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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长夜插曲
*充满了廉价克味儿的短篇……第三人视角

不做人的邪神萨×小倒霉云片

*微r(真的很微),触 手预警,有一点儿我(面包人)→→→克劳德情节,但其实是受了老萨邪神力量的影响

*第一次同人文体验献给了sc,求小红心小蓝手评论嘤嘤嘤







我在黄昏时分终于来到了这座偏远小镇尽头的森林。夕阳霞色的余晖染红了整个山头,像莫奈的油画那样浪漫明丽。不知为何,我却总觉得这只是森林的伪装,无穷无尽的黑暗正隐藏在绚丽的红之下,引诱我深入无人之境。就连这一层薄薄的红,是否也由鲜血晕染而出。

可我别无选择。信封中的地址写得很清楚,镇上的居民看过后几乎没有犹豫,颤抖的手指向半山腰处、被杉树和云雾所遮盖的若隐若现的古堡。我想尽量忽略他们不可言说的恐惧神情,可那些混浊的、急剧缩小的瞳孔此刻却一团乱麻地在我脑子里晃来晃去。

夜幕将至,我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我咬咬牙,抛下那可笑而莫名的畏怯,重拾身为一个体格健全的男人的自信,抬脚走进这片寂静的森林。

我想的没错。这片森林的乔木简直生得张牙舞爪,巨大的树冠遮蔽了所有光亮,我不得不擦亮油灯,才能略略看清周遭的事物。森林在为我让路,平坦的小径直直铺开,我几乎不费任何力气就站在了这栋古堡面前。我无法确切地描述它在月光下是如何美丽得诡异,只知道它的宏大华美与山脚宁静祥和的小镇格格不入,仿佛另一个世界似的,令人混乱的魔性。

我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扣响古堡荆棘丛生的大门,连带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起:

“冒昧打扰贵府,我受病重的克劳迪娅伯爵夫人之托特来拜访,夫人想知道远嫁至此的小姐是否一切安好——”

寂静。回应我的只有被敲门声惊起的飞鸟,我不确定那是乌鸦还是夜莺。

我鼓起勇气,想再重复一遍。正待开口,突兀的“吱呀”声猝然在我耳边炸响,荆棘缠绕的大门极其缓慢地张开了。一时之间,我只能看到如墨浓稠的黑暗充斥在门里,除此以外再没有任何东西。

我的心吊到嗓子眼里,睁大眼睛努力地想看清门里的景象,更想不顾一切地转身逃跑。我顺风顺水的二十四年小资产阶级生活里还从未遭遇过这样一连串的诡秘氛围。

我终于看到从黑暗中显现出一个人形,这令我稍稍安心起来——有人在就好。映着手中昏黄的油灯,我大概看见了来人的模样。似乎是个普通的老人,穿着侍从的衣服,站得很直,应该是古堡里的仆人。

我松了口气,在这个无比正常的下人面前暗自唾弃自己之前的疑神疑鬼。我听见他苍老的声音:

“夜色已深,先生快请进吧。”

我于是跟在他后面,真正走进了这座古堡。古堡内漆黑一片,连壁灯也不曾点燃,我小小的油灯是偌大的古堡里唯一的光亮。这才刚过黄昏,他们就已经歇下了吗?我看着前方在黑暗中穿行的仆人,他如何能看得清前路?刚刚穿过大厅时,我的油灯隐约照亮了镶于墙壁正中央的巨大的肖像画。我只记得那蛛网一样闪烁的银色发丝与翡翠绿的冰冷眼珠。我不敢多看一眼,那双爬行动物般的眼瞳过于逼真,给我一种被时刻监视着的混乱感。这就是这座古堡的主人、传闻中的公爵大人吗?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哪里都不对,我后悔了,我应该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前方的仆人突然停下了,我从纷繁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发现他领我到了一扇门前。

“公爵大人说,夫人一切都好,让伯爵夫人不用担心。”

“这是客房,您可小住几日再离去。公爵大人事务繁忙,不便见客,请您见谅。”

他在说谎。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他的话漏洞百出,明明一直在给我带路,他从哪里知道了公爵大人的传话?地位尊贵的贵族哪里有繁忙的事务?为何他所说的话里,从头到尾没有提允许我见夫人一面?

我却什么都不敢问,这里的一切都不太对劲,我只想赶快离开。

“不用如此麻烦,既然夫人安好,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我现在就离开。”我迫不及待地回复。

我看见老人似乎笑了一下,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混浊的眼里流露出轻蔑:“夜晚的森林常有野兽出没,十分危险,您还是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发吧。”

我被他说服了,比起目前我对这座古堡的猜疑,外头森林真实存在的猛兽更加危险。我局促不安地答应了他,他将我引进客房。客房有灯,这是最好的一点。

安顿好我后,他转身离开。我看着他替我关上门,苍老的脸随着门缝缩小逐渐隐于黑暗之中。门即将合上的最后一刻,他突然停下,对我露出一个不完整的笑。

“忘记告诉您,古堡的夜晚没有灯,所以尽量不要出客房的门。”

门合上了,我摸了下自己的后背,衣领是湿的,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忍不住大声骂了一句脏话,这古堡里的一切都令我厌恶,我也厌恶疑神疑鬼的自己。我脱下外套,疲倦不堪地栽倒在软和的客房大床上,连澡都懒得洗。睡吧,明天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合眼。为了转移失眠的痛苦,或是别的原因,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我想起这座城堡的主人,传说中的公爵大人,以无数的战功为帝国带来了伟大的荣耀,全帝国子民的偶像,萨菲罗斯、萨菲罗斯。他结婚的消息不知打碎了多少少女的夜梦,婚后的隐居生活也逐渐让他成为了众人口中的传说。世人都说他是多么地深爱他的夫人,甘愿为她卸下所有盔甲、抛弃繁华的王都与众人的簇拥,消失于边远的山林之中。曾经我也对传言深信不疑,可如今却动摇起来,真的是这样吗?大厅的画像上,公爵那双泛着幽幽冷光的绿色眼睛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时刻凝视着我,令我陷入混乱。那不是人类的眼神,至少不应是我想象中英雄萨菲罗斯的眼睛。

我迷迷糊糊地躺到后半夜,失眠的痛苦让我的记忆错乱起来。我实在睡不着,重新提起油灯,想出去走走,以至于完全忘记了那位仆从给我的警告。我如同被指引,跌跌撞撞地在黑暗中行走着,回过神来,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走到了古堡内围的花园里。银色的月光倾泻而下,盖住了我的油灯所发出的微弱的光,整个花园被照得明亮。大片大片盛放的金色玫瑰遮蔽了我的视线,我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绕过高高的花圃。下一秒,我猝然停下脚步,惊异地瞠大双眼。

眼前的画面真像修普洛斯精心编织的梦境,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看见一个穿着华美黑色哥特式裙装的少女,安静地坐在玫瑰花圃前的长椅上,留给我一个引人遐想的蹁跹背影。她金色的短发散落在肩头,不服帖地翘起,摸上去说不定会有点儿扎手。听到我走路的声响,她飞快地站起,转过身十分戒备地看过来。我看见了她的全部。

那真是可以让人铭记一生的遇见。那双清澈的、盛夏晴空般漂亮的蓝色眼珠直直地看过来,瞬间洗涤了我所有的混沌与不适,仅仅一瞬。银色的月光紧紧地包裹住这位勾魂夺魄的美人,牢笼般为他盖上月纱。没错,“他”。虽然面庞清丽秀美,但那纤瘦却平直的身板、手臂微微隆起的流畅的肌肉线条明晃晃地昭示着——他是个年轻的男孩。

然而我不在乎。我被他吸引,抛下所有理智,奔向这月下美人。

他拽着裙子向后退,皱起好看的眉,面容冷淡,厉声问我:“你是谁?”少年的音色如夜莺宛转。我想靠近他,又怕吓跑这只小巧的鸟儿,我现在的样子一定急色极了。

“我……我是古堡的客人,受病重的伯爵夫人之托,来此看望她的爱女是否一切安好。”

他的神情变化得激烈,可怜的裙摆被他修长的手指搅来搅去。他晶蓝色的眸子流露出悲伤与不可置信,怔怔地发问:“母亲她病重了?”

原来他便是公爵夫人。我没有任何惊讶的情绪,且顿时就明白了公爵大人为何不让我见他。这样坚韧挺拔、眼里闪烁着不屈光亮的少年,总能轻易地勾起男人的独占欲和破坏欲。想要狠狠折断他挺直的脊梁,看他无法自拔地露出崩溃的表情,将懵懂无知的小陆行鸟套上金链、肆意赏玩,一步一步地染上自己的颜色,共沉沦于爱欲之中,那该是怎样一幅美景啊。

我故作关心地问他:“您怎么深夜独自坐在这里?您也睡不着吗?”

他沉默半晌,似答非答地说:“他暂时找不到这里。”

真是天真的鸟儿,他怎么会找不到这里呢。这座古堡的一切都是他的眷属、他的眼睛。不过是看向往天空的小鸟无力挣扎的模样,实在是惹人怜爱罢了。

我深深地凝视着他,呼吸着他四周的空气,克制不住的靠近他,想抓住他的手。他反应快极了,干脆地打掉我抬起的手,劲儿大得吓人,打得我倒吸一口凉气。我们的距离因此拉近,我清晰看见他细长脖颈处被套上的黑色项圈。借着月光,我看见了上面刻着的小字——Sephiroth。他是公爵大人的所有物。

滔天的妒火冲破了我的头脑,我神志不清。他正赶我走:“快点离开这里,被他发现你会没命的!”没命就没命吧,我已经疯掉了。我抓住他的小臂,对他说:“我们一起逃走吧?你不想待在这里,你想念母亲,对吧?”

他犹豫了,以至于没有再推开我,于是我拉着他离开了月光满溢的花园。油灯被丢弃在花园的角落,我们落入无尽的黑暗之中,我看不见他慌乱惨白的脸上悲悯而绝望的神色。

我们在黑暗中穿行,我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我陷入癫狂、我无法思考。一切都不正常,最不正常的是我。“自我”终于完全消失了,另一个“我”取而代之,他是一个邪恶的傀儡。

我们畅通无阻地来到古堡的大门前。我对他说:“推开他,好孩子克劳德,推开他。”他浑身都在抖,晶莹的汗水顺着因奔跑而潮红的脸颊流下,口齿不清地喃喃着。他在说“不”、“不”,他也陷入了混乱。我盯着他,像蛇一样的目光缠绕着他,我们背后正对着萨菲罗斯的画像,我等待最后的审判。

黑暗中只有克劳德的喘息声久久回荡。最终他不顾一切地伸出手,动作快速而张惶,想趁谁不注意似的,他推开那扇门,银色的月光照亮了一切。

他拉住我,他想救我,要和我一起逃走。可怜的羔羊,即使是这种时候也依旧保有那份令人心醉的天真与正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切都结束了。他黑色的高跟鞋踏向门外砖石的那一刻,我听见了神的呓语。我的任务完成了,灵魂与肉体分离,我如同死尸瘫坐在地。我的眼睛看到他茫然无措地僵立在原地,银色的月光如细密的发丝,温柔又不容拒绝地包裹住他。他戴着黑色蕾丝手套的双手无力又胡乱地在沉重的空气中挥动。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剧烈起伏,不受控地跪坐在地。那样子,就像有什么声音在他耳旁不停地呓语,而他急切地想切掉与这声音的联系。

“萨菲罗斯、萨菲罗斯——”

金发美人凄厉而绝望地哀鸣着,满溢痛苦与仇恨,呼唤着那位将自己永远束缚在古堡中的、我们伟大的外神不可言说的名字。我无法离开自己的眼神。

神永远只为他的人偶的呼唤而降临。漆黑的羽毛落下,伟大的外神以半人之形现世。即便并不是完整的真身,萨菲罗斯还是用他巨大的单翼遮住克劳德的眼睛,人类不可直视外神,看见即陷入疯狂。神如此爱惜他珍贵的人偶。我已是没有灵魂的废品,无知无觉地旁观这一切的发生。

萨菲罗斯用银色的触手拉起伏在地上不停颤抖的克劳德,将他紧紧地包裹在自己的怀里,高大的身躯困住小小的他。我听到一声急促的惊叫,艳 色无边又再无声息,萨菲罗斯的触手缓缓地填 满了他的嘴巴,顶 得他难受地呜咽着。一行泪从他鼓起的脸颊滑落,神明恶劣地紧紧贴住他,在他耳旁吐出附着神性的呓语。

“你的血液里流淌着我的思念。你永远都逃不掉。”

“克劳德,我可爱的人偶,我是你的全部,你唯一的主人。”

克劳德的眼泪流出的更多,一滴又一滴地从瘦削的下巴滴落,在他深深的锁骨处汇成一汪小水洼。他可怜地颤抖着,什么都做不了,他的精神被外神的呓语侵 占,临界崩溃的边缘。神将他嘴巴里肆意活动的触 手抽出,转而抚上他苍白的侧脸,触手上沾着的克劳德的唾液弄湿了他自己的脸。

萨菲罗斯问:“你应该说什么,克劳德?”

克劳德被蹂 躏得殷红的嘴唇翕动着,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在触 手的缠绕中艰难地转过身子,闭着眼正对萨菲罗斯。神默许了他的行为。他呜咽着、摸索着捧起神的脸,像一只被狠狠惩罚后终于乖顺下来的幼猫,颤颤巍巍地送上一个青涩的吻。

“是……呜……”

“我是……萨……萨菲罗斯的人偶——”

“求你、求你停下——”

青年屈辱地说着臣服的话语,难堪而绝望地丢掉所有的一切,将自己的全部交付与神。神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双蛇一样冰冷的瞳孔被狂热与兴奋占满,他重新吻住怀中的青年,疯狂而任性地侵 略他每一寸甘美的土地。克劳德不知何时睁开了失神的双眼,那片清澈的、自由天空一样的蓝色再也找不到了,我只能看见他和外神的眸子如出一辙的、无机质的翡翠双眼。

“乖孩子。”



最后的最后,我模糊地回想起镇上居民在我离去时的窃窃私语,他们混沌的眼睛目送我:“愿神宽恕他的罪。”

神宽恕了我的罪,窥视神的宝物的罪,他赐予我永恒的死亡。我明白,他们还会有无穷无尽这样的长夜,而我只是其中一夜用于推进的插曲。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