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Rn9同人 ||《氧化物》

　　> 可以當代餐來看我只是在寫爽文發洩痛苦
　　> 真的好痛苦ㄡ
　　> 人活ㄉ好好的不要碰Rn9
　　> （……也不太算同人其實，就是沒文法ㄉ意難平控訴跟強行自欺欺人ㄉ硬要生he）

　　-

　　那個夏天將會變成什麼。杯壁相碰暢快的一飲而盡、過於刺鼻的混著酒精與菸的青春氣息、使勁埋在深處不願回想起來的記憶、躺在身側的凹陷、體溫、氣味、指尖、漫過眼瞼與唇瓣的水流、逐漸擦入視線中的朦朧與碎片。想要徒手去撿，卻在肌膚被割劃開來之際頓止原處。
　　
　　疼痛像呼吸一般自然地產生。
　　
　　-

　　後來我們試圖小心翼翼的維護那份情感，就像在對待一個易碎物般。誰都不敢過於莽撞的輕舉妄動，彼時的任何沉默在經過那起事件之後似乎都有了別樣的理由，電車內打起瞌睡時不小心碰到的肩、並行逛街時不經意擦撞到的手肘，未曾想過的停頓無數次像那時其實也沒有縫入肌膚裡的針線，輕輕一扯就又瞬間沉入水中回到那個過於炎熱的季節。
　　
　　好幾次想乾脆就這樣窒息吧，昏迷過去也許就能忘卻，就像從餐車內被挖出的冰淇淋那樣一匙匙地挖出，直到冰桶全空了，直到沁涼的香甜全被吞食入腹，直到再也沒有任何殘留在嘴角的黏膩會被點出來，躊躇著要以指尖還是紙巾抹去。默默地也習慣了的停頓在他說還是我自己來吧之後終得解脫，如飲一杯蜂蜜檸檬雞尾酒般乾涼的刺喉。
　　
　　逃開了、躲過了、沒有變樣，不要去注意到他視線裡沉澱下來的陰影。我們還一如最初、一成未變，就像初中時牽起手來說要共同面對這個世界那樣。我們絲毫未變。他還是那個他，只是後頸的髮絲稍微長長了些，我也還是那個我，只是身高稍微又高了些許。曾揶揄過一聲還比較想要長在身高上啊，但在他說完又轉過身時，陽光在那道修長背脊上砸落的陰影刺進了眼瞳。
　　
　　沒有被改變過的是依舊完美的外型，就像我們仍舊可以朝彼此揮手微笑、相約出來聊聊未來、談談生活，假裝那些潛藏在每次開口時的前置準備裡的細小尖刺都不存在。當透明杯壁相碰，暢快一飲時，就能像逃到空氣中的二氧化碳躲進形似同類的群海裡頭。不要去注視那些我們無法掌控的陰影，也許一切就能相安無事到共同奢望的永遠。
　　
　　下個地點就去海邊嗎？夠青春吧！
　　嗯，走吧。防曬乳別忘記帶了。
　　那是當然——
　　
　　沒有裂痕，就像遲早會被海水撫平的細沙。
　　
　　
　　
　　敞開的窗流入涼爽夜風，淺藍色窗簾隨之扭擺出唰啦聲響。月光大片地鋪入室內，作為讓人安心的第三位旅伴，光芒落在他闔起的眼睫上，有點晶瑩、有點纖細、有點讓人恐懼。某種自以往至今都持續壓抑著的念頭在陰影中無處遁藏，就像一種比夜色還要更亮的黑被重重塗抹在視線裡頭。想要別開眼神、想要逃離光芒，想要假裝描摹的衝動並不存在，說到底一切或許也能歸咎於他本來就有一副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人生厭的皮囊，再加上唯他獨有的溫柔性格——假使、假使……
　　
　　思緒被背脊湧上的寒意強硬打斷。就好像嗅到臭味時才想起背包裡還有沒吃完的麵包，於是你僥倖地期待將它打開時它還沒有徹底腐爛，就只是一瞬間疑似聞到了想像中的腐敗氣息，它還完好如初、還鬆軟可口。
　　
　　壓不下的紊亂氣息被阻隔在密閉的玻璃門後，燥熱肌膚在思及白日時的暑氣被逼出一身熱汗，早就旋到最右邊的手把絕望地顯示出沒有進一步的降溫手法能夠脫離此時處境。指尖不甘地插入髮間，揪緊，感受到毛囊被狠狠地扯疼，當所有痛覺匯聚起來流入記憶溝渠裡時仍然會與被深埋的那個時刻擦肩而過，於是想起鮮紅的濁白的淺藍色的盈滿了水氣的斑駁疤痕。

　　海水會漫過它，但充其量也就是在混濁之際達到掩耳盜鈴的效果，如同此時皺緊著眉沿將沐浴乳一股腦地倒在地上想掩飾那股熟悉到讓人欲吐的氣味的舉動。強烈而刻意的芳香與揮之不去的腥味，有聲的冰涼水流與無聲的灼熱酸楚，無時無刻不提醒著其實自那之後什麼也沒好起來過。逃避、強顏歡笑，然後再一次妥協。冰桶見底了，才發現挖出來的全是膿瘡。
　　
　　不具名事物腐爛的氣息，自那年夏季之後再也沒有消散。

　　

　　潮水漲落的聲響浸在耳邊，遠方海天一色，柔軟雲層背後是清晨灑落的淺光，鹹澀的風吹在髮絲之間，不禁讓人感嘆起這明明才是夏日真正該有的模樣，如此溫熱、明亮、乾淨又充滿生機，好似那個被強迫扎根在腦海裡的念頭——一切未曾改變。拚死拚活的想說服自己白晝裡的我們還能擁有一個完好無暇的夏，可一到夜裡被月光剝落得赤裸之際，顫抖著醒來的慘白色唇瓣與蔓在神經裡被痛恨著的緋色畫面，仍舊提醒著我們刻意緘口不談的屍臭依然存在。
　　
　　還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呢，以自己也是個無辜受害者的念頭逼迫他妥協縱容自己的膽怯，閃躲的視線、覆著面具的心思，好像還是想從對方身上小心翼翼地探尋更多我們並沒有改變的證據，於是要求他跟著偽裝、成為共犯，陪自己一次次演出我們的純粹還沒有死去的荒唐大戲——可是啊，明明無論是哪一方都心知肚明。
　　
　　「……夏天果然就該是這副模樣啊。」
　　
　　「……啊、確實呢，就該是這樣啊。」
　　
　　「……」
　　
　　「……」
　　
　　已經是不曉得第幾次的沉默，要是沒有人發揮善心接下去的話，就將持續發酵。
　　
　　當初的我們也是這樣嗎，以為只要互相體諒就能復原所有被挖開來的瘡疤，好像若是彼此對視笑一笑，默契地再次閉口不提那股早就漫到鼻間裡的臭味，就能再逃過一個看似安然無恙的七月。
　　
　　於是，他給了一個開頭，語調似是察覺到了某種事物欲發般的沉緩。
　　
　　「……有話想說嗎。」
　　
　　「……嗯。］
　　
　　我低下頭去瞪著指尖裡的細沙，喉頭吞嚥著字句。
　　
　　想說很久了。關於那時候——
　　
　　閉起眼，輕輕迴盪在耳旁的呼吸聲隨著語句時重時輕。
　　
　　-
　　
　　我們將那年死去的夏天重新挖了出來，或許是因為也算過了很長一段日子，談起來沒有想像中那麼艱澀和難以啟齒，反倒像眼前的大海一波起一波平的緩慢漫過唇間，然後在天色逐漸黯淡成暮霞時，站起身，瞧見漲潮的海水逐漸將它覆沒，染成一片粼粼金黃。
　　
　　彼時、與將來的夏該有的模樣。

　　Fin.