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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Yes,Your Majesty(选段)
作者 : Z字旧日

分级 成年+ 同性(男)

原型 FF7 FF7

标签 克劳德•斯特莱夫 萨菲罗斯 SC

文集 FF7躲猫猫
85 1 1 2021-3-5 21:46

导读
YYM选段公开,改不动了想要点反馈。我不喜欢风景描写,某些部分非常敷衍,努力修改中。

次日清晨。
他此时高高站在着衣凳上任神出鬼没的男人摆布,冰凉的温度顺着光裸的大腿根一路滑下去。克劳德死命憋住。不适感没有出口,堆积在每一个毛孔之中,随着被强行扼制住的颤抖一起钻进骨头里去,烂成一滩死水。那只手冰凉,卷着薄而韧的丝绸黑袜往他的脚上套。指尖弯弯绕绕地划过脚背,爬到脚踝再登上小腿,叫克劳德不由地打了个颤。他的脚不小,被那只手托住却莫名显得娇小可爱起来。接着另一只手两个指头捏着袜边上沿,动作流畅地把袜子抹平。
毕了,那双手的主人单手把坐在床上的克劳德捞起来,放洋娃娃似地放在小方凳上,慢条斯理地给他锁袜扣。克劳德今天要骑马,所以不能穿短袜,要用长吊带的袜扣以免被蹭脱。他并不喜欢骑马,即便是穿着专门的马术长裤,骑完了他还是被蹭得大腿里侧的嫩皮嫩肉发疼,走路姿势都不能维持端庄。
而且,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也不想。
尤其是他面前这个家伙。
“不需要多余的装饰。”他说。
闻声,男人眉毛微挑,放下镶嵌着宝石的扣子,拉紧了袜扣。
梳头的时候萨菲罗斯难得地皱着眉头,那本质柔软的金发在他手里怎么都无法恢复到克劳德睡前的样子。
做执事真是个杀时间的活。他暗暗地想。就算他是个恶魔,也得花费不少时间去学会忍受自找的待遇。比如被雇主嫌弃笨手笨脚。萨菲罗斯对他的小雇主并没有太大的恶意,与此相反,他甚至有些欣赏这只坚强的小乌龟。
对方却不然,克劳德对他抱有一些几乎可以称得上偏执的厌恶。
狭隘的家伙。从自己窥探到的记忆之中,萨菲罗斯得出这么一个结论。但这并不代表他蔑视少年灵魂的价值。尽管身为如此有失偏颇的生物,他还是把被恐惧打碎的牙吞进肚子里,选择雇佣自己。所以,在找到自己的过去之前,姑且把这个少年作为消遣也不赖。
“没时间了,我自己来!”克劳德也蹙着眉头。如果要他顶着一头软塌塌的头发出门,叫人调笑他软绵绵没有硬气味儿,那他宁愿一整天呆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干。
真是个糟糕的开头。萨菲罗斯无奈地把梳子交给克劳德,自己退到一边观赏克劳德利落的动作。
在另外一些方面,萨菲罗斯是个出色的执事。克劳德从自己的房间一路走到训练场,没有一个人惊讶于今天的克劳德身后跟着个不认识的人,甚至有人亲切地向萨菲罗斯打招呼,连同他一起。例行公事地行礼之外,他们还站在原地目送他走远。
“克劳德,你来得正是时候,来给我当陪练。”还没上课,马术老师就把克劳德的时间预订走了。
陪练是个苦差事。克劳德不止一次从马背上摔下地。一众小孩中就他一个人时常被马术老师抽去陪练,听起来像是他独得恩宠,事实上只是那见风使舵的老师只得罪得起他罢了。除此以外倒也温和,并不会故意刁难他,所以克劳德抗争的方式也很温和。
“既然不喜欢,为何不拒绝?”萨菲罗斯一边帮他整理护甲,一边问。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低声嗫嚅道:“我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人。”萨菲罗斯眯了眯眼睛,干脆放手让技术高超的少年去尘土里摸爬滚打。
克劳德隐隐约约感觉恶魔知道些什么。
他没去挑破。
陪练辛苦,可克劳德富有经验。马术老师引起的马匹扬蹄尥蹶子,他基本都能娴熟地应对,不过这与当天的马儿是否对他温驯有相当大的关联。第一次接触的马,一定会把他摔下去,那时他只能为各位悠闲喝着早餐茶的贵族子弟们表演牺牲一切只为保护脑袋的完美滚地落体。
今天的马儿是匹公马,但非常害羞,克劳德用力扯了好几次,马儿才走出马厩,小步走动。上马前他瞥了一眼安分守己站在场边的执事大人,默默祈祷他不要捣乱。
陪练过程中也确实没出什么岔子。
克劳德下马,萨菲罗斯走进场内帮他擦汗的时候,事情才发生。某个伯爵家的小孩数落着克劳德刚骑的马,要求撤换一匹更高的。马夫牵出了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克劳德离得不远,偷偷地瞟——是匹好马,比他刚才骑的那匹肌肉匀称得多,看起来稍稍有些暴躁,偶尔甩着马缰刨刨地,但并无试图挣脱的迹象。
所以人骑上去之后,马匹突然的暴变让场上所有的人倒憋了一口气。
黑马擦着克劳德疾驰而去,冲向了马术教师红棕色的公马。但若只是普通的冲撞,克劳德也不会放在心上。红棕色的马儿突然被异物侵入肛门,嘶鸣着扬蹄把马术教师摔下了马背。几乎没有经过摔打训练的贵族子弟抓了缰绳许久,还是体力不支,从律动着的黑马背上掉了下来。
“这只是第一个契机。”萨菲罗斯为他换上一件新的白衬衫,说话的时候嘴角微微上扬。
克劳德愤怒地低语一句“我并不需要伤害别人得来的契机”,跑向了那混乱的动物交配、人类抱头鼠窜的画面。
萨菲罗斯不悦地抿紧了唇线。
克劳德一直帮忙到中午才休息。好在马术老师没摔破头,只折了一只胳膊。摔下马的伯爵后裔完好无损,就擦破点皮,在医生的房间里骂骂咧咧地抱怨突如其来的事故。
他知道萨菲罗斯在为他铺垫一些东西,而这些被牵连的人必定心怀鬼胎。虽然他不知道他们做了些什么。
“明天就会有人来教你如何用车。”萨菲罗斯坐在狭小的执事休息间。他块头太大了,委屈着长腿坐在矮凳子上显得有一丝滑稽。
克劳德低着头,手指在茶壶把上回旋。
“为什么是那个人?”
他的发问让萨菲罗斯终于把目光放回他身上。萨菲罗斯嗓音微沉,笑问:“你想知道?”
不。他隐隐有些感觉。但他真想知道吗?即便这将把他拖进某个他一直凝视,也一直凝视着他的深渊。
“不。”
“他是这里第一个暗示你是私生子的家伙。”萨菲罗斯站起身,遮天蔽地的黑云一般压向他,“克劳德,一切已经开始,你应当知道你寻求的并非孩童过家家的复仇。如果你对此有误会,我可以先提醒你。”
“我知道!”克劳德把茶壶塞到萨菲罗斯怀里,壶盖咔拉地打开,热水泼了萨菲罗斯一身。
克劳德跑了。之后他再没有同萨菲罗斯说过一句话,还装作看不见萨菲罗斯。萨菲罗斯则一副顺遂的模样,总是站在离克劳德不近也不远的地方,默默扮演着自己的新身份。
雇主是个麻烦的家伙,萨菲罗斯明白。他也清楚自己为何如此急躁。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可克劳德是到嘴的冷餐。
下午的骄阳吃人见水不见血,克劳德在剑术场挥汗如雨,夯实基础。话这么说好听,他从十一岁习剑开始就一直在练基础,现在他快十九岁了。没人愿意教他更高级的技巧,也没人敢。让他最难受的是,他们并不剥夺他习剑的权利,只为了封他的口给颗立马就会被吃完的糖。他争取过,他以为自己得到了胜利,而事实上得到的不过是雁过拔毛。再进一步的索求竟然会叫自己都疑心自己无理取闹。
最后他被困在无能为力和自我厌恶的怪圈之中。
“你可以去偷学。”萨菲罗斯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身后。
克劳德头也不回。他都能发现自己身边有人追踪和监视,恶魔又怎么会毫无知觉。克劳德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是翻江倒海。
确认过时常让他如芒在背的视线全部消失,克劳德才抬眼去看萨菲罗斯,恶魔一幅等待被夸奖的样子,悠然自得地说:“车和剑术之类,不过是你可以随意掰了就扔的玉米,尽管开口就是。”
如果胆小如鼠的人类还是不肯教他的小雇主,他自己亲手教也不是不可以。萨菲罗斯笃定克劳德会答应。
以他对克劳德性格的理解,他自然而然地认为亲近克劳德,主动给予比等待请求来得更快。他是对的,可这样无微不至的洞察人心偶尔也会适得其反。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些?所以你根本没有打算认我做雇主。哈——我真是疯了。”克劳德戒备地看着恶魔,此前他一直对恶魔的游刃有余置之不理。
如果恶魔能够读心的话,作为雇主他应当知情并有权利拒绝萨菲罗斯对自己使用那种能力。现实却是萨菲罗斯知晓他从未告知他人的一切。
萨菲罗斯保持沉默。
他总不能告诉少年他耍了点小手段,现在才决定缔结正式的雇佣关系。
“既然如此,我无法信任你。”克劳德飞快地给这段雇佣关系判了死刑。
“你不觉得自己的坚决和优柔寡断用错了地方吗?”萨菲罗斯直言不讳。少年再次撇头避开他的视线,嗫嚅道:“你懂什么......我怎么可能跟你这种恶魔一样。”
萨菲罗斯微眯起蛇眸。
他只是眯了眯眼睛而已,少年却敏感地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脸,怕他又捏下巴似的。这让萨菲罗斯哭笑不得,他再逼得紧些,克劳德是不是就要崩溃得抓挠着脑袋说你干脆杀了我?
他本想乘胜追击,不速之客不请自来。
“哟,别来无恙啊,克劳德。监视你的王都警察全部失联,你倒是潇洒呢!”红头发的男人挥着一根警棍,西装革履不穿内衬,V字型的衣襟几乎开到肚脐眼,把他的胸膛露出大半来。拿着王都警察的警棍,本人却是直属于国王亲卫队“王者之剑”的暗杀者,托克劳德的福,萨菲罗斯认识这个叫做雷诺的男人。
“你别动他。”克劳德话还没说完,萨菲罗斯已经掠了出去,再回来,被打晕的雷诺挂在他臂弯上。
“你刚才说什么?”萨菲罗斯问道。
克劳德抿嘴,答没什么。他在苦思冥想如何对付这个不听指挥的恶魔。“会听我说话的人并不多,我打不过你,也不知道你的名字。”
“但如果你做这些是因为我没有给你足够惊人的见面礼,我不介意明天就送你一叠王者之剑专供的通缉令。”克劳德蹙着眉头,强硬地说。
王者之剑可能无法打败萨菲罗斯,但也不会让他有好果子吃。克劳德是这样想的。而这样的恐吓对萨菲罗斯生效,完全是因为萨菲罗斯不愿意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
“什么都无法舍弃的人,什么都无法改变。”萨菲罗斯服输,放手把雷诺丢给克劳德,七扇翅翼花开一般旋出,霎那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片黑色的羽毛。克劳德看着那片黑色的羽毛飘飘悠悠地落地,和萨菲罗斯一样消失不见。他捞着刚出场就下线的雷诺,紧锁眉头。
萨菲罗斯的刁难是从第二天清晨开始的。在有剑术早课的清晨,他放任克劳德睡到了中午。之后,克劳德被严格要求守时的剑术老师狠狠打了两个手心,练习挥剑一千次。当天晚上他连汤匙都拿不起来。仆人们并不会等待寡言少语的他慢慢吃饱,到点就把餐点盘具收走了。
半夜克劳德饿醒,想起自己还有一盒上次邻国来访时收到的巧克力。刚掀开幕帘摸索鞋子,就看见那该死的银发男人坐在窗框边吃他唯一的储备粮。那家伙根本不需要摄取人类食物中的营养维系生存,克劳德顿时觉得有点委屈,但他仍然不发作。这并不是因为他软弱,而是他明白生气发难也没有什么用。
“人类,过来。”
他倨傲而轻蔑,招小狗似地对自己说道。克劳德蹙眉,萨菲罗斯知道他会生气才故意这么说的,他并非不懂人心。与此相反,他熟知人类的一切——语言,情感,甚至某些极其个人的性情。
人无法对不曾拥有的东西做到决绝,至少要拥有过一次之后才会。这一点恶魔也类似,他们熟知人的一切,所以才摒弃那些事物,与人泾渭分明。
“我有名字。”所以克劳德没有表现出生气。
萨菲罗斯这才指名道姓地说:“克劳德,过来。”那张应该被撕烂的嘴里吐露出极富诱惑力的语句,明明只是普通的呼唤而已,克劳德却莫名地感觉头皮发麻。他站得离萨菲罗斯近吻,尖尖的犬齿又刮破了克劳德的嘴唇——他嘴唇上的伤口几乎没有痊愈过——血珠子很快了一些,下一秒直接被抓住胳膊强行拽到了萨菲罗斯面前。萨菲罗斯施与他一个堪称撕咬的渗出来。
克劳德抬眼,看见萨菲罗斯微微笑着。他哪里是在像人类亲近彼此一样地接吻呢?从他那里渡过来的巧克力馥郁香气和甜味久久地留存在唇齿之间,叫克劳德腹中空虚越发难熬。
“饿吗?”他说。
在这里骂人或者否定都显得不够成熟。克劳德于是点了点头。
“那就饿着吧。”
无论自己是什么反应,他似乎都觉得有趣。转瞬而逝的新鲜感罢了,早应该在他认识的其他人类身上消耗殆尽,克劳德心想,恶魔居然会那么早就心急按捺不住自己。
萨菲罗斯在等待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命令,克劳德认为自己已经说过,只是萨菲罗斯主观地不放在心上。
窥探别人的记忆这种行为多么卑鄙。过了生气的坎,克劳德不同寻常地松了一口气。要他亲口讲述那些故事,而这样的讲述将被认知为求助,那他宁肯被恶魔一刀砍了让故事都入土,也绝不会启齿。
“还没到时候。”克劳德敷衍地说了一句,试图从萨菲罗斯手里抽出自己的胳膊。萨菲罗斯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口中带有支配魔力的语句,克劳德无法抵抗。
“直视我。”他说。
某种无法抵抗的力量使克劳德的脖颈固定在了萨菲罗斯面前,他的眼神越是躲闪,萨菲罗斯的面容就越是清晰,几乎要刻印到他脑子里。
克劳德想要他放开,又不觉得萨菲罗斯会听他说话。
“卑鄙的家伙。”
打一架吧。他心想,如果萨菲罗斯觉得雇佣他自己还不够格,那就先打一架,打不过再直接放弃。终于出现了情绪波动的话语则让萨菲罗斯非常满意,他紧紧扣着少年的下巴,也不关心他是不是会痛。
即使会痛,这个要强的家伙会说吗?答案可想而知。那就让他痛着吧,大不了打一架他们再谈。
最后这场架没打成,原因在克劳德。他饿得慌了,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杀面子不过如此。这架干脆也别打了,抹不了恶魔的脖子他还不能抹自己的吗?
萨菲罗斯笑。没憋住。
他拎着心如死灰的少年,一蹬窗户飞了出去。
自从进了王宫,克劳德没有再出去过。恶魔轻而易举地做到了他必须过五关斩六将还要瞒天过海才能做到的事。
走出王城,人来人往的街道间艰难穿行着车辆,与马匹不同,那是依靠被叫做汽油的东西来运行的庞然大物。克劳德曾经见过一辆两轮的,他很喜欢,却被迫一直学骑马。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大得多,但他没什么机会去看。光是一个路西斯王国,他就寸步难行。
萨菲罗斯在钟塔顶上停驻,暖色的灯光近在眼前却打不到身上。光是这个钟塔,表盘里就镶满了成千上万颗钻石,盘里的钻石利用光线形成白天和夜晚都能肉眼看见的指针,夜里灯光打开,表盘占据着整个城市的制高点,璀璨夺目如地上的星星。为了严防小偷,卫兵层层把控,萨菲罗斯像是玩跳房子游戏那样,轻易地逾越了雷池。自己的确得到了一个强有力的帮手,现在他才开始有些实感。
路西斯王国的繁荣来源于那颗唯一留存下来的神圣水晶,只有国王和继承人能够接触到那块水晶。这些事他从没有告诉过别人,也没有机会。
“我碰过那块水晶。”克劳德说:“它在呼唤我。”
萨菲罗斯说我知道。
这是句再普通不过的话。克劳德却险些为此落下泪来,在此之前,谁会相信他呢?
迄今为止仅仅十几年的时光有接近一半他都活在透明的世界之中。所有人都看着他,却又从不靠近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这是一种透明。路过他身边的人仿佛朝生暮死晨消露散,踏进他的视野又从不走进他的生命,这又是一种透明。
“之所以被怀疑是私生子,正是因为你能够使用水晶的力量,不是吗?”萨菲罗斯说得过于直接,克劳德觉得揭起那层伤疤对他来说还是太早了。
看样子对方还想继续说,克劳德挣扎起来。
“真正的王子殿下也失去了母亲,父亲却从未再娶。当然,你的诞生并非不可能,只是名义上要受点委屈。所有人都这样想,你也是。”克劳德看见萨菲罗斯高昂的下巴,他想说两句话辩解,可萨菲罗斯说得没有错,在这里辩解只会显得自己格外在意,一点都不从容。
他确实不从容,身为王国的备选继承人,他没有得到任何人的认可,包括他自己。
现在他卑微到要靠一个恶魔来给他救赎。
“可我不在乎这些,克劳德。”萨菲罗斯语气里洋溢着无法掩饰的兴奋,“说出你的诉求,我们大闹一番,将绝望包装成礼物送给使你痛苦的人。他们可以不为你流泪,但一定要为你流血。”
“压抑和伪装是弱者的面具,只有润泽仇敌的鲜血才能取下。丢弃所有无谓的同情,同情别人也罢,同情你自己也罢。克劳德,那才是你选择我的意义。”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克劳德痛苦地呻吟,他总是不认为别人有错的。不管是只教他马术的老师,还是从来不对他关怀备至的仆人,抑或是那位不曾见过面的父亲,甚至是忍气吞声养育他的单身母亲。他们都没有错,是他自己,他自己也没有错。
但凡他把学习驱使车辆的要求坚持到底,在仆人第一次询问的时候就坦然地说自己还没吃饱;如果他有勇气质问自己究竟是否被他人所爱着而诞生;如果他能够在闲言碎语中保护他的母亲。
把过往和当前的琐碎日常一并舍弃,他害怕日后的自己无力承担舍弃眼前平凡的一切去追寻的真相。说实话,平凡没有什么不好。
怀疑。害怕。期许。不安。萨菲罗斯诱惑着他。
“来吧,克劳德,来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少年的嘴唇翕动着,颤抖如秋日花朵上转瞬即逝的露珠。
尘封已久的疑问,千百个日夜的煎熬,只要思绪蜻蜓点水一般经停漾开波纹,就能在深夜掀起惊涛骇浪的痛苦秘密全部呼之欲出。他曾经把自己裹在看似坚不可摧实际早已风化剥蚀的岩石之中,现在有人敲了他一身细细碎碎的灰,呛得他几乎落泪,要他有个借口哭,要他别再假装释怀。
萨菲罗斯停下来,那双尘世巨蟒耶梦加得才拥有的蛇眸凝视着他。他却感受到关怀,那猎物即将被捕获时才有的错觉。
天主啊,我即将奔赴死亡。他意识到。随后他坚决地说出了他的第一个愿望。
“我想知道母亲的死因。”
“我想知道她为什么承诺带我离开却永远地将我抛下。我想知道她去了哪里,是不是幸福,我们还能不能见面。”少年有些口齿不清地说着,他的愤懑,他的悲伤,他的忧愁,全部此刻交付。
“好孩子。”萨菲罗斯满意地笑了。他甚至没有正式用到今天刚获取的支配权。
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和恶魔并肩坐在路西斯王都的街头吃一份烤面包,克劳德觉得一切都很新奇。晚上的路西斯王国热闹非凡,他头上是挂了彩灯的大伞,身后是流淌出唱片歌声的小店店面。
他吃得拘谨,像去别人家做客时突然变得很难伺候一样,是恶魔萨菲罗斯也能感觉到的棘手。
“雷诺警告我不要自找麻烦,然后走了。”
“哦。”萨菲罗斯微挑眉头,向后靠在椅背上,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克劳德背后高大的国王雕像和流动的人群。雇主突如其来的话题并没有引起他的关注。
克劳德捏着手里的餐具,彩灯闪烁不定,把他的表情映得模糊不清。“所以,我现在确实打算自找麻烦。”
萨菲罗斯把游离的目光聚焦在克劳德身上。
“我希望能知晓你的真名。”
萨菲罗斯笑了。

克劳德没想到初至十九岁的夜晚,他会跟男人吻在一起。如果恶魔也分性别的话。萨菲罗斯捏着他的两只手腕,将他压倒在旅馆冰凉的床单之上。他们很自然地就来了旅馆。某种存在于他身体中的隔阂似乎被萨菲罗斯渡过来的鲜血打开,灵魂在出走。
“你的心脏好小。”
萨菲罗斯捏住了克劳德的命门,他并不着急收取报酬,只画着圈子打着转儿找乐子。
即将铭刻在上面的名字是不可洗刷的,只要写上了他的名字,克劳德的灵魂终究会是他囊中之物。萨菲罗斯并不着急,他不那么担心怀里的人因为书写带来的疼痛逃走。克劳德咬碎了牙也一定会坚持下去,对此他坚信不疑。但他想看克劳德逃走,看克劳德赢过剜心的疼痛,败于彻骨的欢愉。届时,他再把他可爱的小老鼠抓回来,在它的绝望之中将它吞吃殆尽。
他们都是赌徒,孤注一掷,赌贪婪成性。
萨菲罗斯慢条斯理,一点点地解开克劳德的外套,马甲,衬衣和无袖的内搭,提起克劳德走动时才会露出膝盖的正装短裤裤管,从下方伸手进去勾开底裤,端住克劳德赤裸的臀部。
以往的几个早上他也是这样慢悠悠地给克劳德穿上的。
克劳德还是个孩子,各种意义上。他绷紧着身体,把自己压实在床上,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行动,他觉得也许自己也该去脱萨菲罗斯的衣服。
褪下的衣衫还垫在那具白皙的害羞身体之下, 萨菲罗斯觉得碍事,暴力地将它们拉离克劳德的身躯,丢在地上。失去了遮蔽物,克劳德就好像被剥离了蚌壳的蚌肉,不安地颤动着。他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可身体裸露在外面,又像只顾头不顾尾的鸵鸟。
萨菲罗斯开始触碰他的身体,冰凉的指尖害他的皮肤炸起一次又一次看不见的波浪。克劳德害怕得蜷曲起身体。萨菲罗斯的手劲不小,扒开他腿的时候在他腿上留下嫩红色的指痕。他一幅非常耐摔打的样子,这么容易就留下痕迹,萨菲罗斯感到新奇。一切才刚开始,他机械地抚摸着使身下躯体颤抖的地带,在摸索中学习到新的乐趣。
克劳德用手遮住眼睛,假装灯光太亮,牙齿紧咬嘴唇暴露他的紧张。萨菲罗斯会对他做些什么?剜出他的心脏在上面写下一个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的名字。不太像。首先恶魔根本不需要挖他的心。他们不是同一个维度的生物,克劳德勉强能理解,恶魔能够看到许多他看不到的东西。
脑海中无法控制地钻出那天两匹马交叠在一起的画面。这让他感到茫然无措。他视力不差,帮忙搬开马术老师时瞥到一眼。他第一次知道雄性的那里是可以生得那样长而粗壮的,几乎比他的小臂还要长、还要粗。他从来没见过其他男人的性器,直到不久前,他对自己那里的用法都还很模糊。
萨菲罗斯的那里也会和白天那匹马一样吗?胡思乱想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克劳德后知后觉地害怕起来。他无师自通,意识到自己与被插入的那匹马处于同一境地,本能地思考萨菲罗斯把他的那里插进来自己怎么办?那匹马叫得悲切,还流了血,不管怎么想都很痛。很快他又自我安慰,你想太多了。
没有人教过他这些,母亲从来没有告诉他哪些事女孩子才能做,哪些事男孩子才能做。母亲死后他才知道“可爱”不能拿来形容男人,金发碧眼长得像女孩子就等于娘娘腔。有些小孩叫他金发傻妞。克劳德讨厌那样。
讨人厌的究竟是被形容得面目可憎,还是被说这些话的人排挤?当他逐渐长大,开始思考这些问题,孤独的痛苦随之而来。
这时他听见萨菲罗斯脱外套的摩挲声,脸庞烫得他心慌。他感到不自在,想逃跑。
“你写完名字了?”声音在打抖,听起来好奇怪。
下一秒萨菲罗斯糊在他臀间的液体凉得他差点高声尖叫,他咬着牙承受下来,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语调竟难得地温和起来,礼貌地问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知道你要对我做些什么。”
“我现在会插一根手指进去。”
不过如此?毕竟那里是用来排泄的,克劳德怎么想都觉得一根手指算不得什么。于是他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允许萨菲罗斯的下一步动作。萨菲罗斯的指头在克劳德窄小的穴口处打转转,那里不自觉地瑟缩着,看起来连他一个指头都吞不进去。
于是萨菲罗斯引来古树恶魔常年蓄积在体内的汁液充当润滑。克劳德没问他为什么要摸那里,这说明他明白,至少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有头绪。萨菲罗斯没有丝毫负罪感。他只默默盘算着如何哄骗克劳德放松,然后在克劳德最放松的时刻给予他最强烈的刺激。这对他来说简直太简单了,克劳德的心脏,克劳德的肝肾,克劳德的腺体,每一个在他眼里都无所遁形。他没必要先去爱抚克劳德少经人事的性器,只要克劳德不试图逃跑。他怎么会逃跑?
如他所想,克劳德努力地适应着手指插进那里所带来的奇异鼓胀感,这并不太难。下体的毛发结成湿漉漉的、冰凉的一块,萨菲罗斯的手指在他干涩的甬道里攒动,有点倒胃口。
奇怪的液体顺着萨菲罗斯的手指进得越多,那手指就动得越发从容。克劳德感觉自己下体张开了一个以前不存在的洞。恶魔是怎么用一根手指撑满那里的?虽然恶魔的手指不细,但要充满撑开的那里,怎么想都不可能。他太好奇了,于是微微撑起身体,从指缝里偷看。
他看见的不止一根手指。
救命。他明明说只插一根手指进去的,怎么会突然进了三根。克劳德险些哭叹出声。但他必须挺过去,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他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头。
努力建设好的心理工作,只挨了萨菲罗斯一击便土崩瓦解。
床褥被大汗染湿,尤其是他臀部下方,一块极其明显的水斑随着他身体的动作舒展或皱起。克劳德拗着头顶在脑后的枕头里,腰也不自觉地挺了起来,这是他的肌肉情不自禁的反应。他无法控制,萨菲罗斯摸到某个地方的时候,他的大腿和腹部突然开始抽搐痉挛。看来他不只是不清楚小鸡鸡的用法,也不明白自己下穴的用法,为什么那里能带来如此高亢的快感?
“这就站起来了?”萨菲罗斯伸手碰他胯间勃起的物件,克劳德害臊,他吓得拍开萨菲罗斯的手。啪的一声响回荡在张眼只见你我二人的房间。萨菲罗斯不再动作。克劳德试图抓起床单挡住自己,萨菲罗斯两臂还罩在他身边,他犹豫一瞬,没能及时蹭起身把坐在身下的床单拉起,只拉到一半尴尬地遮住半个胸膛。
“我们该回去了,如果没能及时回去,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克劳德自认为找了一个完美无缺的理由。
可那对于萨菲罗斯来说算得了什么呢?
“怪我太体谅你。”萨菲罗斯说着,握住了克劳德还坚挺着的阴茎,干涩地套弄起来。克劳德的阴茎自马眼里渗出一丁点儿水,根本不足以充当缓冲。恶魔常年握刀的手上起茧不薄,摩擦起他幼嫩的性器毫不客气,痛得他差点迸出生理性眼泪。摩挲了几十个来回之后他的性器逐渐湿润起来,克劳德自身也对自己适应痛感之快速感到惊讶。恶魔刚开始碰到他的皮肤时,他都敏感得快要跳起来,现在却要在陌生家伙的手里射精了。
恶魔和人类缔结契约居然要经历这种事,这实在太可怕。克劳德不自觉地收缩着刚才被萨菲罗斯反复耕耘得有些不听指挥的括约肌,他的身体有些怀念那种酸涩又持久的快感,完全袒露在别人面前让他觉得羞耻,可他又并不知道那袒露背后真正的含义。这样的矛盾最终使他说的话表现出一丝淫靡意味。我能看看你的那里吗?他哀求似地对恶魔说。他急于确定对方与黑马之间孰大孰小,这方便他决定要不要逃跑。
萨菲罗斯的大手揉揉他的手心,安抚他。再等等。
克劳德的高潮酝酿起来温吞,爆发的瞬间几乎把他自己掏空,射精的时候他脑子一片空白,弓起身子再没了抵抗。萨菲罗斯扯起两轮争夺战之后皱巴巴的床单,擦掉克劳德射在他肚子上的精液。为了不吓到这只惊弓之鸟,他特地在克劳德射过一回之后才把自己的东西掏出来。
见到萨菲罗斯胯间的东西,克劳德松了口气。
这小子。萨菲罗斯无言,他也分不清克劳德究竟是有经验,还是无知者无畏了。
“你见过?”
克劳德愣了一瞬,摇头说没有。
哦,你见过的是马的阴茎。你想被那样的东西插吗?萨菲罗斯不给他留一点余地。真贪心啊,你的这里吃不下那么大的东西。
克劳德没机会从放在手上的感觉开始慢慢认识这个即将把他们的距离拉成负值的大家伙了。萨菲罗斯扣着克劳德腰胯就顶进去。刚开拓过的内壁还有些迟钝,萨菲罗斯缓缓抽动时,克劳德才哭喊出来。萨菲罗斯伸手去爱抚那刚刚射过一回疲软下去的小兄弟,克劳德还是求饶。
“别动了,求你别动了。”
少年拍打着他坚如磐石的手臂,试图扭动着把他的阴茎吐出来,却因此吃得更深更歪。捅到自己的肚腹痛到之后,他不得不乖乖躺定,任由钉住他的恶魔摆布。你这该死的魔鬼、骗子。少年喃喃骂着,把不想被恶魔看见的眼泪揩在白色的床单之上。他无法控告一个恶魔,控告他窥尽自己的内心世界之后,还侵占了自己的肉体。这一切是他自找的。
明明萨菲罗斯真正的目的是他的灵魂。
灵魂究竟是什么?上帝把虚无的感觉赋予给一个泥胎肉团,当那些知觉汇聚贯通,通过泥胎对自我的感知、泥胎对泥胎之间的认知连结成庞大的记忆,又将它们抽离回去。总有人认为,部分知觉的缺失会造成灵魂的不完整,神不乐于收取这样的灵魂。可失去了肉体,那些东西究竟又有什么意义?
他已经出卖灵魂给恶魔,不完整也无所谓,那是恶魔的事,与他无关。
不,也许正是因为该死的恶魔试图得到与神的品味相近或相反的灵魂,他才会受此折磨。
无论是哪一方,品味都糟透了。克劳德愤愤地想。
正戏尚未开始。萨菲罗斯决定让克劳德尝点甜头。他抽出自己大半部分的性器,微调角度去摩擦位置一目了然的腺体。受此刺激,克劳德猛地绷直了身体,绞紧的内壁不自觉地吞吐,险些把萨菲罗斯夹断。对此萨菲罗斯早有准备,他抓住那两条并不纤细,带有漂亮肌肉的男人的腿,把它们扯得大开,几乎拉直成了一字。
“啊啊——”
陌生的感觉在体内冲撞,好像会把他整个人撕裂。肉体与意识脱离又藕断丝连,灵魂被偷走。他舒服得太害怕了,夹紧了全身上下所有的肌肉试图阻拦奔腾的血流。寒冬天里颤抖着的人类也会这样去抵御寒冷,没用。
萨菲罗斯远比他更清楚这件事,于是赐予了他紧跟其后的疼痛。
心脏忽然被无形的力量捏紧,克劳德咳嗽着干呕起来。萨菲罗斯在他的心脏上刻印下第一个字母,克劳德忽然了解了小美人鱼走在刀子上的感受,在切肤的痛感里直抽气。萨菲罗斯亲吻他,抚摸着他微微隆起的腹部,轻柔地抽插,第二个,第三个......他在天国和地狱之间来回,萨菲罗斯是唯一的摆渡者。
“你的小嘴太小了,现在还只能吃这么点。”萨菲罗斯话音绵绵,高频率的动作并不对他的呼吸产生影响,如果不是为了更加接近人类,他不需要呼吸。
他告诉克劳德,底下这张小嘴只会越来越想吃,越来越能吃,到最后刮擦柔软的腺体只会为他带来微妙的快感,插满整个穴道他才会感到满足。克劳德求饶,他不要,太痛了,太奇怪了,不想再做下一次。萨菲罗斯装作听不见。
刻到最后一个字母时克劳德已经神志不清,大开着腰胯让萨菲罗斯进出,腿又盘在萨菲罗斯腰间不让他拔走。这种事居然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毒品,彻彻底底的毒品,除了毒品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会让人这样厌恶又上瘾。
“原来这种事背地里大家都会做吗?”他抓着恶魔撑在他身体两侧的手,泪眼婆娑地问。
“我在和你做爱,克劳德。这叫做爱。人类时常与他们的配偶做这种事,这没有什么值得羞耻的,你也因此诞生。”
“上帝剥离两个人的灵魂,从一瞬间的空白里挑出一部分塑造你,尽管你是光洁如新的,骨子里却刻着他们所有的东西,暴力、情色、庸俗,你一生都竭尽所能去克服这一切以达到上帝高尚的品味。可他早在你问世之前就告诉你,新的灵魂只在你回归那些原点时诞生。多么恶趣味啊!”
他和一个刚认识的恶魔做爱。老天,他甚至刚才才知道恶魔的名字。
浅尝辄止的快感成千上百倍地涌现回来,克劳德再也管不住自己沉甸甸的腰和似乎被刺穿的下穴,整个人陷在乱七八糟的床榻里。萨菲罗斯太大了,尽管比起黑马要小得多,他仍然无法承受。疼痛也罢,欢愉也罢。
“叫我萨菲,克劳德。”
“萨菲罗斯,萨菲罗斯!”少年流干净最后一滴泪,鬓边柔软的金发汗湿成一绺一绺。他恍惚地笑着,好像看见了什么美好的过往,竟张开双臂伸向萨菲罗斯,要他一个拥抱。相识不过短短时日,这一刹那萨菲罗斯却感觉自己与他是久别再重逢。
他才接住克劳德一只手臂,克劳德的意识就已经远去。
眼看着少年沉沉睡去,萨菲罗斯起身,一眨眼,又是一个整装待发的萨菲罗斯。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与他无关。“既然来了,躲着做什么?”萨菲罗斯坐到旅馆沙发上去,床边地板上还一片狼藉,他不收拾。
屋子里蓦然多出了一个身影。
“我可没有窥探别人隐私的爱好。”安吉尔收起了遮蔽自己的翅膀现出身形,看起来就好像穿墙而过。但他并不立刻收起翅膀,微微收拢的羽翼尖端削去了他视野里萨菲罗斯以外的部分。他说:“看样子问题不大,你并不需要我帮忙。”
“问题大了。”
安吉尔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值得萨菲罗斯庆幸的是,他找来的是安吉尔。安吉尔靠谱,尽管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嗯......”安吉尔摸着下巴上青黑色的短胡茬,仔细端详着克劳德。应他的要求,萨菲罗斯已经把克劳德从头到尾收拾了一遍,克劳德现在看起来就像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平静而安详。虽然事实上少年睡得并不安稳,脸上泪痕未干,睫毛上也缀着几颗细小的水珠子。
是个长得挺精致的小人儿,萨菲罗斯的品味不错,亏他一直以为萨菲罗斯是个无性恋。哦,安吉尔,你在想些什么呢!安吉尔暗暗咋舌,偏头却对上了萨菲罗斯的双眸。
“我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嗯,我是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刻上去的名字会消失的问题。”安吉尔讪讪地说。为了不让萨菲罗斯觉得自己是来凑热闹的,他又补充道:“或许我可以回去帮你问问有没有类似的情况,你现在也脱不开身不是吗?”他说着瞥了一眼克劳德,又看向无言的萨菲罗斯。
好友当了好几年家里蹲,突然跑去人间,回来居然开始咨询如何做好人类的执事。高兴之余,安吉尔耗费了全身心力气去抑制自己的好奇。他不愿意做个不正经、爱打探的朋友,如果萨菲罗斯把他当朋友的话。
“免了。”萨菲罗斯果断拒绝了安吉尔的好意。安吉尔的反应太过于平淡,他不能受此迷惑而忘记其他家伙会作何感想。等着看他笑话的恶魔不多也不少,他早已学会了忽视,但这一次极有可能给他带来致命的打击,萨菲罗斯有预感。他栽进了一个坑。与克劳德的相遇并非巧合必须作为他思考的前提。他尽力回想,想要从克劳德的记忆里找出一个可能编排这一切的角色。如果可能,这个看似纯真的少年也是幕后帮凶,不管他知不知道。
人类是狡猾的,在这一点上,其实恶魔和神也不例外。
火神伊芙利特沦为人类的傀儡,幕后黑手是剑神巴哈姆特,听起来夸张,但这件事确确实实发生了,还是不久前的事儿。聚在一起的恶魔喜欢谈论这件事,要知道调侃平时脚趾头都舔不到的神明落败,可比身临其境地去体谅来得轻松愉快。
“嘿,萨菲罗斯?你想些什么呢!”
安吉尔伸手在走神的萨菲罗斯凝固的眼眸前扇了扇。他偶尔会看到萨菲罗斯笑。现在他们只是站在一个小屋子里,萨菲罗斯并没有必要拿出身临战场一般杀气满满的笑容。
“不,没什么。”萨菲罗斯眨了眨眼睛,纤长而浓密的白色睫毛瞬间把里面的情绪洗刷干净。“也许你该回去了,你待得太久,杰内西斯会起疑心。”
安吉尔郑重地点点头。
“啊,啊,我还以为你们俩瞒着我能干一票大的。就这?”
“杰内西斯!”安吉尔失声喊道。
穿门而入的杰内西斯抱臂在胸,不耐烦地说:“安吉尔,只有你才会听信我每天都会午睡的谣言。”闻言,萨菲罗斯立刻想象出了安吉尔亲自跑去确认杰内西斯睡着之后才溜出来,反被跟踪抓包的全过程。他不该特意叮嘱安吉尔避开杰内西斯的,安吉尔在这方面简直是跌破眼镜的实诚。
“哎?但那是【红皮大衣】的成员给我的资料。”
早知道就找扎克斯了。萨菲罗斯暗暗后悔。虽然扎克斯也靠谱不到哪儿去。
杰内西斯不屑地哼出了一声鼻音,“是我的错,我不该期待的,我早该知道你是那种拿到参考答案都不懂怎么看的货色。”
“别那么生气,杰内西斯,我们也没有打算一直瞒着你。”
“我并没有生气。”杰内西斯自顾自地在床沿坐下,萨菲罗斯下意识把手抬起来,很快又放下。“帮不上忙不如回去。”他说。
杰内西斯瞥了安吉尔一眼,说:“听见了?叫你回去。”
安吉尔傻眼,他求助地看向萨菲罗斯,萨菲罗斯高昂着下巴不说话,似乎也在生他的气。于是安吉尔默默离开,屋子里只剩下克劳德和两个真正的恶魔共处一室。
旅馆小屋里一片寂静。杰内西斯不说,萨菲罗斯也不问,有趣得很。
正当杰内西斯觉得自己太过正襟危坐,打算拿出《Loveless》来彰显自己的余裕时,坐在他对面沙发上冥想的萨菲罗斯睁开了眼睛。萨菲罗斯动作相当迅捷,杰内西斯手还没摸到自己随身携带的诗集,他已经走到窗口展开了黑色那扇翅膀。
“你要去……”好吧,萨菲罗斯去哪里并不需要向他报告。杰内西斯闭上嘴,翻开《Loveless》来读。
“克劳德暂时拜托你了。”萨菲罗斯身影消失后,杰内西斯听到了这么一句话。他于是扭头去打量床上睡着的少年,看他哪里值得那个萨菲罗斯如此挂记。
可怜的克劳德。昏睡过去之后不仅没有做一个好梦,反而因为噩梦惊醒过来。而床沿坐着一个他不认识的男人。
红发男人正在细细打量他,一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的表情,一双戴着红色手套的手伸过来要触碰他,克劳德吓了一跳,避开男人的手,自然而然地问他是谁。
“我是谁?我是恶魔杰内西斯。”一身黑红色的男人说着:“怎么看你都只是个小杂鱼,为什么萨菲罗斯会跟你签订契约?或许把你剖开就知道原因了,人类,你怎么想?”
“你是萨菲罗斯的朋友?”克劳德迷惑地问道。
杰内西斯愣了一愣,大笑出声,站起来在窗台边走了一圈才对克劳德说:“朋友?恶魔会有朋友,还是那个萨菲罗斯?你考虑事情的方向真有趣。”
又是一个疯子。克劳德心想。
“我实在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萨菲罗斯打下手。”说着,杰内西斯忽然掀开盖在克劳德身上的被子,这叫克劳德猝不及防。他们一起得知萨菲罗斯只给克劳德穿上了一件衬衫。克劳德飞快地蜷起身体藏住自己的要害,杰内西斯则若有所思地说:“也是,那个萨菲罗斯身边怎么会有女人呢?他身边连个虫子都没有。”
克劳德的注意点却不在后半段,他惊讶地质疑道:“打下手?”
红发的恶魔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颇有些阴险地说:“真遗憾。听说萨菲罗斯被召唤,我专程来看他对人类低眉顺眼,结果雇主不仅是个小毛孩儿,还无知又愚笨。看来我也该趁机去签订一个契约,没准还能打败萨菲罗斯。”
“你在说什么?”
杰内西斯眼眸里玩味的意味越发沸腾,他二度在床沿坐下,几乎贴到克劳德耳边,低声细语。克劳德听得一脸惊诧,他完全不知道身为雇主原来可以对萨菲罗斯做这样那样的事。
萨菲罗斯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他回来得很急,甚至没来得及处理一下靴子上沾染的血色,窗框被他蹬出鲜红的纹路。
“克劳德,你怎么醒了?”
刚才还小鸟依人的少年又变回了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冷硬地说:“你觉得我不该醒过来?”
“你的雇主对契约一无所知,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杰内西斯站在一边,冷嘲热讽道。
萨菲罗斯不说话。
“我也去找个雇主跟你过过招,打发打发时间,如何?”
萨菲罗斯勾起唇角,说:“很好。”他像个机器人,在输入他觉得正确的程序语句之前,不会反馈任何信息。而杰内西斯对于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挑衅:“至少我算是帮了你的忙,不满意可不要狗咬吕洞宾。”说完,他起身要走,还没向门走出两步,他转身走向萨菲罗斯刚才进屋的窗框,一闪身消失了。
萨菲罗斯走到床前,向克劳德伸出手去。他本意是掖被角,却在碰触到克劳德的一瞬间,皮肤呲呲炸响,未知的力量灼焦了他的皮肤表层。他拿开手,灼伤的地方愈合缓慢。
只因为克劳德说了一句。
“别碰我。这是命令。”
真的有效果!克劳德死盯着萨菲罗斯阴晴不定的脸,暗自惊叹杰内西斯所言不虚。
刚刚还在他身下放浪的娇气躯体,现在不允许他碰了。萨菲罗斯反手啪地捏住克劳德半张脸,飞快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做得很好。”
他贴近克劳德,好像要把克劳德吃进眼瞳里去似的。
月华铺洒,萨菲罗斯那双含着空蒙雨色的眼睛映着月光,熠熠生辉。克劳德被他捏得喘不过气,很快因为催眠的力量又一次沉沉睡去。望着睡着的人稚嫩、初见秀色的脸颊,还有时常绷着,不见上扬只见下垂的唇角,萨菲罗斯化出尖指甲划破了克劳德喉间薄薄的皮肤。浅浅的细长伤口半天才挤出几粒细若沙尘的血珠,滑落聚集在红痕的尾端。萨菲罗斯一根食指抹掉那殷红,伸出舌头舔去。
他沉声说。
“克劳德,你也应该来感受这疼痛。”
两天内睡了太多次,克劳德醒得很早。从窗户那里钻进来的快活声音呼喊着、催促着他。克劳德艰难地爬起来,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快要散架了,走不动。最后他差不多是把自己摔在窗框上挂着的,被窝里掏出来那软绵绵的双手在清晨微凉的冷风里活过来。
空气里飘浮着面包店特有的甜腻味道,早起工作的路西斯人你来我往,买报的在吆喝,上学的小孩在街角停下来看广场大屏幕上回播的电视广告。看到巡逻的路西斯王都警察,克劳德飞快地缩回脑袋,无法支撑这个动作的腰不受控制地软下去,害他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王宫里死气沉沉的清晨为路西斯王都风情所代替。克劳德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早上好。克劳德。”
听到那个熟悉的低沉声音,克劳德收起了笑容。萨菲罗斯穿一身黑色的执事服,银色长发用一根红色的丝带绑成了垂坠的小尾巴。他端着餐盘进来,看起来优雅而禁欲,真像那么回事儿。
克劳德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他开门见山地问道:“昨天晚上那个男人是谁?”
萨菲罗斯沉默了很久,不疾不徐地说:“我的朋友,也许。”
恶魔真的有朋友。克劳德对萨菲罗斯有了新的认识。虽然对方没有那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