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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巧的界限

莎嗜甜大約是淘淘樂街的所有居民,甚至莊園中無論與他熟或不熟的摩爾都知道的事。這件事情的真偽,毋需與他親自相處過,只需到他家周遭仰起頭聞一聞便能知道,畢竟哪個討厭甜食的人家裡會隨時散發出各種不同甜品的香味呢?

某次沐登門拜訪莎時,廚房裡正烤著巧克力酒心蛋糕,但沐推開大門時一眼就瞅見躺倒在沙發上睡得香甜的莎,而廚房飄出的甜蜜香氣也逐漸混入的苦澀焦味,他當機立斷衝入廚房將烤箱的電源切斷,這才堪堪阻止了一場悲劇釀成。

後來沐替他收拾好了一切,走出廚房時太陽早就躲進了地底,彼時又大又圓的滿月高掛在天際,銀光透過雲層罅隙映入了窗中,莎被廚房發出的動嚮吵醒,睜著一雙睡迷糊了的眼,背對月光啞著嗓子問他:「你怎麼會在我家……?」造型可愛的廚師服沒有扣好釦子,隨著他熟睡翻身時擺弄的各種動作滑下肩頭,乾淨的肩膀在曖昧的光線中似乎比他製作的甜品更為甜美。雖然沐只依稀瞥見了這幅美景,但他的大腦卻擅自將其烙在了記憶深處。

清醒過後的莎在得知自己又將蛋糕烤焦時近乎崩潰地發出了一聲慘叫,他蹲在變成煤炭的蛋糕前抱著腦袋,十指無措地抓撓自己本就因睡覺而變得亂糟糟的頭髮,要不是沐及時制止了他的動作並幫他將長髮重新梳理整齊,他的拉姆或許已經鑽進他的頭髮中安家了。

莎少見地心情有些低落,失魂落魄地捧著一瓶空了的朗姆酒走到餐桌旁坐了下來,沐在他身側站著,低聲安慰他蛋糕烤焦了再做就好,但直到幾天之後他才知道,莎用來做那種蛋糕所需的酒已經沒貨了,最早也需兩個月才會補貨。沐清楚知道莎對甜食的喜愛和執著,莎悶悶不樂了好幾天,他也跟著啞了幾天,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他的一位從某座無名海島回來的好友拜訪了他才得到好轉。

好友是個不折不扣的交際花,並沒有在他的店鋪停留太久,只留下一盒伴手禮便匆匆趕去下一個人的家裡。沐不止一次收過他送的伴手禮,一開始還有些推拒,後來經歷過多次好友不由分說將禮品塞入自己手中,也漸漸習慣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收到對方送來的伴手禮。這次是一盒造型精緻的巧克力,外包裝走甜美優雅的設計風格,像隨時在引誘買家將其收入囊中。那天拜訪莎的場景驀地在腦海浮現,月光下光滑的肩頭與踡縮在椅子裡委屈的模樣令他心裡泛起一陣疼痛,好像那天他掉的所有眼淚並未被莎自己用袖子擦去,而是一顆一顆重重砸在他的心上,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傍晚下班後,沐便揣著那盒巧克力,沒有絲毫停頓地朝莎的家裡前進。莎沒有出門,給他開了門後病懨懨地走回了屋內,癱坐在沙發上,無精打采的模樣讓沐忍不住皺了下眉,當即就把巧克力遞到他面前:「兩個月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做,蛋糕就不會再烤焦了。」

當包裝精巧可愛的巧克力闖入莎的視線中時,他原本因低落而垂下的雙眼頓時抬了起來,粉藍交錯的眼裡像被撒入了滿穹的繁星,一聲謝謝火急火燎地脫口而出,下一秒他就將包裝小心拆開,揀起一顆巧克力就塞入口中,莎瞬間就感覺被名為幸福的情緒緊緊纏繞,與他吃慣的莊園裡的巧克力不同,白巧克力與朗姆酒的甜味緊扣在一起,外層覆蓋的生巧克力醬讓整顆巧克力吃起來甜而不膩,仿佛布丁一樣柔軟絲滑的口感頃刻便征服了莎的味蕾,顧不得酒精辣喉,一顆剛在口中完全融化,他便急不可耐地拿起下一顆送入肚中。

沐本想阻止莎一下就將巧克力吃完,但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一時忘了要去打擾,還下意識跟著拿起一顆準備放入口中。可就在巧克力即將被放入口腔時,莎突然湊到沐的面前,張口將沐手裡的巧克力咬到了自己嘴裡,而他嘴上沾染的生巧克力醬因他們之間的距離過近而蹭到了沐的上唇——只差了一層生巧的距離,他們便接吻了。莎突然的舉動讓沐愣在了原地,腦袋飛速運轉瘋狂思考他此舉的目的,就在他即將遁入失控的邊緣,他注意到莎的雙頰染上了粉紅,他這才意識到莎興許是醉了。

再低頭細看手上的巧克力包裝盒,他才發覺這盒巧克力是高濃度的酒心巧克力,莎剛才連著吃了那麼多塊,會醉也無可厚非——只是他著實是第一次見到吃個巧克力都能把自己吃醉的摩。

醉酒後的莎不似平日般話多,不吵也不鬧,只是睜著一雙好看的眼睛盯著他,這讓他再次想起那天莎衣衫不整,用挾帶睡意的雙眼茫然凝視自己的情景,他只能暗自慶幸自己剛才沒有吃下那顆巧克力,衝動還在可控範圍內,只是可惜……他與那層生巧沾附著的唇瓣擦肩而過。他用舌頭舔去唇上的生巧,沒有巧克力本身的甜味,只餘淺淡的苦澀在舌尖蔓延。

沐最後替醉酒的莎擦乾淨嘴唇,並將他帶到睡房的床上,莎的酒量並不好,但酒勁來得快去得也快,醉意很快被困倦取代,他伴著月光和沐輕輕的哼唱潛入了夢鄉。今晚的月不復那日明亮,卻也足夠沐將莎此刻的面龐再次印在腦中,藏入記憶抽屜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