾了。一邊這樣想，實彌輕手輕腳地先把所有的碗盤都清洗完畢，然後拿出一個玻璃圓盤，大小剛好可以成為精靈的床鋪。接著，要考量的就是怎麼樣才能讓對方睡得舒服了。根據所有從伊黑那裡得到的資訊，應該是要這樣吧......照著自己的推理，實彌很快就把玄彌移動到精心客製化的「床」上面，仕女捧盤般端到祭壇上，點個天然香氛蠟燭後，開了筆電在客廳桌前工作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實彌聽見旁邊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轉過頭去就看見一顆脹紅的小番茄盯著他不言不語。

「玄彌怎麼了？」強行忍住內心的笑意，實彌裝作冷靜地問。
「實、實彌先生又碰了我了！」閉眼大喊，小小拳頭抓著衣服下襬往下扯的樣子完全說明聲音主人現在有多用力「是你把我放到這上面，對不對！？實彌先生...」
「玄彌睡得不舒服嗎？」直接截斷精靈還想發作的話，實彌把焦點轉移到實際感受上，希望透過這樣讓對方意識到其實自己根本不需要去擔心所謂的「安全」，可以完全信任且放鬆的住在這裡。
「唔...舒...舒服啦...」馬上把眼神甩到一邊的玄彌看起來明顯心虛，雙腳開始不住兜圈子，踩在灑滿水晶碎石又鋪了一層香草葉的「床上」發出許多細碎聲響「只是，只是實彌先生，我都已經講了那麼多次了，精靈和人類不能那麼常接觸......」
「玄彌是怕被傷害吧？」
「當、當然啊！我們很脆弱的...」
「但我看起來像是會傷害你的人嗎？」這句話如果套用在人類社會，怎麼講都像是現行犯的前奏曲吧？但實彌也想不出其他的方式來問話。
「這...不像啦...我知道實彌先生是好人...」捏著衣服下襬，玄彌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各種矛盾，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低下了頭「對、對不起...實彌先生其實在照顧我吧...」討厭，本來只是想道個救命之恩的謝，為什麼現在事情變的這麼複雜？
「沒關係。我知道玄彌只是想保護自己。」試著伸手指輕輕搓了搓那特殊髮型的頭頂，原本以為對方又會炸毛跳腳，沒想到他卻舉起小小雙臂抓著自己的手指，像貓咪一樣呼嚕嚕磨蹭起來。
「呀，這樣好舒服。嗯姆...」

看著玄彌用自己指尖「洗臉」的模樣，實彌已經壓不下嘴角笑意，一種甘甜的感覺從心中逐漸散開，慢慢流動到所有細胞裡，他忍不住彎下身子湊近臉。

「呀！實彌先生、實彌先生不要這麼靠近！」被這個舉動嚇到的玄彌跳了一下，將一些碎石擠出了盤子「還有、還有不能親親！」
「啊？」壓根就沒想過要做出親密舉動，實彌被玄彌的呼喊弄傻了。
「我們不能跟人類親密接觸、不能親親、也不能、也不能......也不能作色色的事情！」又是一次握拳用力喊，玄彌再次進入熟番茄狀態，好像說出這些用語必須花費他畢生所有精力。
「為什麼呢？」雖然沒有打算要做這些事，但實彌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因為、因為一旦我們因為自己的慾望而任意妄為，就會喪失魔法、失去長生不老的力量，這樣的精靈會很容易死掉！」玄彌無辜大眼皺眉，擔心又害怕的樣子。
「......」這也太嚴重了吧。伊黑說過精靈只要沒有外來傷害就能長生不死，所以跟人類親密接觸也算傷害的一環嗎？這也太讓人難過了吧...
「不、不過，我們精靈也有到最後和人類結為連理的紀錄......」玄彌此時的資訊透漏並不代表自己的心聲，只是一股腦地把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而已「只是、只是需要經過一個儀式，然後我們要放棄自己所有的優勢......」
「放棄魔法、放棄長生不老？」實彌接話。
「對，放棄精靈的身分變成人類，才可以跟人類...」
「親密接觸？」
「咿──色、色色實彌先生！」受不了聽到相關字眼的玄彌用小拳頭敲擊實彌的手指「不、不可以一直講這個！」
「玄彌沒有談過戀愛嗎？」
「我、我是很認真的精靈！每天都努力在學習、磨練，才、才不會去做那種奇怪的事情！戀愛什麼的......喜歡別人...我、我才不...我才沒有...我才不會呢...」越說越小聲完全心聲露餡，嘟起嘴滑走眼神的模樣根本和人類說謊時沒什麼差別，實彌哭笑不得卻忍不住用手戳了玄彌的臉。
「咿！實彌先生！」
「哈哈哈......抱歉...玄彌太可愛了，我忍不住...」
「不、不可以這樣...就算實彌先生現在是我的宿伴也不可以...」

宿伴？住宿伴侶的意思嗎？這樣聽起來也挺不錯的啊...
如果玄彌變大的時候，抱抱他不知道會怎麼樣？

「那只要玄彌喜歡上我，就沒問題了吧？」
「才、才不會！我才不會隨便...唔咕......實彌先生...」本來想要大聲反駁的玄彌面對實彌的頭髮摸摸攻勢根本無力抵抗，氣勢一下子又軟了下去。
「看，玄彌很喜歡。」
「才、才沒有！」


這樣的逗弄持續了一會兒才停止，玄彌最後氣呼呼鼓著臉背對實彌，鑽到原本鋪平的香草床下面躲避，實彌發誓了好一會兒不再開玩笑才重新冒出頭來，趴在一旁看實彌工作。兩人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玄彌明白了人類都需要工作，才能換得生活所需的資源，實彌則了解精靈的試煉是要找到心中的火花，那是讓他們完整蛻變並且法力圓滿成熟的關鍵。

「實彌先生要睡覺了嗎？」看著實彌闔上電腦、打呵欠伸懶腰的樣子，玄彌從原本趴著的姿勢坐起來問道。
「對。玄彌呢？」
「我要回去外面那裡。」跳下實彌為自己做的水晶香草「床」，玄彌跑到落地窗前示意「那裡有健康的植物和流動清水，水裡有水晶，很適合精靈。」
「所以玄彌之前都躲在那裡嗎？」
「嗯。」
「洗澡也是嗎？」
「討、討厭！實彌先生不可以偷看！」
「呵......我只是問問。」
「總、總之實彌先生不可以亂騷擾我！」
「是，是，是。」實彌一邊笑著一邊幫玄彌打開玻璃「晚安了。」目送精靈小小身軀一溜煙鑽進自己之前親手搭建的流水造景區，植栽們的葉子晃動了一會兒之後就停止了。


而隔天，叫醒實彌的是窗外不斷潑打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