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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延著刀鋒滑動的水珠,逐漸,即將,滑過銳利的尖端。滾燙的血流沿著網脈四竄,隨著每一下搓擦向全身擴張。就差那麼一點,需要更多,更多的進出和翻攪。長谷部張著口,唇舌都乾燥地難受,但最枯渴的部分卻在裡頭,濕潤卻仍嫌不足的身體的芯。

灰褐的眼睫啪喳、啪喳地眨動了兩下,像上岸的魚拍動的尾鰭。周圍的空氣被抽空,將他埋沒於窒息前的盲目裡。聽覺和視覺都被佔滿,過去的景象卻翻倒記憶而來。他覺得自己自始至終都在追求相同的東西。無論是這副軀體的穴孔、性器軟韌的前端,或是掌肉與刀柄間的貼握,都嚮往著更加,更加--
確實的密合。

哈、啊啊。身上的男人發出像是嘆息般克制的喘聲。與那同時體內衝入的鼓脹感與熱意一口氣將他覆緊。



對著屋外透入的光整理衣領,長谷部的指腹從西式的上衣衣扣下滑,拉出筆直的線條。身後傳來一陣布衣窸窣,靜夜中男人聲音的嗓底清晰無比。

「……唔。還是凌晨嗎?」對方坐起身,搖晃的樣子意識似乎還不甚清楚。幽藍的夜色吞噬他的輪廓,吐出,又吞噬,就那樣反反覆覆。
「啊啊。」
「長谷部君、……已經換好便衣了嗎。真是自我要求嚴格的人哪。」
「總不能像你這副模樣被主上看見。」
「哈哈。你說的對。」他抬起頭,右目上深色的肉塊相融黏附,分辨不出眼皮。赫目的傷疤裸曝在月光之下。「真難堪呢。」

燭台切光忠在行的究竟是將自己弄得光鮮優雅或是悽慘可憐,長谷部仍不清楚。或許兩者都有,無論哪種都是為了搏取注目。不管如何那都是和自己沒有太大關聯的事情。長谷部沒停下手上動作,很快打理完衣著,覆上白手套的手扶上門沿。

「我要回去了。天色開始變薄了。」
像告知一般慣常的句子。那麼說之後燭台切便伸出手,用垂眉的臉提起笑容。
「要回去了嗎?」

將分明無心的話說得若有其事。果然這個人更擅長讓自己看來像條被扔棄的飼犬一些。



他並非對光忠的刀有任何特殊的執念。
確實在織田宅邸有過面識,但織田信長的所有物成千上百,即便華彩的光忠也不過是當時的數把之一。更別提現下的燭台切光忠早已換上伊達之主的外貌,又得了與織田無關的新名,過去的模樣未殘片羽。
會注意到這人,不過是在被搭話時,多少感覺與自己相近的氣息而已。

這傢伙也一樣是被放落的刀,演練時嚐到對方刀鋒的滋味便能明白。儘管不打算跟和誰互舐傷口,留個立場相似的傢伙倒也不覺得生厭。時間一久,習慣那哪裡有些空浮的舉止之後,就是共同行動也不算難熬。

而後先朝自己索求的,依然是最早向自己搭話的光忠的刀。


長谷部能感覺自己的肉身完全欣喜於對方的碰觸。那些溫度,交互的喘息,摩擦與撫摸時渾身的戰慄感,像被操於人手臨戰場之上的興奮,又像切砍肉膚時周身發燙的鼓動,黏膩而甜稠,令內臟麻癢。人類的軀殼本就會與接近的軀體互相需求。後天成為人類的他們不過是依循法則而行而已。

被從背後緊緊環住,插稍一般的凶器突入腸腔,來來回回逼迫著狹窄的壁室時,總令長谷部有被押在刑具上審問忠誠般的快感。那沒入火中的魔王。他棄下那男人賜與的名,連同過去的自己一同背叛而來,就和那男人對自己所做的一樣。在那要將腦袋搗壞的歡愉中他能做無數個美夢--無論是被那男人所恨,或是為其所愛。

為此,或許是誰都無所謂。
他漠然地想。





「……今天的近侍?」

「呼,嚇到了嗎?」
終始愉快的男人拖著雪白的衣著,雪白的眉睫不同於色調,意氣揚揚。「雖然那麼說,我也很吃驚呢。不是先發也不參加遠征的我擔任近侍,主子也到了想喘口氣的時候嗎?」
「多半下面已經在做出陣的準備了吧。毫無理由換上五条刀匠的銘刀做近侍,卻乾放著不出兵,不像是主上會做的事。」長谷部正色。
「正確答案。就嚴格的長谷部君來說,真是收到了了不起的讚賞啊。」鶴丸國永歪了歪頭,揚起嘴角。「我到這裡來還沒過月,倒是要辛苦先發了。喔,你後頭就來了一個。」

懷疑是哪裡的惡作劇,長谷部猶豫了片刻才轉頭,那之際傳來聽熟的嗓聲。
「喔,大家都在這裡。今天是和鶴丸一起出陣?還真是吃驚啊。」
與白衣相襯,一身黑的燭台切比往常更加醒目。他整著黛墨的髮,露出悠哉的表情。

「哈哈,這種機會可是特別罕有呢。一切就麻煩你了。」
「一開始就做好麻煩我的準備,我可說不出稱讚的話喔。」
眼前一言一語的兩人唇角都充滿餘裕。即便才來到城內不久,但人人都清楚鶴丸國永絕不是把鈍刀。雖不至盲信於名,卻也無可否認心裡不怎麼憂慮。

「大家」。燭台切的那個字仍沉甸甸堵地在長谷部胸口裡。他被牽連著憶起織田的家徽,感到毫無意義而後悔沒阻止自己的思緒。鎖起眉心時燭台切卻將話題往他拂來。

「長谷部君,再怎麼樣也不需要露出那麼明顯的嫌惡表情啊。」
「喔,莫非是沒能參與先發令長谷部君不高興了?」鶴丸跟著幫腔。
「不是!」一搭一唱喧噪得要命。長谷部忍不住捂著側額。「不過是睡得晚了點頭疼罷了!沒什麼。」

他望了一眼燭台切。對方又垂下眉尾,壓細金黃的眼,挺抱歉地笑了笑。
裝模作樣的男人。長谷部啐了口唾液。他們演繹得像各自畫著地線的戰友,交換的言語是那麼淺薄無謂。就像絲毫不知道昨晚這雙骨節清楚的手是怎樣彷若掙扎地摟上自己肩頭一般。

「是主上傳喚我早朝替他外出一趟。但既然近侍在的話,應該不需要我了吧。」
「沒那回事。我可一點都沒有爭工作的意思呢。」鶴丸爽快地笑道。「這身衣裳讓我去街上也太醒目,就照主子的話來吧。我也順便將出陣的裝備打點打點。」
「現在讓鶴丸逃了可是追不著的喔,長谷部君。」燭台切跟著笑起來。

面對一派輕鬆的話題流向,長谷部一時不知道應什麼話好。就算替主上外出也沒有什麼好埋怨的,被重用反而是好事。又一次蹙緊眉頭時,後頭通往本殿的障子門裡卻響起低沉的告退聲。在辨認出嗓音前,門便嘩地拉開,從裡頭步出伊達另一柄銳利的刀來。

「喔,大俱……」
「俱利伽羅。」


鶴丸國永和燭台切光忠的聲音同聲響起。面對熱切的歡迎仗勢,伊達龍身的刀刃只是側了側眼,視線輕描淡寫地掃過面前三人。

「難怪覺得外頭特別吵啊。」大俱利伽羅的注視並無他意,但目光相對時長谷部仍反射性地豎起眉。金色的眼。那比燭台切悠長的眼色更懷野性的銳意。

「真巧。」燭台切提起笑喚住他。「既然也被主上傳喚,你是今天的值番?或是等會也和先發一同出陣?」
大俱利伽羅沉默了一會兒,朝後頭的兩人一抬眉,最後彷彿放棄作答般開口。
「與你沒什麼關係吧。」

他甫說完便轉過身,連手也沒揚地咎自往前走。腰上赤紅的鎧片隨光一折一折地亮。那柄太刀的習性長谷部略知一二,會是這樣的反應倒也不覺訝異。他看著燭台切伸出的手在空中遲疑,接著無可奈何地抓了抓頭髮。樂於調侃他人的鶴丸國永開著口,倒是什麼也沒說。於是忽然靜下的空間就變得有些古怪起來。


「被甩了呢。」
半冷諷的輕挑,長谷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要補上那樣的話。燭台切仍帶著苦惱的表情回過頭笑起來。身畔的鶴丸也鬆下面容,用半握成拳的左手掩著嘴角。

「哈哈,說得真是過分啊。」
燭台切將嘴唇拉成上揚的新月。他沒有撇開臉,於是那虛情畢現的苦笑便毫無遮掩地現在眼前。長谷部無謂地沉下目,光忠的刀裡,空有一身光彩卻總是狼狽的刀究竟有多少?他不知道。

啊,但沒有否認哪。





屏住氣息,雙手向前伸時眼前的目標卻直進了一大步。失去重心的鶴丸向前一顛,險些朝緣廊下跌。
「嗚、哇!」
他單腳在廊上躍了幾回,好不容易才穩住步伐。抬起頭時那褐髮的後頸已朝自己的方向轉來,由上而下看似高傲的俯瞰,眼中的神情卻平和得不相襯。

「失敗了?」維持下俯的動作,鶴丸吊起明亮的眸子。
「預料到了。」大俱利伽羅冷漠的語調挑著不以為然。「還真不嫌煩。」
沒有重複千遍後不被識破的詭計和把戲。鶴丸搖搖頭,往兩旁攤手。「遺憾之至,我天性耐不了無聊啊。」

他站直,在廊下兜了個圈,白羽織的垂尾翻飛一陣。大俱利伽羅沒有回話,只將頭扭了回去,腕上的龍紋映著滿面的庭景,在每起風便紛落的葉間不失雅韻。那雙對著光的金眸瞇得眉間都起了刻紋,像在凝視遠院的盡頭,鶴丸國永卻明白對方只是為了替別過的視線隨便找了定點而已。

「好了,現在該怎麼做才好?上面吩咐了,沒有部隊跟著的我要暫時借用你帶的兵隊。你會帶我去會一下的吧?說是這樣簡單的事,剛剛跟我說一聲也好啊。」鶴丸移動腳步和對方並列,準備出陣而披上的護甲發出金屬擦擊聲。即便掛著零零種種的配飾,身姿仍不合理地一派飄逸。「為了找到孤僻的你可累人了呢。那是怎麼說的?念之││人成影,怨不能成影逐?」

「哼。」大俱利伽羅只從鼻腔裡哼了一聲。「那是戀歌啊。」
「喔?你知道的嗎?」鶴丸大笑,雙手拍掌。「以後生的刀來說還真了不起啊。」
「光忠那傢伙知道得還更多吧。」大俱利伽羅嘖了聲舌,似乎感到話語的無謂而轉身朝向廊末。「跟上吧。」他說。這回揚了揚手。

真是連一點場面的善意都吝嗇的人。鶴丸想。他們相處的時間夠長,卻始終沒有一方為此改變性格分毫。他想起初見大俱利伽羅的事情。「光忠」,對方向自己詢問那把失落的刀的去向。但做為一把不過初入宅邸的刀刃又怎會知道呢。
越是流轉他不瞭解的事越多,就如同他不瞭解伊達政宗,不瞭解從頭至尾侍奉同個刀主的刃物之情,亦不瞭解共事同主會令器具間產生什麼聯繫。他們分明是毫無相干的個體。甚至連體溫都沒有。

等--等。
無音之語。大俱利伽羅正向前步,眼前卻被忽地捂個正著。視界昏暗,他不自覺傾下身,左肩卻被攀住。鶴丸從低位伸出的白臂從衣袖滑出,由肩擦越至胸前來。比起鶴更像是漫爬的蛇。他的唇稍有什麼掠過,耳邊被輕細的語聲吹拂。「嚇到了嗎?」那口調雖柔軟,卻是滿富興味。

「嚇到不嚇到的。這種程度的把戲,你不是天天在做嗎。」眼依然被捂著,大俱利伽羅開闔著嘴說。



光忠的話,我認識喔。伊達邸內的鶴丸國永對著初識的刃器,織著自己也不明白起因的謊。
他到更好的地方去了,在那裡如魚得水呢。






我被討厭著呢。

長谷部仍能想起燭台切說那句話的表情。他望著雨後的庭外,被洗刷過後新綠的花葉,簷上殘落的雨珠。側臉的角度完好,單邊的金色眼珠也光爛地漂亮,就那樣帶著儒雅而理所當然的笑容。

從伊達離開的我卻生著政宗公的樣子,哈哈,確實像是諷刺一樣吧。



拉開帳子門時,燭台切正半抽開太刀的刀身朝刃鋒凝望。反射的銀光太過耀目,令長谷部不住皺起眉,反倒是裡頭端坐的人先向他開了話。

「喔?長谷部君,」他一笑,將刀嗖地插入刀鞘。「出陣前特別來探望我?」
「怎麼可能。」那句話輕挑地毫無真意,長谷部不留情面地答。「不過是從外頭回來就聽說中奧的近侍行蹤不明,由我代替他召集先發而已。」

「哈哈。是那樣嗎?」多半想起鶴丸的模樣,燭台切笑了聲。他拉了拉肩甲的繫帶,重新站起。經過身畔時用手掌拍上長谷部的肩膀。
「謝了。」他笑。

那輕重恰好的動作卻使長谷部一時屏息,空嚥了口唾液才耐住不讓膝蓋發顫。意識中殘存輕微的麻痺感,天井與壁龕全在微量的暈眩中浮動。他比藤花還深色些的眼朝燭台切一望,對方卻望視回來。





盼待一軍征集的本丸瀰漫肅穆之氣。長谷部行在燭台切前頭,煤色的髮隨步輕搖,廊道上響出兩人份的足音。

對向陰暗的簷下同樣有人朝此行來,定神細看,一前一後的正是那把黑紅相交的龍雕之刀與一身白衣的失蹤近侍。

「喔。」「嘖。」

鶴丸舉起黑皮套下的手。長谷部瞇起紫色的瞳。政宗公的兩柄刀用同色的金眸互視片臾。

而後四人擦肩而過。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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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好想看這對四角關係但是一直都看不到所以寫了。
想著如果看到以後有人會有興趣而跑去寫畫的話就太好了←
比起單一CP從敵至友的過程,實在更想看這四個人亦敵亦友的舉動XD
好像鍵頭四射的感覺越解釋越不知該怎麼說所以還是放棄解釋好了。

試著用了不能理解燭台切離開伊達家的大俱利那一派設定。
燭台切單方面認為自己被討厭,鶴丸也認為因為自己無心說的謊使兩人有隔閡。
長谷部很別格XD 哈哈。

無論是之前拿了無料的朋友或是現在才看看到這裡的朋友都感謝各位的不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