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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e Different〉

  週末的酒吧總是熱門,休假的人們在露天座位享受著傍晚的陽光和現場演奏。米涅奧難得和羅琴排到同天休假,兩人卻各自都有了安排,他和隊友們一起去喝酒,羅琴也和同事有約。現代社會就是如此,即使下班的休閒時間很重要,職場應酬仍是種必要社交。

  伊利安從櫃檯端了兩品脫的啤酒回來,將其中一杯放在了他的面前。這已經是今天的第三杯,有時他會受不了副隊長以混亂為樂的輕浮個性,好在他酒量不錯,放在面前的也不是沒加冰的威士忌。

  舉起酒杯啜了一口,米涅奧聽著伊利安和其他隊員隨意聊著些胡話,偶爾他加入起鬨,或者跟著嘻笑。只是他忍不住一直用眼角餘光朝隔了他們幾桌遠的角落看去。其實羅琴一行人剛走進酒吧他就發現了,但對方只專注於和同伴聊天,絲毫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他也不好上前去打擾。

  其實他們兩人都很獨立,有各自的工作和朋友,他也從不擔心羅琴對他的愛,可他就是忍不住偷偷觀察對方。不是為了確定戀人有沒有和陌生人調情,就是⋯⋯該怎麼說呢?大概是人的生命太過短暫,用一輩子也看不夠吧。

  「隊長,你不是有穩定交往的愛人了嗎?還一直盯著其他人。」伊利安勾著他的肩,音量正好能讓整桌的人聽見,「還以為你是正正經經的人,沒想到也⋯⋯唉,男人都是一樣的。」

  米涅奧嘴裡的啤酒差點噴了出來,硬是吞下去使他嗆得不斷咳嗽。他想反駁,但話卻哽在喉嚨裡,一句也說不出。擔心羅琴發現他的糗態,他又多看了幾眼,幸好他們離有一段距離,四周的嘈雜才能將鬧出的動靜掩蓋。

  「被說中了也不用這麼激動吧,隊長。」伊利安帶著笑容拍了兩下米涅奧的背,又神秘兮兮地靠近他耳旁說:「紅髮的,對嗎?」

  米涅奧用肩頭摀著嘴咳了兩下,終於順好了氣,轉頭白了伊利安一眼說:「男人有分兩種,你跟你以外的。」

  「太無情了吧——我只是不像你這麼嚴肅而已。」伊利安滿臉委屈的模樣,逗得隊友們都哈哈大笑,「雖然你這樣對我,但我還是有情有義。一定幫你要到聯絡方式,使命必達。」

  不顧米涅奧的阻攔,伊利安硬是拖著他越過人海,朝羅琴的桌邊走去。桌距很窄,加上米涅奧是被勾著走的,他沿路多次擦到陌生人的肩,使他嘴上不斷說著抱歉。明明只是幾步遠的距離,他卻覺得走了整個四季。

  「嗨,我們隊長對你們的夥伴很有興趣,當個朋友吧?」還沒等他站穩,伊利安就逕自開口。

  「他有伴侶了,恐怕不適合你們。」潔兒溫和地笑著,語氣裡卻滿是拒絕。

  米涅奧和羅琴交換了眼神,只見對方笑到瞇起雙眼,兩顆虎牙都露了出來。現在似乎不是個好時機開口說明兩人的關係,伊利安正在興頭上,而羅琴也起了玩心。他嘆口氣,瞟了眼旁邊面色不善的榭格。

  「別擔心,我們不是壞人,你看他的臉就像好人啊。」在米涅奧的臉上比劃兩下,伊利安又指指同事的方向說:「我們都是警察,還有同伴都在靠櫃檯的那桌。」

  「只是當個朋友沒關係的。」羅琴微笑著阻止了潔兒想婉拒的話語,直視米涅奧的雙眼問:「這位先生的目標是我嗎?」

  米涅奧一瞬有些拿捏不準該如何反應才算恰當,他將曾看過的、為數不多的愛情電影都想了一遍,最後捏著褲管點點頭說:「我覺得你很特別。」

  像是在調侃他老套而蹩腳的台詞般,羅琴噗呲笑了出來,又問他:「這句話你對每個人都說嗎?陌生人。」

  「只對你說過。」他不自在地摳了摳臉頰,聽見伊利安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潔兒與榭格則用看髒東西的眼神望著他。

  羅琴還是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帶著玩味的笑容等待。他覺得有股無奈和啤酒一起在胃裡翻攪,嘆了口氣對潔兒與榭格說:「初次見面,我是米涅奧,羅琴的伴侶。」

  「隊長,你早說啊!害我還以為需要幫你隱瞞外遇的事實。」伊利安誇張地瞪大雙眼。

  「抱歉,我會管好這傢伙的。」米涅奧不動聲色地在桌下踩了伊利安一腳,拉著對方就要往回走,「今天的酒錢就由我來付,當成是打擾的賠禮,祝各位玩得開心。」

  「等一下!」羅琴從口袋掏出原子筆,在杯墊上寫了些字,接著起身越過桌子將它塞進了米涅奧胸前的口袋裡,「我的聯絡方式。」

  回到座位時,隊友們不免一陣哄鬧,頻頻往羅琴看去,對方也有禮地揮揮手當作打過招呼。幾杯酒下肚之後,話題換了一輪又一輪。米涅奧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將紙條拿出來細細閱讀。

  上頭的字跡他看了二十多年,圓圓地寫著早點回家,還附帶了兩個親吻的符號。他不自覺地勾起嘴角,往羅琴的方向看了一眼,而愛人也正好看向了他,遠遠地朝他舉杯。

  米涅奧覺得雙頰發熱,也不知道是源於酒精還是其他的事。但他確定剛剛所說的並非搭訕台詞,而是發自內心的真話。光是存在就能牽動他情緒、一個眼神就能理解彼此,以及回到家就想看見的人,除了羅琴不會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