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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花道曾有過一個很好的朋友,在初二升初三時才孰悉起來的,當然,也可能只是她認為的好朋友。

她叫鈴蘭雪,是個文靜乖巧的女孩子,任何人見著都會喜歡的大家閨秀,是的,「任何人」。

而問題也出在這。

問花道記得,那只是個普通的打掃時間。

「問醬,妳能不能陪我去掃描資料呢?」做完掃地工作的鈴蘭雪,拿著她的作品集和獎狀來找問花道。
「好呀!不過妳要去哪裡掃描呢?」問花道問。

學校有掃描機的地方只有三處,一是圖書館,但掃地時間不開放,二是美術老師旁,聽說是他本人自己帶來的,三是電腦老師旁,好像是電腦教室升級設備後新增的,怕同學使用操作有問題就放在老師辦公室裡了,但也相對的比較遠。

「去電腦老師那裡好了,她比較好說話,而且新設備掃出來也比較好看。」鈴蘭雪說。

「好啊。」問花道說。

兩人來到電腦老師的辦公室,很順利的得到許可,但因為需要掃的資料很多,在等著機器跑動的同時,可能真的太少學生會來這裡吧,電腦老師興奮地跟她們聊天。

直到終於掃描完,老師才又想到什麼的說了一句「對了忘記告訴妳們,這裡可能真的太遠,鐘聲有時都聽不到。」

兩人這才意識到時間問題。

匆匆地跟老師道謝,當她們踏出辦公室的時候,看到走廊上還是下課時間的樣子,便也鬆了一口气,但回到教室就被同班同學指著說:「齁!翹課!」

兩人望向教室內,講台上站著風紀股長跟班長,而講台下的班導正怒不可遏地瞪著問花道和鈴蘭雪。

「到外面去。」班導冷漠地說。

一到外面,班導就破口大罵:「我真沒想到平時的乖學生也會翹課?怎麼?翅膀硬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妳們算哪根蔥哪根蒜?」

兩人低著頭,不敢回話。

「抬頭!看著我!敢做不敢當啊?」

兩人抬起頭。

「怎麼?委屈啊?妳們就沒想想造成多少人的麻煩?讓多少人擔心?我還拜託教官廣播找人,風紀股長還全學校到處跑,都沒找到妳們!」

此時的鈴蘭雪已經開始發抖啜泣,而問花道自知自己做錯事情了,臉色難看的皺在一起。

「問花道妳說!哈誰給妳的勇氣啊?讓妳翹課!怎麼?不服氣啊?真當自己一回事了嗎?很行嘛妳!這上課時間是妳訂的嗎?要不要上課隨便妳是不是?說話啊?」班導連名帶姓的罵著。

問花道有些茫然,她知道她錯了,但難道她的表情不像在後悔反省嗎?

「來,妳說,有甚麼話好說!我給妳說!別說我沒給妳機會,來有甚麼藉口妳說啊!」班導對著問花道咆哮著。

「沒有,我做錯事。」問花道充滿歉意地說。

「錯了?現在才知道錯了?翹課的時候就沒想到做錯嗎?不對,妳沒錯吧?妳敢這麼做就是覺得自己是對的啊!妳最偉大了,校規妳訂的嘛!什麼時候上課隨便妳啊!」班導再也沒有對著兩人罵,而是只抓著問花道拼命罵著。

終於在沒話可以罵之後,班導轉向還在啜泣的鈴蘭雪,但語氣已經沒那麼怒火中燒,還喊了對方名字的說:「小雪妳在哭什麼?」

「我、我做錯事。」鈴蘭雪一邊哭著,一邊斷斷續續地說。

明明聽到鈴蘭雪跟問花道說了一樣的話,但班導語氣雖仍帶著指責,卻也明顯軟化。
「知道錯了,就快去跟教官道歉,哭有甚麼用。」

鈴蘭雪應聲走出去,在她旁邊的問花道也跟在後頭,但剛才夾在她們中間的班導突然轉過頭,惡狠狠地對問花道咆哮:「一起去!妳們兩個!」

這讓問花道覺得有些古怪。

她們到教官那裡道了歉,幸好教官雖有些指責,但還是很理性的說:「學校要保護妳們的安全,所以人不見實在很嚴重。」之後又交代幾句,就讓兩人回教室。

回到教室,風紀股長就跑來跟問花道說:「妳真的很扯欸。」
「?」問花道還沒想好該怎麼應付這種莫名的情緒。

我,很扯?只有我做錯事嗎?

「妳們到底去了哪裡?」風紀股長問。
「電腦老師那裡。」問花道說。
「蛤這麼遠?」風紀股長說。
「對啊,所以沒聽到鐘聲跟廣播。」問花道說。
「妳知道我還跑去找嗎?」
「知道啊,班導有說。」

「是喔,但妳這次真的太過火了。」
「嗯。」

問花道有點無奈,好像自己才是罪人,班導跟教官完全沒問兩人去了哪裡,而眾人似乎看在她沒那麼嬌弱的份上,所以只針對她,把怒氣都發在她身上。

一樣都只是說「我做錯事。」卻有不同的反饋。

而班上的氣氛也變成「原來問花道是那種人啊,沒想到平常乖乖的也會翹課,嘖嘖嘖人不可貌相,真會藏啊。」

好似從來就不關鈴蘭雪的事情一樣。

甚至,還隱約傳出不實謠言。
「聽說是問花道逼迫鈴蘭雪去到那麼遠的地方掃描的,因為問花道想翹課。」
「聽說是問花道自己要掃描,硬拉著鈴蘭雪陪她去的。」
「聽說是問花道想翹課,鈴蘭雪知道了還跑去勸她。」
「我就說嘛,哪有人那麼乖的。」
「我就知道小雪不是那種人。」
「一定是問花道帶壞她。」
「噫!我不想跟會翹課的人一起。」
「欸她在啦!」
「怎麼樣!她翹課是事實,還怕別人說啊?」

這些謠言問花道自然有聽見,但她相信謠言止於智者,更何況這種事情一問就知道了,當時還有電腦老師在呢。

但沒有人願意查證,連老師都是,謠言延燒的程度,連當日出差不在的老師都知曉了。

在問花道送作業到老師辦公室時,那個出差的老師喊了她過去:「阿問啊,還是專心準備面試吧,這,總之乖一點。」

「我知道了。」我操就是在準備面試的東西啊。
當然問花道沒有說出口,她知道老師是基於平常的交情,所以對她說兩句。

至少比謠言好太多了。

那些謠言彷彿就像在古代後宮,好不容易抓到別人的小辮子就拼命踩,真假不重要,能落井下石嚼嚼舌根也不錯,至少能跟風嘲諷了一下這個人不過也就如此,順便增添一下自己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優越感。

對於一切講求公平正義,合理邏輯的問花道,就有些難受了。

她逐漸將自己化到最小,透明度調至最低,讓自己看起來像是不存在一樣,連朋友圈也逐漸改變,淡出那些表面上的朋友,開始沒有節制的打遊戲,交網友,至少隔著螢幕能讓她不再對「朋友」這個詞看得那麼鐵,而終日盯著電腦的結果,就是直接將眼睛給搞壞了。

不過也好,戴上眼鏡的她讓自己看起來更加普通了,越來越宅的樣子更不會讓人再注意她,真好。

某日,鈴蘭雪突然又找上她。

「問醬妳沒事吧?」鈴蘭雪問。
「欸?啊沒事。」問花道說。
「老師當時真像個瘋子,我到後面就沒認真聽她說什麼了。」
「嗯。」
「妳也別太放在心上啊,真不好意思連累妳了。」
「沒事。」

真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