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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Once in a Lifetime
一切用一场爆炸开始。
又或者是终结……
烟、臭氧和火焰的味道令人作呕,燃烧的热量从外面辐射进来,涌进的还有世上所有的声响。寂静在不断地延伸,化成一片白茫与模糊,接着是薄荷的味道。薄荷的味道,刺痛的,化学剂的味道。是魔晄。那么多的魔晄,还有火焰,还有寂静。
接着,出乎意料的,清风拂了过来。
还有花,香味轻柔的黄色花朵和不真切的温柔笑声。
“不,不是这边,让我们重新开始。”
一场爆炸……

·***

扎克斯的肩胛骨中间有些发痒,似乎告诉着他时间不多了,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又或者这预感是源于那些子弹造成的擦伤,还有直升机爆炸时炸出的弹片带来的伤口。
又或者,你知道的,他眼前的这些步兵也宣告着这一点。
不管怎样,重点在于,死亡正触摸着他的后背。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死在离米德加这么近的地方感觉有点不公平。
一年逃亡,在那之前则是在那破魔晄罐子里浪费了四年。不,没戏,他决定无视那一点痒。再来一轮,他可以的,没问题,作为一名战士。
“等等……”他拿着破坏剑指着四周,周遭突然变得太过安静了。
周围的景象像是给了他一拳,没有对准他的枪眼,没有人,没有子弹,没有神罗士兵,没有塔克斯。除了雨水和反射着金属光的米德加之外什么都没有。但他发誓之前……
“就这样?”魔晄充斥着他的感官,让他有些想吐。雨变小了,阳光驱走了阴云,风中传来淡淡的香味,是花?
扎克斯无法相信他的运气,他的身体右侧有一道糟糕的伤口,他像昨天一样严重缺水,但他还站着,他还活着。
眩晕突然爆发,“嘿,克劳德,”他大叫,破坏剑支撑着沉重的身体。如果他还想继续拉着克劳德走下去,他必须好好休息一下了。“你看到了吗?”无法相信他的运气,不过这也合理,在倒了五年的霉之后,老天至少欠他这点东西,哪怕这仅仅意味着能够勉强多活一天他也接受。
他的周围散落着很多尸体,至少他觉得他们都死了,他可没有那个力气去挨个检查,剩下的那点体力需要留着去找克劳德。他能够看到克劳德的靴子从他藏起他的岩石后面伸出来,就差几步了。但是某种该死的力量将他敲向了身下已经干了的岩石。靠,并不是因为他身侧的伤口流了太多血什么的,这力量来自米德加,城市现在看起来太过闪耀,就像是在直视太阳一般,花朵的味道再次传来。他身侧感觉好些了,重新站直身子比他以为的要简单些。
蓝色的天空的温柔的风抚平了他的紧张,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变了,像是整个世界刚刚突然变化了一样。
不,这当然不可能是真的,他是在胡思乱想。他哼笑了一声,在他的运气走掉前他最好快点行动。
“克劳德,嘿,你看到刚刚有帅了吗?敢打赌我刚刚绝对酷毙了。”
克劳德仍然坐在刚刚扎克斯安顿他的地方,身上可能沾了一些尘土还有雨水,但安然无恙——除了魔晄中毒,还有鬼知道宝条对他做了什么之外。扎克斯把他的破坏剑靠在一旁的岩石上,坐到了克劳德旁边,重重地倚在了他的身上。
“接下来的路你想扛着我吗?”扎克斯轻轻地对自己笑了,接着又向克劳德身上靠过去一些。
他觉得克劳德的手动了,但几个月来他都在告诉自己克劳德看起来好些了,他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不想吗?不怪你,我比你重多了。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好吗?”扎克斯在阳光下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的魔力还够使用最后一次治疗魔法,不过他想留着,以免克劳德出现什么情况,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用了,他只要休息一会就好。他能感觉到身侧的伤口正在自己愈合,他从未如此感谢过特种兵的体质。他只需要闭上眼待一会,就一会。
“扎……扎克……扎克斯。”
他闻到了魔晄的薄荷味。
“扎……扎克斯。”
谁在和他说话?他只有一个人,还是说……这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他应该做些什么的,但他身侧的疼痛让他无法集中。一切都有些不真切,模糊并且沉重。太蓝了,天空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蓝?
不,那不是天空。
他久久地盯着那抹淡蓝(baby blue),他怎么会忘记呢?只是它们并不在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克劳德。”
克劳德撑在他身体上方,看起来不太好。他双膝跪地,紧绷得浑身都在颤抖,他伸出一只僵硬的手臂,细微张合着的嘴唇中吐露着扎克斯的名字,他抽搐着的手擦过扎克斯的身侧,那里一定有血迹,他的身体倒向了扎克斯的胸口。
这并不疼,因为缺乏食物还有魔晄的影响,克劳德现在很轻。扎克斯把他拉近了一些,将他从他的左侧移开,彻底地松了口气,所有的烦恼一扫而空,他有了新的方向。
“我们快到了,克劳德。”他说,将金发男人又拉近了一些。克劳德仍然在颤抖,他勉强抬起头看向扎克斯,眼中的光暗淡了一些,失去了焦点,再次变成了毫无生气地魔晄眼。看起来他用尽了全力来确认扎克斯仍然活着。没关系,他醒了,他能够自己行动,他对扎克斯说话了。扎克斯感觉到自己的眼前起了一层雾气。他还活着,克劳德只是半昏迷,一切都会变好的。
好了,到出发的时间了,他将破坏剑背在背上,将克劳德又拉近了右侧一些,是时候照顾一下自己的左侧身体了,不过治疗已经足够。他早已经习惯克劳德的重量,看起来他的腿移动得比之前好些,不再那么倾斜。
很好,这很好,这让扎克斯余下的路都安心了不少。
悬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高,一条小路蜿蜒着舒缓地伸向前方,经过一段红色的沙漠之后就到达城市了。如果神罗派更多士兵迎接他们的话,他们没有地方可以躲藏。不过如果他们在晚上到达的话……
“扎……克……”克劳德一直呢喃着,小小地吐露着破碎的话语,基本上都是扎克斯的名字,这是扎克斯听过最甜美的声音。
扎克斯将他向前拉了拉,眼前展开的平坦道路让他有些紧张。克劳德看上去至少可以跟上他拽着他的腿的速度。维持这个进度,他们可以到达。太阳的余晖包围着他们,照射在克劳德淡色的头发上,像水面一样反着光。夕阳拉长了他们的影子,随着他们的移动越来越长,克劳德挪动得越来越慢,米德加圆盘的阴影吞没了他们,其实他们离大门还有一些距离,但这阴凉帮助扎克斯阵阵疼痛的身侧以及肌肉冷却下来。
他们走着,管子、铁锈和金属在周遭越来越多:废弃的工地,老旧的武器,还有淘汰的物品。这一切唤起了扎克斯心中的一些孤独。他试着不去想安吉尔。瓦砾和垃圾意味着有地方可以躲藏,这正是他们接近围墙时需要的。身后传来车轮碾碎岩石的声音,扎克斯扑倒在一个空心的混凝土管后面,将克劳德拉在身前。
“抱歉,”他对着克劳德的头发耳语,“等不及你自己跟上。”
没有任何回应,克劳德眼中的魔晄比之前还要明亮。扎克斯不清楚这是因为天黑后周围变暗,还是因为克劳德的意识再次溜走了。不论如何,他将他拉紧了些。
长长的一列卡车在围墙前缓慢行驶着,缓缓开启的大门显示着第八区。一些司机跳下车,在他们的车子周围四处张望,检查着数据板上的东西。没有军队护送,是补给,又是好运气。如果扎克斯可以躲在阴影里的话,他或许可以在大门关上前溜进去。另一边应该没有警卫,一切都通过圆盘某处的监控室控制,没必要为一次通常补给浪费人力。
“好的。”扎克斯最后一次查看了周围的状况,将克劳德拽到他的背上。他的双手放在腰部,紧紧圈着克劳德的大腿。克劳德清浅的呼吸吹在他的脖子上,弄得他有些痒。
有两台监视器可能会看到他们,但现在它们都正对着那列卡车。他们穿过巨大的车轮,进入围墙后立刻躲进了高耸的瓦砾堆中,这次潜行还是挺容易的。幸亏他们到达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此时的圆盘下方比午夜还要黑暗。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卡车缓缓地驶入大门后门开始关闭起来,大地因此而震动。
就在墙边,离路不远的地方,一些金属板盖在一架旧飞机还有一些从未使用过的水泥排污管上,它早已锈迹斑斑,到处都是孔洞,但足够隐蔽,足够他们过上一夜。
在伤势允许的情况下,扎克斯尽可能轻地将克劳德放在了地面上,随后查看着他的情况。手指抚过他的脸,在下巴上轻轻一拍,好看清他发着光的眼睛,眼瞳中反射着扎克斯自己的双眼。那双眼睛再次失去了焦距,但也不像平时那样暗淡。这让扎克斯彻底松了口气。
“我们做到了。”一年,整整一年,东躲西藏,每一步前进都需要苦苦挣扎。肮脏而新鲜的空气充满了他的肺部,如此安全而充满希望。
扎克斯没有费力理会双眼的刺痛,只是顺从着闭上双眼,靠向克劳德的肩膀,收紧了双臂。在过去的四年里,他没能拯救任何人。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糟心事。不论是安吉尔还是杰内西斯还有他妈的整个尼泊尔海姆小镇。在烟尘还有尖叫声中醒来似乎还是昨天的事。
“对不起,克劳德。”他用粗粝的声音小声说,声音吐进了克劳德偷来的特种兵制服布料之中。他将他剩下的重量都压在了克劳德身上,感到精疲力竭。火焰、魔晄,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味道在他的周边挥之不去,随着他逐渐远去的意识变得越来越强。尖叫和痛苦在耳旁回响着,还有萨菲罗斯。
不知何时周围安静了下来,只剩短促的小小的呼吸声,还有他后背穿来的虚弱的拥抱。
“扎克斯。”
我们做到了。

***

阳光从金属板上的孔洞投射进来,在四壁上来回反射,让瓦砾的内部热了起来。光线强到足以让扎克斯紧闭的眼前看到红色。一点点的恐惧让他不肯完全清醒。这不像真的,或许就不熟真的,或许他那个悬崖上就死了,又或者他仍然在已经化为灰烬的尼布尔海姆地下,在那该死的满是魔晄的培养舱里漂浮。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准备,以防万一。

他闻到了强烈的污水还有肮脏的味道,米德加贫民窟的典型味道。他无法克制地咯咯笑了起来。再没有东西比贫穷和恶臭更能将他带回现实的了。

对此他深表感激。他小心地睁开了双眼,对,是真的。头顶上的金属板,远处传来的人们平平无奇的脚步声。他环顾四周,克劳德的头发弄得他的下巴直发痒,他重重地压在扎克斯的胸口。不知怎的,扎克斯最终平躺在了地上,克劳德缠着他的脖子,金发青年的身体没有一点是粘在地面上的。扎克斯稍微紧了紧他,没有回应,没有声响,没有动静。

这奇异地让他的胸口因怀念而有些空落落的。

他用一只手臂揽着克劳德,另一只胳膊肘撑起身子。他的身侧的伤口有点拉开了,但还是好了很多,并且没有再出血。他的身体也不再酸痛或是僵硬了。

不过他太饿了。想到这一点,他的肚子立刻叫了起来。

“呃,不该想这个的,克劳德。”他咕哝着又坐起来了一些。克劳德仍然安然无恙地趴在他脖子那里,毫无阻力地随着他动着。克劳德就该呆在那里,安全地躲在他怀里,扎克斯知道这个念头大概有些不健康。另外当他不在他怀里的时候,扎克斯会几乎感觉到恐慌。共生,扎克斯的脑海深处响起一个声音。不管怎样,那种怀念的感觉又来了。

他们该走了,他们离大门太近了,要是被摄像机或是怪兽盯上就糟了。但他就是做不到,就再一会,再一会他就会动了。他只是想坐着这么一回,坐着并且不去想阴影里藏着的那些破事。并且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他计划了去米德加当万能工,但并没有具体计划进入米德加之后该做的第一件事到底是什么。况且,他多少也期待着等到了米德加,克劳德已经能够清醒并自己走动了。

这想法让他的胸口更加空落落了。

空洞,空洞。他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某种虚无。

可能出了魔晄还有那个吓人的狗屁杰诺瓦,宝条还对他做了点别的。

“嗯……”就是这样,正是他需要的,克劳德发出任何声音都是个好兆头,哪怕只是小小的一声轻哼。

“嘿,你醒了吗?”

克劳德的睫毛抖动了太多次,接着他自己动了动,退开了一点,刚好够扎克斯看到那双睁开的蓝色眼睛深处。

“看看这双漂亮的眼睛。”扎克斯捏了捏克劳德的后脖子,让他更清醒一些。

克劳德的集中力有些弱,他的视线飘忽了许久才终于定了下来,看向了扎克斯的双眼。他深深地呼吸,像是在挣扎,然后试着说话。

扎克斯只能听到一些中间的换气音还有小声说出的一些模糊的单词。

“没事的,有我呢,钉子头。”

克劳德弄出了一个生气地表情瞪着他,将自己从扎克斯的胸前推开。(不过不是很远,并且可能已经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他困难地喘着粗气,但送给扎克斯的瞪视看上去让他觉得值得。他们坐在那里,相距不到一尺,在清晨的空气中,克劳德重重地喘息着。

“好吧——这没有……”

“……不。”克劳德做到了,打断了扎克斯。

这太搞笑了,他撑着自己的身体都勉强,喘得像是一路跑到了米德加,但他瞪着扎克斯像是因为他他才不能动的。如果他不是这么累的话他可能会有些生气。然而升起的笑意正堵在他的喉咙里。

“不?”他重复着他的话,“不,沒我呢?”

克劳德仍然做不出回应,只能干瞪眼。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他撑起自己的姿势,跪在了地上,全程都在晃动。

“我可以……我可以……”

“……自己来?”扎克斯小声说,笑意消失了。他眼中的样子,绝望但又充满防备。他该猜到的,克劳德感到有些内疚。

他确实自己来了,或许是凭借纯粹的意志力,克劳德自己站了起来——差不多算是,除了一只颤抖的手臂正撑着墙面之外。但扎克斯在克劳德自己意识到之前就看出来了,他的左边的大腿在发抖,右膝僵硬着。克劳德用尽所有力气只能维持着不再摔回扎克斯身上。之前他有的任何怒意都已经烟消云散,只留下了温柔和暖意,他不知道自己该为此做些什么。

扎克斯站了起来,在克劳德的膝盖颤抖的时候抓住了他,快到克劳德本人都还没有意识到他差点摔下去。

“我……我没事。”克劳德靠在扎克斯的肩膀上噘着嘴。

“让我来吧。待会你想怎么做都可以,但是先让我找个我们可以住的地方,好吗?”

他不想强迫克劳德,所以他等待着,僵硬地扶着半摔倒的男人,直到一声小小的“嗯”在他的皮肤上震颤,克劳德轻轻点着头。

扎克斯再次将克劳德挪到了自己背上,“看,这样你就可以当我的第二双眼睛了,对吧?”

回应他的是面无表情的注视,这是克劳德平时就有的注视表情,而不是之前那种毫无意识的。扎克斯感觉他在那表情中看到了一点点不满。不过克劳德还是收紧了他的手臂,又往扎克斯的肩膀上方挪动了些。

好的,现在,找个住的地方。

“等等,”克劳德说,这次很流利,“……破坏剑。”

对了。“你替我拿着?”扎克斯问,他靠了过去,这样克劳德可以从墙边拿起它。慢慢地,他够到了,甚至把它挂在了自己身上的特种兵背带上。这让克劳德在他的耳边喘着气,手臂无力地环在他的脖子旁,扎克斯抓紧了克劳德的大腿。

任何事都会让他有那种蠢得要死的怀念感还有空洞感,都怪那空空如也的肚子。他都不知道自己在怀念些舍得那么。

或许是日常,像在他是特种兵时的那种日常。

“扎克斯。”

好吧,认真的,该走了。

现在应该还很早,很多人都还没有离开家。这很好,扎克斯知道他们有多乍眼,所以外面人越少越好。贫民窟的人有的也邋遢,但不会像他们这样。幸运的是特种兵的制服是深色的,这让他身上的血迹不太明显。不幸的是,制服本身吸引了不少眼球,还有克劳德背上的大剑也是。

外加,你懂得,他正背着一个人呢。

并且他们的身上全是外面沙漠里的沙尘。

并且他们大概闻起来很糟糕。

并且……

克劳德在他耳边发出了生气的声响,用脸颊压向扎克斯的脖子。

这让他偷偷笑了一下,接着他把克劳德往上挪了挪,让他舒服些。

“好啦我听到了,谢了。”

克劳德总是擅长止住他的胡思乱想。

扎克斯能听到火车的声音,不太远,也就意味着他们不需要走太远就能到车站。又是一点好运,补给路线总是直接通向火车。至少在不得不离开之前他们可以搭一段。去圆盘的上面是不可能的,哪怕不提身份扫描,神罗也会派人一直盯着的。对克劳德或许还好,但扎克斯,他是一名一等特种兵,唯一一个接受过那名伟大将军教导的。或者说曾经是,知道那些破烂外星人的事从阴影里冒出来。

如果他们试图去上面,神罗很快就会注意到。但如果是在贫民窟的话,他可以藏一阵子,对这里的人来说他可能只是一张有点眼熟的脸,但愿。

反正计划是这样。

他为什么觉得回米德加会是个好主意的来着?

火车站人很少,这个时间对工人来说仍然太早了,也就是说火车上也不会有多少人。他会坐后面的车厢,离补给车厢最近的那个,在到达第五区之前离人民越远越好。

他觉得有点糟糕。四年了,没有一句回信,但现在他要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了。

他甚至都没有那么的了解她,只知道她是个会因为他的笑话而笑的可爱女孩,在他没在看的时候仍然会甜美地危险。他们的交往中有不少都是在笔墨还有发皱的纸张上。但她是他唯一认识的与神罗五官的人。并且他们相处得很好,甚至可以说她是在在城中仅剩的朋友,除了克劳德。

爱丽丝很温和,他也会对克劳德友善的。他们都需要一点温柔。

火车在巨大的噪声中停了下来,他等着所有的乘客都上车或离开后才开始动,在车门关闭的最后一刻溜进了最后一节客车车厢。车厢里只有三名乘客: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大块头青年,一个娇小的高马尾女孩,还有一个晒得皮肤黝黑的英俊男人。三人都看向他,但他们的视线都没有停留。他们远远地坐在车厢尾部,所以扎克斯走向左侧,关上了链接车厢的车门。

他将克劳德放在座椅上,他背上的破坏剑碰到金属发出巨大的响动。扎克斯畏缩了一下,把剑从克劳德的背上拿了下来,放在了他自己背上。克劳德又失去了意识,但他觉得他只是睡着了,从他缓和的呼吸来看,他在轻轻地打着鼾。

扎克斯笑了,“真可爱。”他调侃着,忍不住伸出手,弄乱了克劳德的头发。

他没有坐下,只是在火车启动的时候抓住了座位的把手。他可以用这种方法将克劳德隔绝出其他人的视线,并且这样人们也不会长时间注意他的后面,不论那看起来有多不寻常,一张脸永远比后背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在火车开始加速不久,他眼前的门打开了,进来的人走得很快,几乎碰到了他,随后径直走向后面的小团体。空气中那种奇怪的紧张感让他看了过去。

一个有着黑色长发,穿着红靴子的年轻女人整合其他三人快速地耳语交谈着,她身上有什么地方……

他无法完全看到她的脸,她基本上是背对着他,但有什么很熟悉。他看的时间有些长,留着马尾的女人看向了他,接着他们都不做声了。

该死,他不该让人注意到他的。现在将目光集中在克劳德身上就有些困难得,尤其是他可以感觉到他们的目光正集中在他身上。这很让人分心,并且又让他的肩胛骨中间的位置有些发痒,每次有什么怪事要发生的时候都会这样,就像之前在悬崖上那次。

他又看向了他们,接着遇上了一双带着警告意味的深红色双眼。

哦,他认识这双眼睛。

该死。

是尼布尔海姆的那个女孩,克劳德的朋友。蒂娜?不对,是蒂法。好吧,更糟了,上次他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整个家乡都在燃烧。并不直接因为他,但仍然是神罗的错。哦对了,萨菲罗斯的剑捅穿了她的父亲,三倍糟糕。

哪怕是在车厢的另一头,他还是看到了她的眼神,她也认出他了。或许他的好运还在……不,并没有,她走了过来。毫无逻辑地,他抓住了他的破坏剑,用身体又把克劳德挡严实了些。

她的身体因紧张地绷着,他也看到了她露出的紧实的腹肌还有二头肌。

“特种兵扎克斯·菲尔,”她的声音中并没有显露出她肢体上显露出的紧张与情绪,但他也不会称之为友好,“你该死的怎么会……克劳德?”

哦对,看吧,他犯傻了,她认识克劳德。朋友,他说过的。他也有些没想到她会记得自己。扎克斯让开了一些,松开了握着武器的手,让蒂法能够更好地看到沉睡的克劳德。

他没预料到自己会被推到更边上,蒂法跪在了克劳德面前,抬头看着他。她的手因激动而颤抖——又或者是因为紧张。她的手伸向了克劳德的睡颜。

“什……怎么会?”她警惕地看着他。

“不是我做的。”扎克斯因为自己过大的声音而畏缩。还有,为什么。蒂法的表情告诉他她并没有这么想过。

但她现在大概会了。

不到一秒的功夫,她的状态从紧张变成了防备,全都只为了一个她已经四年没有联系过的金发男孩。

又是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火车慢了下来,第七区的报站声在他耳畔大声回响。

“你看,这是个很长的故事,”他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事实上,或许他能够寻求她的帮助。这样……这样他就不用去麻烦爱丽丝了,不用像这样。

“你可以试试。”蒂法说,用她自己的身体挡在克劳德身前,双臂交叉。

“好的,我会的,只是……拜托别在这。我需要带他去安全的地方。”

余下的三个人从车厢另一侧走了过来,他并不真的准备战斗,但是如果他们要让他离开克劳德……

“我……”

“……拜托。”火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了。

他脸上一定是显露出某种她喜欢的东西,她立刻放松下来,让到了一边好让他能够撑起克劳德。他没去费力拽起他,而是直接将他抱到了胸口。

“蒂法,发生了什么?”其中一个男人问。

“对啊,这两个呆子是谁?”

呆子……扎克斯看向那个马尾辫女孩,她有一双柔软而甜美得惊人的棕色眼睛,它们调皮地闪着光。

蒂法挥了挥纤细的手,让他跟上。第七区的车站人满为患,早高峰终于到了。这让扎克斯感到精疲力竭,在那个废弃飞机下醒来仿佛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另外三个人跟着他们,马尾辫女孩在他的周围转来转去,不时用眼神探究地扫向前面的蒂法。两个男人跟在扎克斯身后,他能感觉到他们怀疑的目光在他的后背还有脖子上燃烧。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扎克斯不得不加快速度好跟上蒂法,她坚定地不和这奇怪的一伙人中的任何一个对话。

这可能是个错误,但当她保护着克劳德时她的眼神中闪着火苗,他自己的心里*也有这样的一团火,一整年来越烧越旺。

她转向左侧,走上了一栋木质建筑前保养得不错的台阶,建筑的正中“第七天堂”几个绿色的大字像灯塔一样亮着。蒂法替他拉着门。

“到这里面来。”她说。

这是一个酒吧,好吧,他猜应该算一个餐馆,但是巨大的吧台横在远处。右边有街机还有飞镖,温暖得像是在家一样。

蒂法将“营业中”的牌子翻了过来,在门前放了一把椅子。那两个男人站着看着,扎克斯又有了那种要干架的感觉。

“杰西,把后面的折叠床拿过来。”蒂法已经在往两个大玻璃杯里倒水了,扎克斯简直想亲她。

“当然。”马尾女——杰西走进左侧的门去了后面。

蒂法看向他,像是想要迫使他说出一切。她没有这个必要,他又累又饿,只想找个能让克劳德睡上几天的地方。他的精神早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现在,离开了公众视野之后,他感到精疲力竭。

“所以,狗屁神罗一直刷存在感。”他开口了,身后的几声带着惊讶的“嗯?”鼓励他继续说了下去,“不得不一路被他们追着从尼布尔海姆来这里。”

杰西拿着一张折叠床又出现了,“什么?”她说,打开了它。

扎克斯立刻无视了周围的一切,将克劳德放到床上,他将特种兵制服上的护肩还有剑的绑带拿了下来,随意地放到一边,接着将克劳德翻到一侧好让他可以像平时喜欢的那样蜷起身子。扎克斯检查着他的状况,他身上有几处他之前没注意到的刮伤和割到的小伤口,上衣的一侧有一处深色的污迹,看起来他之前一直靠向扎克斯受伤的一侧,所以他猜那应该是他自己的血。

他叹息着弄乱了克劳德的头发,这已经成了习惯,能让他因战斗而紧绷的神经冷静下来。

他本以为蒂法会不耐烦,但当他直起身,重新看过去的时候,她脸上的温和还有了然让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发疼。

“发生了什么?”她看起来比之前要平静了不少。她将水递给了他,他拿过后坐在了克劳德旁边最近的凳子上。那水是凉的,太棒了,哪怕他空空的胃部感觉有点奇怪,这水还是让他恢复了不少。

他并没有打算说细节,或者说做不到。离开宝条的实验室时的很多事情都有些模糊,况且他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相信那些。

“在那个……在那场火灾之后,神罗派去了一个清理小队,一个研究院将我们逮到了小镇地下的一处实验室。”

“那场大火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

“我知道。”

“你们在那待了四年。”

“我知道,我注意到了。神罗……他们,他们对我们做了些什么,我们不是作为员工或是军人留在那里的。”

寂静在他的耳边环绕,他又喝了一大口凉水,希望它不会尝起来像魔晄。

“克劳德是怎么回事?”

“魔晄中毒。”

杰西有点喘不过气,蒂法皱着眉头,抿紧了嘴唇。

“比格斯,你能不能把后面的急救箱拿来?”蒂法问,“你在流血。”

哦,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伤口又裂开了。杰西绕过吧台看着他。

“维吉,可以把他的武器拿走吗,把它放到安全的地方。”在他畏缩的时候她补充到,大块头走向了扎克斯,双手展开,平和地看着他。扎克斯笑了,放松了下来,将背上的破坏剑取下交给了他。

所有人都沉默地看着他。

“所以,”蒂法再次试着打破寂静,“我猜你不再为神罗工作了?”

“必须不,从没想过我会有说自己是前特种兵的一天,”他因为回忆而有些迷惘,“那曾经是我的……全部,我猜。”

“克劳德也是那样,在他离开之前的那段日子,他说的全是这些。”

扎克斯懒得去提克劳德并未真的成为特种兵,有什么意义呢,如果他恢复的话,魔晄会给他所有扎克斯有的能力。又不是说克劳德不会战斗。不,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他早就进入了特种兵项目,或许还能给他点自信心。

比格斯回来了,已经打开了那个小箱子,取出一份治愈剂后还有一些清洗用的东西以及一些绷带。

“拿着。”比格斯把治愈剂递给他,等着他喝下去。

扎克斯恨这玩意,尝起来太像魔晄了。不过它能帮助他治愈伤口,所以为什么不呢。

“有回复魔力的吗?”他问,想跳过这些麻烦的东西,直接用他的治愈魔石。但他还是想省下他给克劳德留的那点魔力。

“抱歉,我们的用完了。”比格斯示意扎克斯靠过来,露出他左侧的伤口。

所有人看到他的伤口后都畏缩了一下,他自己并不是很想看。

“你那里是卡了一个弹片吗?”维吉脸色发白,靠向扎克斯的右侧。

所以这是那种灼烧感的来源,“拔出来?”他提议,比克斯看起来有点惊恐,接着收起表情照做了。弹片拔出来很容易,伤口暴露在酒吧的寒冷的空气中感觉不错。

“看起来没有感染,不管怎样,还好你喝了治愈剂。”

“它在那多久了?杰西远远地探过吧台,她的头发垂得很低。扎克斯耸了耸肩。

”哇,已经好了。”比格斯惊讶地说,擦去了伤口上余下的血迹。

所有人都挤过来查看,这让他有些脸红。四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已经开始自己愈合的皮肤,治愈剂起到了一些作用,不过安吉尔总是说他比其他任何特种兵都自愈得更快一些,甚至是萨菲罗斯。

“好的,谢了。如果我们完事了,我想我得带克劳德去一个……人少一些的地方。在他醒来之前。”

“醒来?”杰西蹙起她细细的眉毛,“我记得你说过他魔晄中毒。”

“是的,他昨天第一次从中毒状态醒过来。”

“什么?怎么会?!”她眼中燃烧着震惊的神色,带着怒火,真是奇怪的反应。

“杰西,”蒂法碰着她的手臂,“不是现在。”

“——什么,不可能,我想知道这怎么可能。人们不会简单地从——”

“——杰西,不是现在,”蒂法绕过吧台,“来吧,我知道一个你们可以过夜的地方。”

“蒂法!”

他为她的激动感到有一点抱歉,但克劳德是第一位的。所以他把他抱起来,拿上他的破坏剑,跟着蒂法走出大门。

“杰西的事很抱歉。”蒂法离开吧台的时候说。

“她认识魔晄中毒的人?”这是个合理的推断,他感觉更糟了一点。蒂法的沉默足够回答他的问题了。杰西并没有完全弄错,大部分人不会单纯地从魔晄中毒的状态中清醒,他们通常会死。他不确定为什么克劳德会,可能是他那明显的顽固性格。

他突然有些头痛,贫民窟有着太多的人。他很高兴蒂法终于在一栋二层公寓前慢了下来。

“往上走,在楼上等我,2号房间。我去拿钥匙,你可以晚点再去见玛蕾,我们得先安顿好克劳德。”

他只等了一小会蒂法就打开了门领他走了进去。房间很小,光线很暗,只有一张床,勉强够他们两个睡在上面。甚至搞不好都不够,克劳德个子很小,只有一米七左右,但扎克斯已经看出他的长腿可能会伸出去。

“我会找玛蕾再要一张床……或者至少是换张大一点的。”

“没事,我已经很习惯和这个人抱在一块睡了。”他说着推了推克劳德。蒂法帮着铺了下床,把扎克斯的破坏剑靠在墙上。

他今天第二次把克劳德放了下来,帮他把被子盖好。他可能并不冷,但是或许那重量会舒服些。他只想爬到他身旁直接昏睡过去,治愈剂的效果有些强,他开始犯困了。蒂法停留在门口。

“那个,我待会带些食物过来?”扎克斯对着她点了点头,“好的,水可以直接喝,热水足够洗一个热水澡了—或者两个。我去给你们找几件合适的衣服?”她最后说到。

“谢谢,蒂法。”

“我仍然想知道完整的故事。”

扎克斯干笑了几声,“你确定?是个悲伤的故事。”

蒂法一顿,“我知道……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这刺到了他,他的头抽痛起来。

“我一会过来。”她温柔地关上门,门咔哒一响。

他踢下他的靴子,取下武器带、护肩还有手套。慢慢地倒到床上,抱着克劳德蜷了起来,很快沉入了睡眠……他的脚完全悬在了床外。



***



他在绿色的梦境中醒来,绿色的魔晄,还有满是疯狂与冰冷愤怒的绿色眼睛。周围很静,他不确定是什么惊醒了他。小小的咔哒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视线还因为睡眠而模糊,他注意到门刚刚关上,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巨大的托盘,里面满是食物,两个杯子,还有一瓶饮料。那么说是蒂法,扎克斯的胃大声叫了起来,他最好赶紧吃点东西,免得吵醒克劳德。这费了他一点功夫,克劳德像章鱼一样抱着他。他不确定他是怎么做到的,大概他睡着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动起来更容易些。这有些可爱。

蒂法在托盘下面留了个字条,右下角有一滴水渍。



- 嘿,我不想吵醒你们两个,你们看起来睡得很舒服,很可爱。我听说特种兵需要大量的卡路里所以我拿了一堆。一些新鲜的黄油面包卷还有番茄炖牛肉以及蔬菜。瓶子里是生姜柠檬水,可以缓解魔晄的味道。杰西说她很抱歉刚才那么过激,她让我给你们带点甜的东西。

- 蒂法



那里有一个精美的木头盒子,他打开盖子,六个精巧的巧克力松露放在纸托上。他对着自己哼了一声,知道自己脸红了,漂亮女孩总是能影响他。

当他打开他见过最大的碗上面的盖子,散出的气味让开始他流口水了,他拿出两个面包卷和一个碗,勺子叼在嘴里,靠着床头坐了起来。克劳德立刻翻了个身,在他的腿旁蜷起身子,脸几乎埋进了他的大腿,扎克斯笑了。

“你知道,我可禁不住挑逗。”他告诉他,接着几乎将整个黄油卷直接塞进嘴里。

他控制不了,这感觉太好了。他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自家做的真正的食物了。他长长的大声呻吟了一声,如果他能够反应过来可能会有人听到他的话,他会有些尴尬的。快速地往胃里塞食物待会可能会让他恶心,但是去他妈的,这太好吃了。他因为这些立刻喜欢蒂法多了十倍。如果是她做的那还会更多。等他吃饱后,他倒了一杯柠檬水,接着塞了一个巧克力松露到嘴里,它里面有覆盆子,甜的恰到好处。

蒂法关于魔晄的说法很正确,一年过去了,仍然不时有魔晄的味道在他的舌头上爆发。有时只是淡淡的薄荷味,其他时候是刺鼻的臭氧还有薄荷味的化学试剂的味道。克劳德肯定一直沉浸在这种味道之中。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呼吸的时候总是像是他的肺要跳出来了一样。

柠檬水确实驱散了那种味道,换成了柔和的生姜味。

直到他盖上余下的食物,喝完了杯子里的饮料,接着打开热水准备洗澡的时候他才意识到那种魔晄的味道没有再回来。

有意思。

他很快地脱掉衣服,关上了身后的门,浴室也很小,他的头碰到了莲蓬头,但没关系,他不会抱怨热水的。浴室里有一块檀香味的香皂,还有两小瓶洗发液和护发素。热水很快让浴室里充满了水蒸气,清理着他的鼻腔还有肺部。他擦洗了很久,甚至在确定所有的血和灰尘都洗掉后还在擦洗。

直到他关掉水之后他才意识到他没有毛巾,他从门边探出头,克劳德仍然睡着,两扇门之间的狭小墙面上挂着三条干净的毛巾,一条擦手,两条擦身体。

“该死,女孩想到了所有的事情。”

字面意思的所有事情,当他查看药品柜寻找牙膏和牙线的时候,发现镜子上贴了一个小条。



-在我拿来食物之前刚好想起这个,你们两个大概想要彻底清洁一下。如果还有任何需要就告诉我。

-T



再一次,他发现他忽视了桌旁椅子上两堆新叠好的衣服,看来食物确实是他脑子里想的唯一的东西。她挑的很好,深色的裤子,几乎和他的制服颜色一样,没有制服那么宽松,但还是有那些有用的口袋以及皮带环。一件深海军蓝的无袖高领毛衣,带一个天气热时用的四分之一长度的拉链。非常接近特种兵的制服。尺寸大小什么的都是对的。额外还有一件T恤和深色牛仔裤放在他的椅子上。克劳德的那堆看起来很相似,不过颜色没有那么深,更柔和一些。

他穿上了制服的那一身,他并不那么喜欢牛仔。

现在他坐在那里发呆,一直看着克劳德,就像逃亡中的每一天他做的那样。

“嗯。”或者你知道的,该是喂克劳德吃饭的时候了,一样的。克劳德的脸皱了起来,接着滚到了旁边——

“哦老天,别掉下来。”——然后他的双臂撑着床边停了下来。他长长地呼吸了几次,一动不动,接着呻吟一声后坐起身子,眨了眨眼睛,弄掉了眼中的眼眵。

“哪……哪?扎克斯?我在哪?”

“天哪,看看你!”扎克斯控制不住自己,他太骄傲了好吗!说了一整句话,并且他的身体动作很连贯,“在说话,在动。”

克劳德低下头,小声地哼了一声,或许是因为生气,但扎克斯更愿意认为他至少是让他有一点难堪了。

扎克斯笑了,“想来点吃的吗,小金毛*?”

一小声喘息和睁大的蓝色眼睛是他的答案。扎克斯抽出少许魔力,用火焰魔石重新加热了一下炖肉。他余下的魔力仍然足够一次治疗。

“来,先来这个。”他给了克劳德一杯姜汁柠檬水,注意着确认他确实可以自己拿住。有些摇晃,但很稳定,抓得很紧。

克劳德因为味道发出小小的惊讶声,有些呆滞地看着远方,随后又喝了下一口。

“蒂法是对的,它确实可以去掉魔晄的味道,对吧?”

克劳德吐出了最后一口,“蒂法?”

“哦——”扎克斯畏缩了一下,“——抱歉,对……该死。遇到了你的朋友蒂法,她会帮助我们一段时间。”

克劳德恢复了他惯常的面无表情,只是他的眼睛显露出了他感到的压力。他沉默着,喝完了柠檬水。

“给,尽量多吃。”扎克斯给了他一个碗还有勺子,一个面包卷放在最上面。他想让克劳德开口说话,但又担心要求太多太快了。

扎克斯只是模糊意识到宝条对他们做了什么,克劳德就更不知晓了。他猜有魔晄,显然的,还有杰诺瓦细胞。但有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扎克斯甚至不清楚克劳德是否还活着。从克劳德清醒的那短短的时间来看,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变得不一样了。

碗里只少了一半的食物,面包卷少了两小口,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但扎克斯收起盘子放回桌子上的时候还是皱着眉。

“现在可能已经很晚了,但我们可以明天去见蒂法。”

又是沉默的凝视。

“你可以洗澡吗?有热水。”

一小声喘息,接着,没错,他的眉毛甚至因为感兴趣而扬了起来,这是目前为止克劳德露出最大幅度的表情,扎克斯笑得喘不过气。

他让克劳德自己站起来。只能看着是件很艰难的事,扎克斯不得不克服自己拽着克劳德去做每一件小事的本能。他说过一旦他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他会让克劳德自己挣扎的。在克劳德将重量放到腿上后跌跌撞撞几乎摔倒的时候他还是微微伸出了手。

但他刚刚伸出一点点就收到了对方恼怒的眼神。

尽管花费时间长得令人痛苦,克劳德还是一个人走到了浴室,他将衣服扔回房间堆成一堆,接着打开了水。

扎克斯站在那里听着水流的声音,感到很孤独。

他从小窗上的百叶窗缝隙向外看去,外面是漆黑一片,任何月亮或是星星的光都被米德加的圆盘挡住了,贫民窟只剩下几点灯光,现在一定已经很晚了。

仅仅是站着,等着克劳德完事有些奇怪,于是他倒在了床上,面对着墙。他不打算再看着克劳德挣扎着穿上衣服。结果来说他甚至不用假装他没听到他在尝试,甚至在下一个呼吸之前他就已经睡着了。

TBC

*小金毛:原文blondie 实在是不知道能翻译成什么 就用了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