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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wisted 章三(上)
NatalieDADA
章三

克劳德真不知道该怎么坐,怎么躺,以及别的什么。在过去的一个小时里,他一直紧张地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踱来踱去。而无论何时只要爆发一股崭新的疼痛刺穿他的身体,他的神经都会因此得以些许放松。

哦,好吧,就是这样。

他停下来,抽搐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与此同时,文森特正坐在角落里看报纸,开口道,

“该喊医生的时候叫我一声。”

克劳德嘶嘶出声。他不想要医生,他拒绝!他确信,这种羞耻完全足以杀了他自己。而从文森特坐在一旁的样子看来,他对这一切似乎都没什么意见,但金发男孩同样也心知肚明对方眉间淡淡的褶皱意味着什么!

“别看了!”

报纸被放下,红色的眼眸抬起,里面的神色着实刺痛了他。

“你终于找回理智了?”

“不!你怎么就不能坐在那里只看报,难道你什么都没看进去吗?”

“我可是个塔克斯。”

话毕,报纸又被拿了起来。而当另一波疼痛的浪潮涌过他的身体时,克劳德蜷缩着捂住自己的小腹。

“已经疼了两个小时,我不觉得这样很正常。而如果他们......卡住了或者别的什么?”

但文森特的回答丝毫都安慰不了人。

“才两个小时算不了什么,更何况你还能站着。目前还不算很严重。”

克劳德又感到一阵恶心反胃。

“你这么知道两个小时不久?我以为分娩会更快。”

他踱来踱去。

“我之前自己可是查了点资料。”

但实际上克劳德什么都没做,而且现在感觉非常糟糕。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之后的事态一无所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只是一直都不去想,但现在才去思索就已经太迟了。他意识到,7个月的孕育时间对人类的孩子来说太短了,而这则点明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诞下的绝不会是人类。这简直令人不安。神啊,他们又往里动了动。

“你......露克蕾西亚生孩子的时候你一定在。她......是怎么度过的?”

片刻沉默。

“这持续了两天时间,而且整个妊娠还使她受了严重的伤。”

克劳德踱步的速度更快了。

又过了两个小时,克劳德脸上大汗淋漓,但这并非源自疼痛而是恐惧,只得顺从现状地侧身躺下来。他早已习惯了受伤,他可以承受住这个!他咬紧牙关,蜷缩着身子捂住小腹,而起伏的呼吸则穿过了宽松的长衬衫。

“不要缩着身子,这会妨碍妊娠。”文森特喃喃自语,而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说出这句话了。

这个男人比天使还有耐心。但是,他冷漠的面庞此刻却已碎出了第一道裂痕。如果克劳德逐步恶化的痛苦程度,已经糟到能被视为即将到顶的预兆,那或许再也用不了多久一切就会结束。而当得知怀孕后,蒂法本来是想要在预产日那天留在这里支援他们,但没人预料到妊娠日会来的这么快,而且显然现在这里只有文森特——该死的,他绝对不想扮演助产士的角色!他会叫医生的,哦,是的,他会的,不管克劳德抗议与否!

而当克劳德揪着床单时,他抑制不住开口一声濒死动物般的呜咽从喉中泄漏,而这似乎给了文森特信号。

“我去叫医生。”

“不!求求你,文森特,我不要——”

又一道痛苦的喘息。但这一次,克劳德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地捏了一把。而等他能开口后,恳求道,

“拜托留在这里。”

这天之前,文森特曾有过很多期待,但想象之中从不包含当下这些。克劳德正在恐惧着什么超出平常情况的东西。他之前无需询问克劳德到底隐瞒了什么,但现在,既然这个金发男孩真的感受到濒死的威胁,他还是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了。

“我能感觉到他,文森特。他就在附近,就盘旋在我的脑海里。那是......几个月前我并不是梦游着离开旅馆,我......我是被人呼唤过去的。那时我和萨菲罗斯呆在一起。”

文森特并不是从未如此猜测过。他鲜红的双眸小心翼翼地扫视房间,但看不出有任何与往常不同的东西能印证克劳德的担忧。但枪手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忽视它。慢慢地,他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上,但依旧紧握着爱枪地狱犬,时刻待命着。CHAOS盘旋在他的胸口——这个武器也一样察觉到了什么。他谨慎地从房间里扯回视线,转而看回在床单上痛得剧烈打滚的克劳德。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出去喊人帮忙,但随即却突然意识到自己也不能离开这个房间。他体贴地单膝下跪,由此能直视金发男孩大汗淋漓的脸,希望能对准他那泛着魔晄光晕的蓝眼睛,然后看到双眸还清澈灵动地足以说话。

“之后会发生什么,克劳德?我需要你诚实地把所知的一切都告诉我。”

“我不清楚。”金发男孩坦白道,“那只是一种感觉,但我并不清楚。他要来这里了!”

坏孩子,克劳德。你不应该泄露秘密。

文森特立刻举起了爱枪地狱犬,但却为时已晚。他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这把威严的神枪就已经被正宗锋利的刀刃一刀两断,在手中碎成了一堆毫无价值的垃圾。震惊之下,文森特只得赤手空拳地招架,但迎来的却是敌人挥舞的利剑。萨菲罗斯微笑着,手起刀落,随即骨肉尽碎,鲜血四溅。艳丽的红喷上墙壁,飞到面庞,一路下渗到尖叫着的颤抖脖颈。文森特早在倒下之前就失去了呼吸。

克劳德维持着身经百战战士应有的镇静,转向右边,但却一把抓了个空气。

他的剑!他需要他的剑!为什么在他需要的时候却离他如此之远?过去的几个月里,他的剑一直放在哪里?为什么他一次都没想起过他的剑?而当他的视线对上一片碧绿后,随即全身的肌肉就此放松。但当萨菲罗斯俯身贴近他时,反抗的意识又从脑海深处翻涌上来。一缕银发瀑布般得垂落在他胸前,搔动着他的脸颊。萨菲罗斯黑色的大衣和碎发都沾着血,伸出强壮的手臂环揽过后背和双腿,抱住动弹不得的克劳德。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发沉的身子被从床单上凌空抱起。

我甜蜜的小人偶,现在你要献给我最后的礼物,而非又一场战斗。

克劳德本来打算重重地肘击他,但落到对方身上时却成了虚弱的推搡,而那只戴着手套的手自然轻易地抵住了。

睡吧。时候到了我会叫醒你的。

于是,他陷入沉睡。

......

克劳德是从梦中惊醒的。霎那间,一阵剧痛使他忍不住拱起背脊,手指胡乱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摸到的却非柔软的枕头而是坚硬的岩石。文森特,他需要......!

你在诞下我的孩子时居然想着另一个男人,这可真是太无礼了。

现在,他已经很熟悉那种嘲弄的语气了。克劳德转过头来。他又回到了那个洞穴,就是那个他唯一认识的洞穴:很多年前,他曾来过那口魔晄池。那时他还只是个小男孩,而萨菲罗斯还只是他的偶像。特种兵曾欺骗他说释放魔法的力量都来自魔石,但其实那是星球本身的力量在生效。而这里,在上方的岩架上休憩的,是星球的另一种有别于盖亚意识的力量:萨菲罗斯盯着他,愉悦地眯着瞳,而六只翅膀垂下来层叠在他的身体下方。

好吧,至少他会有一个像这样的枕头,克劳德冷笑地想。

而这种想法诱发了那个生物发出一阵风铃般的笑声,时而飘忽着一飞而上,时而游荡着一跃而下到他耳畔。克劳德的身体自发地选择在此刻再次颤抖。神啊,这太恐怖了。

不会更痛了,我亲爱的小鸟:你已经坚持了很久,而我想该是时候醒来,让你见证你自己即将献上的祭品了。

克劳德咬紧牙关。

“你真体贴。”

微小的仁慈,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要感激微小的仁慈,就像萨菲罗斯温暖而沉重的意识降临在自己心中时,杰诺瓦细胞寄生的身体自然张开双臂去迎接那种奇怪的安心感到来。除了痛苦地扭动和哭泣之外,克劳德无事可做,接下来的一切都会自然而然地顺着本能发生。

放松,然后让一切发生吗,那个存在在他的脑海里低吟道。

给我一个家!

黑色的羽毛鼓励地抚摸着圆润的小腹,而白色的翅膀则拢在他周身,结成一个温暖且毛茸茸的的茧。除了羽毛之外,他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现在,灼热的痛苦浪潮般袭来。很快,他的自我意识层层后撤,撤到意识海中远道足以躲避一切痛苦的地方。而从那时起,它就一直躺在那里,古怪地被萨菲罗斯无形伸出的思绪分肢吞噬,分毫意识都无法从他自己被凌虐的身体中逃离。他的意识最终归结在一起,全心全意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熬过这一夜,并且显然,他会的。

当最后一个萨菲罗斯的孩子出生之后,他就彻底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被这样利用的恐惧和所有的精力一起被消磨地灰飞烟灭了。除了对一切终于结束而感到的欣慰之外,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即使是萨菲罗斯身上随着光晕散发的喜悦,突然说出一些克劳德根本就不想听的话,也不能将他从这种朦胧的状态拉出来!萨菲罗斯何曾感受过快乐?但现在,他们之间这种奇怪的联系让他满心洋溢着幸福。

眼前的存在没有开口,但克劳德无需言语提醒就已知晓自己显然生下了三个健康的......什么东西。有那么一瞬间,他放任自己屏住呼吸,沉浸在对方的幸福之中,希望这也意味他的痛苦已然结束。直到气氛突然改变之前,他一直如此屏着呼吸。

悬停在他两侧的白色翅膀猛然一抖,紧接着是一声尖叫伴随着怒气爆发。克劳德也随着仿佛有阵剧痛刺穿了心般惊慌地抖了一下。羽翼环成的围墙掀开了,而他看到了血液鲜红而蓬勃地顺着萨菲罗斯脖子下面的伤口涌出,滴落到胸口。一道伤口穿过萨菲罗斯的肩膀,向下刺透了前胸。

“尝尝这个吧,呀,该死的混蛋!”那个飞在空中的人一边咒骂着,一边飞快地轰出一击,抢在黑色翅膀扫下来之前——或者在那个野兽搞混对象地下一击打向同伴之前。

CHAOS咆哮着,而尖爪则一插进对方的肉体,就先试图撕裂它。即使他之前见过那把武器参与过无数次的战斗了,克劳德依旧觉得接下来发生的战斗是从未见过地激烈!显然,CHAOS一点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宿主今日早先时候受到的创伤,于是决定出来复仇,而空气里逸散的杰诺瓦气息甚至都不足以让它满足地热血沸腾。透过纷乱的羽毛和翅膀,克劳德看见了希德和尤菲,而纳纳奇则掰断萨菲罗斯其中一只羽翼,拉着他落到蒂法能接住的地方。可怜的克劳德根本无法在混乱的脑子中分辨所有的声音,但那些刺耳的杂音中,他相当肯定地听到了骨头碎裂、皮肤撕裂和各种魔法的爆发。他茫然地想着,这些攻击是否会有一道击中甚至杀死他。而一位棕色头发的女孩似乎也感受到了同样的担忧,大喊着他的名字,冲过来。但一道乳白色的半透明屏障挡住她。

你才不会接受他们,你们这些傲慢无知的傻瓜!

萨菲罗斯凌空飞起,舒展开全盛的身姿,六翼大张,昭示着愤怒和力量,散发着生命之流的明亮光晕。毫无疑问,他是更强大的一方,但洞穴太小,使得他既不能在这里舒展看翅膀全部的威势,也无法在顾忌着自己的新生儿的情况下施法所有魔法。暴烈和愤怒转为了绝望,而后又变成了恐惧,一路从萨菲罗斯的脑海蔓延到了克劳德的心里,而后者此刻只希望自己能融化在地板上。他的头近乎要炸开了!克劳德意识到萨菲罗斯的束手束脚很快就会化为致命要害,但他也确信此刻只有他从这个生物的声音中听到了悲伤,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失去,但当一只闪着光晕的手在他面前垂下时,一切恐惧随之消散。

我的家......!

当萨菲罗斯死去之后,他们之间的联系随即噼里啪啦地焚毁崩塌。而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脑海里飞快闪回,压得他近乎喘不过气来。

“克劳德!”

这次他可以听见她了。

蒂法。她是蒂法!

他试图睁开眼睛,但当她的目光转到他的腿上时,他又后悔地希望自己没有睁开。不远处的小东西正在呜咽和扭动。他看到了她眼里的震惊。这不是他现在想处理的。幸好他很快就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