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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有記憶以來,他生長在遠離繁華城市的郊區,那裏有空曠的草地與花田,陽光溫暖普照,氣溫和煦,微風吹彿過空氣還混著花味的清香。

那裡的人們除了農耕大多以種植花卉為主,母親從事的也是相關的工作,那就是他的故鄉,紫荊鎮外圍郊區的一個小鎮。

從小與母親一起生活著,街紡鄰居的人都很好,但唯獨有時候,年幼六彌會查覺當她們竊竊私語時候,一種怪異的感覺升上來,他無法理解那意味著什麼,只是覺得奇怪。

除了這個,基本上大家相處上都很平和親切友善,所以就並沒有特別去在意了。

母親是個溫柔的人,但為了獨自扶養自己所以有些辛苦,為什麼沒有爸爸呢?
母親沒有告訴他,或許不在了,又或者怎樣的原因離開。

但對他來說無所謂的,因為打從有著記憶就沒有的東西,沒有擁有過,也就不會覺得自己有所缺陷什麼。

只是偶爾會察覺母親哀傷的神情,尤其是看待著他的時候。

她溫柔地輕撫著自己,因為勞動而粗糙的手摸起來並不特別柔軟,但卻絕對的溫暖,他很喜歡這種被撫摸的感覺,「對不起...。」總是透露著一種歉意。

為什麼呢?媽媽很愛他啊,為什麼好像做錯事的眼神看著他呢?

他伸出小手,一樣輕柔地撫摸上媽媽的臉龐,安慰似的,儘管他無法理解。

每當他這樣做,媽媽變會舒展開笑容,即使有些勉強的。

那天,趁著媽媽外出工作,他一個人溜到野花田玩耍,避開人群的,他怕生、膽小,所以比起一群人,他更喜歡自己玩。

在人煙稀少的高低層次生長的野花田裡,奔跑著、追逐那些空降的波波,或是在野花田裡挖出一個個坑,找尋棲身在地下洞穴裡的神奇寶貝。

然後突然有個陌生人,闖入了他獨自玩耍的世界。

他困惑地壓低了身軀有些想隱身在花田裏,這裡幾乎都要是自己的祕密基地了,很少有人會來的。

不過儘管他試著躲藏,還是被那個人看見了。

看著沒有看過的野花田,淺蒼自己靜靜走著...自己的夢總是充滿了血味跟現實的投射,很難得會夢到這麼平和的風景,或許...她正在做著難得的美夢也說不定,淺蒼稀罕的在夢中露出淡淡的微笑。

多種顏色的鮮花隨風搖曳,陽光照射,淺蒼沿著小徑一路走去,看見了一個年幼的身影...。

相同的淡紫色頭髮,純真的笑容,她輕輕的呢喃了聲:「六彌......?」

居然會夢到心愛的人,淺蒼快樂的朝小小的他走去,六彌自己正在獨自玩耍,她看著他感覺心中一陣憐愛,不想讓他獨自,如果能在夢中跟他一起戲耍就好了啊。

感覺到她的接近,六彌壓低了自己的身軀,躲藏著。

──捉迷藏嗎?

淺蒼微笑著撥開花叢,溫柔的說:「找到你了啊。」

被找尋著,六彌驚嚇得更往野花田深處跑,快速地奔馳著,就像隻驚惶的野兔一樣,逃避著被捕食般。他不認識眼前的陌生女子,為什麼她要這樣追著他?

陌生的女人跑得也很快,他嬌小的身軀靈活得穿梭在花叢中,待拉開距離後再次躲藏。

「啊...等等...」看著六彌再度逃離,淺蒼發現自己驚嚇到了年幼的他,只能追著跟上去,即便他再度把自己給隱匿起來,淺蒼還是輕易的發現他了。

又再次被找到了,六彌露出驚恐的神情,覺得自己好似被追殺般的,她是誰?認得自己嗎?是媽媽的朋友嗎?他分辨不出對方究竟是懷著善意或是惡意來接近自己,對於眼前陌生女子的心思,他看不透。

只是露出了驚恐的神情,無法思考地看著眼前的女子。

看著他驚恐的模樣,淺蒼發現自己果然還是在做著惡夢...她對六彌來說果然就像是災厄一般嗎...?一臉心碎的看著他,她思索著現實的自己是不是汙染了六彌的純真,讓他也這樣躲藏著身影。

她保持著原來的距離,沒有言語,只是看著他掉淚。

然後唱起了唱給六彌聽過的那首歌...就好似要請求他的寬恕般,悲傷的唱著。

六彌癱軟在地上有些慌張,不解著眼前的女子,但她順應了自己保持距離沒有再靠近,好像沒有惡意啊...為什麼要哭呢?他愣征地看著女子唱歌。

自己幾乎沒怎聽過歌曲,但莫名的覺得這樣的歌聲好像有點熟悉感,說不上來,但聽了之後卻能感到安心鬆懈,儘管自己相當不解。

淺蒼輕輕的伸出手,極其溫柔憐愛的撫摸著年幼的他的頭,啊啊...請原諒我啊,她在心裡面請求著,自己會愛著他呵護他的,所以不要閃躲逃避...。

不敢出聲或者有再多的舉止,她害怕自己又再度把小小的六彌給嚇跑了,不想害他這麼驚惶失措的啊。

六彌愣坐在原地,任由眼前陌生女子輕柔碰觸,「唔...」臉上傳來一陣暖意,讓人安心,但是他還是困惑著,所有的一切。

他小心地觀察著對方,眼裡透露著眾多的不解,她是誰?眼裡的感情是什麼?為什麼要這樣觸摸自己?跟媽媽好像...但又好像不一樣?像媽媽般的愛嗎...好像又不同?

她把六彌給擁入懷中,光是這個動作就幾乎竭盡了全力跟勇氣,感覺著六彌的體溫跟觸感,淺蒼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似乎不是在做夢...一切都好真實...。

這難道會是...過去嗎?

淺蒼疑惑的思索著,不管是真實還是夢都無所謂,不管身在何處,都自己一定要拯救跟保護眼前的六彌。

六彌被擁入懷中,他發出了驚訝的抽氣聲,但是眼前陌生女子的懷抱很溫暖啊...。他輕靠在陌生女子的懷裡,依然疑惑著,但也沒有說話。

他有些沉浸地閉上眼睛,然後當身邊的暖意漸漸被抽離後,睜開眼睛已經是母親跟自己離別的那天。

母親為了照顧扶養自己而過於勞動,終於積勞成疾病倒了,無力再照顧年幼的他,儘管已經努力多年,不願依靠男方獨自撐著,如今也不得不做了忍痛的決定,讓六彌回到父親身邊接受照顧。

身為男方唯一男性後繼的六彌,很容易就可以被接受,只要沒有身為第三者的母親。

一個早晨,家裡來了個陌生男子,母親離開了床榻上,撐著不健康的身體帶自己來到陌生男子的面前,是個衣裝筆挺,有些嚴肅的人。他畏縮在母親的腳邊,感到十分的不安。

「六彌...叫爸爸...。」母親非常溫柔的輕聲說,但那樣的字句卻像印證了自己的不安般,重擊了內心。他困惑的抬起頭,他也有爸爸嗎...?

他愣征沒有開口,只見父親不在太在意的又跟母親說了些話,斷斷續續的,他似懂非懂,僅捕捉幾個名詞,約定、照顧、離開、不見面...。他開始從不安感到恐懼,大人隱約在決定著什麼,而自己所依賴的世界就要改變了。

他焦慮著,直到大人的談話聲中斷,他才住意到母親與眼前的男子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心裡一陣緊窒,小手更是緊抓著母親的裙襬。母親好像都將他這些動作看在眼裡,無奈的笑著。

「六彌乖...」母親溫柔的蹲下來,與他同高,輕柔慈愛的撫摸自己的臉頰,努力安撫著,「...之後要乖乖聽爸爸的話。」眼神縕含水氣只有不捨與堅決的認真。年幼的他只知道,這似乎代表著不容改變的命運。

他不是個愛哭鬧的孩子,但這次卻抵抗著母親,哭泣著,眼裏透露著萬般的抗拒,將媽媽的裙襬緊緊揪著。

「我愛你。」媽媽落下淚水,在她耳邊輕說著,然後將他推往眼前的男子,示意要對方強制把自己帶走。男人拉著自己,生澀地哄著,但卻傳不進他耳裡,「不要...」他微弱的悲鳴著,緊抓著媽媽怎也不肯鬆手,似乎知道一但鬆開就什麼都沒有了。

看自己掙扎的樣子,母親神情看起來很悲痛,然後她伸出雙手抓著自己的肩膀,專注地看著自己,他在心裡悲憐地乞求著媽媽是否回心轉意了?

「聽話...」母親咽哽著,「跟著媽媽只會成為包袱。」最後一絲希望破碎的聲音傳進耳裡,六彌不敢再掙扎了,哭泣著卻不再反抗,害怕著媽媽所說的話語,一定是因為自己不是個乖孩子,才害媽媽生病的吧?媽媽要放棄自己了啊啊....顫抖著,直到男人將自己拉著離去,看著母親悲泣的身影越來越遠,與愛分離。

淺蒼在場景變化之後發現自己身處在某處的屋外,她等待了一會,看著一個穿穿著正式的男人從車上下來,然後優雅的敲了門。

來應門的是六彌曾給自己看過的照片上的美麗女人...想必這就是六彌的母親,她注視著男女當著小小六彌的面前討論著,啊啊...年幼的他臉上寫滿了不安跟恐懼啊,聽著他們的話語跟協議淺蒼的內心感受到劇痛。

六彌的母親把六彌交給了男人,淺蒼看見六彌的抵抗與眼淚,忍不住一起流淚,她知道六彌的記憶之中對此有多麼的傷痛啊...。

男人拉著小小六彌的手,淺蒼忍不住動了。

從一旁走出,淺蒼蠻橫的把應該是六彌父親的男子猛力推倒在地,看也不看他一眼,她溫柔的牽著六彌的手然後回到屋前,淺蒼看著六彌的母親,感覺得到對方也是相當悲傷不捨才會出此下策...可是...

「要好好珍惜六彌啊!愛著他的話,就不該讓他離開!要用盡全力好好的保護他啊......!」

知道這是相當無奈的事情,但是...但是就算再怎麼不得以也應該做下去,放棄的話就無法挽回了...會失去更多更多的啊...。

被推到的父親一陣錯愕,望著眼前的女子拉著六彌走回六彌母親面前,他起身依然保持紳士靜待著事態的發展。六彌驚恐之餘,看著眼前的女子,他想起來是之前在花田裡唱歌給他聽的溫柔女子,但剛才粗暴的樣子有些可怕...。

他被牽領回母親面前,愣著聆聽身旁的淺蒼跟母親說了話,然後母親痛哭著抱住自己,媽媽好傷心好傷心,從來沒有看過這樣哀痛的母親。他再次伸出小手撫摸著媽媽臉龐,一如既往想要安慰她,但似乎一點用也沒有,小手幾乎要被眼淚濕濡。

「如果可以...請妳待替我保護這孩子。」母親著樣對著身旁淺蒼請求著,然後將自己擁得更緊,六彌覺得自己好像沒能安慰母親,啊啊...不希望讓她如此難過,他輕拍了媽媽的臉,讓母親凝視著,「媽媽要保重...再見了。」嬌小的身軀退開,他走向父親去。

經過淺蒼身邊,六彌仔細地凝視了她的臉,對方好像也好悲傷,剛剛還很可怕的說,不過現在卻跟之前一樣溫柔...。「謝謝...。」他小心輕聲的說,心裡對對方的親切感一陣油然而生。最後,他跟著父親上車,在離去的最後片刻目光始終凝望著母親還有溫柔的女子,想要將這樣的身影刻印在腦海中。


看著六彌跟父親離去,淺蒼追趕上去對上車的六彌喊著:「我會去找你的,一定,一定會找到你--」雖然是夢境但是她哭著宣示著自己的決心,「所以等我,六彌,我會為你戰鬥,不要捨棄希望......」

不管遭遇到什麼,不管多困難...都不會放棄,也不會讓你放棄的啊...淺蒼的眼中眼淚滿溢而出,幾乎要淹沒了眼前對方的身影,但是她沒有別開視線,努力的看著像似要把影像給烙印在心底...不管是悲傷或痛苦,也要去凝視著。

溫柔女子盡力的吶喊聲,六彌聽見了,他露出不解的神情,隔著車窗凝視著逐漸縮小的身影,還不知道她是誰呢,為什麼對自己這樣執著?雖然稱不上相信,但心中卻隱隱忐忑而冀望著,等待對方來找他。

帶著不安的心情,車不停向前駛進,沒入路途前方的一片白光之中,宛如尚未知的命運。

白光籠罩的迷茫漸漸清晰後,場景切換至莊嚴的大宅。

黃昏的光柔軟地從落地窗照射進書房裡,六彌在書房裏的一角縮著,翻閱手中有些艱澀難懂的書籍,盡是一些毒物研究、百科圖鑑之類的書籍,這是爸爸專用的書房。

來到這個環境,已經過了好些時日,最初對於怕生膽小的他相當難以習慣,但時間一長好像也開始懂得如何在這裡生活著。

現在個子稍微長高了,髮梢稍長,在這環境懂得大人那些眼光意味著什麼,開始能夠區分善意、惡意。

自己是爸爸與外面女人所生的孩子,所以阿姨第一次看到自己,就毫不避諱的表露對自己嫌惡的神情。

他覺得那些神情,跟過往在家鄉街坊鄰居看到的有些相似,原來啊啊...自己一直被那種異樣目光所注視著...。

「六彌,今後這位就是你的媽媽。」記得那時候父親像自己介紹了眼前銀髮女子,是用何等冰冷眼光看著自己。

跟媽媽的溫柔神情全然不同,為什麼這樣冰冷的人是自己的母親?他的媽媽一直都只有一個啊。

「我可沒這福氣。」女人凜然說著,眼神鄙睨著自己彷彿多麼的骯髒。

年幼的他沉默著不肯叫人,僵持著直到父親打破沉默嚴厲說著,「既然已是家裡的一份子,誰都不許破壞這融和。」

全然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沒能被保護、溫柔照料著,他就像流落野外的幼崽面臨獨自生存,最後他學乖了,儘管叫喚著,心中的母親卻永遠只有一個。

闔上手上的圖鑑書本,六彌打算結束掉下午時間的打發,要是被阿姨知道自己偷溜進書房就糟了。

爸爸是個毒物研究者,經常無法得知他的行蹤,白天讓阿姨管教著,學習一些基本的知識技能,對於深入的學習與才能培養,則忌諱著禁止自己。

爸爸認為自己似乎沒有才能,但卻也不曾勉強自己,總是對自己關心又好像不太關心,凝視自己的眼神有時候會有些閃避,或許是自己跟母親長得太神似關係...。

六彌悄悄離開了書房,打算去廚房偷嚐些點心,經過長廊時後發現了不遠處有個陌生女子,舉止怪異的東張西望著。

是客人?還是小偷? 他小心翼翼的上前探去,才覺得這女子想當面熟,頓時從回憶中想起了她是誰,儘管尚未知道她的名字。

淺蒼在大宅裡面走著,自己以前也常常被她的禮儀老師文特帶著出入各種社交場所,所以對這樣豪華的大宅不至於太陌生,雖然自己知道六彌的家室背景比起農場出身的自己來得高上許多,但是她總是有意無意的不想去意識這點。

一邊擔心被人發現了給趕出去,淺蒼小心的張望著六彌會在哪裡,穿梭在長廊跟房間之間。

六彌一直在淺蒼身後注視著,心裡像是被注入了一道曙光那樣帶著興奮與喜悅,自己並沒有被遺忘,他微啟貝齒想要呼喚眼前的女子,囁嚅著卻不知道該怎呼喚她,只是佇立著等待她發現自己。

用眼神瀏覽過房間,這一邊已經都搜查過了,淺蒼打算換去另一邊再找找,在轉身找尋樓梯回望的同時,看見了熟悉的人影。

比起之前又小的模樣看起來更大了些...六彌的樣子更接近自己所熟悉的模樣,但是看起來還是相當不同,穿著高級服飾,眼前的六彌表情看起來不像自己所知道那樣有活力,淺蒼快步走向看著她的少年,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自己...?

眼前比自己高挑許多的女子走像自己,六彌對於對方總算發現自己感到開心,看著對方踏著急促得步伐接近著,隨著視點越來越近,六彌隱約感到一種壓迫,他僵直著身體,沒有逃走,卻被動的凝望著對方,試著克服著心裡的一種畏怯與排斥感。

本來想觸碰對方,但猛然記起六彌是有恐女的...看到他僵硬的表情,她站在六彌的面前凝視了一會,輕輕開口:「我來找你了喔...還記得嗎,六彌。」

六彌笑開了,打從心底,不知道多久沒有這樣笑開著,他點點頭,知道對方履行了約定,「妳...來應徵女傭嗎?」六彌思索最近家裡似乎有缺人手,「要怎麼...叫妳呢?」

「嗯,是你的女傭喔。」聽到六彌這麼說,淺蒼溫和的回以肯定,對他重新自我介紹著:「我叫做朝倉 蒼,主人叫我淺蒼就可以了。」

聽完淺蒼的介紹,六彌感到安心與激動,一個上前,就撲抱在淺蒼懷裡撒嬌著,就算還懼怕著女性,但沒問題,只有眼前的這個人,讓自己覺得可以放心、依賴著,「淺蒼...」他在淺蒼懷抱裡輕喚著,然後說「...叫我的名字吧。」比起敬稱,他更喜歡貼近的呼喚。

驚訝他會願意撲向自己,淺蒼欣喜的回抱著,輕柔的撫摸六彌的頭跟臉龐。「六彌以後不再是一個人了...我會一直跟你在一起。」

拉起六彌的手淺蒼詢問:「...我才剛到這個家,可以為我介紹這裡嗎?知道廚房的位置我才能做你喜歡的布丁給你吃呢。還是六彌有想要做的事情...?」露出溫柔的笑容她接著說,「不管是什麼事情,只要你希望,我都會跟你一起去做。或是為你達成。」

手裡傳來對方掌心的熱度,六彌對於淺蒼這樣再次的承諾,內心被衝擊著,還幼小的他並無法明確理解這種感情,內心的感謝滿溢而出,溫暖不停的漲滿著,他困惑了,「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呢?」明明才見過三次面而已,對於淺蒼的事他一無所知,「妳是仙女嗎?」就像童話故事中所描訴,溫柔又解救無助人們那般的奇蹟。

「仙女...?我不是什麼仙女啊。」聽六彌這樣形容,淺蒼露出害羞的表情輕笑,一邊被他帶著走,「因為我屬於你,所以對你好是理所當然的。」

屬於自己...六彌思考著,對這個用詞似乎不陌生,依稀好像在電視上看過人們這樣說著,所有物般的台詞,自己有些不太能理解,不過是不是表示,不需要再擔心度日,有了僅有的、值得信任的對象,「嗯...我也會珍惜妳的。」六彌懵懂但滿足的笑說。

六彌果然就是六彌啊。淺蒼高興的想著,這時後六彌也把她帶到了許多人忙碌著的廚房,裡面許多人正在準備給主人的午茶點心,淺蒼看了一眼,把六彌稍微留在外面,她深吸了口氣調整自己的狀態。

優雅姿態瞬間帶了一點狂野的氣息,淺蒼露出輕挑的笑豪爽的輕拍了其中一個男人,爽朗又有點粗野的說:「嘿,大哥!真是勤快啊,今天我替你代班你記得嗎?」

「欸啊?」被淺蒼拍肩的男人回頭,有點茫然疑惑的思索著,他的確常常用賭局換班,不過最近...是麥徳爾欠了他還是蘇克諾?記性不太好,貌似隱約有這檔子事。「喔喔,記得啊!妳可真是來晚了!」管它如何,有人要頂自己的班都是頂好的,嘿嘿,納涼誰不要呢?

「不好意思哪,接下來就由我接手吧。」把烤盤接過,淺蒼麻利的動作著,快速的做著手上的工作,其他人紛紛羨慕用言語虧著男人又得了空閒。

六彌偷偷溜進廚房的一角躲著,看到淺蒼跟那些自己都不太熟悉的廚師與傭人們打交道,覺得相當有趣,工作的俐落能幹好似仙女施展魔法般一樣樣的解決著。

自己從小就在各種地方打工著,淺蒼很熟悉這一切,不只自己的份,連其他人的份她也都一起幫忙,早點做完大家就能早點下工,每做好一種新的甜點,淺蒼就偷偷塞給躲在一邊的六彌。

六彌看著自己手裡,被偷塞上來的甜點,眼神閃爍著,一個個精緻細膩的甜點,都讓他覺得相當美滿,躲在角落偷偷品嚐著,不時偷看工作中的淺蒼,覺得做為女傭實在太能幹,手藝幾乎與自家大廚同等級,自己喜好的口味都被掌握得恰到好處,這才是真正讓他詫異的地方。

用噴槍烘烤著布丁上的焦糖,調整著鮮奶油的甜度跟口味,趁大家開始整理環境準備收工的時候,淺蒼做著六彌喜歡的布丁。一邊擦拭著桌面,一邊跟最後一個廚師夥伴打過招呼,淺蒼拿著盛放好的兩種布丁跟可愛的小糖雕走到他的面前,蹲下來遞給他。

六彌看著淺蒼端過來的甜點,有些目瞪口呆了,是他最喜歡的布丁,看起來相當美味的樣子,六彌難掩興奮,情緒皆表露無遺,小心翼翼的從淺蒼手中接過來,「一起吃嗎?」突然有了想跟淺蒼一起吃的念頭,一定會更加甜美吧?

「吶...這些甜點我都很喜歡啊,我喜歡的口味妳都知道呢,好像在做夢一樣。」六彌有些天真笑說,然後用湯匙挖起一口綿密的布丁,湊近淺蒼嘴邊,做出了餵食般的動作。

「......」心臟跳動著,少年看著她的表情單純澄澈,是這麼的脆弱纖細啊,「希望為你帶來甜美的夢境...。」說完她吃掉湯匙上的布丁。

待淺蒼吃掉湯匙上的布丁,六彌也給自己挖了幾口品嚐著,覺得淺蒼已經為他帶來了美夢,相當滿足愉快,一來一往六彌與淺蒼分食著甜美的布丁。

六彌開心著,現在彷彿一切困擾都可以暫時忘卻,專心地享受這份不容易的時光。

待品嘗完甜點,六彌等待著淺蒼把廚房收時好,決定帶她在宅子裡參觀熟悉環境,伸出小手牽著淺蒼,慢慢走在長廊上,小心觀察著環境有誰在好避開,不曉得阿姨現在在哪裡...。「...淺蒼做的甜點好好吃呢,最喜歡了。」口齒還殘留著剛剛品嚐的甜氣芬芳,六彌想著突然笑說。

陪著他在走廊上躲躲藏藏的走著,聽到六彌的話她握著他的手指微微收了一下,能讓他喜歡使淺蒼感覺很高興,畢竟自己能做的是這麼少,溫和的看著他,露出了疼愛的神色。

跟淺蒼走著,到了宅子後側,一個轉角處有間門上了鎖的房間,「這裡是爸爸的書房,常常會偷偷到這裡玩。」六彌笑著,從口袋掏出了細長的鐵絲,熟稔的摺曲出鑰匙般的輪廓,插進鑰匙孔裡扭轉,喀地一聲輕易打開上鎖的門。「平常不會有人來這裡,所以可以放心。」敏捷的把淺蒼拉進書房,然後關上門,再次上鎖。

偌大的房間,一層層書架上擺放著各種研究書籍,角落櫥櫃上還陳列著大小玻璃瓶罐,顏色有濃至淺,以及標註著學名用詞。書桌旁是片落地窗,窗簾縫細微微透著外射的光線,隱約可以看到外頭花園的景致。

淺蒼從沒聽六彌說起他家裡面在做什麼,看著瓶罐裡面放著的不得了的東西,以及櫃子上面的毒物書籍,瞬間知道六彌家的背景應該是跟毒物研究相關的行業,心裡面覺得怯畏,這可真是...不得了的行業啊。

總覺得這裡不是他該來的地方,有很多不該碰的東西,剛剛開鎖的技巧也是相當讓她驚訝,那種門鎖並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被破解打開的,這表示六彌對型狀掌握上相當有天賦...有點擔心六彌的安危,為了想要了解所以詢問:「你常常來這裡...?會看這些書嗎?」

「嗯? 算經常吧?」六彌歪著頭思索了一下後回答,自己想來的時候、躲避的時候,就會到這裡一個人,因為父親經常動向不明,這裡的獨自空間能讓人安心。「會看喔,書上的知識有些難懂,不過有些顏色漂亮的圖鑑,還有介紹很有趣啊。」看過書裡一些圖片,顏色鮮豔,讓他印象深刻。

「這樣啊...看得懂嗎?你知道這些是什麼?」有點在意,淺蒼確認著六彌為什麼會想要看這些書本的理由。

「嗯...大致都懂喔,書裡都介紹毒物的種類元素,還有效果,不過對元素調配讀得還不是很熟悉。」打發時間經常這在這看著書,因為爸爸是毒物研究者的關係,打從一來到這個環境就漸漸習慣與接受,所以看著書籍研究這些知識也覺得自然。

感覺六彌單純的為了研究而研究,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目的啊...弄清楚以後她也隨意拿起一本書翻看,如果六彌跟她一樣是因為有想剷除的對象所以研究的話,那她會幫助六彌,一起把那個人給抹殺的...毒物會奪走生命所以必須謹慎使用,本來想要這樣跟他說,但是最後還是作罷,自己會在身邊看著他,在他犯錯前阻止他並且確認。

稍微在書房打轉一會後,六彌輕輕打開了落地窗,探著外處的花園,花園很大,綻放著各種花朵,目光在四周掃視似乎沒有人在,「要去花園看看嗎?」六彌回頭問著書房裡的淺蒼。

「......嗯,好啊。」點點頭,她把熱衷在閱讀的心神收回,淺蒼把書本放回本來的位置,表示想多更了解他平常都待在哪裡做什麼活動。

六彌跟著牽著淺蒼在花園走走,「平常也喜歡在花園呢。」六彌左顧右盼看著會讓人懷念的花朵,也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對了...淺蒼從哪裡來呢?怎會知道我?」突然想起在花田裡的事、與母親分別時候,她都在的,總覺得似乎認識了自己好久好久。

「我來自蘿莎鎮,你知道那裡嗎,是有很多葡萄跟工藝品的地方。」淺蒼笑著回答,一邊想著怎麼六彌解釋自己出現的原因,想到剛才在六彌家花田的時候有看到日曬中的香草以及製作中的花茶:「是因為想跟你媽媽學做花茶所以來的喔,然後就遇見了。」

六彌點點頭聽著淺蒼的描訴,對羅莎鎮有印象,記得在地理課程上過全國地形與人文相關的知識。「原來媽媽是做花茶的啊...」年幼記憶身邊總是充斥著各種花卉,知道母親從事花相關的工作,但年幼的他卻還不理解到底是怎樣的工作內容,突然地很想念母親。

注意到六彌因為自己的話所以想到了他的母親,淺蒼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了...感覺觸碰到會讓他難受的回憶:「...對不起,突然提起。」

六彌抓著淺蒼的手,搖著頭示意不是對方的錯,然後拉著她在花園裡頭走著「覺得這裡怎麼樣呢?」他自己倒挺喜歡花園的。

「我很喜歡花喔,綻放的時候很美...希望能不要枯萎就好了。」覺得這裡是個讓六彌觸景生情的地方...淺蒼單純的回應了對花朵的想法。

六彌點點頭對淺蒼的話表示認同,花枯萎了的話好像有點傷感,思考了一下,「不過...只要好好照顧的話,一定可以再次綻放美麗的花朵吧?」他有些天真說著,看著花園裡的花朵,生生不息的交替著四季凋零與綻放。

「是呢...只要好好照顧的話就能永續綻放。」訝異六彌這樣說,淺蒼一臉認真的看著他,對這樣的想法表示贊同,覺得說出這樣話語的少年讓人有些怦然心動。

六彌跟著淺蒼一起在花園繞繞,偶而從灌木叢竄出野生的神奇寶貝,家丁在遠處忙碌著,時間分秒逝去,待參觀結束已是傍晚空色,「一起吃晚餐吧?」平常都自己一個人吃飯,現在有人陪伴倒顯得雀躍。

溫柔的微笑伸出手去撫摸他的頭,一起旅行之後兩個人總是一起用餐的啊,她跟隨他的腳步並且肯定的回應:「當然,一起吃吧。」

六彌跟淺蒼一起來到餐廳,修長的餐桌上已擺放好餐具,並且家僕已慣性準備好了自己的那份食物,放置在餐桌前蓋著鍋蓋。六彌拉開椅子示意淺蒼也坐下,打算與她一起吃。寬敞的空間只有他與淺蒼,顯得安靜許多。

六彌打開餐蓋,用刀具分食自己的晚餐,並將分食的部分放在小瓷盤上地給淺蒼,「不是很餓呢,一起吃吧?」六彌笑說。

按自己現在的身分其實是不能進餐廳的呢...下僕都已經退去,淺蒼看著冷清而空蕩的空間,拿起刀叉陪著六彌一起進食,分量本就不多的餐點被分成兩份更顯稀少,淺蒼又多分了一點給他:「你要多吃一點才行喔。」

淺蒼願意跟自己一起吃,六彌顯得相當開心,因為身分的關係別說共進餐時,就跟家僕搭話的次數都不多,現在有淺蒼陪著自己感到相當滿足,被細心照料著,他愉悅地享用著餐食。

六彌稍稍凝視著淺蒼,覺得對方很溫柔地呵護著自己,不像是父親平淡的關愛、也不同家僕謹慎的照料,而是更加能感受到那種純粹的情感,愛著自己彷彿如母親一樣的形式。

看著他用餐,淺蒼不禁想著如果有一天自己跟六彌也有孩子,大概也是會這樣的光景吧?自己會好好疼愛他們,寵愛他們。

愉快結束了用餐時間,六彌領著淺蒼回到房間,自己還有課程讀物還沒念完,他靜靜拿起書本來讀,有些深澀的字句不太懂,就詢問淺蒼,「這個...怎麼讀呢?」

「我看看喔,這個是這樣念的......」自己也邊翻閱著圖書,看六彌指著詢問的字,淺蒼一一讀給他聽然後解釋字句的意涵,有的時候甚至討論兩個人的想法。

淺蒼的說明簡單易懂,教導說明的內容也很完善好記,有她陪讀六彌覺得好像課業也不是這麼困難似的。「淺蒼好厲害...什麼都會的樣子。」不論是知識、廚藝,或是犀利能幹的風格,總覺得似乎不僅僅只是當女傭的料...?「這樣當女傭好像有點委屈啊?沒關係嗎...?」眼神流露出困惑與一絲不安。

「其實好人家的女傭比農場的勞動者身分來的高上許多喔,說起來我還高攀了這個職位啊...」自己要應徵的話也只能應徵一般家庭或者是小康家庭的女傭,出身上要進入到中流或者貴族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淺蒼自己很清楚。

微微低著頭,六彌似乎聽出淺蒼是來自農場,所以覺得高攀,但自己待在這個家中,也是個格格不入的存在...「我也...不高貴啊。」六彌顯得有些自卑,自從來到這個家之後,逐漸從阿姨對自己的抱怨與咆嘯中明白,自己的身分,「常常被說是野種之類的...。」

在這樣充斥不友善的環境之下,漸漸的他自己也開始認為自己是那樣貶低的存在。所以無法喜歡自己,有些討厭著讓自己出生、欺負母親的父親。

有些心痛的把六彌摟進懷中,淺蒼低斂著聲音輕聲說道:「野種什麼的...我相信在你母親的心中你並不是這樣子的,雖然身分尷尬,但是在她心中你一定完美無瑕, 是她美麗的瑰寶.......所以不要這樣說自己, 不要這樣傷害自己。在我心中你也是,非常...非常的美麗,吶...?」

被擁入懷中,攝取那些暖意,六彌伸出手回抱著,那些溫柔的話語都碰觸著他的心,不知不覺眼淚也掉著,「媽媽離開是不是討厭我呢...?」因為自己是個負擔,「這樣也美麗嗎..?」周圍的人看待他的眼光都很奇怪啊。但是淺蒼的言語又溫柔得真實,自己感到無措,卻也想要這樣相信著。

「相信她一定不願意讓你離開的......」淺蒼緊緊抱著六彌,撫摸著他因為哭泣而顫動的身體,自己一定要保護他,阻擋那些惡意的視線,明明跟他人無關,卻這樣無形的傷害著他幼小的心...「你是我的寶物喔,六彌。在我眼中,你永遠都是美麗的。」

溫柔敲擊著內心,六彌的不安被說動說服,他微微點著頭賴在淺蒼的懷抱中,感到信任與安心,對她十分依賴。

待情緒稍微平復,書本也讀得差不多,時間已經不早了,六彌卻有些興奮毫無睏意,雖然已經到了該上床睡覺的時間。淺蒼似乎也注意到了時間,催促著六彌上床休息,將他一把抱起往床邊走去。

把他安放在床上之後跟著躺下,撫摸他柔順的髮絲,淺蒼讓六彌環抱著自己,輕聲哼著音律哄他睡覺。

六彌靠在淺蒼身上,聞到讓人安心的香氣,情緒漸漸緩和,被哄著入睡,靜靜得聽著淺蒼哼唱得音嗓。

沒有被這樣哄著入睡過,六彌依偎著對方的溫度感到安逸祥和,任何惡意彷彿都無法入侵,聽著旋律片刻漸漸睡意襲上,他揉揉眼睛,偎著淺蒼緩緩睡著了。

感覺到六彌在懷中睡去,淺蒼低下頭來親吻他的額前,祝福他永遠都能如此安寧的睡去,不受憂慮跟黑暗侵擾...輕柔到幾乎無聲,淺蒼在溫暖催人入眠的氣氛之中喃喃的耳語著:「一直,我會保護你的喔...。」

耳邊傳來低喃,意識逐漸被白色光芒透析著,感到無比暖熱及滿足,六彌安穩的沉睡去,在這個溫柔之愛與守護意志構築的懷抱之中---。

當白色光線透亮了自己的存在,然後暖和地在白光中漸漸看到模糊的景色,他在帳篷裡清醒,恍惚中凝視著帳篷頂,似乎做了一場很長很暖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