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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洋平離開家裡沒多久,花道就醒過來了,或許是剛好、或許是直覺。

他馬上就發現洋平不見了,雖然讀了洋平留下來的信,但他知道對方說謊,因此跑出去找洋平,最後在跑到海邊的時候看見男人快被海浪吞噬,他打電話叫救護車旋即跟大海搶人。

最後海放過了他們兩個,花道抱著洋平爬上了沙灘。而洋平的長姐則是在清晨時來到小島,一打聽就得知自己弟弟溺水被送進醫院,趕緊過來了解狀況。

「所以花道他……花道呢?他沒事嗎?」

「喝了幾口水,醫生說沒事。」

面對好久不見的弟弟,長姐盯著這個男人,覺得他變得非常陌生。

不是從前那種安靜木訥的樣子,坐在病床上的洋平比她記憶中的更有生命力一點……特別是在提到花道的時候。

「你可以跟我解釋一下這封信是怎麼回事嗎?洋平。」她拿著信紙問道。她本來也不敢相信的,要不是因為剛好信來的時候她收到還覺得奇怪先拆開看,她真不敢想爸媽看到信的內容會不會被嚇死,殺人犯、賣淫、同性戀……寫的人正是受害者的家屬,苦於拜託警察也找不到證據證明唯一的家人的死並非意外因此私下調查,希望殺人犯可以得到應有的懲罰。雖然信中的大部分內容比起真的找到了證據還比較像是把可疑的對象調查一遍然後自認對方就是兇手,但除了殺人犯以外提到的東西也實在是太恐怖了。

她多希望這只是一封惡作劇信,但洋平的確是很少跟家裡人聯絡,她的確是不太了解這個弟弟——所以她才來到這座小島,會知道這裡也是那寫信的人寫的,並且還寫了「我會去找他,如果我消失了,那這封信的內容就是真的」最後附上了照片。

然後,照片上的女人真的失蹤了,洋平還企圖自殺(她這麼認為,不然誰會半夜不睡覺跑去海邊)。這讓她不得不懷疑,信上說的殺人的部分恐怕是真的。

「洋平,這信上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殺了人?或許這只是別人的妄想對嗎?」

「……」

「洋平你說話啊!」



如果不承認的話,自己跟花道還能夠像之前一樣嗎?

洋平想著,思考著那樣的未來,卻怎麼都想像不出畫面。

「我不能失去花道。」

他如同喃喃自語的說道。

「可是我一定會失去他了。」

自殺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

「為什麼我沒有死呢……」

為什麼沒有死掉呢。



雖然說像你這樣的人,若不是墮入汙泥之中的話,我也不會跟你相遇吧。



花道是被洋平長姐萬分拜託,這段時間才沒有每一刻都待在洋平身邊的。

『妳真的是……洋平的姐姐?』

『沒錯,你要證據的話我也可以給你。洋平沒有跟你提起過他的家人嗎?』

『是、是有稍微提過……』

一直以來生活在一起的人出了事、好不容易救起來卻突然冒出另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說要照顧對方,這種事情當然讓人不好接受,所以洋平長姐花了一些時間才勉強說服花道先回家一晚整理情緒。為了能即時聯繫她們交換了手機號碼,結果花道動不動就打來問洋平醒了沒,女人很疑惑這孩子真的有休息嗎。

不過,看起來是個好孩子,擁有一雙跟普通人相比明亮許多的眼睛。

「姐姐,應該也不想讓我去自首吧。」

護士送來的餐點洋平一口都不吃,只是盯著碗裡的湯面無表情的說著,而女人又一次深呼吸、吐氣。

「其他的先不提,家裡出了一個殺人犯,爸媽會瘋掉的。」

「我也不想坐牢,所以只能去死了。」

「洋平!」

「花道不會接受我的,這樣的話也不需要活著了。」

「難道死了就會比較好嗎?都已經毀了一個孩子的人生,你還想讓他背負你自殺的陰影度過餘生嗎?」

這些話脫口而出之後,她看見弟弟微張的嘴唇頓住,接著好像過了很久,洋平才終於抬起眼看人。

這一刻,女人不知道要怎麼形容弟弟的眼神。她覺得壓在胸口上的無形重量增加了。

「我毀了他。」

傳入血親耳中的聲音毫無抑揚頓挫。不是問句,是陳述事實。

「不是他把渣滓帶到陽光底下,是我把他拖進汙泥裡的。我知道。」

一直都知道的。



最後花道還是沒忍住,在女人還沒跟他講洋平醒了時就跑來醫院了。

說實話,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不該跟洋平見面——從前幾天開始,原本平靜美好的生活突然產生了裂痕,然後洋平什麼都不說,再後來本想等等看、事情卻一下子糟到不行,他現在腦袋也仍是亂七八糟的。

他其實也知道,自己一點都不清楚洋平的過去。

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找洋平,他只是很想見洋平,就算不說話也可以。他只是好想他、待在沒有他的家會痛苦得要死而已。

只是不想要洋平離開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