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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早安,今天想要推薦一篇紐約時報的文章「那些我們沒有教給男孩的事」,作者是 RUTH WHIPPMAN。

我偶爾會去高中演講,有一天我意識到,男校跟女校的學生,呈現出的氣質很值得研究。女孩找我說話時,很容易說到「感覺」,像是她近日因為某一件事而非常傷心,挫敗,或者是很自卑。但男孩找我說話時,會集中在「事件」。我講得更細一些好了,很多人會找我講家人,同儕相處上的痛苦,但女孩傾向這樣說,「我想要選填某科系,我爸問我,那個科系畢業之後可以幹嘛,我聽了就滿難過的」;男孩會傾向這樣說,「我想要選填某科系,我爸問我,那個科系畢業之後可以幹嘛」,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女孩找我商量,她願意露出的冰山表面可以及於「她很難過」,男孩願意露出的冰山表面則僅至「他的父親很傳統」。

年紀漸長,我越來越確信,少了那一句「我聽了就滿難過的」,對男孩的生命經驗來說非常的可惜,這可惜遲早會演變成一種,帶有攻擊性的情緒。假設說女孩子不被期待說出自己的想法,那麼男孩就是不被期待說出自己的感受。這個模式,在過往的社會裡,對女性施加了很大的壓力,她們一方面不被傾聽,另一方面卻又有無數的課程教導她們如何諒解男人。有一度,我對婚姻充滿好奇,走進書店,翻了翻架上的書,我察覺到設定的讀者都是女性,彷彿只有女性需要讀婚姻的書,而那些書都在教女人如何成為完美太太,常見的關鍵字是「智慧」:如何有智慧地與丈夫相處,公婆相處,孩子相處。遇到再大的磨難也要有智慧。

這樣的模式逐漸隨著社會演化而被汰換。上野千鶴子在《厭女:日本的女性嫌惡》提到一個觀念,「全民結婚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有一段時期,日本九成以上的社會成員會走入婚姻,要如何確保這樣的高達成率呢,透過厭女的實踐,想一想沒有走入婚姻的女性會受到怎樣的恐嚇?那個恐嚇是集體的,是親至家人遠至陌生人,聽到妳未婚,都認為他有資格說妳幾句。但這個機制正在崩解,我們今天見到很多未婚女性活得相當精彩,而且,顯然是出於她們愉快的選擇,而非若有所失。女性不必再想方設法去體察男性的需求,同樣的精力能用來發展她自己。

父權制裡,建立家庭,成為「一家之主」,向來是很關鍵的「證明」。男性依然承受著成家的壓力。但,如今,女性不再以婚姻為唯一的依歸,往昔的社會約束力也削弱了,沒有那雙無形的手按著女性的頭,逼她跟實在沒什麼意思的對象結婚,隨便打計算機敲敲打打也能得到一個結論:男性要付出的個人成本增加了,也就是他們也得學習關係的經營。一來一往之中,形成「剝奪感」的溫床:我付出的得比前人多,卻沒有反映在我的回饋上。

上述一切,有個觀察的切入點,每一次重大刑案曝光,只要加害者是有伴侶的,就能找到以下留言「這樣子的人也有女友/老婆」,若性別對調,你幾乎找不到女性在案件下留言:這樣的人也有男友/老公)。

沒有女朋友被塑造成男性應該處理的「危機」,但男性又不被鼓勵承認危機所帶來的「挫敗感」。

到了此刻,問題要提升到另一個層次去談:我以為,男生長期被置放在一個「脆弱」的位置,這很矛盾,但並不難以想像,就像很多人認知到,自卑跟自大只在一線之間,而我們的環境正在大量製造那個「一線之間」。我們從國小就被教導大禹治水成功是因為他採取疏通而非堵塞,情緒也是,情緒被掩埋勢必會從另一個管道爆發。受了傷卻不能承認的感覺很難受,為了迴避這難受,我要搶先去反制那些可能讓我難受的場面。像是防衛,「我不承認單身讓我覺得很難受」,或者更極端的,「既然妳可能會讓我很尷尬,那我要搶先一步教訓妳」。有時不單單是個體這麼想,而是旁人也協助他們這麼認為。

透過近日的許多案件,唐山打女,或是芝山站搭訕,我們都發現到,社會一再強調男性與陽剛的連結,但男性一被拒絕,立即苦大仇深,彷彿不共戴天,我簡直不知如何形容這荒謬?

不知不覺拉拉扯扯說了這麼多,回到我要推薦的文章《那些我們不教男孩的事》,字字珠璣,從男孩女孩玩的遊戲,說的話,一路推衍到今天我們所看到的一幕幕慘況,我姑且摘錄一段,還請各位移駕到第一則留言裡讀完全文:

「對於男孩來說,缺乏積極的關注他人的故事,這對他們和女孩們都有影響。在女孩們消費的敘事中,以及她們所處的更廣闊的文化景觀中,女孩們在人際關係技能上,在日常的棘手和複雜的情感生活中,獲得了巨大的領先優勢。一個故事接一個故事,女孩們得到了這樣的信息:別人的感受是她們所關心的,是她們的責任。男孩們漸漸學到的則是,這些事與他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