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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云覺得自己錯了。
  雖然搞不清楚紅毛狐狸哭成那樣的原因,但既然人是自己引來的,結界是自己畫的,幻術是自己放的,那麼把人弄哭肯定也是自己的錯。
  他認認真真的反省了一遍,最後下了結論。
  『與其削弱對方,不如提升自己』--這樣一來,無論成敗都是自個的事,不會波及他人。

  提升自己最快的方法是捨短取長。
  無論是魔力的多寡、施法的速度抑或是熟練度,都無法一朝一夕養成。與其糾結於那些短處,發揚自己的長處更為迅速有效。
  他想,給自己『加速』應該是個好主意。
  畢竟,他擅長操縱風。

  ……不如說,他只擅長操縱風。
  當他還是個連化人都沒學好的小狐狸時,對大氣變化的敏感度就已經超乎常狐。學起御風術,不但舉一反三還兼觸類旁通,半刻鐘的時間就吹著紙團滿房間亂飛,讓當時指導的伊雪、旁觀的化樂、還有一同學習的玖月都傻了眼。化樂甚至提議把他打回原形以證明不是別人喬裝混入,由此可見三云對操風術異於常人的天賦……還有對其他術法的異常不嫻熟。

  他用風來移物,御使風有如趨使手足,但就像他不會去思考腳如何行走、手如何取物一樣,他也不曾細想符文怎麼構成、魔力怎麼運轉、空氣怎麼流動。於是當他嘗試御使風流以加快自己移動速度時,問題就發生了。





  『碰!匡啷!』

  化樂往內廊的方向瞥了一眼,哼了一聲,手裡的書冊再翻一頁,對宅裡的動靜不予理會。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個腦袋不靈光的傢伙在房裡鬧騰什麼。他可忙著呢,跟那個閒得蛋疼腦袋抽風成天無所事事老是四處遊蕩的白癡狐狸不一樣。要是那傢伙當真以為自己閒著沒事整天光想變著法子整他,那只能證明他在投胎時當真把腦子忘在奈何橋上。

  『碰咚!啪嗒啪嗒--』
  『乒乓乒乓--匡鏘!』
  『匡--咚咚咚咚咚……』

  「……」

  放下手裡的書,化樂收回自己的決定。
  要是那傢伙不能給這個拆房子似的動靜說出一個正當的理由,他不介意花點時間把這混蛋扔下水去泡一泡。





  --碰匡!

  「嗷!」

  以不尋常的速度在房內奔跑的白狐一頭撞上桌角,當即痛得發出一聲慘嚎。
  在狹窄的房間裡練習加速之術顯然不是個明智的選擇,三云噙著淚爬出桌底,趴在地毯好一會動彈不得。

  桌子移位,椅子翻倒,筆硯紙鎮碟杯落了一地,滿身是傷的白狐眼角帶淚,狼狽的癱在皺成一團的墊毯上--化樂踢開房門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幅用杯盤狼藉也不足以形容的景象。

  「你在做什麼。」
  「……練、練習加速術……?」

  在化樂冷淡的視線下,三云抖了三抖,給了個不很確定的答案。

  「在房間裡?你是白癡嗎?需要下水冷靜一下?」
  「這、這是意外,真的!」
  「解釋。給你三息的時間。」
  「啊啊啊那、那個……在用風加速的時候很順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轉彎一直失敗感覺風不太順老是撞上東西我想多練習幾次之後應該就習慣了所以就……是這樣。」
  「……」
  「……」

  沉默。

  「老子不幹了。」

  (啊、這句話好耳熟。)
  下一瞬間,三云跌入傳陣。


***


  叮鈴、叮鈴。
  清脆的鈴聲在房裡迴響,陽光穿透窗紙,在地上繪出奇特的圖樣。三云抬頭打量這個別緻的房間,精心布置的房裡排列著擺滿各種奇珍的木櫃,珠寶、奇石以及各種精琢工藝應有盡有。牆上掛著畫軸,房中亦布置了桌椅睡床,但三云卻覺得有些冷清,儘管乾淨整潔,卻不似有人常居於此。

  「--真是厲害的地方啊。」三云感嘆了一聲,想坐起來,卻痛得縮起了肩。

  他先是把自己撞得滿身傷,後又被化樂毫不留情一腳踢進傳陣。本來還沒什麼自覺,躺了一會終究開始全身犯疼。雪白皮毛的覆蓋下看不出異狀,而實際上除了幾處被碎瓷杯劃出來的擦痕,也確實沒有多少傷口,疼的大多都是撞傷。
  雖然學了治療術,但記得師傅說過這個治不了瘀傷,看來之後要難受一陣子了。

  --不過,這裡到底是哪兒呀?
  已經學會傳送陣,三云倒不怎麼擔憂。不過馬上回宅肯定是不行的,或許先找的地方躲躲呢--才這麼想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原本緊閉的房門突然敞開。

  「師--怎麼是你?!」來人原本是滿臉欣喜,一見到三云就立即變了臉色。
  「哎呀。你是、那個……開--」
  「是栞華。」青年一臉不悅,走到桌前粗魯的拉開椅子坐下。「這是師傅的傳送陣,為什麼來的是你?」
  「哎……」

  三云還來不及說話,一隻比拳頭還要小的青色鳥兒不知從何而來,拍著翅膀降落在桌上,在三云和栞華的注視下張開鳥喙。

  「通報--」孩童似的高昂聲調忽地一轉,傳出的竟是化樂的嗓音。「『把這傢伙的腦袋治一治,治不好就讓他不用回來了。』」

  話音落下,青鳥瞬間成了火球,眨眼間燒成灰燼。

  「哎呀,你終於被師傅趕出來了?」栞華一掃陰霾,表情明快。
  「嗯……或許吧?」
  「你那些病徵可不是在下能治的呢,考慮一下,直接搬出師傅的宅子如何?」
  「呃,還是先試試……」
  「哼。」栞華瞇著眼打量他。「既是師傅的命令,在下自會盡力。首先改改你那不像樣的模樣,再說說你這回又搞出些什麼事。」
  「知道了。」三云變成了人形,然後又痛得齜了齜牙。
  「……搞什麼,你是用滾的下懸崖嗎?」栞華眉頭直皺。
  「沒,化樂是有把我扔下去過,不過跟這是兩回事。」

  三云舔了舔手掌,魔力流轉之下手中細碎的創口以可視的速度迅速癒合,不一會便只剩幾道細不可查淺痕。
  (沒有想像中的難。)
  他想著,於是順道將無關緊要的擦傷也治好,同時一邊檢查傷口,一邊向栞華解釋這一身傷的由來。
  還沒等他說完,一團柔軟的物體當頭罩下,他眨眨眼,提到眼前一看,原來是栞華扔來的斗篷。

  「……哈啊。」栞華嘆口氣,表情有些厭煩--或者說,無聊。「總之,你先穿上衣服。我大概明白師傅的用意了,先不評論你在狹窄的空間裡練習風流加速的行為,我認為你沒有理解風流的真義。光是用風『在背後推一把』是不行的,你必須把空氣當作是種輕盈的水,想讓行動更為迅捷,就要『順流而行』。」

  看著三云茫然的表情,栞華又嘆了口氣。
  --這是個大工程啊,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