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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又一次的激烈電流後他醒了過來。單純的醒著,並沒有太過清醒。
  這次的電流並不是為了洗腦而設的,因為洗腦對過於清醒的他已不再有效了--他自嘲地在眼前的一片黑暗中想著。當然,Steve這個名字自從他去了史密斯遜後就像烙印一樣刻在了他的腦子裡,兩個多月來的逃亡生涯也已足夠他回想起夠多他們清洗不掉的事情了--他們給他通電就真的單純只是為了把他弄醒而已。
  「Steve……」他用盡了全力才讓這句話從喉嚨間擠出。體力在長時間的折磨下已所剩無幾,然而他忍不住要這麼氣一氣身邊那群他連臉都沒見過一面的瘋子們。
  果然,聽見他唸出的這句,旁邊立刻傳來了一聲重重的嘆息聲。
  「實驗失敗,」那個帶著點英國上流社會口音的粗礪男聲將一疊什麼重重的扔上桌面。「放棄這個階段!重新執行第一步驟!」
  頭頂的機器再次傳來滋拉滋拉的電流聲。在電流的干擾中,他只模模糊糊地聽到了幾句:「讓……蘭……斯特……接手…………」
  他又一次陷入昏迷。
  
  「……Steve……」
  「--我在,Bucky。」
  他聞到鹹鹹的海水味。還聽見了雨水打在屋沿上的細響。
  一雙溫暖的手輕輕地撫著他冰涼的臉頰,Steve乾燥溫暖的氣息透過皮膚的接觸奇蹟似地安撫了他繃緊的神經。他想起了剛才的夢:布魯克林的時光,以及那個身板小小卻裝著強大靈魂的男孩。他睜開眼睛。
  一汪海洋般的湛藍害他險些溺斃其間。金髮的男人仍然穿著令人熟悉的制服,帶著抺實在稱不上好看的笑容撐在他的眼前,那雙藍色的眼睛裡還含著點濕意。
  「你終於醒了……Bucky……」男人低下頭讓額角輕觸他的額頭,憐惜地用姆指磨挲著他的顴骨。「你睡了好久。」
  他閉上眼,享受著這難得的溫情。「的確是很久。」
  一旦放鬆,他才感覺到渾身都像散了架似的難受。那群九頭蛇的混蛋。
  「我們在哪?」
  「一個海岸邊,」Steve的手離開了他的臉頰,帶著笑意的聲音裡還有一絲來不及藏起的哽咽。「我借了一下這棟看起來平常沒人用的別墅,希望他的主人不會在意咱們暫時住個幾個月……」
  「說不定他知道是美國隊長來借住,還會拿鑰匙卡來拜託你簽名。」他輕笑。「若是個『她』,我想我變透明的技巧比Peggy那會又更上一層樓了。」
  想到展館裡那段有點兒年代的戰場紀錄片,他的胸口微微的緊縮了一下。
  
  生理徵象確認,相應計劃擬定,刺激維度調整。
  
  「你記起來了。」Steve突兀地轉了話題。
  他睜開了眼睛,正巧看見對方脫下了沾著灰塵的制服上衣走進浴室。
  「嗯,記起來了。不是全部,但是……記得和你在一起的事。」他老實地承認。布魯克林、咆嘯突擊隊、佐拉的實驗室、那列火車……他有些驚訝的發現這會兒閃過腦中的影像比他自以為擁有的來得多。有些片斷間夾著大片空白,但他記得和Steve在一起的感覺。「我還記得叫你別總想著再在徵兵表上變花樣,乖乖待在布魯克林就好了,可你就是沒聽。」他試著打趣道。是的,他想起來的已足夠多,至少已夠在他的好哥們面前暫時忘記那七十年的冰雪。
  天曉得他是怎麼忘記的。
  浴室裡的男人一邊用沾水的毛巾擦洗著自己的臉,一邊若有所思地喃喃唸著。「你真的想起來了……」
  男人的表情令他困惑。「我想起來了,有什麼不好嗎?Steve……」
  鏘,他試圖捊去眼前髮絲的左手遇上了阻礙。低頭的同時,他才意識到自己從醒來開始就沒有試圖動過。而阻止他的左手移動的竟然是--
  「……Steve,這是什麼玩笑?」他無法阻止自己的聲音發顫。
  身下的是他再熟悉也不過的那張椅子,兩手的磁力扣緊緊地束縛著他的雙臂,Steve不知是怎麼把他連同整張椅子一起弄進這棟別墅來的。他的身子散發著肥皂的氣味,作戰服也變得乾淨整潔,但Steve顯然不打算找方法替他鬆開手上的捆縛。或者他可能是把自己洗乾淨後才重新捆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