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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不必如此。」
顥天玄宿依著俗世的禮節,向兩座墳塚分別行了禮,「是你的親族,應該的。」
「你不留在浩星神宮休息,來幻海做什麼?」
明知故問。
「那丹陽又為何不回浩星神宮?」
這也是明知故問──幻海裡裡外外都是生活的痕跡,晾著的外袍、灶底的煤灰,從窗格看進去,桌上還放著燃了一半的紅燭和攤平的書,連筆架上洗淨的筆都還潤著一絲水氣。
「師兄回吧,我明日就回去。」
丹陽侯說著,還輕推了顥天玄宿一下。
「丹陽要與我回去,還是讓我留在幻海?」
幻海荒僻,丹陽侯雖不覺得如何,卻怎麼也不肯讓顥天玄宿住下。
無聲僵持片刻,丹陽侯哼了一聲,率先往外走,頭也不回地拋下一句,還不走?

浩星神宮乾乾淨淨,一點也不像多年無主。顥天玄宿看著神色間些許不自然的丹陽侯,嘆道:「你直接住下便是,何須這樣來回奔波。」
「不習慣。」
顥天玄宿移開落在床榻上的眼光,轉頭清清淡淡的看過來,丹陽侯頓時會意,「一個人住在這裡,我不習慣。」
他本來只是想解釋,不願被以為結契多年,還沒能習慣宿在浩星神宮,卻沒料到這話說出來顯得太多情了些,就像幽怨的傾訴——已慣了臥榻相伴同作同息,被生生剜去了一半,哪裡能耐住滿室清冷,還不如結契前的居所,狹小的木床上自始至終都不是成對的枕席,沒有一點綴飾的草屋落在清曠的幻海,孑然如舊,也就不覺少了什麼。
確是這樣想的,但這心思太過纏綿軟弱,丹陽侯乾巴巴的補上一句,「況且太微垣住在浩星神宮本就於禮不合,師兄在時自然無事,現下……」
於禮不合這句話,在顥天玄宿接任宗主的頭幾年,丹陽侯常常說起。
同住浩星神宮於禮不合、同桌共食也於禮不合,更別說那些突如其來的親近,丹陽侯因此曾拂袖而去,久久等不到顥天玄宿,又冷著一張臉回頭去尋,落後半步跟在後面。
他們是最親密無間的關係,因這樁樁件件,竟讓不了解的外人品出些權力傾軋的硝煙味。
好像印證權位名分總會拉出越不過的鴻溝,又從來不是如此。
不過那都是從前的事了,如今舊話重提,顥天玄宿怎麼不知道他又彆扭了,並不放在心上,繞到他跟前截過話頭,「那我們明日一起去幻海把東西搬回來,可好?」
「……嗯。」

丹陽侯把外袍摺了幾折充作自己的枕頭,要躺下時猝不及防被握著手一拉,摔進顥天玄宿懷裡。
「做什麼!」
顥天玄宿騰出一隻手調整枕頭的位置,「就一個晚上,將就一下。」
他是打算將就的,卻不是躺在同一個枕頭上,面對面,分享彼此氣息這樣的將就。
太近了,丹陽侯渾身僵硬,整張臉都熱得不像話。
顥天玄宿卻像對這窘況無知無覺,偏還要說出更令他無地自容的話:「明明每日都會到九天銀河,為何我出關了,你又要躲我?」
相依相貼的,自然還是那張淡泊沉靜的面容,眼底蘊著一層輕淺笑意,襯得自己,十足的心虛。
便只能含糊的否認,「沒有。」
顥天玄宿竟還問下去,「沒有去九天銀河,還是沒有躲我?」
「都沒有!」
丹陽侯想轉過身,才一掙動,腰上搭著的手就添了幾分力,只好換上冷硬的面目,「師兄,你該睡了。」
說著便往下挪了挪身子,不再與顥天玄宿對視,卻忘了他們幾乎是緊貼著的,這一來就像是靠在顥天玄宿胸前,隱隱約約還能感受到心口的搏動。
丹陽侯的腰帶在躺上床時被顥天玄宿一拉扯開了結,鬆鬆的勾在腰間,直到被攬在腰側的手倏地抽去才恍然驚覺。
少了腰帶束縛的裡衣散亂,因為側躺的緣故,露出一大片胸膛,顥天玄宿低頭就能看見衣料下受冷挺立的乳首,隨著人呼吸而勾人得起伏。
丹陽侯想拉起敞開的領口,才一動就被有些用力地按住了手腕,要掙脫又被更重的力道死死制住。
還以為顥天玄宿在與他鬧,丹陽侯皺起眉,「師兄,你⋯⋯!」
抬頭只見顥天玄宿定定看著他,銀髮披散,不似弟子們背後偷偷說的謫仙,更像是入了魔,偏執地將他囚鎖在懷。
眼底蘊著的,分明是欲。

丹陽侯仰躺著,裡衣自肩膀滑落掛在手臂上,下擺撩起堆在腰下,褻褲早被除去,雙腿曲起大張,半勃的性器和後方的穴口都坦露在顥天玄宿面前。
顥天玄宿伸長手從櫃中摸出香膏,入手便覺比記憶中還要沉一些,上頭的紋樣好像也不一樣了,他俯身將旋開蓋子的香膏舉到丹陽侯眼前,「新的?還開封過?」
那香膏表面微微陷下一塊,還有手指抹過的痕跡,丹陽侯腦中一片空白,愣愣看著什麼都說不出,半晌才別開臉,任由顥天玄宿細碎的安撫的吻落在耳根和頸側。
又過了一會兒,才聽他很小聲地道:「舊的那盒受潮丟了,我、我沒有用這麼多⋯⋯」
顥天玄宿覆上丹陽侯咬出淺淺一排牙印的唇,將未竟的話悉數捲去。
「所以丹陽每回行那事,都是躺在這張床上、枕著我睡過的枕頭⋯⋯」
明明他才是要睡了又被扯開腰帶的那一個,現在始作俑者還能彷彿什麼事都沒有地與他調笑,裡衣穿得整整齊齊,不似他,半裸著身,一副毫不設防的樣子。
丹陽侯氣急,攥住顥天玄宿的衣領捏出一道道深痕,「師兄是要說,還是要繼續?」
那自然是要繼續的。
抹了香膏的手指有十足的耐心,在穴口揉按著,直到感覺有一絲鬆動,才將指尖徐徐探入,即便是這樣,也讓丹陽侯發出一聲像被扼住了脖頸一樣的驚喘。
「丹陽,放鬆,」顥天玄宿另一隻手撫弄著丹陽侯的性器,「放鬆,就和你自己弄時一樣。」
丹陽侯被這句話重又逼得緊繃,更將顥天玄宿的手指死死咬住,掃過去的一眼只有三分怒意,剩的都是羞臊,襲來的恥意讓他連喝斥都說得柔軟,「師兄別說了。」
「那你再放鬆些。」
丹陽侯勉力放鬆,顥天玄宿的手指修長,平日覺得有多好看,現在就更因那勁瘦分明的骨節而倍感煎熬。
緊張收縮的內壁終是在顥天玄宿的耐心下變得濕軟,擴張的手指抽出來,穴口一下子還無法合攏,開闔翕張著迎來更粗硬的事物。
丹陽侯脫口而出的呻吟被顥天玄宿銜在嘴裡,那不是一個很強烈迫人的吻,卻細密纏綿,像要傾訴滿腔情意一般溫柔。
身下的動作則全然不是如此。
顥天玄宿沒有給丹陽侯太長的適應時間,當性器不再被箍得生疼,就擺動腰胯一下一下動了起來。
「師兄⋯⋯輕、輕點⋯⋯」
交纏的唇間傳出些不一樣的聲響,像是有話要說,顥天玄宿才稍稍離開丹陽侯的唇,嘴角的銀絲都還牽連著,就聽見一聲低語。
丹陽侯愣了一下,隨即咬緊唇,再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情濃時自然另當別論,但現在他們都還意識清明,丹陽侯絲毫不願示弱。本來被堵住了唇,那些不堪負荷的懇求,橫豎聽起來都只是些模糊壓抑的聲響,誰知道顥天玄宿會突然退開。
顥天玄宿停下動作,指腹撫摩著丹陽侯的唇,「我輕點便是,你別咬了。」
丹陽侯還沒平穩下來,氣息還顯得急促,就毫不遲疑地道:「無妨,師兄怎麼樣都可以,不用管我。」
身上人卻退了開來,丹陽侯顫了一下,不知是因顥天玄宿的性器退出後的空虛,又或因為幾乎在語畢瞬間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還是自輕的、會往顥天玄宿的痛處狠狠搗下去的那種錯話。
丹陽侯跟著坐起來,也顧不上裡衣掛在肘彎,還是一副衣衫半解的風情,便緊緊拉住顥天玄宿的手,「師兄,我的意思是,我還受得住,你不用真的放輕。」
顥天玄宿坐在那裡,正好避開窗格洩進來的月光,丹陽侯只能見到他的下半臉,薄薄的唇不言不語地抿成一線。
丹陽侯覺得自己好似又說錯了什麼,沉默讓他倍感不安,卻一時想不出分辯的話,索性仰頭親上去。
卻沒有獲得回應,顥天玄宿彷彿感受不到手掌被握得生疼,彷彿並不是正被臉皮薄的道侶主動親吻討好著。
丹陽侯看不清那雙眼裡,還有沒有一點情意,恍惚間只覺得,自己不過是偌大凡塵中的一個俗物,對顥天玄宿而言,沒有比什麼差,也沒有比什麼好,都是一樣的。
原來這就是太上忘情嗎。
原來師兄沒有不高興,就僅是沒必要繼續了、沒必要做這樣親密的事。
他沒有料到這一刻來得這樣突然。
丹陽侯臉上沒了血色,情慾一時間褪得乾乾淨淨。他反應不及,沒能讓理智說服自己這原是一件極好的事,只覺得不能就這樣和師兄走上陌路。
即便想憑一己之力妄想抗衡天道根本是無稽之談,那也至少得做點什麼。
丹陽侯撐起身子跨跪在顥天玄宿兩側,反手握住顥天玄宿的性器往自己的身體裡送。早前抹上的香膏半乾,起不了什麼效果,丹陽侯對此就像無所感,僵著身子還要使力往下坐。
他撇開視線,不敢看顥天玄宿的眼神,就怕那雙眼中無情無欲,映出他的妄為,與褻瀆般的不自量。

「丹陽。」
清清冷冷的聲音含著無奈,但丹陽侯沒有聽出來,只覺那不是動情的聲調,顫抖著扶在顥天玄宿肩上的手絕望地滑落,腰臀還懸在空中,就和現在的他一樣難堪。
他在等待最後的一錘定音,師兄二字哽在喉間,混成難抑的一聲泣音,眼中浮漫起一層水氣,眼圈都紅了。
「你這又是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