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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日出前說晚安

CH-1 再次與你相遇








今晚是新月。

我妻善逸抬頭看著黑色夜空中孤孤單單的一彎月色,平時的幾點星子今天不見蹤影。

氣溫偏暖,時節已接近春日初臨,晚風徐徐,空氣微微黏稠,仍盡職的為他帶來一切隱藏於都市燈火下的喧囂。

穩健的步伐伴隨著鞋底摩擦的聲響,電波的滋滋聲挾雜不慎穩固的工作通訊。
“我妻,五點鐘方向的防火巷。”

「知道了。」

矯健的身影踏在邊牆上躍起,飛揚的電氣圍繞著金黃的髮絲,正在大口狼吞虎咽流浪漢屍體的吃人鬼甚至來不及看清來人就被斬下了頭顱,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形體消散。

「呼,幸好並不強…」
我妻善逸將刀歸鞘,雙手合十對著犧牲者的遺體致禮。

他拉了拉過緊的外套衣領調整隱藏式的收訊器還有衛星定位的接收器,電磁波滋滋作響的細微的聲音弄的他有些頭疼,等等要在總部找人調整才好。

這是現代的鬼殺隊。

一度因為鬼王鬼舞辻無慘覆滅而解散的他們,在產屋敷家族的麾下再度聚集,歷經星月遷徙,歲月轉換,從大正時期延續到了令和。
隨著科技進步,很多隊員偏向使用槍炮彈藥來執行任務,畢竟鬼與人就有先天性的肉體差距,只要能完成任務,工具的使用是再平凡不過的事。
訓練也不再執著於呼吸法與刀法,育手的培訓變得多元起來。


細微的氣流從嘴邊洩出,發出嘶嘶聲,面前的鬼歪頭,長長舌頭舔著嘴邊,快速地衝過來,我妻善逸擰起眉間,低伏下身體,右手緊握刀把,細微如髮絲的吐息聚集於唇邊。

果然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他會的,而且能做到最好的也只是那一招。

唯一的不同是,他很久以前就學會不再閉上雙眼了。

「雷之呼吸壹之形––霹靂一閃!」

「這裡是我妻,鬼已經解決。」
甩了甩刀尖的塵埃,我妻善逸拉著領口的裝置回報著,對面傳來鬆一口氣的嗓音。
“辛苦了,東邊的OO町剛剛傳來支援需求。”

「那我直接過去。」

切斷通訊後,腕上手錶傳來嗶嗶聲,液晶顯示器跳出隊員發出的指引座標,我妻善逸深深嘆了一口氣,依照傳來的定位邁開腳步。
不到幾分鐘,在穿過繁華的商業區後,定位指引他到了一棟明顯未施工完成又廢棄多時的辦公大樓。

黑色紅色電線裸露在外牆,裡頭還傳來滴水的聲音,門口被好幾道陳舊的封鎖線纏繞,深處的柱子甚至有不明液體沿著壁面流淌的褐色痕跡,明顯就是鬼屋的樣子。

……討厭啊……真不想進去……。
我妻善逸伸手把封鎖線拉起,頭低下鑽入黑暗的空間。

詭異的靜謐,路燈從窗戶渲染進來的光線裡塵埃在規律的下沉,少年沉穩的呼吸打亂了它們節奏。

他全集中細細聆聽著。

有鬼……還有另一個腳步聲…不只一個……是人類,在這棟大樓的三樓有其他隊員正在戰鬥中。

我妻善逸思索著要怎麼上去支援的同時,更多的雜音隆隆而出。

砰咚。

「這個聲音…難道…」
上方的天花板迸出多道長長裂痕,我妻善逸驚愕的睜大雙眼,急忙跳開,緊接著巨響伴隨著大量崩解的水泥碎塊傾瀉而下,他護住頭部滾向旁邊及時閃過。
漫起的煙塵有一巨大的物體掉落了下來,八手四眼,青面獠牙的異形鬼倒臥掙扎著起身,身上的體液將石堆溶出刺鼻難聞的氣味,胸部的創口正用飛快的速度癒合。

「——轟!」
又一聲爆裂的巨響夾雜土石飛揚,迎面而來、強大斬擊造成的氣流瞬間讓整個封閉的空間粉塵飛揚,鬼的頭顱滾落在地,碳化隨著煙霧散去,寬大金色刀刃與銀色的髮絲反射著微弱光線,熟悉高大的背影映照在我妻善逸的眼底。

「⋯⋯宇髓先生⋯⋯」
百年未喚出的音節從唇畔吐出,即使被神寵幸帶著前世記憶轉生,善逸從未奢望能再次見面,本應掩蓋在歲月裡的臉龐現在又來到他的眼前。

他貪婪的凝視著。

像這樣鮮活的、不是在夢裡的宇髓先生。


「呦,善逸,好久不見了啊。」
銀髮男人偏頭,綁在腦後的馬尾隨著腦袋晃動飄揚,微光描繪出他如同前世記憶中寬達壯碩的身形,連紅寶石都無法媲美的眼眸光輝流轉,他咧嘴笑著,順手提起埋在土石堆、剛剛跟著掉下來的隊員衣領,將還在暈眩的人扔給負傷卻還能站著的隊員:「這屆的素質比你們那時差多了啊,欠訓練。」

「竟敢⋯竟敢⋯」黑暗的深處傳來女人怨恨的嗓音,扭曲的形體歪斜的爬到了亮處,隨意丟棄的腐朽人骨稍微偏移就蟲蟻四散,蜘蛛不及逃離細如枝椏的爪子,被抓住在黃斑尖牙之中攪碎。
血絲滿佈的銅鈴大眼視線從多手鬼正在飄散灰燼的屍身移至站在月光下的兩名獵鬼人。

為何要一直來妨礙?可恨的店長可恨的房東,擺著虛偽的笑容說為他們好,還不是在無法招攬到客人和交不出房租時踹他們出門,可憐的立雄都病了卻不能在溫暖的室內,在她鋌而走險在橋墩下接客時只能用紙箱把他蓋著避免受寒。
誰都瞧不起他們,誰都能踩他們一腳,要不是遇見那個大人的那天,他們一定會在城市的某處、如螻蟻般死去吧。
成為鬼萬般皆好,不能照到日光無所謂,科技發展下的城市夜晚如白日,身體健康強壯了、再也不用為錢煩惱,餓了食人肉渴了飲人血,警察拿他們沒轍只能成為食糧,明明他們已經委屈躲在這棟破樓,只吃流浪漢跟來試膽的混混維生了,還要來打擾他們姐弟平靜的生活?
黑色的黏液從女人身上湧出,沿著牆壁攀爬擴展直到上頭,顏色轉變為血紅。

「啊啊啊啊啊該死的殺鬼人!!!!去死吧!!!」
黏液滴落下來成為鋒利且含有劇毒的針,使出殺招的女人不在乎是否會波及自己,她弟弟已經死了可恨的人類別想活著走出這棟樓。

「你的怨恨不該波及無辜者。」
宇髓的雙刀斬擊地板撬起一大塊水泥地板及時擋住如血雨的針,善逸在他身後躍起看準了沒有被毒液蔓延到的天花板當使力點,閃電般的速度蹬至目標跟前,

「雷之呼吸壹之形––霹靂一閃!」

吃人鬼驚愕的看著一道電光向自己襲來。
亮晃晃的、像許久不見的日光、炙熱難耐又溫暖的令人鼻酸,淚眼朦朧中,人類模樣的立雄在笑著叫她姊姊,溫暖的小手拉著她。如果跟你一起的話,就算是終點地獄也有勇氣受刑了吧。

閃光劃過脖頸,伴隨傳來雷鳴的巨響,掉落的頭顱在破裂之中化為煙塵,

她閉上眼睛與殘存的怨念消散。




「唉⋯⋯累死了明天居然還要上課,一定又會遲到被揍⋯⋯」
跟宇髓先生相互扛著不能走路的隊員走出烏漆嘛黑的大樓,把人放到牆角等救護隊來,善逸拿出手帕擦掉臉上的血污,心不在焉的嘟囔。

他現在就讀的鬼滅學園有很多前世熟識的人們,但不是所有人記憶都找的回來,現在任職體育教師兼生活指導老師的富岡義勇就是他希望快點恢復鬼殺隊記憶的人之一,沒記憶很多現在的事情跟他解釋不了,晚上努力工作白天晚到學校還得挨揍根本沒道理。

比數學老師不死川實彌還難處理,雖然兇巴巴但至少知道他前晚有任務,白天數學課睡覺時不會罵人。

裝病請假算了,去了也是睡覺倒不如跟好不容易終於相遇的宇髓先生敘敘舊。


「我妻!」隊員中有名黑髮的熟識叫住善逸:「加賀說要去居酒屋喝兩杯,要一起去嗎?」

「你們先回去。」在回答之前,突然從後面神不知鬼不覺出現的宇髓長臂攬過善逸的肩,像是怕他逃走般牢牢鎖住:「本大爺跟善逸還有很多話要聊呢。」
黑髮的隊員還想說些什麼,但看到男人胸口的金色徽章就不再言語。

現今的鬼殺隊沒有制服。
為了紀念,往昔幫助傳遞訊息南來北往、辛勤工作的烏鴉們成為銀色徽章,別於隊員身上作為同伴的記號。

有著前世記憶再度投入殺鬼工作的人被稱為渡鴉(raven),連結過去與未來的路標。
渡鴉們的徽章不同於一般鬼殺隊員,識別為金色,階級若是通過測試也能比照從前。
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麼級別,但憑他剛剛一刀就能劈出風口的架式,不是柱他都不信,雖然我妻一樣是金徽章,但平時總是好脾氣的跟他們打成一片,沒想到會認識這麼顯眼的人物。

騙子!什麼聊聊!
在揮手跟隊友道別時感受到宇髓先生的大掌從肩膀滑到臀部,自顧自的揉捏了起來,手法越發色情,善逸紅著臉在心底暗罵,卻沒有阻止男人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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