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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的確很短命，必須五天更換一次，換了三次後褚冥漾開始煩躁起來。

阿書出事時他太慌亂，對姐姐和學長的説法都全盤接受，但幾天後冷靜下來，就能發現他們隱瞞了什麽。

這大半個月以來他甚少能見到學長，自然也無法詢問那邊的進度如何，他拼命告訴自己要忍耐，他們都很厲害一定能成功奪回阿書的靈魂，不要給他們添負擔了，可是安地爾的話一直在腦子裏揮之不去，隨著時間推移還越來越清晰。

清晰到只要再多加一根稻草，他就會按捺不住那份衝動。


稻草比想象中還要早壓下來。

「漾，有些關於曙的事要和你說。」

一大清早學長就來敲門，看著對方凝重的神色，褚冥漾心臟一陣緊縮，他很想立刻關上門什麽都不聽，但身體比腦子先動起來，退後兩步讓冰炎進宿舍。

沒等他在沙發坐下，對面就抛來一句話。

「曙來自平行世界，要是半個月裏還找不回靈魂，你要做好心理准備。」

「……欸？」

褚冥漾的大腦近乎一片空白，無法理解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少年身體往前傾，努力讓語氣輕鬆起來，「平行世界……心理准備什麽的，開玩笑的吧……？」

然後他看到學長嘆了口氣，慢慢開口。

冰炎說褚冥曙並非這個世界的人，當年褚家附近出現過時空縫隙，褚冥漾無意中去了平行世界還把人拉了過來，因爲沒有力量也沒被世界意識發現，就這樣被當成原住民一直住下來，可這次事件中因爲靈魂受損，引起了時空波動，如果半個月内無法修補好靈魂，褚冥曙就會卷入時空亂流。

「我們還能穩住他的情況半個月，會盡力奪回靈魂。」冰炎盯著少年的眼睛，「但你也不是什麽都做不了，思想是有力量的，若你過於悲觀，就真的有可能把曙推入絕境。」

褚冥漾低下頭，躲過學長的目光，腦子裏刻意只想著阿書躺在床上的模樣。

是的，有些事他能做到。



「比我想象中晚啊。」

湖之鎮中，鬼族向獨自赴約的少年笑笑，「他們是一直瞞你到現在嗎？」

「……你該不會是一直蹲在這蹲了半個月吧？」褚冥漾眼神微妙起來，這是不是有點太閑了。

「……」

似乎是不想接這個略顯智障的話頭，安地爾很乾脆地拿出裝著金色光團的玻璃瓶，直入正題，「放下你身上所有武器和護符跟我來吧，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

褚冥漾瞥了眼玻璃瓶，咬咬牙，依言照做。

來之前他就想過很多，甚至做好被人帶去見鬼王的心理准備，但沒想到安地爾是帶他去一處廢棄遺跡，裏面空無一人，一看就知道很適合殺人滅口。

「你那邊的人追得緊給我帶來不少麻煩呢，為免又被打斷只好來這了，不然我也想選個風景好些的地方和你談。」

鬼族隨意找個地方坐下，輕叩桌子，兩杯咖啡應聲出現，他比了比對面的空位，見褚冥漾滿臉警惕也不强求，閑聊般開口，「最近過得怎麽樣？」

「拜你所賜，很不好。」褚冥漾硬邦邦地回答。

「那就好。」安地爾抿了口咖啡，「拜你所賜最近我過得很開心，那片靈魂真有意思。」

「……你到底想要什麽？」少年深吸一口氣忍了又忍，卻還是壓不下那股焦躁，他真的搞不懂這家夥的想法，之前一直說要把他帶去見主人，但現在真有機會了他又沒這樣做，好像真的只想聊聊天，「事先聲明，我是絕對不會加入你們的。」

「就算我們能給你想要的？」安地爾晃晃瓶子，「不只是這片靈魂，還有以後見到他的方法……你應該還不知道，他已經被世界意識發現，是必定要回去自己的世界吧？回去之後能不能再見到就難說了，當然你也可以撕開時空縫隙去見他，但那是多久以後的事呢。」似乎對少年變得慘白的臉色很滿意，鬼族的語氣更輕快，「真可憐啊，才剛把哥哥救回來馬上就要再次分別，我想想……你們最多只剩下五個月，珍惜這段時光，好好道別吧。」

「閉嘴。」褚冥漾下意識摸摸手腕卻摸了個空，只能憤恨地瞪著男子，「不管如何先把阿書還來！」

「好啊，那接穩了。」

沒等褚冥漾反應過來，淡金色的光芒在空中劃出抛物綫，他本能地撲過去緊緊抱在懷裏，心跳得飛快，不敢想要是沒接住該怎麽辦。

手裡的瓶子冰冷得嚇人，褚冥漾指尖用力得發白，他退後兩步，緊張地盯著對面的家夥，心中告訴自己不管聽到什麽都不要信，現在最重要的是把阿書的靈魂帶回去。

「別這樣看著我，我又不會吃了你們。」鬼族嘴角弧度更大，「不信你看，那個靈魂我可是真的完完整整還給你了，一點損傷都沒有。」

「我又不懂這些，就算你說假的我也發現不了。」褚冥漾很有自知之明。

傳送符都在口袋裏，他沒有自信能在安地爾的眼皮底下傳送走，要是……

「不用想了，現在的你做不到。」男子一句話就扼殺了少年所有念頭，他重新倒滿咖啡，再次邀請賓客入座，當然也是失敗的，只好聳聳肩，感嘆現在的年輕人真不懂欣賞好東西。

褚冥漾立刻決定咖啡將成爲他最討厭的飲料沒有之一。

「好吧，看來這次還是無法說動你了。」安地爾端詳少年的臉色，忽然笑了，「不過沒關係，你改變主意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我保證不會像他們那樣因爲一些可笑的理由隱瞞你欺騙你，令你以爲自己是一隻弱小的羔羊，什麽都做不到。」

他打了個響指，桌上東西隨即消失，與之出現的還有傳送陣柔和的光芒，眨眼間就包裹住整個少年。

「對了，最後好心提醒你一下，最好儘快把靈魂放回去，不然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世界意識可是很敏銳的。」鬼族朝褚冥漾輕快地揮揮手，「把它放在胸口上就行，會自動融進去。祝你們好運，再見。」

褚冥漾打了個寒顫，拒絕接受鬼族的祝福。

再也不見！



傳送目的地是醫療班。

褚冥漾想都沒想立刻奔去那個熟悉的房間，在褚冥曙心口上方倒出光團。

微光如安地爾所說的自動融入軀體，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皺了皺眉起來，把褚冥漾的心都揪緊了，後知後覺地害怕起來。

要是安地爾是亂説的靈魂根本不是這樣放回去的……要是他還在靈魂做了什麽手脚……又或是……

就在褚冥漾胡思亂想之際，眼前的雙眸慢慢睜開，昏暗的燈光下有點模糊，卻仍然能看清那份毫無雜質的藍。

欸？

在褚冥漾愣住的同時褚冥曙已經再度合上眼，平穩的呼吸使人不忍打擾。

是錯覺吧。

他拍拍腦袋，沒在意那點小問題，焦急地衝出去找醫療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