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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雨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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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靠著家族關係的引薦,我最終還是以自己實力考選進去的,接著我成了這個劇團的首席。」
  我攪拌著杯裡被小匙給轉得迷糊的奶泡,蒸起的霧氣將眼前天堂真矢的面容給弄得有些模糊,她淘淘不絕地描述入團經過,我則針對有興趣的部分提出疑問。
  我想要知道更多。
  第四次會面了,我們將所有空閒都給了對方,在這些短暫又凌亂的時間碎片中,梳理著曾經錯過的部分。

  「等等,妳說畢業後妳去了哪裡?」生怕自己聽錯,連忙再問了一次。

  「我去了法國。」真矢啜了一口紅茶,眼神飄忽到了窗外彷彿在沉思,「我想用自己的雙眼去確認,去確認西條同學妳曾經在我們談話中提到的地方、或是妳曾經見過的風景。」

  「我不懂妳的意思。」我曾經見過的風景?為什麼?

  「因為我想知道,能夠在各個方面都將我給擊沉的妳是如何做到的。」她收回原本駐於外頭的視線,改為正面看著我,「我想要知道關於以首席的身分畢業的妳,西條克洛迪娜的一切。」
  我注意到她在提及「畢業」這個詞彙的時候,眼神黯淡了剎那,而她所說出的話語——我分辨不出裡頭所包含的真正意味。
  畢竟曾經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呢。
  我們幾次見面,都沒有觸碰上的那個關鍵。

  「說什麼呢?還不是妳在那個時候突然就……」出口的話還露不出半截,我便忽地對那下半句起了疑心。
  哪個時候?突然就怎麼了?
  真矢察覺了我的遲疑,紫眸裡寫的滿是問句,而她選擇以靜謐的等待來讓我消化那個停頓。
  真像她啊。
  「……天堂真矢。」我緩緩開了口,「妳記得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追上妳的嗎?」句末的幾個字眼不知道為何在這個時候被強烈地放大,讓人在說出的瞬間有股違和感。

  「應該是三年級……不,我想是二年級的時候。」她皺著眉,思考的表情很是認真,「雖然痕跡不夠明顯,但也許是二年級快進入夏季的時候?」

  「……妳確定?」雖然是我提出的問題但也只是姑且一問罷了,這女人怎麼記得那麼清楚?

  她將雙眼閉了幾秒,再度睜開時的眼神十分堅決。

  「我確定。」天堂真矢說。

  「那麼妳記得那時候的妳是怎麼了嗎?」既然確定了時間就好辦了,我緊接著追問她。

  「我?」

  真矢的表情讓我有些慌張。
  我不知道原因。

  「不是我吧?妳記得那時候的妳,閃耀得令人望塵莫及嗎?西條克洛迪娜——」她輕笑著,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趣事。

  那個表情是釋然,是種彷彿已經接受了什麼的情緒,但這樣不對。
  這樣子不對。

  「我在後來的日子裡很深切地思考過了,我確實不該對妳打敗我的這件事消極成那樣,也許是我打擊太大了也說不定呢,但——」天堂真矢依舊笑著。

  不對。

  「妳先停會兒。」我知道我的話語突入得和我的呼吸一樣急促,但我沒辦法,我只能選擇先打斷她的話頭。
  她說出的情況和我所認知的完全不一樣。
  那個時候的她,完全不是那種「對手太強大」所造成的消極放棄,而是一種彷彿要遺忘要拋去一切的——
  主動去放逐自己、沉溺在黑暗中的狀態。
  她身上沒有任何光芒。

  「妳是什麼時候……」我謹慎地挑選用詞,「因為發覺我『閃耀得令人望塵莫及』而『主動放棄競爭』的呢?」

  真矢的笑容凝滯在空氣中,她大約是察覺了我話中最為關鍵的異樣。

  「是在那場選拔之後。」她的呼吸變得有些拖沓,似是在極力掩飾某些情緒。
  我想我的臉色應該和她說完這句話後一樣慘白吧?

  「互相爭奪吧。」腦中忽然浮現了當初我們都聽到極度厭煩的字句。

  是這個意思啊?

  「對不起。」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