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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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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某方面而言,她更難受的,是她自己心底深處也清楚。她悲痛的,僅僅是木槿一人而已。其他人類,除了死狀悽慘嚇著她,那些人的死,她的感覺似乎是沒有那麼強烈的……
「小殿下……」
沐柏似乎看出了她這一層心思。
「並不是你冷血,才不為他們悲痛。你並不認識他們,感覺自然不如親人死亡般痛苦。你沒有錯……」
汎珣佼驟然發出哀號,一個接著一個,隨著源源不絕的淚水湧出。
她的父皇,不,是整個妖族,造成了這場血腥的殺戮。
而她,也是其中之一。
她現在知道胸口中的感覺是什麼了。那是最深的愧疚、最沉的罪惡。
她不知道她靠著沐柏哭了多久,也不知道沐柏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她自己又是什麼時候梳洗上床的。但她知道,她躺在床上,整夜都不曾入眠,腦中盡是木槿那不同以往的眼神。
現在她想明白了。
恐懼,茫然,痛苦,還有──仇恨。


2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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鴆罌粟沉思片刻後,緩緩的說:「也許,是因為你陷入昏迷前,那份努力清醒的意志。」
他垂下頭,頓了一陣。
「很有可能,是由於這份意志太過強烈,強烈到即使你已陷入昏迷都未曾化消,便如此…維持了十七年。因此在你醒來後,這份努力清醒的意志便成了你身體的習慣,便對睡眠產生排斥了。」
也就是說,這十幾年間,他一直在努力醒來……
鴆罌粟立刻切斷思緒,不再細想。
已經發生的事,想再多也無意義。
「這樣啊,哈。」岳靈休聽完,竟是笑了一聲。
鴆罌粟看著他,還是剛才那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你哈什麼?」
「以拒絕睡眠的時間而言,我感覺你比我更需要吃。」
鴆罌粟愣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倒也輕輕笑了:「什麼跟什麼…」
「哈哈哈!」
鴆罌粟還真沒想到他會這樣回應。但看著岳靈休爽朗的笑,心理也舒坦了不少。



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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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夜已三更,天有些冷。他溫了一壺酒,在涼亭內小酌。
是夜無月,四野無光。石桌上的小燭明明晃晃,冷風吹動,似滅猶燃,溫了濁酒,溫不了灌入袖口的冷風。墨鋒絕知道自己該是要著風寒,但也未曾在乎。待酒微熱,便自斟一小杯,緩緩飲盡後,再斟一杯,一壺飲盡,再溫一壺,之後再斟一杯,再一杯,再一杯,再一杯……
如此循環數十回,終至醉眼迷濛。
谷風淒厲,宛如鬼哭神號。
墨鋒絕早已習慣崖邊的風聲。但許是烈酒醉人,許是殺戮過久,舉目無光的黑暗配著陣陣悲鳴,卻也有了幾分被萬鬼圍繞的錯覺。
是來拖他下地獄嗎?這他倒不意外。今夜無月,正適合踏入無間。但他還得去清微向練掌門請罪,只得改日再奉陪了。
墨鋒絕抬首望天,燭光卻將庭外照耀成一片漆黑。小燭的殘影在迷濛的眼中,彷彿黑夜中的一輪明月。片刻過後,才隨著黑暗消散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