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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Taste of Love》 / author:佳籘


靈魂共生的軀殼
愛慾交錯的痛楚
他們在奢望中貪求,愛。



──



  他始終記得,母親那滿身的酒臭混合廉價的香水味,還有染燙成紅棕色的捲髮,在她醉得跌跌撞撞壓在自己身上時迎面襲來的刺鼻菸味。

  「啊啦。」母親咧開塗著深紅的嘴笑了,迷濛的眼睛望了過來,捧起他的臉,「多虧我你們才能有這張臉蛋,就算當鴨子,賺的錢也能贏過那些坐辦公室的。」

  多年前還年輕貌美的母親搞上一個富婆養的外國小白臉,小白臉騙了富婆的錢跑了,而她沒被騙錢,倒是被留了種,但她這輩子最自豪的或許就是這件事了──他和孿生兄長的混血臉孔,像極了那個小白臉,送給那些最懂玩的有錢敗類再好不過。

  身後的門發出喀啦的一聲輕響。

  「哥。」

  兄長瞥了一眼癱軟在玄關、爛醉如泥的母親。嘴唇無聲動了動,一臉嫌惡地轉身走開。他知道他說了什麼,已經聽過無數次了。

  和自己截然不同的嚴以律己的兄長,看待母親和自己的方式,不過就是把自己生下來的女人和跟自己相像的螻蟻。

  僅此而已。

  兄長不會容許自己成為母親的模樣。

  至於自己,他不在乎。

  傲慢美麗的兄長,在這世上唯一在乎的只有他自己。本就應是如此。

  他攙扶著母親到客廳坐下,電視兩側的櫃子擺滿了兄長從小到大的獎盃,但那些曾經輝煌的象徵如今卻是黯淡無光,只因長久以來連它們的主人都不曾正眼瞧過一眼,更遑論珍惜。

  用紙杯倒了水放在桌上,再拉了垃圾桶到昏睡的母親身邊以免她想吐,麻木而機械性的流程,他做得比在這名為家的空間裡的任何人都還要熟練,不為別的,僅為了那個與他擁有血緣關係,眼神輕蔑,視自己如螻蟻的男人。

  兄長必須爬得比任何人都高,誰也不能阻斷他的腳步,所以由他來收拾母親的殘局,由他來在那無數次的酒醉夜歸中的杯水中摻入少量的粉末。

  自己越深沉漆黑,兄長就越光彩冶豔。

  彷彿把自己身上最鮮美的血肉片片割下,奉獻於他的腳下──兄長以他為養分而美麗茁壯。

  回房間之前他注意到了浴室的燈亮著,難怪剛才會看到兄長出現,看來應該是讀書讀到很晚才洗澡,如果是平時,只要玄關一傳來母親製造的動靜,兄長的房門就會響起鎖門的聲音。

  依母親財力能負擔起的房子能指望隔音效果多好?

  他從很久以前就把床搬到靠兄長房間的牆邊,那些僅一牆之隔的喘息和飽含慾望的呻吟,早是他用以自慰洩慾多次的材料。

  形象禁慾保守的兄長,是如何安慰自己,又是怎樣從口中發出那些令他不敢置信的聲音,說穿了,兄長在紓解慾望的時候也是野獸。想到這裡,他忽然感到口乾舌燥起來。

  回房沒多久走廊就傳來動靜,接著是兄長房門開關的嘎吱聲。

  他坐在床上靠著牆,聽見牆後傳來一陣隱忍而斷續綿長的呻吟,然後,他聽見了兄長不知道在和誰說話的聲音,平日總是清冷寡欲的嗓此時此刻僅餘留情慾,甚至帶了點他無法想像的甜膩。

  「給我……再深一點抱我……」

  如此恬不知恥的話語,當他意識到是出自誰的口中,比起嫉妒,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興奮。

  「不夠、再深一點,我想滿身精液……被你幹到哭……」

  他捋動自己勃起的性器,側耳細聽那熟悉的嗓音說著陌生而放蕩的言語。他那傲慢無瑕的兄長,在和誰對話得像個飢渴難耐的騷貨?

  他彷彿看見那個與自己擁有同樣血緣和容貌的人,慵懶靠在床上,端著從容、好整以暇的神情,一絲不掛,鮮紅的舌舔舐著手指,透明的唾液淫靡纏繞指間,而他卻微微一笑,緩慢地張開腿,伸手撫弄著自己空虛的蜜穴。

  明明是如此淫亂下作的姿態,他卻能篤定那個人依然會是那樣的,令所有人前仆後繼溺死在他的足下。

  他沉淪在兄長滿是渴求的話語中,妄想著自己趴伏在那雙赤裸的足下,在得到兄長施捨的首肯後親吻他的腳背──宣示臣服。

  然後他會跪在兄長身下,猶如飢渴的野獸,狂熱地舔弄那處淫靡的穴口,侍奉著他唯一迷戀的王在那彷彿要灼傷人的劇烈喘息中發情,用那即使處於性事仍不減輕蔑的眼神,欣賞他曾經的弟弟、如今的狗,用手撫弄自己勃起的性器直到射精、高潮,既可憐又可悲,卻令他由衷興奮。

  「我要、射了──」

  下身一陣顫抖,濁白的液體一股股流出,他怔怔看著手中的精液,想著牆後的兄長,他在他甜膩的嗓音裡興奮得一塌糊塗。

  ──而兄長,卻是為另一個不知名的人,擁有那樣的姿態,那樣的嗓音。


  §


  母親死了,但不是死於他細心的照顧,而是一場毒品的性愛雜交派對。

  接到警方電話通知的依然是他,而不是對一切不聞不問,只顧在自己房間讀書的兄長。

  「真是適合她的死法。」聽聞了母親死訊後的他說道,承襲自父親基因的俊美面容勾起一抹扭曲的冷笑。

  「我會退學的。」

  拿起手機撥通電話的兄長看也不看他,只是從鼻子發出了一聲疑問的哼音。

  「我會退學的,哥你就拿家裡剩下的所有錢去讀大學吧。」

  語音方落,他聽見撥打通話的等待嘟嘟聲被戛然切斷,同時響起的還有兄長的輕笑。

  「我才不會留在這種地方。」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湊得前所未有的近,異國的淺色瞳眸閃著寒意,「我和你不一樣,你只能悲慘地看著我爬到頂端,然後自己一個人在水溝裡掙扎著去死。」

  他們是不一樣的。

  「話說完了,出去。」兄長不耐煩地擺手,眉間扭成了川字,「沒有我的允許,不准再踏入我房間一步。」

  「……你剛才,電話是打給誰?」

  「吭?」眼看向來言聽計從的狗略顯反抗,朝自己步步進逼,他只覺得煩躁感直線上升。

  他絲毫沒有察覺到事態將要失控。

  「哥,你除了這裡還有別的地方可去嗎?」他臉上的微笑如此蒼白脆弱,脆弱得只要再一句話就能摧毀,「你要去哪裡?」

  他隸屬於他,可是此刻他卻要離自己而去?

  「關你什麼事。」忍耐終有限度,更何況是對這個令他作嘔的手足。

  「狗都懂得閉上嘴乖乖聽話,看來你比狗還不如。」旋開的腳尖轉向門口,繼續共處一室、呼吸相同的空氣讓他噁心,對方不願意走那就只能自己選擇離開。

  手腕突然傳來一陣發麻的疼痛。

  他惱怒瞪著抓住自己的人,那勁道大得都在他手上留下發紅的痕跡。

  「放手!」

  「不要。」他沉聲拒絕,第一次反抗兄長的罪惡感和愉悅滋長,交合成名為佔有慾的情感。

  「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

  那雙眼中的狂熱太過熾烈,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

  「你……」

  「只有我能給你想要的,我是你的狗啊。」輕柔的語調挾著熱氣輕呼在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人體的溫度緊緊包裹住了身體。

  動彈不得。

  他僵著任由他抱住自己,像被蛇盯上的青蛙,一滴冷汗沿著頸子滑入了衣領。

  「你什麼都不需要做,我會一點不剩地把自己奉獻給你,為你拿來所有你想要的東西。」吐息從耳邊來到了被冷汗濕透的頸子,他輕咬著兄長因不安一再吞嚥口水而上下滾動的喉結,「我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做的,哥哥,可是你卻連獎勵都不肯給我……就想一個人離開嗎?」

  如此殘酷的人啊,是他的所愛。

  「我原本只是想跟在哥哥你身後的,可是我改變主意了。」

  他輕聲呢喃,傾訴愛語。

  「你想要什麼我都會帶回來給你,想要地位或名利也是,我會用哥哥你的名字去拿回來的,所以──哥哥就待在家裡吧。」弟弟燦爛的笑容如同絢陽,吐露的字句卻令他不寒而慄。

  他想逃。

  「噓,哥哥,還記得嗎?」他笑得開懷,瞇起眼睛愛憐凝望著他,「小時候媽媽喝醉回家時,你總是這樣對我說的……該睡覺了,醒來後一切都會沒事的。」

  在身後看不見的死角,尖細的針頭瞄準了後頸。

  「晚安,哥哥。」


  §


  「我回來了。」

  一步一步,他感覺到在黑暗中熟悉的氣息在慢慢靠近。

  「今天外面下雨,晚餐都有點淋濕了。」

  阻擋視線的布料輕柔地被取下,刺眼的人造光令他反射性閉上眼,然後才小心翼翼地睜開。

  「啊,眼睛都紅了呢。」指頭摩挲過發紅的眼角,他看著微笑的弟弟近在眼前,溫暖的手掌在自己身上流連,「哥哥……」

  喉間終是壓抑不住那破碎不成調的渴望,滾出一連串的嚶嚀喘息,伴隨著津液從口中流洩出來。

  「快點……嗚嗯、拿走……」

  「不行喔。」他憐愛地吻了一下兄長顫抖的唇,然後額頭相貼,閉著眼低語:「哥哥你不知道吧?我是非常會吃醋的人。」

  「拿走……你這個……」迷亂的意識裡聽不見那些話語,只有性帶來的痛苦與歡愉。

  他斂下眼眸,有些不高興。

  「啊──」呻吟倏然拔高了音調,飽含破碎的哭腔。

  而他只是一臉漫不經心地玩弄著兄長下身的玩具,拔出來又按回去,一次又一次地,將裡面所有地方填滿、愛撫。

  「我是你的狗,你可以命令我,要求我做任何事情。」

  可是──他絕不容許他的背叛。

  「你到底想幹嘛……」處於性事的兄長像是離水的魚,肺部拼命索求氧氣,胸口跟著起伏,絲毫不知自己看上去有多麼可口誘人。

  「我想讓哥哥滿腦子都只有我。」

  他暗啞著嗓落下話音,用舌頭撬開兄長的嘴,掠奪所有殘存的氧氣和理智,將玩具拔了隨便一扔,手向下開拓已經軟得不成樣的穴口,頻往最敏感的地方撫弄。

  眼淚像關不住的水龍頭流下,無助而飽受驚嚇的兄長,是如此的美麗。

  「別哭,哥哥。」他舔去眼淚,輕聲安撫:「我會讓你很舒服的。」

  他這輩子第一次慶幸自己有那樣的母親,讓他學會了很多事情,包括取悅男人。

  「放鬆。」他用嘴撕開包裝,裝上套子,緩緩從狹窄的穴口擠進去。

  他在兄長溫暖緊緻的包覆之下興奮得像發情的野獸;可是不行,他必須控制自己,否則兄長可能會受傷。

  他在自己唇上嚐到鐵鏽味道,因為自己必須咬著下唇用理智硬撐,才勉強能壓抑住想在兄長體內狠狠抽送的渴望。

  「呼……」他滿足地嘆息,身下的人卻報以屈辱的眼神,憤恨的目光死死咬住他不放。

  請不要,用那種眼神看他。

  他舔了舔唇,伸出舌頭在兄長的小腿內側留下一道濕痕,然後──

  「嘶!」

  他看著兄長吃痛弓起身子,又是一連串無聲壓抑的眼淚。他摩挲過剛才咬下的齒痕,表情是如此淡然輕巧。

  「……我只有你了哥哥。」

  短短幾個字,悄悄洩露他的奢望。

  宛如求生本能般的,獨佔欲。

  細碎的吻錯落在赤裸的軀體,點燃星火,最終燎原。就這樣耽溺於情慾,直到有什麼溼潤溫熱的東西滑過肌膚,在朦朧中看見無助的另一個自己。

  苦澀的鹹味。

  「你……」

  眼淚在眼角閃閃發光,那雙眼睛癲狂美麗得令人不寒而慄。生物的求生本能在大腦嗡嗡作響,但肢體卻受制於眼前的景色。

  他看著弟弟宛如木偶般純粹的微笑,恍惚懂了,靈魂共生的他們,終究不過是經人精心雕琢的木偶,內核的崩壞,是外面看不見的,只有他們知道的空洞。

  「嗚──」

  他在一次次的蹂躪憐惜中攀上高峰,筋疲力盡,分辨不出是誰的喘息呻吟。

  然後,他顫抖著無力的手勾起他的手,湊上了嘴,傲慢地給他的狗留下烙印。

  「那就兌現你的承諾,永遠愛我。」



  愛是什麼?

  是血的滋味。



  小指上被兄長咬出來的那圈血痕,彷彿誓約的紅線──他們終究一輩子糾纏,至死方休。


  THE END……?


  過了很久很久以後,在纏綿和失序的世界裡性格逐漸扭曲的兄長無法忍受任何一丁點的「分享」,將弟弟圈養在家中,而這,便是後話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