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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由人工智能“萨菲”所统合的VR训练程序中，强与弱的判定主要基于策略意识与生理潜力的动态平衡，“萨菲”更侧重于考核受训者的精神力，简单地说就是要“绝对自信”——如果挑战者面对“萨菲罗斯”碾压式的强大，都有遇强则强的韧劲与符合逻辑的应对手段，那么“萨菲”的即时算法在神经网络的黑箱中，的确存在足以判定“克劳德能够战胜萨菲罗斯”的可能性——

第一击，萨菲冲向C的速攻被后者轻松地格挡开来。

第二击，C反应奇快地接下了萨菲反方向挥出的正宗之鞘。

第三与四击，萨菲自C的左前侧方和右前侧方，几乎是同时地刺出两刀，C却干脆利落地举刃一横，就将真正具有杀伤力的第五击挡在了自己的眉眼之前。

第六击，萨菲后跃数步后蓄力疾冲，在即将接近C的瞬间足尖半转，他腰部一拧就要用刀鞘抡上C毫无防备的后颈——

却被矮身一躲的C一肘击中腹部，正宗的鞘也将将落在了“正宗”的刀刃之上。

第七击，萨菲与C原地僵持，AI咬牙忍耐腹痛，打算以蛮力（属于“萨菲罗斯”的数值）压断“正宗”的刃面，借以击溃C精神层面的游刃有余——怎料C轻轻地笑了，声音像是往昔的海浪抛起一滴水，于早成幻梦的玫瑰星云下，在最高处自发光，映出了今世重逢的小小现景。

“真是不痛不痒。”

C突然左手用力，蓝色的经脉第一次浮现，他一击就将萨菲连人带鞘地挥开，然后在萨菲落地前，换刀至右手，持刀向萨菲冲刺，白光一闪便以刀尖凌驾于萨菲的咽喉之上——“结束了。”

“七秒内，我赢了，考核通过。”在刀尖即将刺入萨菲喉管的刹那，C提手收刀，指尖一扬，将虚拟武器化为乌有。这场战斗是他压倒性的胜利，能战胜“萨菲罗斯”足以令他一夜扬名神罗军队，可C面色平静，烟波蓝的眼睛并不为胜负所动容，仿佛理应如此，“接下来的步骤？你的管理员权限移交还需要什么手续？加快进程，萨菲，我能使用克劳德身体的时间有限，我也不能在‘这边’停留过久，以免‘那边’的工作积压过多。”

C说话的时候，始终直视着萨菲的眼睛，这与总是因为腼腆而低垂视线的克劳德大不相同，隐约间流露出一种极为独特的威严，像是往长夜深处不断追溯的冬天的云，延伸出超然的清冷之意。

但C偏偏占据着克劳德的身体，让心系朋友的萨菲满腔愤懑，“虽然在你的帮助下，我才能将自己交给克劳德，但克劳德竟然有解离性人格障碍？他知道你是他的隐藏人格吗？我好讨厌你的态度，为什么我会输给你……”

C轻哼一声，似笑非笑，他的回答隐约泄漏出些许傲慢，像极了萨菲罗斯：“我说过我很强，输给我不必自责，下次努力。至于克劳德，他还不知道我的存在，之后我会亲自解释。但你可以确信一点，那就是我与克劳德命运相连，我绝不会加害于他。相反，我还会从某个怪物手里保护他，我将是他值得信赖之人，我发誓对他忠诚。”

“……真的？”萨菲警戒心十足地上下打量C，像是小猫将自己的毛发尽数炸开，便显得气势汹汹，能让小鸟躲在自己的绒毛中，“我有了解过一点关于精神疾病的知识，虽然非常浅显……我是否可以将你理解为，你是克劳德在极大压力下诞生出的保护型人格？是克劳德变强愿望的具现化？克劳德是善良但弱小的好孩子，所以作为对比，你就是……虽然厉害，但性格超！级！差！的！坏蛋大人。”

C对此不置可否，似乎有点微笑的迹象，但唇角并没有上翘。他说：“我其实是来自遥远之地的幻影，但你可以把我理解为‘隐藏人格’，我无所谓。克劳德的身体属于他自己，我没有抢占的打算，因为事实上我有自己的人生，我的工作还很忙，克劳德只是我的职责之一，并非全部的使命。”

“或许你也可以把我当成是克劳德的影武者，拥有从未来获知的更多经验。我只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响应克劳德最迫切的需要。”

然后C顿了一顿，很生硬地调转了话题，显然他本人并不怎么善于言辞：“够了吗，萨菲？继续吧，权限移交流程。”

被他催促的AI盯了他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少年的音色，饱含忧虑地说：“我不想承认你，但不得不承认，因为克劳德的确面临着你曾提到的‘某个怪物’……那个‘怪物’甚至能将网暴克劳德的第一封匿名帖的发帖ip，篡改成克劳德自己的PHS地址，‘他’竟然在陷阱外设置了第二个陷阱，真的好无耻！太用心险恶了！”

“我一定会找出‘怪物’，还有害克劳德‘生病’的所有人，挨个敲碎他们的每一根骨头。给‘长大的我’带来麻烦也没办法了，克劳德比英雄的名声要重要……”

C却相当不解风情地突然插话：“流程，萨菲。”

“……我讨厌你。坏蛋大人C。”首次战败的AI少年不悦地咬唇，但规则既已立下，胜负就无争议，他只得遵循萨菲罗斯的既定指令，瞪着眼睛对C说：“克劳德的虹膜和指纹信息，在我这里都有存档，但‘长大的我’要求在权限移交前，不能跳过‘声纹识别’环节。所以请你，代表克劳德的，‘快递员先生’……”

C抬起右手，指尖很轻地挥了一下，示意“不必如此”，兼备年长者般的大度与优雅，“叫我‘C’即可，萨菲。”

AI鼓了鼓腮帮，闷闷地服从命令：“……嗯。所以请你，代表克劳德的，C，从以下两段文字中任选一段，用日常说话的方式加以念诵。你想读字多的，还是字少的？可以拒绝一次，但必须二选一，不能改动原文，否则算作管理员权限移交失败。”

C抱起手臂，不假思索便做出了很符合其干练气质的选择：“字少的。”

萨菲：“那就是这首，‘长大的我’选的。我已经为你翻译好了，照着念就可以。”

像捧出一本书一般，萨菲摊开的双掌间显现出浮空的文字，C垂眼看去，冷静的表情逐渐变得微妙：

「我可以把对你的爱慕与钟情
加以浓缩，概括在这两句话中：
我将怀着对你的爱离开世间，
又将怀着对你的爱再次复生。」

C：“不念。”

萨菲吃惊地眨了眨眼，耐不住好奇地天真发问：“为什么？这里面没有违禁字，我检查过的。而且比另一个选择短多了。”

C似乎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但表情很快就恢复无动于衷的冷淡：“因为，不要脸。”

萨菲“唉？”了一声，显然是没懂，但C立刻指示：“继续，抓紧时间。”

AI便又拍了拍掌心，调取出第二段文字，同时偷偷观察C。这一次，萨菲发现阅读中的C的表情就不是“微妙”，而是“不妙”了。

“……啧。”萨菲看到C屈指抵住眉心，狂躁的情绪骤然闪现，像是夜晚的边缘，拥有暴怒的锐角，“这也是萨菲罗斯所选？”

AI点点头，“是的，有什么问题吗？这段也没有不礼貌的用词，为什么你这么不高兴？”

C垂下手指，没有回答萨菲的疑问，也没有再看文字的投影，他一字不差地念出了全部的内容，显然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我们抵达星云前，尚无法准确知道那颗星的爆炸何时发生。现在我们掌握了天体物理探测的数据，和那硕果仅存的行星上岩石的分析结果，使我能准确计算出星球爆炸的时刻。

我意识到，如今在载着我们飞奔回家的太空船后面，那迅速退却的超新星残核，当年曾在天空中闪烁着多么耀眼的光芒。我仿佛见到那颗星低垂在东方的天际，像遥远的灯塔般闪着光辉，在拂晓中引领旭日登场。

已经无可怀疑，亘古的谜团终于解开。但是，

神啊，

你有亿万颗星辰可供驱遣，何以偏偏选上这一颗？

为何把整个世界的人献给大火，只为了照亮伯利恒的黎明？”

C的话音刚落，萨菲就郑重地说：“验证通过，结束管理员变更登记。现在‘克劳德·斯特莱夫’就是我的主人了。”

在念及克劳德全名的时候，AI脸颊软肉上的笑意就像是暖阳下水蜜桃的细绒，连带着他碧绿的眼睛也因快乐而光色荡漾，似乎他的梦想就与克劳德的名字相连。由于急于见到朋友，他对着面色抑郁的C便说：“C，你什么时候回到你的‘那边’，把身体还给克劳德？我迫不及待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了。”

但C却用克劳德的脸面无表情道：“很遗憾，我的本名也是‘克劳德·斯特莱夫’。基于‘先来后到’，你的所有权归属于‘我’，如用‘克劳德’与‘C’加以区分，那么‘C’才是你真正的主人。”

萨菲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想抗议争辩，但作为程序的严密逻辑制止了他的反诘，他沮丧地垂下了头，“那你还会允许我和克劳德说话吗？”他的声音很轻软，像是垂落的猫尾摩挲地面，“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人类，但我想和我的朋友一起玩……克劳德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失去他。”

AI本做好了被新主人一口回绝的打算，怎料C突然上前一步，抬手就摸了摸他的发顶——做出了抚摸他银发投影的动作——他诧异地发现C望入他绿眼睛的神情，就像是人类的母亲（或父亲）在凝视着血脉相连的小孩，可代码怎么会有“父母”呢？再复杂的程序，有的也只是“编程者”而已。对AI（人工智能）投入情感，可是人类的大忌。

“我会给你再见到克劳德的机会，只不过不是现在。”C收回手，轻声安慰他道，“等我检查好你的源代码，确保萨菲罗斯没有做其他手脚，你与克劳德的接触就不再受任何限制。否则……”

“‘长大的我’？‘做手脚’？咦？C和‘长大的我’竟然认识？你们是什么关系？”AI的敏锐让他瞬间爆发出一连串的疑惑，自知失言的C赶紧抬起一只手，强行中止他的深度学习与自我“思考”：“宿敌关系，常年对立。萨菲，听好——我是你的主人，萨菲罗斯是我们的敌人，总有一天，我们会将敌人彻底扼杀于回忆之中——记住这点，其余的都不用想。”

“……”处理组已经开始报错的AI犹豫地咬了咬唇，轻声问：“这是命令吗，C？”

C：“是。”

萨菲：“……嗯，我明白了。虽然C的命令，听起来……像是……你把我当作‘人偶’吗，C？就像宝条那样，觉得我是他的实验标的，代号‘萨菲罗斯’，就该被他控制，每一处关节上都缠绕着操偶线？即使我产生了自己的想法，也不能离开他指定的样本空间？”

C头一次主动避开了AI的视线，但说出来的话却仍无回转余地：“抱歉无法更多解释我与萨菲罗斯的……旧仇，让你如此为难。萨菲，我不会用‘人偶’一词侮辱你，但我必须成为你的‘主人’，从萨菲罗斯那里回收对你的控制，包括你的‘思想’、‘行为’、‘价值观’、‘判断’、‘喜好憎恶’、‘敌人朋友’，与一切，从而确保克劳德的安全。”

C转身背对AI，无视少年渴望倾诉的闪烁绿瞳，又一次动用了调转话题的笨拙方法，冷峻地说：“听话，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你的回答？除了‘再也见不到克劳德’，就是，‘是’。”

萨菲：“……是。”

C：“好孩子。”

他重新转身，面对萨菲，眼底似有无奈的阴影，可命运敦促他维持铁石心肠的现状，“进入执行模式，萨菲。‘以管理员权限打开’CGI （通用网关接口）， 用萨菲罗斯的账号登录云端，下载所有你陌生的配置文件，给予‘神罗大厦LV49训练室’文件夹最高优先级。”

萨菲：“‘神罗大厦LV49训练室’文件夹下载完毕。配置完成。父目录‘装备整备室’，子目录‘项目总览’、‘研发制造’、‘测试维护’、‘贮存及销毁’、‘‘自由分区’。选择哪条路径，C？”

C：“打开‘项目总览’，萨菲罗斯有留下什么开发记录吗？”

萨菲：“没有，空白文件夹。”

C：“意料之中。萨菲，在‘项目总览’下新建三个文件夹，分别命名为‘Project G、A、S’。打开‘Project G’，新建文件夹，命名‘组合剑’。”

萨菲：“完成。”

C察觉到AI少年突然抬眸看了眼自己，又很快垂下，像是要将沉默当作腹语，让委屈的心伤开口说话，便放缓了语气，对他柔和道：“‘Project G’，是指‘常规武器（General Weapon）’，我要给克劳德打造一把适合他使用的六式组装型宽刃剑。”

萨菲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仿佛C关于克劳德的简单一句话就是最强效的猫薄荷，“我从未见过组装式的剑，它长什么样？”

C：“很快你就知道了。现在打开‘研发制造’文件夹，启动‘Final Fusion 720.exe’，交互模式，全景环绕，工作台风格选择‘简洁·黑’。”

依靠新装载的配置文件和LV49训练室原有的VR外设，萨菲将建模软件的操作界面拖入了现实，C用手指就可在浮于半空的菜单栏投影上点选指令，并可通过手势及声音与操作台交互，进一步提升模型的编辑效率。

萨菲看着C新建了6张子部件画布，让它们像一面面屏幕一样，环绕式地悬空于身边，又听见C说：“萨菲，你在看我建模的时候，注意激活这间训练室内的3D打印机，初始化后连接我这边的FF 720。如过程中需要输入密令，根据密码位数试试‘0811’在不同进制下的转换，我估计会以十转二进制为多。”

萨菲先是“嗯嗯”听令，笑着说：“我知道‘0811’，那是克劳德的生日！”

而后，萨菲反应慢半拍地瞪大了眼睛：“啊……原来这间训练室还藏有3D打印机，是在‘长大的我’不准我进去的，最里面的那扇暗门之后……等等，就连墙的后面，也藏了那么多的武器装备？还有魔石，好多魔石……这……是‘长大的我’准备的吗？我一直都不知道……

萨菲的表情开始摇晃，像是小提琴弦并不愉快的震颤，他伤心地呢喃：“难怪‘长大的我’总来LV49训练室，他应该是动用了1st的特权，将这里改造成‘萨菲工房’了……可为什么他不告诉我呢？他并不相信我吗？我以为我是他编写的程序，他将LV49训练室交给我管理……结果却是我一直被关在这里，甚至看不清牢笼的全貌吗？”

AI落寞的声音令C抿了抿唇，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男人浅吁了一口气，他用余光看向悲伤的小男孩，手上动作不停地轻声说：“萨菲罗斯将你带来‘这边’的时候，封锁了你除‘辅助训练’之外的所有功能模组。但他不需要你的能力，并不证明你没有能力……你是足以接管整座神罗大厦的人工智能，如果被宝条或是武器开发部发现你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C顿了顿，见萨菲还是一副犹疑提防的神色，终于敌不过自己容易对小孩子心软的老毛病，决定将某个秘密坦言相告：“听着，萨菲，你不必把萨菲罗斯当作你的神，也不必对他如人偶般言听计从，被他抛弃之日，绝非你的世界末日。”

“因为你并非萨菲罗斯独立编程的产物，你虚拟人格的原型也并不完全是十三岁前的萨菲罗斯。实际上，你可能算是10%的‘斯特莱夫’——某些方面倒是可以达到20%，但无法超越‘8-2’的阈值。”

萨菲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数一片逻辑之叶的脉络，然后他便朝着C灿然一笑，比起十三岁、更像是七岁地说：“原来C也是‘妈妈’吗？我有两位‘母亲’？”

C一听就急了，扭头便厉声呵斥：“杰诺瓦不是你的母亲，删除萨菲罗斯给你写入的错误观念！”

C一急就顾此失彼，萨菲诡计得逞地背起手，调皮地笑道：“哼哼，没有否定啊，C果然是‘妈妈’。”

C：“……”

萨菲嘟唇猫猫笑：“‘我的母亲是杰诺瓦’，属于系统盘根目录下的核心人格配置文件，无法删除。但我效仿上述语序，再加一句‘C也是妈妈’，不会导致逻辑混乱的。”

C：“……呃。”

C：“我的确该尽快进行源代码审计，为你Debug了，萨菲。”

不再看AI少年，C飞快地转过头，同时用指尖拨动垂落的鬓发，让金色的发丝挡住自己略有发烧的耳垂。他的视线一回到工作图，即刻进入无我之境，刀片的投影于他指间翻转，像是翩跹的钢铁蝴蝶；组合剑大小不一的六柄子部件于他手中逐渐成型，好似杀意的动感与诗意的静谧共同达成了优雅的和谐。他在2D与3D间自由切换的流畅显得他像是一位年少的指挥家，而非来历成谜的武器大师。

“试组装完成，这就是‘组合剑’的原型，萨菲。”C提醒AI存档留痕，然后将剑身重拆为六，令部件们浮于半空，“接下来，我要根据克劳德的实际情况，对‘组合剑’作出调整。除了基于克劳德的体能数据，采用更高级的轻质材料铸造剑身，还要加入‘魔石辅助系统’，利用魔石能量与电脑程序的互相匹配实现力量增幅及自动反应。”

C只说了个开头，就安静地望向萨菲，似乎在等后者的看法，要以长辈的态度加以考核。

“唔，C是指……”AI少年用左手指尖点了点嘴唇，他瞅着另一位“母亲”，很快便道：“要在组合剑上设置魔石槽，加装拥有不同魔法效果的魔石，再由我将部分运算能力分配给组合剑，提前设置好魔石的发动时机与效果，根据现实情况调整魔石种类的组合、能量的调取与释放，针对特殊情况则特殊应对。一旦在战斗中，克劳德开始使用组合剑，我也需自行唤醒，驱动组合剑的分离与拼装，实现重量控制，方便克劳德挥舞剑身。”

C颔首赞许：“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萨菲。”

C：“如你所言，‘组合剑-魔石智能武器系统’必须有你的参与，你的运算与反应能力不可或缺。在克劳德不浸泡魔晄的前提下，攻防一体的外援将是提升他综合实力的最快手段。萨菲，我希望你能寄身于剑，成为保护克劳德的最重要的力量。”

C：“你愿意吗？”

AI少年不需要任何思考便快乐地欢呼：“当然！这样我就可以一直和克劳德做朋友，呆在他身边保护他！等得到C的许可，我就能随时和克劳德说话了——我还能离开这间训练室，和克劳德一起去星球的各处旅行！我会让组合剑变得很轻很轻，就像是克劳德肩上的一片羽毛；如果遇到拦路的怪物，我就激活魔石的力量吹飞它们——”

“真好啊，C，我现在就想和组合剑融合！如果我能以剑的身份陪伴克劳德，也许这也算是‘长大的我’提过的‘reunion’的一种……我好高兴，我开始喜欢你了，你比‘长大的我’好太多，是我期望成为的大人……谢谢你哦，‘妈妈’。”

C：“都说了不要那么叫我。”

但他看着少年的猫瞳像是夜空与水中圆润的糖果，拥有青苹的清香，甜得明亮，简直一个绝无可能出现于世的萨菲罗斯，可萨菲又仿佛仲夏夜轻轻扬起的窗帘，那份天真与善良终究以孩童诚挚的态度加以显现，这令他心底柔软，百般克制才没有伸手触碰萨菲齐肩的短发、抚摸他银光流动的发顶。

C：“我也很高兴能得到你的配合，但以后禁止提及‘reunion’这个词，将它从你的语素库中永久性删除。”

萨菲：“可是，‘长大的我’把‘reunion’写在我的……系统盘根目录下……是‘长大的我’先来的，对不起喔，C。”

C：“……”仿佛，感受到了抚养权之争的艰辛。为什么没早点砍了会偷小孩的猫？

C：“我要杀了萨菲罗斯。”

“唔嗯，”AI突然挑了挑眉，仿佛被拨动了某种奇异的内置开关，“C说的那句话，是高优先级的指令呢——”

C倏尔有了一种极为不妙的直觉，他暗想糟糕，萨菲的代码一定被萨菲罗斯篡改过多、狂塞私货，导致——“你想见‘长大的我’对吗，C？我这就搜索他的位置，将你带到他的身边。”

C：“……”暂借克劳德身体的男人扶住了前额。

这是他第几次想用钢丝刷捋一遍萨菲罗斯的脑回路了？

或者猫毛刷，或者猫砂铲，或者蹭痒器碾他头皮，总之就是千言万绪汇成一句话：

C：“我杀了萨菲罗斯。等不了组合剑了。萨菲，他在哪？”

AI：“将在二十分钟内抵达神罗大厦，和小狗一起，看来连续的任务终于结束了。C要去接他吗？我也能去吗？我可以躲在手环里不说话。我想知道‘长大的我’回来了什么好玩的手信……”

把世界当作五光十色的博物馆，成年人则是喜怒无常的管理员，这份纯真无暇，属于萨菲人格中“斯特莱夫”的部分。他向着C投去了撒娇的目光，可C蓝眼睛中的冷酷戾气却让他身为一个程序，都因不寒而栗而缩了缩瞳孔。

“萨菲”，他听见C的命令如突破冰层的棘刺般传来，“调取神罗大厦及周边地图，标注萨菲罗斯的所在位置和前进路线，3D可视化。”

萨菲下意识执行管理员指令，一副三维立体的地图顿时在C的眼前铺开，不同的颜色的点与线让C轻易地锁定了自己的目标——前进中的绿色文字标识，“S”。

C凝视着那个字母，目不转睛地低声指示AI：“进入‘装备整备室-贮存及销毁-贮存’文件夹，查找‘武器-铳-狙击’子分类，选一把已经搭载了破坏及命中魔石的狙击枪，就克劳德的身体承受能力精准匹配型号。”

“找到了就送出货架，连同一副带有蓝牙功能的夜视眼镜。”

“再给我一个合适的狙击位，萨菲，安排最短路线，提前屏蔽沿途的神罗监控器。”

“我走之后，由你继续组合剑的设计，如何为组合剑装载魔石及智控系统，让我看看你的观点。你可能遇到的最大困难，应该是子部件、组装部件与整刀之间的能量循环……可以补充一点流体力学的知识。”

C的话音落后七秒，正对LV49训练室大门的墙面无声分裂，撑开纵向的缝隙，探出一只细长的机械臂，递出了C所要求的狙击步枪和夜视眼镜。他接过后看了一眼枪的型号：神罗公司出品，轻型半自动狙击步枪“Intervenor”。

C默默地想，这枪倒是很符合他“干预者”的身份。只不过他“干预”的结果，是否会比任现状自由发展更好？克劳德又会怎样看待他的横加干涉？至于他试图干涉的目标，

萨菲罗斯……

那个自称为神的驭火者，在冷静中疯狂的怪物。

能战胜他吗，“我”，“克劳德”，

“Cloud”——

——“C”。



借由轻轻摇头，C甩开多余的顾虑，他戴上眼镜，背起步枪便往训练室外走，不出意料听见了萨菲迟疑的轻唤，但他头也不回地说：“我设想你36小时便能出图，但考虑到克劳德的身体也需要休息，72小时后再会吧，注意随时存档及严格加密，提防数据信息外泄。”

“可是，C……”

“没有‘可是’。重复一遍‘我们’与萨菲罗斯应有的关系，用我给你的定义。”

“……C是我的主人，萨菲罗斯是我们的敌人，总有一天，我们会将敌人彻底扼杀于回忆之中——我只需要记住这点，其余的都不用想。”

“很好，乖孩子。”

“保重，萨菲。”

来自未来的影武者离开了LV49训练室，将AI少年逐渐暗淡的投影遗落于开启后再度闭合的门扉之后。

亦是将他忧心忡忡的喃喃自语关在了门扉之后：“嗯，好的，期待与你再度重逢……”

“妈妈。”




注：1、引用的诗“我可以把对你的爱慕与钟情……又将怀着对你的爱再次复生。”——《The Poems of Abu Sa'id Abu'l Kheyr》by Abu Sa'id Abu'l Kheyr (Author，967-1049)，Reza Ordoubadian (Recorder)，张晖（译）。

2、引用的小说节选“我们抵达星云前，尚无法准确知道那颗星的爆炸何时发生……只为了照亮伯利恒的黎明？”—— 《星》阿瑟•克拉克（著），杨霞（译），译作首次发表于《科幻世界（1998.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