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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的盡頭





　　今天玄魁敇天難得不在家。

　　他們就算同吃同住，互相依賴，但他們給彼此的空間也相對寬容。在確認安全之下，他不會阻止她做任何事，她對他也因為信任所以不太過問他的處事風格。

　　他只是說：「隔日就會回來了。」要她不用擔心。

　　劍冰華笑著回應：「敇天才是不要過度關心。」

　　她印象深刻，那是他第一次有幾日不在她身邊時的事情：他臨走之前並沒有叮囑太多話，不過在他離開後，劍冰華才發現他留了字條給自己。

　　說是字條……不如說是一整張寫滿字的信紙。信裡頭他沒有提到自身的事情，也沒有刻意的咬文嚼字，只是以他平常的口吻寫著他們的日常。說等他回來之後他們可以再去遍佈花朵的山谷賞花，或是待在長廊下沏茶、遙望流雲濤影，他對家事不拿手，但可以幫她穿針引線。

　　看到信的當下，空虛的感覺確實被他驅散了。



　　分開的時間裡，她總會忍不住深思，自己該成為什麼樣的人？如果成為理想中的人，他會高興嗎？

　　她並不是自負，而是對劍冰華來說，玄魁敇天實在是太好了。

　　她心裡了解，她接受了他許多的好意，儘管他不善言詞，她總能發現他眼底的溫柔；而她喜歡他，同樣也想將這份溫柔給他呀，與其思考誰付出、誰又給予回應，不如用當下的行動與言語表白──他給了她解答。

　　看著信，心中不禁柔軟成一片，也無意識地笑著。



　　他不在的一日裡，她沒有忘記他。

　　會吃飯時準備他的那份，也預備好乾淨的衣物，讓他隨時回來不會挨餓也不會著涼。

　　事後她耐心向玄魁敇天說：「下次不必這樣操心。」不過那封信她時至今日依然收在身上，與牡丹髮飾一起。



　　不過她很快就後悔了，明明只是一日未見，她在不知不覺中拿出髮飾看了又看；當忙碌了整日後，內心仍是覺得空蕩蕩地。

　　劍冰華安慰自己，或許愛就跟手中的飾品相同，要經常撫摸、讓它見到陽光，才不會容易腐壞吧。

　　他也同樣在想自己嗎？

　　不管他的答案如何，她會告訴他，坦承自己確實是在思念他。

　　下次她也會給他信物的，可能是手做的飾品，也可能像他一樣留封信，讓彼此分開之時有個寄託精神。



　　但如果可以，還是永遠不要分開好了。她苦笑著。



　　這夜劍冰華輾轉難眠，棉被上有他的氣味，但是沒有他的溫度，她將自己縮成一圈，好像也沒能更溫暖；劍冰華熬到早晨，讓心靈與身體都達到疲憊的巔峰，直至精疲力盡之時，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睡去。

　　夢裡她依然在思念著那個男人，想著他的擁抱，想著他的溫聲問候。雖然他的話不多，不愛笑，也不太表達內心的情感，可是就算玄魁敇天不說，劍冰華一直都懂，他總是用自己的方式在關心她，小心翼翼地呵護他們的感情，謹慎地篩過所有說出口的用字遣詞，對她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有被她慎重收藏的信件……這些零零總總的小舉動，匯集而成的是他的愛，他的柔情。

　　她現在只覺得自己的心房兩側感到酥麻，連帶著呼吸都變得困難而不由自主地皺起眉心。

　　不過在寢夢之間，她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

　　玄魁敇天有意放低音量，可是她知道是他回來了。但是她的身體很疲倦，眼皮仍不聽使喚。

　　劍冰華感受到他用指腹輕輕揉開她眉間的陰翳，輕聲說道：「辛苦了。」



　　辛苦了？

　　他肯定是在外奔波一天，為了見她才匆忙趕回來的吧？

　　辛苦的人應該是他才對。



　　對了，在他們還沒交往的年月裡，玄魁敇天都是這般寂寞的渡過夜晚嗎？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做家務、一個人洗澡、一個人鋪床、一個人熬到身心俱疲才孤單地睡去嗎？



　　玄魁敇天對她總是包容，溺愛。可是劍冰華同樣喜歡他，想要將溫度傳達到他那端──



　　劍冰華睜開眼，是玄魁敇天清俊的臉出現在目前。盼到日思夜想的他，應該是件高興的事，但她此刻心裡充滿著感激和感動，與景仰、愛慕……各種情思交雜在一塊，在身體裡沸騰，惹得她眼中噙滿淚光，讓他的輪廓又變得模糊。

　　她情不自禁地撲上前擁抱他，語帶哽咽地說：「歡迎回來，我很想你……」但她始終沒有真正落淚。

　　他緊緊摟住她，只是不斷在她耳旁呢喃道：「辛苦了，真的辛苦妳了……」

　　兩人在擁抱中呼吸漸漸同步，心跳聲也融為一體。

　　最後他的吻輕落在她的唇中央，相觸時的柔軟將所有負面的心緒都退去，徒留一顆最純粹、赤裸的心。他低聲溫柔說著：「我也很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