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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燒了多少安眠香,泰駿宸依舊無法入眠。他躺在陌生的柔軟龍榻上,處在原屬於他父親的溫暖宮殿裡……琛郡星呢?

他一閉上眼,就都是他的國師。

他的國師,現在在哪?已經貴為皇帝的泰駿宸不知道,他只知道琛郡星本就蒼白的皮膚變得與外頭正在下的雪一樣蒼白。

可那皚皚白雪尚有紅梅點綴,琛郡星卻是徹底沒了生機--在泰駿宸的親眼見證下。

他睜大渾圓的杏眼,眼裡乾澀得滴不出一滴淚。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泰駿宸失去了父親,失去了老師,他已經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能失去的了。

「陛下,是否要再添一些安神香?」門外太監小心翼翼的聲音傳來。

「不用了,寡人無礙。」泰駿宸掐著棉被,嘴裡不停琢磨著「寡人」這兩個字。

到底是寡德之人,還是孤家寡人?

想著想著,泰駿宸不禁笑了。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如果他不是太子,琛郡星也不是國師,事情是不是就不會……可惜,世事從來沒有那麼多如果。

琛郡星殺了父皇,而他殺了琛郡星。

這結局聽起來多麼的美好,眾多朝臣口中的白眼狼終於落得了這樣一個適合他的下場。

後世又會怎麼說他?一個背信棄義的奸佞?

泰駿宸明白,不是那樣的,可他身為帝王,卻連這點都無法說服自己。

他坐起身,打開窗戶。外頭的雪還在下,地上積起厚厚一層白雪,大抵連屍體都能掩埋過去,就好像沒有停下來的那日。

泰駿宸深出手,用溫熱的掌心接了一片緩緩墜下的雪花。同時他的臉上,也有一道淚痕劃過。

多麼冰冷,就像國師被凍僵了的手。換作往日,他肯定會從背後抱上去,再用自己的手心捂住琛郡星的手,讓他冰涼的手變得溫暖。

可現在,琛郡星再也捂不熱了。

這一切怎麼不是夢呢?如果是夢,下一刻就能醒來,該有多好。

敞開的窗口很快迎來冷風,泰駿宸此刻不像個世人眼中的皇帝,只是無助地蜷縮著身體,放任眼淚留下。

在這個夜裡,國家沒有皇帝,只有一個孤寂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