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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放學後是所有學生引頸期盼的快樂時光,忽略功課後明天的小考,能盡情玩手機不被教官抓、三五好友到附近的遊樂場所夾娃娃或打機台殺時間,玩到接近晚餐時間才會回家。

禎乃和基俳習慣在附近商店繞,買點零嘴在路上吃,要是最後一堂自習課提早放人,會選擇泡在書店看雜誌和新書,要是手頭還有閒錢就打一下機台。

他把裝炸地瓜球的紙袋塞進基俳手裡,自己先衝進去夾娃娃機店,Omega看著那人的背影,又默默插了一顆地瓜球放進嘴裡。甜點做成的炸物吃起來挺順口,基俳決定下次在家裡試試看,說不定能當新菜單。

嘴裡的地瓜球還在嚼,禎乃又從店裡頭探出頭:「裡面多了好幾台新機誒!快來啊!」

「等我吃完。」他想了一下又說:「不然你也可以先玩,隨後跟上。」

體育鞋的橡膠底在黏滑的地板摩擦,發出有些刺耳的噪音,禎乃走回基俳的身邊,嘴巴"啊"的咧開大嘴,基俳十分自然地叉了兩顆放進嘴裡,他的竹馬吃得津津有味。

「豪嚕……者樣揪解局咯……!」

「好好先嚼完,小心噎著。」禎乃肯定是故意趁嘴裡還有東西時說話的,就是想讓他笑。

基俳把叉子折了放入紙袋,規規矩矩折了四角形握在掌裡,跟著走到新機台前,前面幾台都被他們夾過(有幾隻是累積到一定金錢才讓夾子變緊),大致上甩夾和拋夾的技巧都會了,愈夾愈有心得。

年輕的Alpha指著角落邊的熊,「你看,這隻黑熊是不是很像你。」

「還好吧。」

「垂垂的眼神和黑眼珠都很像啊。」

「……」

本來他還想繼續反駁,禎乃已經蓄勢待發地投下十元,嘈雜俗濫的電子音樂從機器裡傳出,裡頭的每隻黑熊都帶著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瞪向他們,就連四腳朝天了氣勢依舊很強。

Alpha擺著搖桿大喊:「我一定要夾到!」

「三次。」

「什麼?為什麼?這不公平!」雖然他承認自己的技術不錯,但三次……以這熊的重量和大小,還有店老闆調夾子的鬆緊程度,還是有些勉強。

「別浪費在這隻熊的身上,旁邊不是還有新機台嗎?」

「但是……不一樣。」禎乃咬咬牙,後面的話還沒說完,"咚"的一聲娃娃就跌在熊山裡,失敗了。

很快地他又投下硬幣,第二次還是落空。本來基俳想勸他放棄,改夾別的或許更有機會,話都還沒說出口Alpha卻先說了:「我今天只想夾這個,其他的無所謂。」

「……好。」他把滑落的書包背帶勒好,當個安靜的陪稱友人。

這家店的夾子雖然也鬆,不過夾子端末至少有用止滑墊,看著小黑熊一次次從夾子滾出,無辜的晶亮小眼特別可憐,連一旁觀看的基俳都有點動容。

「再一次!」

「這一次我一定要夾到!」

「小黑熊等我!」

……

「基俳別哭,我會把你救出來的!」

某人默默抬了一邊的眉,敢情他的竹馬真的把熊當成自己了,真想把他的錢包揣著別讓他繼續花錢,否則到時候哭的大概就是禎乃自己了。

"匡噹"一聲拉回基俳飄離的意識,一只眼神垂垂的黑熊湊近他的臉,娃娃一歪頭便換成禎乃得意洋洋的笑臉:「嘿,說了肯定能把你救出來的。」

「好好好。」他伸出手指順了順小黑熊的頭,觸感其實不錯。

「你真敷衍。」

基俳被他氣笑,「我倒覺得你執著過頭了。」

黑熊的背後有條不明顯的拉鍊,一打開裡頭又有兩隻相同的小黑熊吊飾,禎乃笑嘻嘻地將娃娃和其中一只塞進基俳懷裡,「送你,要記得掛上。」

「你自己不留嗎?」他指的是那隻黑熊娃娃。

「留著這隻熊,你才會隨時記得這天下午的我有多厲害。」

其實就算什麼也沒夾中,他們共處的記憶有多瑣碎,他也能記得禎乃的所有事情。

他們繼續往後逛,看到一台滿是黃金獵犬娃娃的機台,基俳和禎乃互看一眼後,Omega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決定來練個手感。想當然爾──是一次夾中。回頭看Alpha的眼神都帶點驕傲,禎乃則是搖搖頭,真敗了。

後來他們把手上的玩偶互換,吊飾倒是各自掛在書包的拉鍊上,黑熊和黃金獵犬緊緊相依。

禎乃回家後把娃娃放到桌上,又下樓到櫃台幫忙何冬青調飲料,附近的大嬸剛好路過,還指名要禎乃幫她調一杯最適合她的飲料。

「陳姊,我們這邊又不是酒吧,沒有這種點法啦!」何冬青邊笑邊洗手,反倒是兒子絲毫不給面子:「阿姨,上次幫妳調的那杯喜歡嗎?」

「好喝!特別好喝!我還想問你到底加了什麼呢!」

「其實就是番茄混柳橙汁,再加點檸檬提味,我記得之前阿姨來都會點半糖,就加了一點蜂蜜增加甜度。下次妳也可以照著這些方式在家裡調飲料!」

「冬青啊,你家的孩子太老實啦!怎麼把獨家配方都說出來了?」陳阿姨愈講愈開心,手臂放在櫃檯邊,揮手朝禎乃招呼喊他過來,「我還是想喝小鮮肉調的飲料啦!更好喝!」

「以後陳姊多來捧場,我讓禎乃多調幾杯給妳帶回家啦!」

「好咧!那這次我要多點兩杯,帶回去給我女兒和老傢伙,記得其中一杯不要加糖,他有高血壓不能喝甜的。」

禎乃一邊從柳丁裡擠汁時,他爸湊在旁邊,臉上笑的就像"我兒子果然長大了,不錯不錯"的那種蠢老爸模式,禎乃不想再看那種臉,就把一堆堆的新鮮番茄推給他,自己繼續擠柳橙汁。

送走陳阿姨後,冬青問了今天他在學校有沒有好玩的事,他先說了早上擦窗戶的事,又說了國文小考差一分就能拿到滿分,還有被基俳當成小孩的牛奶糖獎勵,這些都能讓冬青聽的合不攏嘴,一邊說年輕真好,語氣活像五六十歲的老頭子。

「對了,今天體檢出來了。」

「哦!我來猜猜……Alpha?還是Beta?」

他的兒子沒好氣地瞪了一眼,「爸,當然只有這兩種可能性啊,選一個啦!」

「那就Alpha好了,你和我很像嘛!都很聰明,腦子又轉的很快……不過也可能像媽媽,人緣好長的又好看……」

「爸……」這是什麼?變相放閃?就算在這裡誇媽媽也沒用啊,人又不在這裡。

「好啦我開玩笑的,經過我精密的計算,肯定是Alpha。」只要他裝模作樣的時候,都會推一下眼鏡,那是他的壞習慣,「我答對了吧?」

「哦,對啦。不過那是因為你聞到了吧?什麼Alpha信息素之類的東西,我們健教老師說,Alpha和Omega對信息素特別敏感,只要一有情緒波動都能感知,尤其是親屬和伴侶效果更甚。」

「效果……」他對這個詞有點爭議,這真的是健教老師說的?「都是這樣教的沒錯,但其實我是隨便猜的。」

「啊?為什麼?」

「可能是你還在發育,氣味不明顯吧?」

這講法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狐臭或體味之類的誒。

「不過你也別多想什麼,每個性徵都有自己存在的意義,不要因為自己是什麼就自卑或驕傲,知道嗎?」看禎乃點點頭,爸爸邪惡地笑了一下,「所以就算你是什麼水溝味或是羊糞味也不要難過,老爸永遠站在你這邊喔。」

「才不會!!!!!」

果然夫妻久了就是會互相影響,以前負責調侃的人都是吳唐才對,搞的禎乃渾身不自在。是說他媽到哪去了?

「哦她啊,去對面找嬌芬啦。」

「誒,是喔。」他稍微想像一下基俳一回家看到兩個女人邊笑邊聊八卦的畫面,肯定超無奈的,說不定還會被拉住當作話題中心,怎麼忽然有點同情起基俳了。

「帶上你最拿手的飲料召回你媽吧!這禮拜換她煮晚餐了!」

禎乃迅速在腦中排列組合,基俳的媽媽是無糖去冰的八冰果茶,份量少一點;基俳他爸通常不喝飲料,但是他很喜歡現榨的芭樂原汁;基俳他弟是半糖全冰的梅子可樂,每次都把冰塊嘎吱嘎吱的放進嘴裡咬,還說下次不用加飲料直接給他一杯冰塊就好,果然是小孩子;而基俳嘛……

七分糖,少冰,黑糖珍珠鮮奶茶,雖然不管怎麼調對方都會喝完,但這是屬於基俳的黃金比例,他只調對方最喜歡的。

因為他就是享受基俳喝完第一口後,扭頭對他說:「果然還是你調的最好喝。」

那當然,因為裡面多加了別人沒有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