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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柱大人,不好意思,還請你現在先不要進去打擾忍大人⋯」

「⋯胡蝶怎麼了嗎?」

帶著從蜜璃那得到的點心邁著步伐前往離不遠處宅邸的義勇,看著忙碌於傷患之間奔波的小葵疑惑道。


「稍早前剛執行完任務的忍大人特意叮囑過不要讓任何人進入她房間,所以這段時間還請您不要進入,抱歉。」

「⋯好,知道了。」

「是,失禮了。」

胸前環抱衣物的小葵被遮擋視線並未注意到義勇手裡拿了什麼只是趕緊鞠躬致意不久便離去忙活。

「⋯啊⋯那個⋯」

義勇本想把伴手禮交遞給小葵請她轉交給忍,但話還來不急開口,急性子的小葵早已人去樓空。

義勇望了望握在手心的伴手禮,有些苦惱,他沉思是否該晚點再來?還是就放在她門口就走?

於左思右想之際,他敏銳地聽到忍的房間內有東西倒塌的聲音,身體下意識地走進忍所在的房間門前猶豫片刻,下意識地嚥下一口口水,他不知該不該打開眼前的那道門,只差一步之遙的距離他仍不敢遲遲下手。

內心掙扎一番後,本想打開門的他想起了小葵說的話,騰在空中的手最終還是放下,他決定遵守小葵所說的話,把東西放下轉身離去,然而走沒幾步他又聽到了物品砸落的破碎聲。

擔心忍發生什麼意外的他此時也顧不上什麼了,在他打開那扇門後,裡面看到的一幕令他驚愕。

「胡蝶!?」

此時的空氣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心急如焚的他看著屋內滿地的鮮血從桌檯上滲落,紅褐色的血似花朵綻放的暈染整片地板。

此刻的忍跪倒在桌邊,意識不清的她模糊的聽到好似有人在呼喊她,睜開朦朧的雙眼,那雙擔憂的眼神⋯這就是她日以繼夜無比想念的人。

「姊姊⋯」

「妳流血了,妳知道嗎?」

聽到那滿腹思念之情的思念全轉為一句姊姊時,他身體一頓,貌似意識到了什麼,將忍攙扶起並抬頭與她對視。

「胡蝶,我不是香奈惠⋯」

只見通紅迷醉的臉龐露出了一臉茫然與不解,義勇立馬知曉忍疑似發生什麼異狀才會出現這等失態,於是他不再說什麼拿起一旁的藥罐準備幫忍上藥。

「手伸出來。」

聞言,本想藏起傷口的她不想讓姊姊擔心,但當面對她那充滿擔憂與緊張的神情,她不得不交出她駭人的傷口。

掛在牆上的時鐘一點一滴的流逝,指針悄然無息的滑過每一個瞬間,猶如一面虛幻白紙的距離,是無法捅破也無法觸碰的距離。

忍像是做錯的孩子般不敢直視著前方,只能乖乖聽話地垂著頭等待對方為自己包紮傷口。

恍惚間記憶中的那份溫柔依舊如此的溫暖,如此的美好,讓她不由得的卸下所有的偽裝,想向香奈惠露出了她的委屈。

「姊姊⋯我果然還是很弱小,因為一時的疏忽受傷還不小心中了血鬼術⋯我果然沒有姊姊就什麼都做不到⋯」

傷口包裹到一半的義勇不知該如何做出反應,忍現在最思念也是最愛的人早已不在,他不知道也無法代替香奈惠作回答,畢竟他不是香奈惠,不能肆意褻瀆殘存於她心中的逝世之人,他能做得,就只是靜靜地聽她慢慢弔念香奈惠的思愁之情。

「姊姊⋯我是不是個壞孩子,無法遵守與妳的約定,所以妳都不來看我?」

「⋯⋯」

「對不起,我知道姊姊想要我放下執念與心愛的人渡過餘生⋯」

話音剛落,潸然淚下的她少有的流露真情的笑了。

下秒,那抹笑顏霎那間轉而扭曲且憤懣,白皙的臉龐早已佈滿了憤恨,抓緊色彩斑斕的羽織並咬牙切齒的說出她藏於內心的秘密。

「但姊姊,我停不下腳步了⋯我無法忍受一個該死的鬼奪走了妳⋯奪走了我唯一的姊姊,我的世界早已崩塌,妳知道我是怎麼苟延殘喘至今的嗎?」

早已被復仇佔據身心的她滿懷怨恨的只為將鬼斬殺,即使她笑顏待人,但醜惡的內心早已腐爛發臭,她對自己嗤之以鼻。

「⋯⋯」

那深刻徹骨的無力感,讓她無比生氣,不是因為年幼而是因為無力⋯

「我將自己作為實驗品投入了大量的紫藤毒劑,我打算將自己作為誘餌把那隻鬼給毒死⋯可是,我還是無法保證能不能毒死他,所以請姊姊保佑我能順利被他吃掉以及香奈乎能夠斬殺他的頭顱吧⋯」

她無力地舉起自己小孩般的雙手,她痛恨地望著望著那不足已斬殺頭顱的腕力直楞在那。


「咚。」

手裏的棉花棒掉落地面,義勇無法置信自己所聽到的一切,眼前的忍好似陌生人般的陌生,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感覺卻又是如此地遙遠,瞬間腦海中的點滴瞬間溢起。

轉瞬間眼前的一切如此的陌生,那抹記憶中的藤香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變得愈發地濃郁,宛如詛咒般的疼痛侵蝕他的心頭,讓他無法呼吸也無法動彈,他並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般的感受,僅剩下無法運轉的腦袋一片空白的只能被迫接下這一個不爭的事實。

義勇看著她堅定的眼神,他似乎明白了什麼,已是將死的節奏,顯然無法阻止也阻止不了這即將到來的定局。

看著眼前的姊姊依舊沒有回應,仍然是那充滿擔憂的神情,她欣笑著,「姊姊,妳這麼沈默寡言會讓我以為在跟富岡先生說話呢。」

聽到忍喊自己的名字,義勇不由得一震,他有些心虛地望向旁邊看。

顯然並未察覺眼前之人的異樣,忍接著又說出,「姊姊,妳曾說過富岡先生是個不錯的人,我有試著去了解他哦,確實,他是位感情纖細且溫柔的人。」

「而且越深入了解就會發現他跟我很像,我雖然不知道他的經歷,但我知道的是他所背負的枷鎖跟我一樣,都是為了緬懷逝世之人。」

話音剛落,彼此不約而同地拉起羽織,沉重的氣氛頓時變得愈加沉悶。

「雖然很像卻又不一樣⋯」

沉寂一時的話將此刻的兩人距離拉近,她望著他說,「因為他的眼裡有光⋯有一盞為他人綻放的光⋯⋯」

同為黯淡無光的雙瞳,義勇凝視著她瞳孔的深處,是心如死灰的空洞。頓時有種說不上來的無力感湧上心頭,緊抿的唇想開口卻開不了口,只能默默聽著她所說的話。

話題一打開便停不下來,忍的表情也逐漸柔,但不滿的情緒也隨之脫口而出,「但他時常做出了許多很讓人不解的事來,明明說出來大家就能理解了,他卻偏偏要一個人承受其他人的不諒解以及辱罵⋯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如果我哪天不在了,還會有人跟他說話嗎?」

她碎念的話語充滿擔憂,看著姊姊愁眉的樣子,像極了某人。

「我知道,在那天來臨之前我會多跟他說話的,多鼓勵他多與人交流,免得到時孤身一人,而且我還希望富岡先生能夠長命百歲,如果他在我死後不久就來的話我一定會斥責他的。」

她由衷地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連同她的份一起活下去。

「稍微⋯有點累了呢⋯姊姊。」

她苦澀的揚起一絲微笑,祈求這份得來不易的夢境不要溜走。

殊不知她說出來的這些話讓本人百感交集,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自己如此的上心,但他明白一件事,那就是忍對他有一定的好感,而這份好感是來自於喜歡還是關懷之情?

他無法琢磨也無法觸及⋯



*

又是一場大戰的結束,日初的開始即為人類的一方勝利,然而是險勝,傷亡人數還在攀升,目前截止已知的傷亡分別為十一名隊士死亡以及三十三名傷患,其中的傷患包含義勇在內,可見是場惡鬥。

「辛苦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不、水柱大人還請您先去包紮,您還傷著呢。」

「小傷而已,不必包紮,你先去幫其他人,那裡還有比我更需要救助的人。」

「是、是!我明白了!」

眼看周圍的隱一一離去,強撐的身體顯然已到極限,他顫巍巍地走進深山林內打算自我包紮。

然而一到河邊欲清洗傷口時卻被不知從何處出現的忍嚇到。

「啊啦,真是碰巧呢,富岡先生。」

「胡、胡蝶?」

本要揭開的鈕扣差點扯落,循著聲音望去,他本能的藏起傷口試圖假裝無事,但被這股彷彿遇見了魔王般的壓力使他無所遁形。

「傷、是否能讓我看看呢?」

她犀利的眼神會意他揭開傷口,迫於無奈,他只能照做。

揭開已然用呼吸法止住的傷口,傷口範圍不小,雖然止住了血但仍然能看到真皮層的結構,拿出消毒器具開始治療的她有些嘆息說道。

「唉⋯富岡先生,你這樣特意隱瞞傷口可是會加重病情的,嚴重的話可是會讓你傷口感染發炎哦。」

「⋯⋯」

「富岡先生你以為你不開口說話就會沒事嗎?」

「⋯我想說血已經止⋯」

「止住不是說沒事就沒事哦,別跟我說再不然就拿火燙你的傷口吧?」

「⋯⋯」

「天啊,富岡先生,你這樣不只會照成傷口的二度傷害有機會還會引發敗血症的!」

「⋯⋯」

「還請你多愛惜你的身體,別再讓我發現你新燙出的傷口了。」

說完,她利索剪完縫線,用力的戳了一下胸口指著傷口說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還請你多注意,不要再受傷了。」

「還有哪裡受傷嗎?」

基於不確定與不相信等等的因素,她無視義勇的搖頭重新檢查一番他的身體,除了原本的舊傷外她並未發現其他處的新傷。

「好的,聽話的好孩子有飯吃,要吃飯糰嗎?富岡先生。」

「嗯。」

聞言,忍便掏出一顆飯糰遞給了他。


涼風吹拂,涼爽的空氣伴隨而來得是參雜藤香的氣味,霎那間那天的回憶湧出,苦澀的滋味從喉嚨蔓延,讓義勇頓時吃得有點心不在焉。

「天氣真好呢⋯」

「⋯嗯。」

圍繞於灌木之中的蟬鳴繚繞不絕地響徹天際,山下溪水潺潺,樹蔭下落腳於此的兩人靜靜地吃著飯感受這得來不易的寧靜。

「哈哈,富岡先生你這樣不行呢,吃得滿臉都是。」

「⋯?」

他的吃相依然如此的浮誇,逗樂了忍,讓忍有些鬱悶的心情得到了一絲緩解。

她遞出手帕給義勇,而義勇接過手帕同時也向忍發出邀請。

「胡蝶,有機會我們可以一起去吃生姜鹹菜。」

她如同死水般的眼瞳,好似透進了一點光,點點斑斕。

笑意盈盈之餘故作驚訝。

「真神奇呢,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收到富岡先生的邀請。」

「妳不願意嗎?」

「不,沒這回事,那我就恭候您的邀請了,富岡先生。」

「嗯。」


看著天氣轉陰,兩人於不久後告別,在短暫的相處下,離去前,忍向義勇說出了一件他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對了,富岡先生,你知道嗎?你在說無心之言時,左眉毛會比平常翹得高哦?」

說著,她指起眉心演示一次,這一舉動也間接戳破了他的謊話,但她表示並不在意。

「⋯⋯」

「嘛,所以有機會的話,還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諾言帶我去一家不錯的生姜鹹菜的店吧。」

「就是這樣,我先走了。」

「⋯嗯。」

有些苦澀的滋味蔓延心處,這些連自己都未察覺的小動作都是她對自己的細緻入微,甚至比他還清楚自己的想法,然而他卻無法知曉忍的一切,有種無形的無力感壓得他喘不過氣來,梗在心頭的話最終到口卻無法說出任何一句。


他就靜靜地,注視著飛躍於空中的蝴蝶消失於視線之中⋯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