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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會》

宿舍的走廊上,只有她的步伐迴盪著,急促地隨著關上門消失在空無一人的寢室裡。

背靠在門板上,涼意流進了她的背脊,喃喃嘆了一口氣,整個人彷彿底部被敲出裂縫的香水罐,不被誰看見,卻仍舊不經意地透露出滿滿的寂寞。

而後,她走到房間最深處,用最輕的力道,像是生怕被誰看著那樣,把窗戶給拉開。

涼風隨之吹入,也把學園真正的聲音一起領了進來。

那樂章隨著酒杯輕碰的聲音再次演奏起來,吸引喃喃傾過半個身位,把整個頭都探出窗外。眾人歡笑的聲音又更明顯了,但那不遠不近的距離只夠她數數,不夠她在那群相談甚歡亦或是相擁共舞的人影裡找到那雙湛藍色的眼眸。

在分辨出自己那不停在群眾中來回游移的目光代表的究竟是焦慮還是嫉妒之前,風又吹了過來。

涼意使她顫了一下。女子後退了兩步,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照理說,她只要關上窗,縮回自己的被窩裡就不必擔心受寒。但她不想,她還想多看一下遠處那氣派的廳堂,和正發生在裡頭,她從未有機會參與的故事。


左顧右盼,恰好那人的座位上還掛著一件大衣,加上她猜對方一時半刻應該還不會回來,就將它借了過來。


披上屬於那人的外套,彷彿進入女子的懷抱,喃喃回到窗邊,想像著自己就站在她身邊,而就在她原先沉浸著幻想的思緒轉而漫遊到厭惡自己不夠勇敢時,原本應該要是沒有聲響的走廊,傳來了幾聲清脆的敲擊聲。



門被打開的瞬間,喃喃只來得及把自己推離窗邊,沒顧得上因猛然挺起的力道而落地的外套。

「果然在這裡呀。」對方淡淡的說著,鞋跟落地的聲音規律而平穩,與她驚慌失措的神情比較,簡直像極了四季中的大寒和夏至。

趁拉佩斯把木魔法造鑄而成的替身放到一旁時,喃喃趕忙彎身撿起那件外套,並跑到座位上,用紙筆寫了張紙條。

遞出去的時候,她的模樣一如往常,緊張又羞怯,可是只要足夠細心,就能在那雙眼眸裡面,看見幾分喜悅和疑惑。

——怎麼了?

她指了指禮堂的方向,而拉珮斯並未正面回應,只是走上前去,從她懷中抽出自己的外套,披回到喃喃身上。

「沒事啦。」拉珮斯拍拍她的肩,接著轉過身去查看被打開的窗戶。


盯著她的側臉,喃喃看見耀眼的大禮堂映現在她的雙眸裡,沒注意到自己肩上的外套微微滑了點距離下來。

「就是覺得有點怪怪的。」

喃喃聳聳肩。

「沒有想像中的好玩,像少了什麼的感覺。」拉珮斯靠在窗台邊,雙手撐著臉頰,繼續說。

是跟舞伴搭配不來?還是飲料不合胃口?音樂節奏她不喜歡?喃喃縮著肩膀,猶疑著是否該繼續問下去,沒注意拉珮斯轉過頭來看向她。

「有點像之前會突然覺得——吵死了,之類的感覺,妳知道吧?」她說道,希望喃喃會抬起頭來,看見自己眼中的倒影。

然而,她遞上了第二張紙條後,閃開了她炙熱的眼神,反著拉珮斯的方向將半個身位靠在窗台上,注視那只被帶回來的木分身。

——大概吧。

喃喃垂下了頭,不再想了,因為她不曉得那是什麼感覺,她從沒參加過舞會,因為龍族是那麼強盛、那麼突出的種族,他們不會錯過任何一次參與盛會的機會。



「手給我。」

突然,拉珮斯的手擋住了她繼續凝視木分身的視線,並勾了勾手指示意。

喃喃推敲不出她半分心思,但還是乖乖地將手搭上女子的掌心,與她面對面。這刻,除了變得通紅的面頰之外,喃喃可以感覺肩膀也順勢被她帶挺起來,只要她墊起腳尖,隨時都可以親吻她的唇瓣。

「要開始囉。」


一開始,她什麼都搞不懂,只管跟著拉珮斯向左、向右、旋轉,或是用腳尖點地。這樣有些迷茫的狀況,一直持續到整部交響曲結束,因為就算她注意到了外頭傳進來的音樂並想跟著節奏去擺動雙腿時,心思終究會被那迷人的溫柔神情給吸引過去,就像一顆珠子,不小心滾入
洞裡,越捲越深。

也許是因為跳舞活化了血液,又或是肢體相觸,擦燙她的掌心,即便外套早已再次掉落在地,她都可以感覺得到那股溫熱的氣息越來越近。

拉珮斯還是沒有直說那個在舞會上感到缺失的原因,但已經不需要了,因為當唇瓣互觸,溫軟一如拉珮斯邀她跳舞時穩穩抓牢她的掌心那樣,填補心靈的空缺時,喃喃就懂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